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觐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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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大军如期抵达临春山山脚下。正当将士们纷纷扎营驻帐生火炊饭之时，陈统领亲自来接明澈一道入城。
明霜早就遣人先行一步，入临春县内打点妥当，安排长皇子殿下与穆三公子下榻城里最好的客栈。
入到城内，明澈低着头紧紧跟在陈统领身后，她装得一副低眉顺眼的畏缩模样倒也顺利逃脱了明霜麾下的盯迫。
陈统领将人领到鹤颐楼天字上房门口，朝着屋内恭谨地行了一礼，“启禀殿下，人已带到。”
明澈本低头垂手站在她身后，忽然听到隔壁屋子传来轻微响动，不由悄悄抬起头，就见穆彦正倚在半开的房门口朝她这里看过来。
本来她心里还有些突突，一见到他倒是把慌张都抛却脑后，忍不住咧开嘴朝他扬了抹灿笑。
不一会儿，那屋子里就传来一道低沉轻柔的声音，“进来吧。”
守在门口的陈统领朝她示意了下，明澈忙敛了笑低垂眉眼轻轻推门而入。
天字上房的屋子里很是宽敞，正中央展了一面精致屏风将屋内几榻尽数隔在后头。
明澈不敢左右张望，进到屋内当即屈膝弯腰，恭敬地跪下叩拜，“罪臣明澈，叩见长皇子殿下。”
那扇屏风后似乎传来茶盏倾倒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屋子里显得十分突兀。
半晌过后，萧凉欢那带着些颤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必多礼，小将军请起来吧。”
明澈直起身子，却还是微低着头，静静等着殿下的问话。
萧凉欢扶着肚子，缓缓地自屏风后走了出来。方才隔着屏风只觉眼前之人身形肖似，待到看清她的面容，竟是生生怔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明澈从前和长皇子殿下并不熟悉，只是记得当年先帝曾是有意将他许给长姊。后来阿姊不肯从命，母亲为此第一次对她狠下心来重罚，不但亲手杖了五十，还命她在祠堂跪足了一夜，不给饭食、不给水、还不许她请大夫来救治。
若不是后来长皇子殿下亲自来将军府探望，回宫之后又着急地命太医赶来诊治，阿姊恐怕性命危矣。
在那之后没多久，宫里又接着传出消息，称殿下在先帝寝宫外冒着大雨跪求先帝收回成命。直至翌日朝会上先帝终于松了口，此事才算得以了结，母亲也松了一口气。
在阿姊心里，长皇子殿下至情至性心地善良，是当世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也是在京城中唯一能与她堪为知己之人。
此时萧凉欢走到她面前，缓缓开口道，“小将军不用如此拘谨，本宫今日唤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这些年你们去了哪里，又……过得如何？”
明澈沉吟了片刻，对着殿下自然不敢隐瞒，“当年阿姊虽然逃过一死却身受重伤，我们不得已一路辗转来到齐国边境的医仙谷求诊，过了五年才出谷回到京城。”
虽然她三言两语略过了许多细节，可凉欢也能想到她们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他深深吸了口气，又接着问道，“那你们今后是如何打算的？”
明澈回道，“阿姊不喜喧闹，我们在城北僻静处买下了一个小院子，这两年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
凉欢看着她，皱了皱眉，“这些年明将军就放任你们流落在外？”
明澈知道他口中的明将军说的是如今住在将军府里的姨母明武槐。其实说起来她们同姨母原本同出一族，也没多大仇怨，只不过是当年母亲死后，将明家军传给了阿姊而没落到她手上，这就记恨上了吧。
家丑不能外扬，这点道理她还是晓得的。于是，明澈对此只含糊道，“姨母对我们一直也暗中关照着。”
没能死在她们手里，她不信姨母这些年夜里就能睡得踏实。
凉欢抿了抿唇，低声苦涩道，“当年若不是五皇妹通敌叛国，你们也不会落得颠沛流离、命途多舛，到底是我萧家对你们不住。”
闻得此言，明澈愣了一下，连忙跪得干净利落，“殿下言重了！”
凉欢扶她起来，眸色深深道，“你们始终是我大陈的肱骨良将，只不知肯不肯给陛下与本宫一个机会，让我们多少能弥补一二。”
明澈抬起头看他，脸上已然恢复端正肃穆，“臣自然愿为陛下驱使，只是当年不及奏请便弃帅印而去，臣实在无颜再回来领兵。”
当年漠北边关的战事，凉欢心里一清二楚。
明越身死边关，明家军军心大乱。倘不是明澈从西陵千里迢迢率援军赶去，杀了楚军一个措手不及，于敌军大营之中亲取楚王首级，震慑楚军收复失地。只怕在齐国援军到来之前，边关百姓还要饱受战火荼毒，这场战祸也没那么快能终结。
身为狼烟军统领的明澈实则与明越、明武严将军一样，都是陈国当之无愧的大功臣。
只是，如今明家军认主之人是明氏宗亲明武槐。七年过去，当年明武严将军的心腹都被撤换得干净，如孙明远将军一类的老部下又纷纷自立了门户。
即便下令没回了兵权，交由明澈掌管，那也再不是从前的明家军了。
想到这里，凉欢眼神一暗，就听明澈低声开口道，“如蒙陛下与殿下不弃，臣愿入皇城校尉营从头磨炼，以报陛下与殿下的恩典。”
校尉营是皇帝选拔亲兵的地方，明、孙两家就是在朝中武官中势力再大也不能大过天去。在校尉营中从头来过也无妨，反正就是各凭本事，她在狼烟军里那两年都熬过来了，多熬两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想好了？”凉欢心里虽觉得入校尉营也委实太屈才了些，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合适的两全法子了。
明澈再跪拜谢恩，“臣谢殿下成全。”
见她是发自真心跪谢，凉欢眸光微动，也忍不住轻声说道，“本宫也不是都为了你，相识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少情对女子这样上心，你可不要辜负他。”
明澈闻言面上笑意一僵，顿时两颊通红一片，话也说得不利索了，“殿、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穆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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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屋外，明澈还有些心神恍惚。在陈统领沉默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轻轻敲了敲隔壁屋子的房门。
本是想隔着门和他说两句话再走，没成想她方收回手，屋门几乎是立刻就开了。穆彦二话没说，攥住她的手就将人拉进了屋子，还顺带着紧紧合上了屋门。
念及陈统领就在屋外，而长皇子殿下就在一屋之隔，明澈有些局促地站在门边，浑身僵硬着不敢轻举妄动。
穆彦见她比先前来时更要畏缩，神色淡淡地开口，“先前是谁大言不惭说不想放我走的。”
明澈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双深邃的眼眸此时亮得惊人。
穆彦见她不应声，又轻轻哼了声，好似故意和她作对似的，“现在后悔可晚了？”
明澈微微勾着唇，一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他微微抬头，而后温柔地噙住他的嘴唇。
男人的嘴唇很软，温热的呼吸间带着若有似无的冷凝香气，她一点点地舔舐他的唇瓣诱着他微微启唇，而后舌尖上挑轻轻勾住他的舌追逐吸吮。
穆三公子的领悟能力向来很高，尤其当他心里也喜欢着她的亲吻的时候。
他从前鲜少有主动想要什么的念头，此时却忍不住伸手环住她精瘦结实的腰，探出舌尖与她细细密密地纠缠，彼此交换着凌乱而微妙的气息，任由脑中的清明慢慢被混沌侵蚀。
许久过后，明澈轻轻蹭着他温润的唇瓣厮磨，“以后我唤你少情可好？”
穆彦垂着眼眸，脸上红晕未褪，闻言也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明澈遂又笑得明媚多了，在他耳边轻轻呢喃，“少情哥哥……”
这声音一出，穆彦不自觉地紧了紧攥住她腰际的手。
明澈一偿多年夙愿，心情好得难以言表，在他颊边忍不住又落下一吻。
穆彦在她清亮的目光中红着脸，微微别开眼眸问她，“你、你方才与长皇子殿下都说了些什么？”
明澈勾起唇道，“少情哥哥若是想知道，方才为何不与我一道进去？”
穆彦讷讷结舌，“万、万一涉及军务要事……”
明澈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我已向长皇子殿下自请入校尉营历练，回皇城以后便去校尉场报道。”
“校尉营？”穆彦愣了一下，怔怔地回望她，“你不是要在京中避人耳目吗？”
明澈也不否认，只是煞有其事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自然要努力挣功名、养夫郎啊！”
穆彦忽然心里一热，抿着唇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明澈低低叹息一声，临别前依依不舍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什么都别想，回皇城以后一切有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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