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舟的故事》林远远

4、第 4 章

　　面试结束，商舟与辛玥在HZ对面的茶餐厅解决了午饭，又在附近的商场狠狠逛了一圈，只看不买，这这这，发了工资就买，那那那，发了奖金再买。她们挥斥方遒，指点着琳琅货品的归属。
　　然后，她们心满意足地去了趟超市。辛玥是吃的，用的，该买的，不该买的，买了一大堆。商舟呢，专买巧克力，十几盒巧克力，各种口味的都有，兼职做家教的收入还没捂热，就这么随之倾囊而出。哎，谁叫她无巧克力不欢呢？
　　走出超市，两人手里都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颇有成就感。手上承受的重力成功转移了面试带来的压力，都说零食最能转化为催人奋进的能量，果然没错。

　　正当她们满载而归，商舟的手机响了。
　　“商舟，在哪呢？”电话接通后，彼端是刘煋磁性质感的嗓音。
　　“怎么了？快到学校了。”
　　“今天面试怎样？”
　　“前面出了点状况，还好你朋友及时赶到，虚惊一场。”
　　“晚上一起吃饭，哥给你们压压惊。”
　　“刘煋，你不是脚崴了吗？”商舟想起早上他的推脱之词。
　　“我不是体质好吗，年轻，好得快。商舟，看到你了……”这句话同时在她手机听筒和校门口响起。

　　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在松轩路一家新开的杭帮菜馆前停下，下车来才发现这条街上菜馆林立。这时，暮色四合，整条街华灯璀璨，热闹非凡。
　　步入店内，食客熙攘，大厅等座的队伍蔚为壮观。刘煋在前面开道，带她们走进一个清雅幽香的包厢。只见靠墙的陈列架上，摆着各色兰花，有春兰、惠兰、建兰、墨兰等，其中紫砂花盆里的建兰幽然吐蕊，花香清醇。
　　贪婪地吸了口气，商舟与辛玥发现包厢里还有三个人。
　　收到她们惊奇的眼神，刘煋一边引她们入座，一边为她们做介绍。
　　戴黑框眼镜，一脸闷骚的叫周磊；长得跟翻版周杰伦似的叫大成；说到陆景深的时候，商舟与辛玥眼前霎时一亮：头发明显修剪过，拉碴的胡子不见了，脸色也由早上的红斑满面恢复至健康的浅麦色，疏朗的眉宇之间透着器宇非凡，休闲夹克、牛仔裤，简单清爽，这个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赏心悦目的大帅哥？她俩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禁捂嘴偷笑。
　　辛玥附到商舟耳边轻声说：“简直判若两人。”
　　景深很自然地移坐到商舟身旁：“说什么悄悄话呢？让大家也一起高兴下呗！”
　　这可是你问的，那我就不客气了。商舟促狭地眨眨眼：“我们在说你呢，这早晚的视觉冲击也忒大，有点不敢相认啊。” 
　　早上从HZ回去，景深立马去药店买了息斯敏，接着各种收拾自己，然后逼着刘煋约商舟吃晚饭。无论如何，他要在她面前重塑形象。
　　景深给几人斟上茶，不急不缓地说：“早上你们面试，我过去是为了衬托对比，凭着牺牲精神，以我的犀利反衬出你们的端庄得体，你们真不懂我的良苦用心？”
　　商舟脸上挂着恶作剧的微笑，看着他：“那，今晚焕然一新的你，又要体现什么精神？”
　　景深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摊开来，递到她们面前：“今晚本人绝对以奉献精神为二位服务……”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刘煋刚出去接了个电话，一坐下，就凑过来看菜单。
　　商舟笑：“我们在说这位陆同学的牺牲与奉献精神。”
　　刘煋将埋首菜单的脑袋抬了起来，看着商舟：“你别说，景深今天绝对是为你俩狠狠地牺牲了一把，怎么说，他也是我们信电响当当的‘六神’啊……”
　　没等刘煋说完，辛玥差点喷茶。
　　“六神？没闻出来。”商舟作势嗅了嗅。
　　“关于我们的‘六神’嘛，说来话长。”刘煋卖起关子。
　　“快说，快说！”辛玥被吊起胃口，催促道。
　　“大成，你来说。”
　　“好嘞！”大成清清嗓子，“话说我家小陆哥，风度翩翩美少年，落在女生眼里，那是第一眼帅呆，第二眼帅瞎，第三眼直接帅晕。大一伊始，姑娘们就追着他叫‘陆帅’。到了大二，小陆哥一整出游戏界的奥斯卡——《疯狂魔法石》，整个学院为之疯狂，特别在女生眼里，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陆帅’也成功晋级‘陆神’。从此，那个桃花朵朵开，开也开不败。每天想请他吃饭看电影的姑娘可以绕教室排三圈。某天，我们在阶梯教室上大课，后排又有女生递纸条过来，陆哥照例不睬，但那女生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于是，又写了张纸条传过来。”

　　“开吃了，开吃了。”景深将刚上桌的酱爆小龙虾转到大成面前，打断他滔滔不绝、顿挫迟疾的单氏评书。
　　“谢啦！”大成姓单，名成，山东济南人氏。他夹了一只特肥硕的小龙虾到自己碗里，在接收到辛玥与商舟期待的眼神后，他放下筷子继续说下去，“那张不屈不挠的纸条传啊传，写完板书的毛老师一转身，一眼撞见差几秒就要传到陆哥手里的纸条。”
　　听众兴致盎然，大成却突然收住不讲了，他拿起碗里的小龙虾，作势要吃：“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她们哪里肯依：“不讲完，没得吃。”
　　“讲完了，我怕更没得吃。”大成看了眼表情莫测的景深，深吸一口气，好像鼓足勇气痛下决心似的，继续开讲，“毛老师甩甩手中纸条，笑问景深，是否机密？景深无所谓地说，老师您想看就看吧。但谁也没想到，毛老师展开纸条，举在眼前看了一遍，然后照着上面的字大声念了起来：陆神，可以请你吃饭吗……你是这世界上，我最崇拜的……不知是无意、有意、故意、特意，毛老师将陆神的陆字念成了‘liu’音，于是，‘六神，可以请你吃饭吗？’就这样传开了。这就是咱小陆哥从‘陆神’升级到‘六神’的神演绎了。”
　　“六神，可以请你吃饭吗？”
　　“六神，可以帮我拿只虾吗？”
　　“六神，……”
　　景深任由他们笑，也不恼，绷着脸摇头：“笑点真低。”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六神’啊。你编的《疯狂魔法石》游戏太好玩了，我们寝室除了商舟，全都玩疯了，特带劲。”辛玥止住笑，无限崇拜地对景深说。
　　“商舟不喜欢《疯狂魔法石》？觉得哪里不好？新游戏正在测试，用户意见对我很重要。”景深转头问商舟，一脸认真。
　　“……”这个问题，商舟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商舟是游戏绝缘体。她从来不玩游戏的。”见商舟不出声，辛玥代为回答，然后追着他问，“新游戏什么时候出，早点通知我哦。”
　　“没问题。”景深嘴里应着，心中一亮，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一定要开发一个连游戏绝缘体都爱玩的游戏。

　　她们的笑声刚低下去，刘煋喝了一大口啤酒，继续刚才的话题：“……昨天下午，我们不是去踢球了嘛，踢了球又去喝酒，回去都挂了……早上商舟一个电话，景深一听商舟找……那整个一跳蚤，从床上弹起来就直冲出去，这一路狂奔，回头率不低啊！中午我在食堂吃饭，听到两女生在说，‘早上我们校园里在拍《阿甘正传二》吧？男主角好像是信电六神呢。’吃完饭刚走出食堂，阿Q又拉住我说，‘景深早上抽风了吧，劫了我的自行车不算，还玩命踩，硬是把车链条给踩断了，最后还‘抛尸’在校门口，这小子真狠呐，告诉他，我跟他没完。’要我说，景深今早是轰轰烈烈上演了一场《学霸也疯狂》。以前多沉稳一娃啊……”
　　商舟与辛玥又笑倒在一起。
　　“对不起啊，真不是故意的。”商舟真诚道歉，可一想起他早上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嗤嗤笑了。
　　景深心里想：我这是为谁疯为谁狂啊？但他嘴上无所谓地说：“笑吧，笑吧，没关系，我知道自己总能带给大家快乐。”
　　商舟和辛玥低头交流一番，一起端起酒杯敬景深：“今天你劳苦功高，我们以凉茶代美酒，敬你一杯。”
　　景深一愣，随即也端起酒杯。
　　坐在对面的大成立即揶揄道：“景深的酒量可是‘一瓶倒’，今天真是爽快。”
　　“大成，你也太抬举我了，我明明是‘一杯倒’……”说着咕咚咕咚喝完玻璃杯里的啤酒。一杯下去，景深并没有倒，不过他看向商舟的目光明显又灼热了几分。
　　商舟转着手里的杯子，没有注意到他毫不遮掩的注视，不然一定会被他火辣辣的眼光烫到。
　　“刘煋，你工作的事定了没？”商舟问。
　　刘煋晃了晃手中的啤酒杯，看着晶莹剔透的啤酒气泡打着转儿从杯底直往上窜：“昨天‘某威科技’来通知了，下周签合同。哥要去签‘卖身契’啦，从此朝九晚五，安慰一下我吧！”
　　辛玥一脸羡慕：“哇，‘某威科技’，厉害了我的同学。你不知道这‘卖身契’多么地让人羡慕嫉妒恨，我们很多人都没得签呢。你们‘信电’就是‘香饽饽’……”
　　周磊接过话：“不要恨我们‘卖身’早，还有更可恨的——景深已经确定保研了，在我们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这厮继续留在美丽的校园，继续接受一波又一波师妹的膜拜，前途无限光明……你们恨他吧，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