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来了群妖怪》青桐木

91、第 91 章

　　像所有的小孩子一样，牧寒曾经无比渴望长大。

　　因为长大了，一切就都好了。

　　什么都会好起来，包括手上这副一出生就被命运强塞的烂牌，包括那些糟糕的，无所事事的幼年时代，欢乐短暂地如同昙花一现，惊惶和恐惧却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摆脱。

　　那么，等他长大了，这些问题都会消失的吧，幼年的牧寒总是这样想。

　　牧寒问过周俨燃，钱震他们几个，有没有很想变成大人，他们的回答不外乎是当然想，原因嘛，很简单喽，成为了大人就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随便花，可劲花，游戏随便玩，想去哪里去哪里，太舒服了。

　　“那我跟你们不太一样呢”，牧寒在床铺上挺尸，这样想着：“我想要的，你们现在都有了呢，就是不知道，将来命运肯不肯给我。”

　　毕竟他们孤儿院的孩子能去的地方，并不是院长所说的，外面的世界，而是冰冷的实验室，他们离开了这个牢笼，所能去的，只是另外一个囚笼。

　　牧寒自己关上了记忆宫殿之后，去了养父母家里，没几年就跟许多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离家，上大学，找工作，接着在生活和工作之间艰难地找着平衡。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丢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且自己在做作业，打游戏，日常生活里的很多细节，甚至结交朋友的时候，他总是想去推倒重来，“推倒重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总想“推倒重来”呢。

　　牧寒想不起来了。

　　直到今天重新回到了奈何山，回到他的一切开始的地方，脑子里的记忆宫殿重新被打开了，他重新捡回了记忆，很重要的记忆，他做梦都想“推倒重来”的记忆。

　　也许是大脑判定他已经足够地强悍，能够扛住那些糟糕的事情，所以他回到这个地下室，便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牧寒从地下室走出来的时候，外面不过才过去将近一个小时，江鲢颜如花几个非常无聊，地下室只能对牧寒一个人开放，他们想进又进不去，但是也不能走远，万一牧寒有危险，陆野如花两个打算直接炸了这地方。

　　不过牧寒进去很久，也没什么动静，各项生命体征都很稳定，就是情绪起伏比较大，外面的陆野几人也就放心了。

　　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容易觉得无聊。

　　这鬼地方又没什么别的娱乐设施，于是江鲢掏出一副牌四个开始斗地主。

　　展颜一甩手：“王炸！”

　　如花：“你骗我！你刚才不是说你手上全是小牌么？”

　　展颜：“斗地主的时候没有友谊。”

　　江鲢：“要不起啊，师父你要不要？”

　　陆野一直盯着手上的牌，很多年不打了，手生，肩膀上的小龙摇摇头，算是代替陆野回答了。

　　展颜：“我就两张牌了哦！”

　　如花和展颜两个都不要，又轮到了陆野，陆野看会牌，再看会地下室的入口，正准备说“过”，龙金金伸出自己小小的爪子，按住了。

　　接着这条小龙腾空而起，小爪子嗖嗖地，直接丢出了一个炸弹。

　　江鲢：“师父你这是深藏不露啊，刚才我出2的时候你怎么不扔炸弹？”

　　展颜盯着小龙，问出了一个大家都非常好奇的问题：“龙金金到底能不能开口说话啊？”

　　江鲢丢下手上的牌：“我也想问，师父，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陆野丢掉最后一张牌，小龙依旧在半空中游来游去，挺起小胸脯，对着展颜长大了嘴巴“啊”了一声。

　　江鲢：“哦，看来不会说话只能啊。”

　　牧寒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很想跟陆野打声招呼，陆野朝地下室门口看了一眼又挪开了目光。

　　牧寒：“？”

　　他这才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了，努力向前走了几步，没走成却滚了一圈。

　　江鲢收好地上所有的纸牌，作出噤声的手势：“嘘，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陆野作为这里级别最高的大能都没说什么，江鲢又能听到什么声音呢？展颜跟如花继续洗牌，江鲢急了：“我真的听到什么声音了，好像是牧寒在叫我们？”

　　展颜：“你肯定是出现幻听了，我们几个就坐在这儿，地下室就这一个入口，牧寒那么大的一个人，出来我们肯定能看见。”

　　牧寒也这么想，他分明都出来了，为什么陆野几个都看不见他？他又往前滚了一滚，这次陆野终于发现了异样，示意大家安静：“我也听到了，好像是牧寒的声音。”

　　牧寒：“诸位，我在这儿啊，江鲢能不能抬起你的尊臀？你们怎么都变大了？房子也变大了。”

　　众人发现了声音的来源，脸色都十分惊骇，展颜手上的牌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牧、牧大神，您、您怎么变成一个蛋了？”

　　牧寒想低头，但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整个人又滚了滚，一直滚到了陆野的身边。

　　陆野伸手将他停住，一脸疑惑：“亲爱的，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去哪儿了？”

　　牧寒只觉得自己头越来越晕，很想睡觉：“说来话长，反正我现在记忆恢复了。”

　　接下来牧寒讲述了自己进入地下室的全过程。

　　他的记忆宫殿重新打开之后，便想起孤儿院下面确实有一条暗道，直通奈何山的实验室，他少年时曾经梦到过的金发女孩也并非虚无，而是真的在奈何山的某个地方，守护着凤凰冰冻的死胎。

　　他少年时曾经闯进过那个地方，凤凰死胎出现了第一次胎动，居然睁开了眼睛，女孩便将他认定成凤凰的转世，他身上的护体真气更是验证了女孩的猜测。

　　数年前牧寒还在蓝山孤儿院的时候，偷偷进入了奈何山山腰的实验室，加上周俨燃钱震四个人又闯进了地下墓穴，金伦加一直重点培育的龙胎也成功了，陆野为了保护牧寒，故意引开了楚耀，在奈何山上方打了一架。

　　那几天这里可真是热闹。

　　凤凰死胎所在的位置极其隐蔽，女孩本就是远古神兽——凤凰身上的一片金色羽毛，化成人形之后一直等待凤凰的灵，牧寒来去匆匆，女孩找他找地很辛苦，可惜等女孩找到牧寒所在地点时，他已经跟周俨燃几人进入了那栋建筑最深的地方。

　　在那里，周俨燃四人失去了生命，为了牧寒。

　　而牧寒虽然活了下来，大脑受到严重创伤，关于过去的记忆更是被直接封死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牧寒的肉身出了问题，于是凤凰的灵也进入了休眠，女孩很难过，只能回到那一片金山，继续守着凤凰死胎，等着牧寒的灵重新苏醒。

　　今天，他醒了，女孩很容易找到了他，并且带着他来到凤凰死胎的面前。

　　死胎曾经睁过眼睛，这一次，牧寒站在了它的面前，它的双眼完全睁开，并且周围的坚冰也迅速融化。

　　冰封多年的凤凰对着牧寒张开了翅膀，牧寒看着眼前美丽的凤凰，感叹这头神兽真美啊，他没有丝毫的恐惧，因为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躯壳。

　　凤凰完全拥抱牧寒的时候，大火从地底升起，火焰迅速吞噬了重生的死胎，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刚刚重获新生的凤凰变成了一堆灰烬。

　　金发金眼的女孩看着面前的一堆灰烬，又开始难过地掉眼泪，没有了凤凰的庇护和加持，这片黑暗的空间开始坍塌，周围连绵不绝的金山也像云烟一样，化为乌有。

　　女孩的身体也逐渐变得透明，她看见自己的双手变成了虚线，接着火焰从她的脚下升起，她又变成了一片金色的羽毛，飞向了那片灰烬。

　　至此，死灰复燃。

　　古老的凤凰本就是不死的，星星点点的火光聚拢在了一处，灰烬聚拢成一个球形，一个莹白圆润的蛋从灰烬的簇拥里滚了出来。

　　牧寒的记忆还在。

　　过往无数转世的记忆也都被一一想起。

　　鸿蒙之初他度过的漫长岁月也都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牧寒没空去看一眼自己的形态，急匆匆地往外面走，沿着暗道重新回到了地下室。

　　滚出来的时候，牧寒并不觉得多困，跟陆野几个讲完了自己在地下室里的经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牧寒：“完了，我好像要睡着了，好困啊。”

　　龙金金飞过来，小爪子搭在这个凤凰蛋上，左右摇晃，看得出不想让牧寒陷入沉眠。

　　陆野对着小龙一招手：“过来，这是凤凰重生必须的步骤，他需要好好休息”，小龙飞到陆野的肩膀上，歪着脑袋叹气，看得出很担忧了。

　　展颜不解道：“睡着就睡着呗，龙金金为什么不让牧寒大神睡觉？”

　　江鲢跟了师父很多年，知道一些内情：“你不懂啊，凤凰涅槃一次需要很长时间，如果现在牧寒睡过去，下一次醒过来很可能是千八百之后了 。”

　　展颜一脸不解：“千八百年又怎样，反正我们都不是人。”

　　颜如花：“……”

　　江鲢：“我们是没问题啊，你让咱师父守着个蛋过千八百年么？龙金金也不愿意。”

　　陆野双手捧起了地上的白蛋，牧寒已经睡着了不再说话：“没关系，我们回去吧，牧寒还会醒过来。”

　　五人离开S市前往奈何山的这段时间，本市又出了不少幺蛾子。

　　这一天对于宋豚来说又是无聊的一天，他被众人留下来看家，可家里出了他一个成年人，剩下的就只有鲛鲛和方鼎。

　　早晨七点多宋豚就醒了，家里没别人，他甚至懒得维持人类的形态，直接以河豚的姿态从卧室里飘了出来。

　　没想到房门刚刚打开，鲛鲛就端正地坐在门口。

　　鲛鲛诧异道：“哇，豚哥，原来你还会飞啊？”

　　老河豚的肺部一鼓一鼓的，挤出了门框之后继续往前飞行，四条鱼鳍不住滑动：“废话，你要是肚子里充满了气体，你也能飞起来。”

　　宋豚在半空中游到了冰箱那里，鲛鲛也跟了过来。

　　这小家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大清早就在门口守着，肯定没什么好事情。

　　宋豚伸出鱼鳍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可乐和薯片，可乐刚刚打开，薯片就被鲛鲛给抢了过去，“豚哥，你大清早就吃这些垃圾食品，小心江鲢回来揍你哦。”

　　老河豚尾巴一扫，薯片又到了他自己手上：“你管我哦，我又不是人，早上吃点垃圾食品怎么了，你别跟着我了，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鲛鲛低头略一思忖，严肃道：“豚哥，我有一件正事想找你谈谈。”

　　宋豚薯片咬地嘎嘣脆，一堆沫子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显然是不相信一个小恐龙能说出什么正事：“说来听听，今天是要跟楼下那个野猪精打架呢，还是你抢了鼹鼠一家的萝卜干？”

　　本市是个人口大市，常住人口两千多万，至于常驻妖怪更是数不胜数。

　　宋豚知道最近方鼎开启了佛系人生，一天除了睡觉，剩下的所有时间都是认真地吸香，修行，片刻不敢怠慢，鲛鲛就轻松多了，只要自家老爹老娘还没找到他，提溜他回去，他就能在这儿过一天逍遥日子。

　　只是他跟老河豚之间年龄上有点差距，方鼎一心修行没空陪他玩，鲛鲛便出门瞎溜达，最近总往楼下那个鼹鼠窝跑。

　　鲛鲛正色道：“我说是正事就是正事，豚哥，您看我像个不正经的人么。”

　　宋豚丝毫不给他台阶下：“像，非常地不正经”，老河豚看了眼客厅中央袅袅烟火直上的青铜鼎：“看，那才是正经人。”

　　鲛鲛拿来了扫帚，将老河豚嘴边落下的食物渣子一一扫干净，表现非常好。

　　宋豚盯着他：“不好，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肯定是想找我要东西。”

　　鲛鲛羞赧地摇了摇尾巴：“豚哥啊，能不能再给我几张模仿符呀？模仿符没有，清心符也行呀？”

　　宋豚泄了气，从半空中降落下来：“上次不是才给你五张么，怎么又要？”

　　鲛鲛：“上次五张用完了嘛，豚哥您看我这个体型，多么可怜弱小又无助，需要符篆的保护。”

　　宋豚回响起鲛鲛在一片枪林弹雨中的矫健身姿，回响起那傲娇又不屑一顾的小眼神，摇摇头：“你？可怜弱小又无助？不说原因不给哦。”

　　鲛鲛只得道：“好吧，其实今天小鼠要饭回来了。”

　　小鼠是楼下那鼹鼠一家最小的孩子，跟鲛鲛玩地最好，宋豚曾经在半夜，从高空默默飘下去看过，虽然鲛鲛实力牛叉，但到底是个孩子，宋豚作为成年人，还是要去看看这家人怎么样的。

　　鼹鼠这一家已经在这栋楼附近生活了很多年，家世清白，是一群努力干活不作妖的好妖，于是宋豚便放任鲛鲛去他们家玩了。

　　宋豚：“要饭？小鼠年纪这么小，家里需要他要饭么？”

　　鲛鲛：“其实就是出门混饭圈啦，小鼠最近迷上了他们鼠界的一个小明星，要省吃俭用买周边呢。”

　　饭圈？周边？宋豚觉得自己落伍了，怎么一个词儿都听不懂呢：“小鼠要饭回来，你要模仿符做什么？”

　　鲛鲛：“他还要带他们饭圈里的一群朋友回来呢，到时候大家聚在一起，我就能炫耀我的符篆啦！”

　　是的，虽然牧寒大神不怎么露面，但，江湖上到处都是他的传说。

　　只要在本市拿出一张牧寒大神亲自画的符篆，哪怕这就是一张只能用来增加室内香气的符纸，都能收获一堆艳羡的目光，他鲛鲛到时候甩出五张符篆，就能闪瞎鼹鼠一家的钛合金眼，想想就很开心啊有木有！

　　宋豚一开始就猜到是这个原因，不过孩子不能惯着，这次老河豚只勉强给了三张清心符：“这三张你拿着，用完之后回来给我画三十张。”

　　看着鲛鲛欢呼着冲向了门外，老河豚无奈地摇头，心道这鲛皇宫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么，怎么到今天了还没出现在本市？

　　宋豚悬停在客厅里，打算等吃完了早饭，再去睡个回笼觉，他瞅了眼窗外，“我们市的天气真是奇葩，前天还是大太阳，这两天怎么又下雨，梅雨季节不是过去了么？”

　　方鼎肚子里的香已经烧完了，这会睁开了眼睛，附和道：“是啊，湿度到百分之九十九了吧，香都很难点燃了。”

　　客厅的落地窗上挂着一排萝卜干，他们家的装修风格本来是北欧极简式，窗户上挂这么一排萝卜干十分违和。

　　可鲛鲛说那是他的战利品，必须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老河豚四处看看，想找一处同样显眼的地方，免得遮光。

　　外面阴云密布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隔一会儿就是一场大暴雨，打开窗户，空气里是满满泥土的味道。

　　方鼎的鼎耳处冒出两只细小的胳膊，底座变长，变成两只同样细小的腿，吧嗒吧嗒跑到窗户那里，跟老河豚一起仰望着窗户上的萝卜干。

　　老河豚看着方鼎跑过来，这个神器的肚子里面全是灰，跟普通的香灰不一样，方鼎的灰呈现出流动的状态，随着方鼎的动作起伏不定，但是没有一点会洒出来。

　　宋豚：“方鼎，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腥味？”

　　从他打开窗户的那一刻起，一股淡淡的腥味就随着风声雨意闯了进来，就连他这样的大妖都难以察觉，遑论是普通的人类。

　　方鼎点点头。

　　宋豚：“是鲛人么？”

　　方鼎否定道：“不是，我跟鲛鲛混了很长时间了，鲛人身上的海腥味不是这样的。”

　　老河豚看着远处的天空，那里有铁灰色的流云不停翻滚，流云之上是黑沉沉的积雨云，难得云层之间出现一道缝隙，漏下一抹天光，光柱笔直地照在这些人间建筑上，恍如神迹。

　　他开始担心了，师父牧寒，还有如花他们几个大佬都不在，就凭他现在这个半吊子水准，无从判断来的是敌是友，必须通知他们赶紧回来。

　　宋豚打开了微信，在他们几个人的群里发了条消息。

　　没一会儿如花发来一张几个人斗地主的图片：忙，没空，不回来。

　　宋豚：？？？我师父呢？

　　陆野：没空，自己解决

　　慕展颜：放心你挂了我一定替你收尸，来吧，我又拿到了王炸哈哈哈

　　颜如花：墓地选好了吗

　　陆野：盒子要哪个价位的？太贵了为师买不起

　　宋豚：你们都变了！我可能进了个假群！大鲢子你人呢？

　　一直没说话的江鲢出现了一条动态：您的好友江鲢已经群名改为“宋豚慢走不送清明我们一起上香群”

　　老河豚委委屈屈：喂！我都留下来看家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我嘤嘤嘤！

　　与此同时，鲛鲛正在兴高采烈地往楼下跑，经过小区绿化带时，他觉得自己眼前一花，好像有一朵绿云飘了过去，定睛细看时，周围只有一圈被风吹雨打早没了脾气的绿草，哪里有什么绿云。

　　不过鲛鲛毕竟是鲛鲛，才不会相信眼睛看花了这种事情，立刻往草丛里蹿了过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鲛鲛矫健的身躯又跳了出来，脚下抓了一条小青蛇。

　　尽管这只是一条普通的小青蛇，但在级别远远高于自己的大妖面前，小蛇被吓地动也不动，弯成一个坚硬的蚊香，鲛鲛随意地踩了几脚，觉得没意思，便又扔了回去。

　　小蛇像是一块板砖落在了草丛里，即使在鲛鲛已经远去，它依然动也不敢动。

　　这片草地现在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妖物，所以无人发现空气里的腥臭味变浓了，小蛇开始颤抖，一个巨大的绿色影子压了过来，直接将小蛇压进了泥土里。

　　老河豚早将窗户关上了，无比郁闷地摊在沙发上，在家躺尸躺了几天，终于开始正儿八经地修炼了。

　　手机滴地一声又是微信提示音，宋豚打开，没想到是鲛鲛。

　　鲛鲛的头像就是一头小恐龙，他发过来的就一条信息：豚哥，仔细看别出声，后面跟了个直播视频链接。

　　鲛鲛很少用微信，手机对于他的用途只有两个，就是打游戏和看动漫，宋豚甚至怀疑过他到底会不会用微信，没想到今天就发了第一条信息过来。

　　宋豚点了后面的链接，是个直播的网址，从画面上来看，鲛鲛此刻应该躲在某个水管的附近，举着个手机在偷拍。

　　宋豚：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鲛鲛只发过来一个噤声的表情。

　　画面上一栋老旧的住宅楼，宋豚当初在师父的要求下，必须对本地地形了如指掌，他见过这栋住宅楼，距离他们家已经非常远了，甚至远离了市中心，鲛鲛不是下楼去找小鼠了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鲛鲛：今天绝对是一场好戏啊。

　　住宅楼的外墙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宋豚有印象，那里是一片城中村，处在S市的边缘地区，行政归邻市管辖，但不少住户的户口却在S市，算是奇葩的历史遗留问题了，拆迁一直拖着没解决。

　　视频往右边挪动了一点，画面对准了住宅楼的入口，上面出现了一个穿着很普通的男子，穿了一身绿色的雨衣。

　　宋豚开始觉得奇怪了，这个男子穿的雨衣显然不合身，正常情况下，人为了躲雨当然会快速跑进楼栋里，可这个男子走地非常慢，比散步的速度都要慢。

　　男子在楼前停下脚步，向鲛鲛这个方向抬头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