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六人行》lyrelion

88、八十七章

　　是非常熟悉的感觉。那个人的犬齿非常尖，平时不说不笑温和的时候绝对看不到，就算笑也除非是大笑，否则根本看不到那尖锐的突起。就像如果不深入了解这个人，会以为他就像笑起来那样是温和可亲人畜无害的一般。
　　洛彦闭着眼睛咬着莫全的嘴唇，在他微微发愣的时候找到了他的舌头。他很清楚，以前每次只要自己勾住他的舌头，这个人就会轻轻的发抖，然后克制的激动起来，抓住自己的手…
　　是的，现在也是这样。莫全抓住了洛彦的手，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但是唇齿相依的瞬间，收音机的歌换成了:“老张开车去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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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洛彦没有形象的笑了出来。
　　莫全也笑了，他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洛彦，伸手取回自己的眼镜戴上：“你还洗澡麽？”
　　洛彦眨眨眼睛：“看来我真是没有吸引力了，你居然看着我赤身露体□□都不会激动的？”
　　莫全只是笑笑：“克制自己已经用去我太多的体力了。”
　　“是麽？”洛彦哈哈笑着缩回浴盆里，“你来找我肯定有事儿吧？我不想问你怎麽来的，有话就说吧。”
　　莫全环着双臂站起来：“你先洗澡吧。”说完就出去了，一次都没有回头表示个恋恋不舍甚麽的。
　　洛彦笑着抓抓鼻子，看了一眼飘在浴盆里的小鸭子：“他看来真的有事儿，以前他一看到你肯定要发脾气的。”

　　莫全出去把地板整理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立在阳台上打量着下面的风景。
　　隔了一阵洛彦晃出来，穿着件大号的黄色T-shirt，啪嗒啪嗒的拖鞋踩在地板上：“说吧。”
　　莫全过去接过他的毛巾，洛彦自然的坐在他面前的沙发凳上一动不动。莫全慢慢擦着他的头发：“桌子上那个袋子。”
　　洛彦扭头看他一眼这就伸手拿过来：“这甚麽？太平洋保险——”
　　“这是以前我就给你买的保险。”莫全淡淡道。
　　“你给我买的？”洛彦晃着那几张纸，“好几年了啊。人身意外保险、医疗保险、养老保险…这麽多？”
　　“从我们住在一起开始的。”莫全轻轻擦着他的头发，“基本上我参考着买的。钱，有一部分是你给我的，有一些是我自己出的，受益人那里我写的是你父母亲的名字。”
　　“你给我买这个干嘛？”洛彦耸耸肩。
　　“你是个用钱不定的，有了就一次花完，也不会存着点。”莫全叹口气，“虽然你工作的地方也会上三险一保，不过我还是多给你买了点…父母不在身边，况且以后…”
　　洛彦没有说话，他明白。这个问题以前他们讨论过，他们这种人，以后是没有孩子来赡养自己的。洛彦也不想收养孩子甚麽的，手续太麻烦。
　　“这个本来你搬走的时候就该给你，不过我觉得还是等我们都冷静理智了再说比较合适。”莫全淡淡的笑着，替他擦着后脑的头发，“我还是会定期给你交。当然经纪人的电话也附在上面，你也可以和他联络。”
　　洛彦翻看着，心里听不是滋味儿的，却又不知道该说甚麽好。
　　“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我已经买过来了。而且我已经办了产权交接过户到你名下，你有时间的话就带上身份证去律师楼签个字吧。”莫全笑笑，“律师的电话也在袋子里，另外一个文件夹里。基本上，小区管理费我交了十年的，水电费那些会直接从我账户上扣除，你不用管了。”
　　“那你以前那房子呢？”
　　“接着住啊。”
　　“陈愉还住着吧？”洛彦也不知道怎麽来了这一句。
　　“他暂时住在那里而已。”莫全推推眼镜，“如果他以后要搬走，我只好麻烦你帮我多看着点儿了。如果你不介意，不如一起转到你名下？”
　　“莫全…你是不是出甚麽事儿了？”洛彦转头看着他。
　　莫全只是笑着把他的头推回去：“我说正事儿呢，你记好了。信用卡你接着用就是，反正账单会寄给你，也会寄给我。基本上，只要你不是用的太过分，我会帮你还的。”
　　“莫全，我不是很明白你要干甚麽。”洛彦低着头摸着自己的脚丫子。
　　“只是告诉你一些早就该说的东西而已。”莫全擦擦他额前的头发，“你现在一个人住，要照顾好自己。虽然我知道这句话说了也是白说…”
　　洛彦把那些放回袋子里，看见还有把钥匙，知道是原来那房子的也就收起来。
　　莫全起身把毛巾挂到阳台上，洛彦看着他的背影，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今天的莫全很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莫全回过头来就看见洛彦盯着自己一动不动，于是摸摸自己的脸：“怎麽了？”
　　洛彦哼了一声；“你脸怎麽了？”
　　“被向兴打了一下。”莫全坐回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洛彦爬到他腿上，伸手摸了他脸一下：“这麽狠？你对明浚做甚麽了？”
　　莫全微微一缩也就不动了，看着他的额头露出笑容来：“就是因为我甚麽都没做，他才打我。”
　　“你其实没有那麽喜欢明浚，对不对？”洛彦看着他的脸。
　　“是吧，喜欢呢…是有一点，但是还不至于到想要发展甚麽的地步。”莫全很坦然，对着洛彦，有很多事情不需要掩饰。
　　“那麽，也就是被当成和我分手的借口了呢。”洛彦耸耸肩，摸着他脸的手突然用力掐了一下。
　　莫全一挑眉毛微微吸气却没有让开，洛彦松开手轻轻拍拍他的脸颊：“看来…向兴很有希望啊。”
　　“现在住在一起，应该快了吧…而且，我适度的帮他们‘催化’了一下。”莫全笑呵呵的。
　　“补偿麽？”洛彦眯着眼睛，转身靠着他的胸膛。
　　莫全自然的垂下手来摸着他的脸：“算是吧，毕竟…对于明浚，我有很深的歉意。”
　　“好吧，这种歉意我能理解。”洛彦抓着T-shirt的下摆，“不过你对我做这些，也是补偿麽？”
　　“不算吧，这本来也是我想做的。”莫全淡淡的笑笑，“怎麽也是认识多年，而且一度如此亲密…”
　　“亲密？不算吧。”洛彦笑笑，“莫全，你怎麽给我一种你马上就要死了的感觉？”
　　“是麽？”莫全失笑，身子都忍不住笑得微微发抖，“你放心吧，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不是甚麽好人，死不了的。”
　　洛彦转过头去看着他，没有说话。
　　莫全拍拍他的肩膀：“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我走——”
　　洛彦拉住他笑了一下：“你给我送这些过来又给我洗澡，我是不是该答谢你一下？”说着又舔舔嘴唇，“这个时间，再加上你们学校到这儿的路程…你是一下班就过来的吧？应该还没有吃饭，不如尝尝我的手艺？”说完起身把电视机的遥控器放到他手里，转身去了厨房。
　　莫全微微一怔，但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走，更没有说帮忙。只是打开电视机，看着新闻联播，听着厨房里那个以前从来不会煮饭的人偶尔切了指头或是烫了手发出的叫声来。

　　“居然在没人帮忙没有小抄的情况下作出这些菜来，真是应该好好表扬你一下。”莫全举起筷子微笑。
　　洛彦解下围裙端了饭碗过来：“吃吃看。”
　　“嗯…”莫全夹起块茄子尝尝，点头，“不错，再加点酱熬一下会更好。”
　　“这个呢？”洛彦示意他吃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嘛…马马虎虎，鸡蛋…老了一点，不过很香，很好吃。”莫全笑笑。
　　“喝喝汤。”洛彦给他另外拿只碗。
　　莫全喝了一口：“很有感觉。”
　　洛彦一皱眉：“这种形容词…”说着自己尝了一口，挑挑眉毛，“不就是咸了点儿麽？”
　　“呵呵。”莫全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低头默默的吃。
　　“好像以前都是你煮饭啊。”洛彦歪着头吃饭。
　　“嗯，你总是说肉好吃。”莫全笑着扫了一眼桌子。
　　洛彦耸耸肩：“我暂时还不会做肉啊鸡啊这些，你要吃，我只好下去买熟食了。”
　　“开玩笑的。”莫全笑笑。
　　洛彦打量他：“莫全，我以前是不是挺难伺候一人啊？”
　　“也不算。”莫全耸耸肩，“毕竟，我从没伺候过甚麽人，没有比较。”
　　“那陈愉呢？”洛彦挑着碗里的米粒。
　　“不一样吧，他是我的房客。”莫全给他夹菜，“不要和米饭做心灵交流了，你也要多吃点儿。”
　　洛彦看着他的笑脸，低头吃饭不说话了。
　　说过饭，莫全把碗洗了，回头看见洛彦已经把饭桌收拾好，不由笑了：“真是不容易，居然会收拾屋子了。”
　　“总得自力更生啊。”洛彦挑挑眉毛，“以前就是太依赖你了。”
　　莫全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好像成熟一点了嘛。”
　　洛彦拍开他的手：“油！我才洗过的头！”
　　“哈哈。”莫全放下手来，“对不起对不起。”说着走回客厅去拿起包来。
　　“要走了麽？”洛彦环着手臂靠墙站着。
　　“没甚麽事儿了。”莫全摆摆手，“我还骗了一顿免费餐吃，我很知足了。”
　　洛彦看着他走向客厅门口，突然道：“何翔跟我表白了。”
　　莫全顿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头：“是麽？恭喜你了。”
　　“就这一句？”洛彦走过来。
　　“不然呢？”莫全回过头来。
　　“你说，我答应没有呢？”洛彦眯着眼睛站在他面前。
　　“应该…没有吧。”莫全笑笑。
　　“为甚麽？”
　　莫全推推眼镜：“我倒觉得… 你应该答应他。”
　　“为甚麽？”
　　“他很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莫全似乎陷入回忆中，“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想，他会比我珍惜你吧。而且，他应该会非常宠爱你，你会幸福的。”
　　“为甚麽我好像闻到一股很浓很浓的醋味儿？”洛彦眯起眼睛来，装模作样的吸吸鼻子。
　　莫全笑笑：“你多心了，我是真的替你高兴。”
　　“替我高兴？”
　　“是啊，你生活的很好，会自己收拾屋子，会自己煮饭做菜，会自己放水洗澡，会自己去交房租水电…也有了新的发展可能。”莫全拉拉包，把手放在门把上，“我很高兴，真的。”
　　“…莫全，如果我现在生活过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你会因为沉重的负罪感而重新和我在一起麽？”洛彦走过去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莫全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他轻轻的笑了，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但是你现在生活的有条不紊，我就算有负罪感也不会说出来的。”
　　洛彦松开手来：“莫全，你绝对有事情瞒着我。”
　　“只是以我们今时今日的关系，我没有必要告诉你了。”莫全拉开门，回头弯起了嘴角，“不要拒绝幸福的可能，洛彦。不一定是何翔，也不一定非要是我，去喜欢你喜欢的就是了。就像你说过的，是不是？”说完他往下走了，没有忘记合上门。
　　洛彦呆了一阵，走到阳台上看下去。隔了一阵，看见莫全走出了楼道。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往上看。洛彦下意识的缩到了窗帘后面，再探出头的时候，莫全已经走远了。
　　隐隐约约能看见他拿出烟盒来，打火机晃了一下却又没有点燃，站了片刻却又放回口袋里，大步往前走了。
　　洛彦这才注意到，刚才在他家的时候，莫全一次都没有拿出香烟来。是的，只有在自己家里他才会抽烟。就算是聚会甚麽的，他也是很克制的。
　　洛彦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屋子，看来…在莫全眼中，这里并不是他熟悉的地方，也不是甚麽特别的地方。而在他心中，自己也不再是甚麽特殊的人了吧。
　　虽然是带着一点报复心的把菜做成那样，但他还是很愉快的吃完了。这是一种礼貌麽？就像他亲自送来的那一堆东西，是在彻底的宣告两个人的时代已经划上句点了麽？那些温情的岁月就这样过去了。
　　洛彦有点迷糊的看一眼墙上的挂历，突然发觉，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两个月的事情，但在生命中所刻下的印记比几年还要深刻。曾经以为那就是永远，现在发现，眼前的才是真实。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当现在变成过去，就又模糊了吧。过去已经不可改变，未来还遥遥无期。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现在，唯一能把握的也就是现在。只有现在，仅存的现在，绝对真实而诚恳的现在。
　　仅有的现在。
　　洛彦走回厨房，打开冰箱，把里面的剩菜端出来，全部倒掉了。

　　该交代还是要交代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