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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雷霆之怒 ...

  •   迹部很早就醒来,比他的生物钟提早了半个时辰。
      屋里暗得有些压抑,不知是迹部心里藏着事还是这天气的原因,迹部只觉得心里有几分不踏实。桦地瞧他脸色不好似乎身子不舒服,忙问道:“大小姐你怎么了?”
      迹部摇头,下了床洗漱去。
      没一会儿桦地进来说是泷来了,瞧着脸色蜡黄估摸着病还没好。前几天泷突然说要回家,也没给个理由便跑了。后来迹部打电话过去他才说是因为自己生病了,怕麻烦迹部所以才先回家养身子,想着等身子好了再过来陪迹部。
      泷一进来便急切问道:“姑姑,岳人阿姨当真被找回来了?”
      迹部点头,拉着他在自己身旁坐下问他是不是还没吃早餐。
      “姑姑我太激动了,我等不及要过来。”他一听说岳人被找回来哪里坐得住,若非被家人拦着他都想连夜过来。
      真好,岳人找回来了,他的愧疚也能减轻些。
      虽说不是他的错,但事情因他而起。他不可能不愧疚,只是怕迹部担忧才没表现出来。毕竟迹部已经足够心烦意乱了,他不想再给迹部添麻烦。
      “傻孩子,桦地还能骗你不成。你瞧瞧你,这脸色怎的这般难看?你生了什么病也不跟姑姑说一声,难不成姑姑还能怪你生病不挑时候吗。”
      “姑姑!”泷突然脸红,低着头羞涩道:“待会儿见过岳人姑姑后我再告诉您,没什么病,就是......”他咬着唇脸越发红了。
      迹部瞧他这双颊泛红,以为是他生病的缘故,连忙让桦地开窗通风。
      吃过早餐两人便携手去了岳人院子,不过到了门口却被女仆拦了下来。女仆说忍足正在里面陪岳人说话,叫她们看着不许旁人打扰。
      迹部抬头望天,阴沉沉的天气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姑姑?”泷有些不安,这气氛似乎比之前他在时更紧张了,难道在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迹部微微摇头示意他别担心。
      “泷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公司还有其他事需要我先去处理一下。”
      “嗯好。”
      泷一走迹部立刻吩咐桦地联系非洲那边,务必确保日吉已经到了非洲。而他,则上车回了娘家。
      至于忍足为何这么早来岳人院子,就连岳人自己都不知道。
      他来得早,岳人还没醒就来了。往床边一坐,什么也不干就盯着岳人发呆。时不时给岳人调整姿势掖被子,偶尔低下头亲岳人一口。
      岳人迷迷糊糊醒来瞧见一个人影差点儿没吓一跳,再揉揉眼睛,竟然是忍足。他习惯伸出手要抱抱,等忍足真将他抱怀里他又不好意思了。他想推开忍足,却被忍足抱得更紧了。
      “睡醒了,饿不饿?”忍足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少了些慵懒勾人的腔调。岳人听得恍惚,这声音乍一听倒不似忍足了。
      岳人突然有些来气,果然这个男人以前都是故意诱惑他。
      “坏蛋!”他上手就给忍足来一拳。
      打完他才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太过暧昧,对于他们现在的处境而言亲密而不合时宜。
      然而忍足并没有抓住他的手调戏一番,而是沉着脸眼神冷得可怕。这时岳人才发现忍足的脸色很差,眉头紧锁嘴唇微抿,似乎在克制什么。显然,他碰到了什么事,让他连扯个笑调戏岳人都十分艰难。因为一旦放松,他将绷不住他所克制压抑的情感。
      这不是一个好的讯号,这样的忍足太过罕见。
      忍足是个好脾气的人,是什么事能让他用上全部心神来忍耐而顾不上其他?
      而且,他偷偷瞄了忍足一眼。他这才注意到忍足双眼布满红血丝,神色严肃之余疲态尽显,似乎是彻夜未眠?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正思索着忍足的异样,全然不觉自己被忍足抱出了被窝。忍足从头到尾都很安静,帮岳人洗漱好后就抱着岳人回了床上。他给岳人带了件白色绒毛外套,往岳人身上一套,把岳人衬得越发小了。一张小脸埋在白色皮毛里,眨巴着小鹿般的无辜大眼睛,怎么瞧怎么可爱。
      然而忍足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唤了女仆端了早餐进来,一口一口给岳人喂下去,期间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岳人越发困惑了,难不成这是忍足的计谋?
      因为担心自己会拒绝,所以装出严肃的模样一言不发,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也不给他质问的底气。面对这样一张脸,想来自己只会乖乖的任忍足摆弄,然后在心里疑惑忍足的反应,而不是冷冰冰拒绝忍足让忍足出去。
      可是,他又不安,会不会是忍足发现了真相......
      不,不可能,忍足若是知道绝对不是这个反应,他一定会疯的。他就这般说服自己,急促跳动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些许。
      吃了早餐,忍足便抱着岳人坐在窗前发呆,仍是一言不发。他越这般岳人越不安,缩在忍足宽厚温暖的怀里也沉默着。
      “岳人,孩子有没有折腾你?”
      许久之后忍足终于开口,他抚上岳人的肚子温柔抚摸着,但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因为这个举动而有稍许柔和,声音也带着些许迟疑和停顿。
      岳人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了会儿坦白道:“他踢我了。”
      “真是不乖。”忍足平静说完,突然扯到了别的地方去,他望着窗外似乎回想起了以前的时光,慢慢说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吗,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你羞红着脸扯着我的袖子支吾了半天,才小声对我说了实话。我将你背回宿舍,趁你的室友不在偷偷替你手洗了被子。那是在春天的时候,那会儿你刚上初中。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都有了第二个孩子。”
      岳人红着脸辩解道:“喂都多少年的事了,不许再提。”
      “随后你就开始长身体了,尤其是嫁给我的那年个子猛窜。半夜的时候你脚抽筋了,哭着叫我的名字,可我听不见,你便觉着委屈,抓着我的手死死咬下去。我眼睛还没睁开呢,手就开始替你揉腿了。你还是委屈,缓过劲来就开始折腾我。第二天一早我顶着熊猫眼去上课,被同学挨个儿嘲笑了一遍。那时候迹部以为我俩不知节制,还偷偷数落了我一顿,叫我不要耽误你长个儿,小心你长不高又赖我。”
      岳人听他说起这些忍不住捂着嘴笑了,可笑着笑着他便不可抑止地流起泪来。
      忍足轻轻给他擦泪,叹道:“你瞧你,倒不如小时候了。那时候你受了委屈总要跟我说,还要怪我不疼你不爱你。现在都把委屈憋在肚子里,也不跟我说,独自儿默默忍受。老爷是个心大的,忽略了,你又不说,我自然就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委屈,你越想越委屈便与我生分,暗暗在心里给我记账上。今天侑士这个混蛋又瞧不见我受委屈了,他一定是不爱我了,给他记一账,哪天攒够了拿出来数一数,呵竟然次数这么多,哼我要离婚!”
      岳人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捶了他一下嘟囔着说自己哪有。
      “还说没有,那为何藏了这么多委屈不告诉老爷?难不成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不配分享你的心事?”
      “我没有受委屈。”岳人低下头,不让忍足瞧见自己眼底的哀伤。
      忍足却捧起他的脸,皱着眉道:“岳人,告诉我这些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那些我不知道的事。谁欺负了你,你又受了哪些委屈,统统告诉我。”
      岳人仍是摇头,他不能说。
      忍足没有逼他,只是他有一个请求。
      “岳人,抱抱我,说你爱我,说你这辈子都不愿意离开我。”他急需一个肯定,一个拥抱,证明自己仍是岳人的唯一。
      岳人嘴一瘪,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流下来。他叹自己脆弱,连这句简单的话就击溃了他的防线。因为他的确爱这个男人,他想守在这个男人身边一辈子。
      这是他这一生的愿望,可是为何却在中途出现了岔路。
      “侑士......”他捂着脸伏在忍足身上哭得不能自已,究竟是为什么,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在他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后还是不能和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
      忍足没有说话,他静静抱着岳人给他拍背。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暗,手上的动作也开始有些僵硬。显然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几乎要绷不住了。
      岳人哭累了,圈着忍足的脖子贴上去含着哭腔道:“侑士,请不要讨厌我。我什么也没有做错,我什么也没有做。”
      此刻的他早已忘了那些让他痛苦愤怒的东西,他只记得拥抱着他的熟悉的温暖。在忍足的怀里,他无法去恨他。或许人的脆弱,都需要可以依靠的肩膀来释放,所以他纵容自己在忍足的怀里暂时忘却他们之间的隔阂,哭诉那些不应他承受的委屈。
      “岳人,你是谁的夫人?”
      “我是忍足侑士的夫人。”
      “忍足侑士的夫人,你一辈子只能是忍足侑士的夫人。听到了没有?”
      “嗯~”岳人带着重重的鼻音哼了声。
      “抱歉岳人,我爱你。你抱抱我,我该走了。”
      “侑士?”
      岳人听话地抱着忍足的脖子亲上去,并且在他最喜欢的地方--忍足的下巴上留下他浅浅的牙印。
      忍足终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他给岳人撩开泪湿的刘海吻上去,用岳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抱歉岳人,该祈求原谅的人是我。请不要讨厌我,请一辈子爱着我。”
      他将岳人抱回床上躺好,给岳人擦了脸蛋,一边唱儿歌一边打拍子哄着他入睡。
      “快睡吧忍足侑士的夫人。”
      岳人哼唧了声好,抵挡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在完全坠入黑暗前岳人突然反应过来,他似乎又被忍足不知不觉哄骗了?
      这边迹部去了公司刚坐下就接到桦地的电话,桦地说忍足做了件事。忍足说为了庆祝岳人怀孕他打算给仆人们发些打赏,并送他们去北海道旅游。
      这熟悉的操作......
      不过,桦地还说忍足让他去联系之前泡温泉时住的民宿,打算全家人再去泡一次温泉,带上榊老爷一起,没有其他外人。
      这迹部就琢磨不透忍足的想法了,莫非只是单纯想要庆祝一下?
      但忍足表现得很平静,只躲在自己书房里不出来。等迹部回来他方才出来让桦地给日吉打电话,说既然是一家人的旅游没必要落下日吉一个人。
      迹部本想拒绝,但忍足又继续说道:“我前两天似乎瞧见日吉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好!迹部扯了个笑,忽略了这个问题说道:“既如此那桦地你就去给日吉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吧,那孩子别扭,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忍足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他难道不想回来看一下淳姑娘吗?”不等迹部回话,他又说道:“叫上观月他们家一起吧,既然是亲家就没有单独撇下他们的道理。”
      迹部不动声色观察忍足,想借此猜测忍足的意图。但忍足不给他机会,说完就回了书房继续看书去。
      忍足太镇定了,叫迹部实在猜不出他的想法。或许是他多虑了,以忍足的性子若是知道真相必定会发火,断然不可能如此冷静。
      他渐渐说服了自己,给桦地使了个眼色。
      日吉绝对不能回来,这是他给桦地的讯息。桦地自是读懂了,但显然日吉从不按迹部的想法来。
      等迹部再次从桦地嘴里得知日吉的名字时,是桦地告诉他日吉跑了。日吉跑了会去哪儿?答案显而易见,他回日本了。
      一颗定时/炸/弹回来了,能不能安全地送走当真是未知数。
      正这时榊太郎来了,刚好在门口同迹部碰上。只见他抱着个布娃娃,急忙忙跟迹部打了招呼便往岳人院子而去。
      凤和宍户紧随其后,提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冲进来,差点儿没往柱子上撞。他俩瞧见迹部连忙问好,老老实实提着东西进去也不敢再冒失了。
      迹部被他们这一打岔焦虑的心情散了不少,抬起脚也跟了过去。
      刚进岳人的卧房他便听见里面榊太郎在数落忍足,说他把有的没的一群人都通知了却偏偏落下自己岳父大人。他可以肯定忍足是故意忽视了他,因为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凤和宍户一人抓着岳人的一只手臂,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检查岳人有没有出毛病。后来连榊太郎都嫌他俩烦,将二人撵到一边自己亲自检查了一遍。
      “岳人乖,身子可有不舒服?”
      “我没事爹爹。”
      “怎会没事,忍足那下作小子忒不是东西,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让你怀孕,他这人心思坏得很。”
      “这只是个意外。”
      岳人不欲多谈,悄悄望向宍户求助。
      宍户了然,立刻上前扶着榊太郎笑道:“外公你今天早上知道时不是挺高兴的吗,又说这些话吓唬岳人作甚。”
      “我高兴我的,不耽误我骂那个混蛋。”
      “是是是都是您占理。”
      榊太郎老小孩脾气上头,非要跟宍户争辩忍足该不该骂。
      宍户自然没那么好心替忍足说话,辩解了几句就开始附和起榊太郎的话。两人一边关心岳人的身体一边数落忍足的罪状,说的那叫一个解气。
      凤挠挠头,也不好插嘴只好傻呵呵笑着。
      迹部就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吵吵闹闹的倒让他安心不少。他又说服了自己一遍,转身回了自己院子。当务之急是要拦住日吉,千万不能让他出现在忍足面前。
      因着忍足温泉之旅的提议榊太郎便带着凤和宍户住了下来,等第二天一早管家带着木手一群人以及行李过来再一起出发去泡温泉。
      第二天一早管家和木手一群人过来,忍足便让榊太郎带着岳人他们先走,而他与迹部留下等观月一家。榊太郎本就不乐意见忍足,听这提议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忍足:“桦地,你先带着岳父大人他们过去。记得照顾好二太太,若是伤着了我拿你是问。还有慈郎,你和泷表妹跟着二娘一起过去,路上多逗逗他,别动手动脚的知道不?”
      慈郎欢快应好,举起手表示自己没问题。
      桦地看了迹部一眼,迹部犹豫了下点头同意。
      忍足又看向木手等人,朝甲斐和平谷场深深鞠了一躬。他郑重感谢了两人对岳人的照顾,并说自己替二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不用这么客气。”两个人搓着手怪不好意思的。
      忍足:“这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你们能收下。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只是一点小心意,就当是你们救了我夫人并将他妥善照顾的谢礼。”
      岳人也劝道:“收下吧,多多少少是我家老爷的一份心意。”
      两人这才扭捏着说了声好。
      “岳人,路上太累你就睡一会儿。”忍足将岳人抱起给他整理衣服,白色的毛茸茸的衣服和帽子将岳人完全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张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蛋。
      “侑士?”岳人惊讶发现忍足竟然眼眶有些红,只是待他再要看清时忍足已将自己埋进他脖子里,整个人散发着孤单不舍的气息。过了会儿忍足抬起头,亲亲岳人的脸蛋将他塞到车里,又黏乎了好一会儿才舍得松开。
      车走了,只留下忍足和迹部两个人。
      大约半个时辰后,仆人们也都陆续上车前往北海道。
      自打榊太郎一行人走后忍足便一言不发,他去了饭厅一个人吃了好几碗饭。迹部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好旁敲侧击问道:“老爷,看来家里有喜事的确让人精神好,今天你这饭都吃得比以往香了。”
      忍足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回道:“吃饱了才有力气。”
      才有力气做什么?迹部没问,忍足也不打算解释。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观月一家才姗姗来迟,一到观月便忍不住抱怨道:“你瞧瞧你们家这般折腾作甚,到时候在群马县汇合即可,何必非要我们来这一趟,也不嫌费工夫。”
      忍足给他们倒了茶请他们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婚约解除书?”观月一看这几个字就火大,这忍足家着实欺人太甚!
      裕太等人连忙凑过来看,果真是婚约解除书。上面写着日吉与淳的婚约从即刻起解除,并且有忍足的亲笔签名。
      这下连好脾气的金田都生气了,质问忍足这是为何。
      “忍足老爷若是看不上我们家淳,当初又何必费那心思。现在无缘无故就要解除婚约,你可是当我们观月家好欺负?”
      裕太也皱着眉不满道:“忍足老爷何故羞辱人?”
      赤泽最直接,气得当场劈碎了张桌子。金田也顾不得生气了,连忙给他顺气让他冷静些。赤泽被他扶着坐下,但嘴里仍骂骂咧咧地说着忍足一家的坏话。
      至于淳,他安静乖巧坐在一旁,眼神毫无波澜。
      “当初是我家大太太看上了你家淳,并非是我,也并非是日吉。我想淳姑娘也未必真心喜欢日吉,既然两个人都对彼此没意思,那这婚结了也没意思您说是吧?何况日吉以后要常年待在非洲,我也不舍将淳姑娘嫁给他受苦。就此解除婚约于两家都好,也省得拖到日后彼此怨恨。”忍足看向淳,低了下头说道:“抱歉淳姑娘,这次是我忍足家不厚道,你要打要骂随意。”
      观月冷笑了声,骂道:“当真是思虑周全让人感动,若不答应倒是我们不识好人心了。行,这婚约解除,你我两家从此之后再无关系。但是,请记住这不是你们忍足家不要我们家淳,是我们家淳看不上你们忍足家!爹爹你去车上拿纸笔来,我观月今天还非得争这一口气了!”
      迹部一看立刻出声制止道:“观月不可!”
      从忍足掏出婚约解除书的那一刻起迹部就明白了,忍足已经知道真相,他早就知道真相,他隐忍着将岳人他们安排走又将仆人打发到别处,就为了清出场面与他一点点算账!还有桦地,没有桦地他就失去了帮手。果然,这个男人将每一步都算好了。
      但是,就算忍足知道真相他也绝对不允许忍足拆散日吉和淳。他不仅要保下日吉,他还要日吉完好无损地活着,以世人艳羡的方式活着。
      观月嗤笑看他,讽刺道:“迹部,不用同你家老爷唱双簧了,本小姐还不伺候了。”他将手里的婚约解除书狠狠撕碎往桌上用力一丢,拿起赤泽递过来的纸笔刷刷写起来,并霸气留下自己的签名。
      一式两份,他即使在盛怒下也没忘记。
      迹部强忍情绪,低声对忍足道:“老爷不许签字!”
      忍足充耳不闻,拿过笔飞快签下自己的名字。
      “哼,爹爹我们走!”
      观月一家走了,拿着其中一份婚约解除书走了。
      迹部深吸一口气,自嘲笑了笑说道:“老爷,我从未想过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仰起头,眼泪却还是流了下来。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抚上他的面庞。是忍足,忍足将他揽到怀里用硬邦邦的语气哄道:“抱歉夫人,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你不怪我?”迹部苦笑,这话叫他如何相信。
      “是我的错,是我疏忽了自己的责任。这些年辛苦你了,这么多事压在心头你一定不好受吧。”
      “老爷?”
      “你与岳人我都没有资格怪罪,相反是我欠你们良多。从始至终我没能给与你们什么,却害得你们因我而委屈受累。”
      “你都知道了?”
      忍足没有回答,但他突然收紧的手臂证明他在压抑自己的愤怒。
      果然......迹部紧紧抓着他双臂问道:“老爷你都知道了什么?”即使到了这一刻他心底都藏着一丝侥幸。因为忍足的反应给了他幻想的可能,或许事情没那么糟糕?
      “我给日吉打了电话,我猜他现在应该快到了。”
      “什么!”
      “迹部,这次就让我们坦诚地说一次话吧。”
      “老爷我......”
      “我说了我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虽然你的做法伤害了我,也伤害了岳人,但我知道这不是你本意。”
      “那日吉?”
      “我想跟他聊聊,这些年我都忽视了他,是时候捡起做父亲的责任来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日吉从门外进来。
      日吉回来了,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大院时他便明白忍足已经发现了真相。可他依然选择来到忍足面前,因为他也需要和忍足聊一聊。
      迹部朝他摇头,傻孩子不该回来的。
      “母亲,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内心,我要堂堂正正地与父亲宣战。”
      “够了日吉!休要胡言乱语!”
      “母亲抱歉,恕我这一次也违背了您的意愿。”
      “我说够了,你闭嘴!”
      迹部霍地站起将日吉往外推,一边低声道:“日吉快走,回到非洲去,等母亲把事情处理好你再回来。”
      忍足也站了起来,从迹部手里将日吉拽了过来。
      “夫人,让我与日吉聊聊。”
      不顾迹部的阻拦,忍足拽着日吉一路来到祠堂将他扔到地上,喝了一声让他跪下,而后取出惩戒鞭盛怒回头狠狠抽在日吉身上。日吉吃痛,但仍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
      不可以,他绝对不能在忍足面前示弱。
      “父亲大人,我喜欢二娘,我爱他,我要娶他,请把他嫁给我!”
      “日吉!”迹部一到就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血液逆流浑身汗毛竖起,大脑一片空白。说出来了,竟然说出来了。反应过来后迹部冲了过来使劲拧了日吉一把,骂道:“混账东西,谁许你如此胡言乱语不知分寸!”
      日吉直挺挺跪在那儿,也不吭声。他倔强的模样让迹部生生气笑了,他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谁。
      忍足将迹部拉开,照着日吉又是一鞭子。
      “这一鞭子是我替岳人打你,你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寡廉鲜耻罪该万死!”
      “老爷!”迹部挣开忍足扑到日吉身上,将日吉死死圈在自己怀里。他扭头,试图劝忍足道:“老爷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别一上来就打孩子。你不是想和日吉聊聊吗,把鞭子收起来我们回书房去慢慢聊。”又回头低声呵斥日吉道:“日吉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费劲把你生养这么大你这条命都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休想把自己作死。”
      日吉讥笑道:“母亲,您何必呢。”
      气得迹部一巴掌扇过去,这家伙非得气死他才甘心吗。
      日吉保持着脸被打歪的姿势,沉默反抗。
      忍足活动了下手腕将迹部提到自己怀里桎梏住,朝日吉一鞭子狠狠甩过去,啪拉的声音宛如惊雷。迹部听得身子一抖,只觉得那鞭子打在自己身上疼得仿佛皮开肉绽。
      “老爷,他是你儿子,你真要打死他不成?”他眼眶刹那间泛红,随即用力挣扎想挣开忍足的桎梏。可忍足毕竟是男人,还是比他高大的男人,他就算拼尽全力也无法挣开。
      忍足不顾他的挣扎,冷冷盯着日吉咬牙道:“这一鞭是为我,愚蠢至极枉为人夫,竟然让自己的夫人遭受如此大的屈辱而眼瞎耳聋全然不知!你让我背叛了当初对岳人的承诺,害我夫妻离心差点儿生离!”
      这一句说不出的恨与怨,叫人闻之落泪。
      迹部停止挣扎,强忍眼泪长长叹息了声。都是命啊,很遗憾这一步他终究没能阻止。
      啪!又是可怖的一声。
      “这一鞭是我替岳人肚子里的孩子打你,你只顾自己私/欲,自私地让这个孩子来到人世,却付不起相应的责任,让他一辈子都笼罩在乱/伦孽子的阴影下,稍有不慎便是深渊!”
      日吉吐出嘴里一口血,一字一句道:“我、可、以、负、责!”
      “你拿什么负责!”啪,又是一鞭子。“这一鞭是替列祖列宗打你,不肖子孙罔顾人伦奸/污二娘,是为家族之耻人中败类!”
      “不,我不许你这么说日吉!”迹部又开始挣扎起来,对着忍足又捶又打,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优雅与强势,如同疯子一般拼命捶打忍足,此刻的他只是个可怜的母亲,他想救他的儿子,他只是单纯想维护他的儿子,他早已顾不上其他。“他是你儿子,你怎能用这样狠毒诛心的言语羞辱他!”
      日吉恍惚了一下,单手撑在地上好让自己不跌倒,他尽力挺直腰背,瞪着死鱼眼不屈道:“我和岳人两情相悦,你凭什么用这个词污蔑我们之间的关系!”
      “日吉你闭嘴!”迹部吼道。
      日吉却抬起头直视忍足,一双眼赤红,无疑,此时的他愤怒不比忍足少。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能给岳人一份完整的爱,忍足可以吗?既然不可以,为什么要抓着岳人不放,生生耽误他一辈子,难道这就是忍足口中的承诺吗?
      忍足一看日吉这死不认错的模样也知他一条道走到黑,既如此那就别怪他不顾念父子亲情了。
      比上次更狠,一鞭又一鞭,使劲全力。
      一想到那如雷般的响声是鞭子落在日吉身上发出的声音,迹部便觉得心如刀割,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忍足侑士你给我停手!你给我停手你听到了没有!停手啊!”他哭得声音都哑了,泪水亦模糊了他的双眼。
      可惜,深陷在愤怒中的男人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终于,日吉倒下了。只有鞭子落在他身上时,他的身体才动一下。其余时候宛如尸体,连呼吸都感觉不到。鞭尸,此刻的迹部脑子里只有这一个词。
      “不!”
      一声凄厉的长嚎,迹部猛地撞开忍足挣脱了忍足的桎梏。
      “日吉?日吉?日吉你怎么样了,你醒醒,你快醒醒,你不要吓我......”迹部将日吉抱到怀里轻轻拍他脸,然而日吉早已失去知觉根本无法回应。
      迹部只觉得浑身发冷,颤抖着双手一遍一遍搓着日吉的手臂,希望能给日吉带来一丝温度,可是没用,日吉连呻/吟都发不出。
      “不,日吉,你不要吓我,你这个坏孩子,不许吓我。”他再也受不住眼泪喷涌而出,心从未像现在这般绝望。
      孤立无援,无人回应。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他急忙起身将日吉拖起来,他要带日吉走。
      “夫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纵容日吉吗?你的心软只会害了他,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不!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日吉!”
      “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那就报应在我身上!”
      “夫人!”
      “忍足侑士我告诉你,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夺去日吉的生命。”迹部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冰冷地望着忍足,这一刻谁也阻止不了他。“你我夫妻多年,你亏欠我的我从未向你讨要回报,今天,你就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放日吉一回,我保证没有下次。”
      “没有下次,这一次就做个了结吧。”
      忍足狠下心将日吉从迹部手里夺过来一把扔到地上,甩起鞭子毫不留情地打下去。安静的房间里鞭子声无疑被放大,听在迹部耳朵里不啻于酷刑。
      “够了!”迹部扑到日吉身上,替日吉生生扛下了一鞭子。
      “夫人!”忍足大惊,连忙收起鞭子去扶迹部。然而迹部推开了他的手,扭过头怨恨地盯着他,满腔悲愤道:“忍足侑士,我恨你!”
      “夫人我......”忍足别过脸,沉默了。
      正这时,门外冲进来一个白色的娇小的身影。
      “侑士不要!”
      是岳人,他回来了。
      “岳人?”忍足呆了下,赶紧起身将岳人牢牢抱到怀里,紧张得连那衣角都要塞到怀里才安心,不留一点儿在外面,如守护自己的珍宝一般生怕被人夺去。此刻的他无疑患得患失,他受到了惩罚。
      岳人看了迹部一眼,又看了日吉一眼,垂下睫毛轻声道:“侑士,放过日吉吧。”
      “他伤害了你。”忍足不敢回想自己得知真相时愤怒自责的心情,这无异于生剜他的血肉,撕开他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伤口,他将痛不欲生。
      “放过他好不好?”岳人近乎哀求道。
      忍足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亲一口话未说泪已先流。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闻言,迹部和岳人双双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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