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舟的故事》林远远

39、第 39 章

　　隔壁办公室新进了一名实习生，商舟这才发觉有日子没见到S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了。
　　“你还不知道吗？S上周就辞职了。”小艾告诉她。
　　S辞职了？她有点不敢相信，也难以形容听到这消息时的心情，是怜悯，还是庆幸？更多的是长舒一口气的轻松吧。起码无需防范他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伎俩了。
　　后来她听小艾说，王老板让人调取那天的视频监控，S在商舟电脑上的操作尽录其中，铁证如山，S无可抵赖。S又打苦情牌，求王老板放他一马。王莫奇未置可否，但上面很快下了通知，让S主动辞职。据说人事处的丁主任亲自过问此事，丁主任告诉S，即使不算这次电脑做手脚一事，他多次虚报账单等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的行为，就足以辞退他了。
　　新来的实习生是个嘴甜的小伙子，还在Z大对面的C大读大三，但他完全胜任之前S负责的那部分工作，而且做得比S不知好几倍。
　　到了年底，她们组的工作量增加了不少，但因为少了搬弄是非的S的存在，组里气氛和谐了，而且，王莫奇自有极高的领导魅力，大家加班加点都无怨言。
　　格外忙碌了一阵，春节假期也如期而至了。

　　说起这个春节，夏商舟是天南地北地玩疯了，只是苦了相思成灾的陆景深。
　　HZ一向体恤员工，春假加补休有半个多月。商舟的行李箱塞满了羽绒服、羽绒裤、厚毛衣、加绒帽子……应季杉邀约，一放假，她们几个先去哈尔滨玩上一周，然后各自回家过年。
　　看着商舟整理行装，景深凑过去问，要不把他也打包进去？
　　商舟拣起一本小说，塞到他手里，那意思明显就是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因为季杉目前还单着，她们感觉带男朋友去不大合适，于是一致约定不带“闲杂人等”。
　　“喂，我是闲杂人等吗？”景深抗议。
　　“较什么真啊？”商舟笑着说，“好了，你既不闲，也不杂，更不是人……等。”
　　“你还笑？你男朋友现在很生气，后果……你知道的！”
　　“你当然不是‘人等’了，你是独一无二、威震八方的‘六神’嘛。”

　　其实，她知道景深的意思，她也想过在春节假期带景深回去给商瑜过目，但是，她还没和商瑜提过他呢。毕业时，她说要留在杭州，商瑜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是希望她回去的，回去找一个稳定的工作，可靠的人。
　　她想这次回去，先向商瑜渗透一些景深的个人信息，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可一回到家，商瑜便和她说叔叔单位招考的事，稳定的事业单位，适合女孩子。
　　即使没遇见景深，她也会选择留在杭州，R市安定闲适又如何，这样一眼便望到头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不想大过年的给商瑜添堵，她只说现在的工作再适合她不过，五险一金，福利优厚，工作轻松，还每天面对饕餮美食，多少同学羡慕她呢。至于景深，还是等商瑜心情好点的时候再对她说吧。

　　小时候，每个孩子都盼望悠长假期。
　　大概自高中起，寒假啊，春节啊，对于陆景深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而今年，他觉得这个春节假期实在太过漫长了。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景深站在一栋高层公寓前，抬头仰望一扇扇窗，他的商舟此刻在哪个窗口里？
　　就在他望穿秋水，几乎要拿个大喇叭在她家楼下喊人时，商舟家的固话号码忽然闪现眼前。
　　“喂？”
　　“手机又被你搁哪儿了？”听到商舟的声音，景深劈头就问。一次商舟遍寻手机不见，无奈放弃寻找，直到晚上从衣柜里拿衣服时，才发现静音了的手机乖乖躺在衣柜隔板上，原来是她早上整理衣柜，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的同时，顺手将手机也放了进去。
　　“你打错电话了吧？”
　　“请问是商舟家的电话吗？”明明是商舟的声音，只是隔了电话线，轻缓了些。
　　“是的，你找商舟？她不在。你是……”
　　“她不在？！”景深不自觉皱眉，“我是她……同学，打她手机没接。”
　　“你找她没要紧事吧？她去福州XX度假村玩了，回来我让她联系你。”

　　商舟和几个表兄妹在XX度假村的BBQ区烧烤，空气里飘散着食物混合孜然的香味。本打算明后天就回杭州的，谁叫她即使隔着几百公里，也能强烈感受到某人的怨念啊。
　　然而，昨天去舅舅家拜年，表兄妹们都在。表姐南筱敏也来了，四年前她辞了职，随表姐夫去福州开了温泉度假村，度假村高端SPA景区与多种游乐项目结合，经营得很是不错。南筱敏邀请大家过去玩，几个表兄妹热烈回应，商舟只得忽略某人的怨念了。在这四五年间，她和南筱敏总共也就碰见了三回，她有太多的话，想和这位表姐说了。
　　商舟一边翻动烤架上的鸡翅，一边不顾淑女形象地啃着肉串，她的两个去停车场拿饮料的表妹回来了。
　　这两表妹是双胞胎，都才上大一，两人脸上红扑扑的，一路咋咋呼呼的。
　　“太帅了，太帅了，太帅了……完全是年轻版的木村拓哉嘛。”米多一副沉迷帅哥，无法自拔的样子。
　　“关键是气质，那气质真没的说了。”米少补充道。
　　“商舟，刚才我们在停车场遇见超级大帅哥了。要不要带你去看？”米多说，其实是她自己还想去看帅哥呢吧。
　　商舟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啃肉串。
　　“不用去，他来了。”米少抬手一指。

　　花木扶疏的石子路上，陆景深闲庭信步地走来，他双手插兜，略偏了头，浅浅牵起嘴角。
　　商舟咬着肉串签子，愣在那里。
　　景深笑着收下她的呆萌表情，一径走到她身旁，抽了张桌上的纸巾，帮她拭去腮帮子上沾的肉汁：“有这么好吃吗？”
　　“Wow——”米多、米少在一旁大呼小叫起来。
　　商舟瞪一眼米多、米少，扯过景深手里的纸巾，自己擦起来：“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笨。”景深凑到她耳边，“因为你在这儿啊！”
　　“商舟，不给大家介绍一下吗？”一直在烧烤炉前忙碌的大表哥，端了满是烤串的盘子走过来。
　　“这位啊，我同学哈。”
　　这边，她盘里的烤串还没消灭一半，那边，“六神大人”已经和她的表兄妹们聊得热火朝天，打成一片。其实，这样说并不确切，基本上都是表兄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发问，景深有问必答，还不时拿眼睛去捕捉商舟飘忽在烤串上的眼神。捉到了，就朝她眨眨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表现得不错吧？初试合格吧？
　　商舟的眼神之所以飘在烤串上，那是因为原来负责翻烤工作的表哥们都跑去围着景深问东问西了。她不管着烤串，谁管啊？
　　她给烤翅刷上油，刺啦一声，余油滴到网架底下的炭火上，腾起几颗小火星来。
　　好吧，她承认，她盯着烤串，不是因为垂涎，也不是因为她喜欢被油烟熏，她是不好意思了。景深的突然出现，还有表兄妹们的热烈反应，都让她很难为情啊！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