18、第018章 红衣女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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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知推开门的瞬间，场景转换，白昼降临。
窗明几净的教室，阳光穿进来，能看见飘浮的细尘。
午后蝉鸣环耳，教室里的人昏昏欲睡，不少人趴桌上睡着了，偶有几声窃窃私语，也模糊得像是睡梦中出现的。
女孩靠窗坐着，单手撑住脸颊，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窗外绿树成荫，阳光穿过叶间缝隙，在地面抖落细碎光影。
年轻的男子从光影间走过，露出的侧颜清俊神郎，阳光披在他身，像是镀了层暖色金边。他右手抱书，从容自她视线走过，仿佛掀起一阵夏日和风，拂去整个下午的燥意。
啊，要是这样的人来给他们上课，她一定不会无聊地打哈欠。
这样的念头自心里转过，讲台上照本宣科的教学声成了背景音，乏味地引不起她一点兴趣，掩嘴又打个哈欠，想还有两节课要怎么熬。
不知什么时候铃声响了又响，她望着窗外始终没转过视线。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
仿佛落叶坠入清静池面，泛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
窗边的她蓦然回首，正对上一双含着温暖笑意的眸子，笑意清浅如水，却又有着阳光般的灿金底色。
那夏日和风，吹进了心田。
一声浅叹，惊喜中夹杂羞涩，是怦然心动的少女情怀。
画面破碎，又重新聚成不同场景。每一个场景中都有一个相同的人反复出现，先是隔着距离远观，后来越来越近，不经意间的四目相对，总能引起战栗般的羞涩与满足。
终于，她鼓起了勇气表白。对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用那双深黑眸子沉沉望了她片刻，温柔地道：
“你并不真正了解我，喜欢的只是你幻想中的那个我罢了。”
她以为是拒绝，泪水抑制不住，潸然而下，满是委屈地哭道：“你又怎知我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你，你又如何断定，我想象中的那个你就不是真的你。”
对方迟疑片刻，抽出手帕给她拭泪，声音愈发低柔，“我试过，所以我知道。”
她愣住了，忘记了哭。
“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你在知道之后依旧不改心意，那么，我就答应你。”
她惊喜莫名，心中太过高兴，忽略了那双带着叹息的黯然黑眸。
天地旋转，黑夜泼墨般席卷白昼，画面犹如破裂镜面，碎成万千道白光，每片碎镜中都闪过一张张割裂脸庞。
“骗子！骗子！”
尖利的声音像是指甲狠狠划过玻璃，刺激人的耳膜，而又让牙根泛酸。
云知紧皱眉头，站定未动。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我骗我的——”
头顶灯泡忽明忽暗，闪烁不定，伴随电流短路的“嗞嗞”声响。
教室里狂风大作，吹得桌椅板凳飞上天，两边的窗户“咣咣咣”使劲拍打，本就坏掉的玻璃瞬间碎成渣，洒落一地。
“啊——”
一声痛呼响在近前——不，其实是两道惨叫，因为几乎是同时发出，所以听起来像是一声。
云知眼神微动，这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
“呵，我本只打算要一道食物就好，但你们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讲台上慢慢浮现一道身影，玲珑有致的身段，套着一条红色连衣裙。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照出森然惨白面容，敷着厚厚的粉，涂抹血似的红唇，幽幽望过来的双眼，像两颗纯黑的珠子。
——那是，死人的妆殓。
黑暗中传来微弱呻.吟，云知定眼去看，勉强看清在黑板下方似乎还有一个人影，矮了大半截，看着似乎是跪在地上的。
“小、小理……你把小理……还给我……”
原来是魏安旭。
他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在这安静的黑夜里显得很清晰，云知听到他的话，眉头微微皱了下。
“哦，你很爱她，那你可知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这是她与我之间的交易，你既然爱着她，那就应该支持她。”
红衣女鬼说话的语调有些怪异，像是在念诗，在现在这样幽暗阴森而诡异的环境下，显出几分违和。
魏安旭大概陷入了半昏迷，有点神智不清，闭着眼，嘴里反复念叨着，“……小理，对不起……把小理还回来……小理……”
红衣女鬼听着他的话，突然生起气来，“你根本就不了解她！说什么爱，不过是口头上的甜言蜜语罢了，你爱她什么，不就是好看的皮囊吗？如今我能让她变得更加美丽动人，这不正合你意，为什么现在又要说‘不’了了？！”
“不、小理……小理很可爱，我就喜欢……她原本的样子……”
“你说谎！男人都喜欢漂亮皮囊，如果能变得更好看一点，谁又能拒绝得了！”红衣女鬼仿佛受到刺激，及腰长发无风舞动，黑色指甲一点点变长，她慢慢飘向半空，整个教室再次狂风大作。
“红颜未老恩先断，再美的容颜也抵不过岁月，再真的感情也留不住人间。”
“我没错，错的是这滚滚浊世，和阴暗人心。”
“错的是你们！”
一声尖啸厉吼，飓风过境般自深黑夜色席卷而来，于眼前炸裂，耳中轰鸣。
云知出现片刻失神，那些碎裂飞溅的石屑木片，子弹一样穿透墙壁和地板，要是打在人身上，瞬间便是血流如注。
惨嚎声响起，云知回神，他身周三尺如有透明屏障，乱飞的杂物打不到他身上。但教室里另外三个人就惨了，尤其是挤在门后边的两人，就跟靶子似的不知挨了多少下，那接连不断的惨叫基本都是他俩贡献的。
云知似乎这才注意到教室里还有其他活人。
扫了眼那几分钟前见过的熟悉校服，云知皱了皱眉头，“你们怎么没走？”
不仅没走，还跑到顶楼来了，那么想践行不作不会死吗？
“不、不是不走，是走、走不了……”罗闲哆哆嗦嗦地回答，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
跟他抱一块的云扬，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忘记是来“拆穿云知真面目”的初衷，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痛得浑身发抖，更是被飘半空的红衣女鬼吓得几近晕厥。
“云、云知，你不是很厉害吗，快把她赶走！”
云知：“……”
这俩是来搞笑的吗？整的画风都变了。
无语地翻个白眼，他现在没空管这俩人。
“喂，我没兴趣管你是怎么变成鬼的，就想知道你身上的妖气是怎么来的，你死前认识什么妖怪吗？还是说，你死后是吃过妖肉还是喝过妖血？”
原本在发狂的女鬼忽地安静下来，纯黑眼瞳直勾勾盯着云知。
“你、说、什、么？”
空气仿佛凝滞，附近十米以内的灯全部齐刷刷爆裂。
一瞬间仿佛寒冬降临，教室内温度骤降，云扬与罗闲两人冻得直打哆嗦，求救骂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意识渐渐陷入昏迷。
云知面色微变，小黑猫从趴着的状态改为站立，开口说了来教学楼后的第一句话，“看来‘妖怪’两个字才是真正能刺激到她的，之前的猜测没错，这只鬼果然跟妖怪有关系，甚至可能，是一直被妖怪养着。”
“你是什么人？不，这只猫是妖，你和一只妖在一起，你为什么和妖在一起？！”红衣女鬼激动地大喊，她仿佛想起什么不好的往事，整只鬼抖得如风中落叶。
“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死了，我已经……不是人了……”她忽而顿住，一点点抬头望向云知，黑色眼眶中，两行血泪缓缓而下，血似的红唇微微扬起，看起来像在笑，又像在哭。
“我死了，为什么……还是不能跟他在一起！”
话音未落，疯狂朝云知扑去，红唇张开如血盆大口，似要将他一口吞下。
“区区残魂，不自量力。”
黑暗中白光一闪，空中多了头威风凛凛的漂亮犬状生物，也不见如何动作，便将女鬼压制得死死的。
“蜚，你不要妄动妖力，让我来。”
云知抽出一张符咒，望向半空被按在爪下一动不能动的红衣女鬼，“不管是人也好，还是妖也好，既然之前有人一直养着你，你就不该出来。如今你已经犯下杀孽破了戒，你身后的那位保不住你了——”
将符咒贴上去，云知语带叹息，眼神却是清冷的。
“无论生前如何，至少现在，是你辜负了他的心意。”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仿佛置身地狱炎火炙烤之中，红衣女鬼浑身抖如筛糠，一丝丝带着血气的黑雾从她身体抽离，而她整只鬼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
疯长的头发慢慢变短，长长的指甲也缩了回去，纯黑眼瞳一点点褪色，开始有了正常的瞳孔。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变得越来越像活人。
人死而成鬼，自然是有个痛苦而绝望的过程，然而想由鬼变回人，所受折磨又休止炼狱刑罚。
何况，云知所做的，只是暂时性的净化而已。
杀孽越重，戾气越大的鬼魂，净化过程便越会痛苦，甚至有一些会在这个过程直接魂飞魄散。
所幸这只鬼杀孽还不算太重，但大概先前被压制太过，戾气远比一般厉鬼还大。
惨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停歇下来，虚弱的像是随时会咽气之人，此刻萎靡地趴伏在地上，看不出一丝先前红衣厉鬼模样。
云知默默注视地上的红衣女子片刻，此时她身上已经看不出多少鬼气，但之前透露出来的那股妖气反而更加明显。
这说明，这些妖气，是在她生前就染上的。
“说吧，你是怎么死的，是谁杀的你？”
女子低垂着头，沉默好一会儿，慢慢抬头看来，艳红的唇一点点勾起。
“……是我自己，杀死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018章 红衣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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