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丝》榕猫

2、二片叶子

　　沼泽毒地的峡谷，遍地毒草怪虫伴随着迷雾瘴气成了一个天然个屏障，泫栎走在前端，周身带着温和的气息，驱散了毒虫瘴气，直到尽头，待迷雾散开，眼前豁然开朗，露出里面的世外桃源，湖畔高阁，一副江南烟雨的模样。
　　泫栎抬手，一只白鸟落在他手背之上，泫栎垂头看着手背的鸟儿，取出信件后，浅笑道：“果然，我们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上来了。”
　　蓝珂珂将身前的发甩至身后：“这件事除了那个老头子，没有人知道，至于早就被我们囚禁了的子弟连老头子在哪也不知道，他回来也许只是个巧合。”
　　“巧合。”泫栎摇头，笑容温雅：“我从来也不相信巧合这两个字，你说是不是，谷一？”
　　闻言，谷一抬头，一板一眼的回答道：“我猜想那位并不知道，只是有人泄露了主子的行踪，使那位追踪到那里，而眼下所有动作都在我们控制范围，那位哪怕再有心思，也想不到我们会如此大胆。”
　　“是啊。”泫栎招手，木生自觉走上前，学着谷一他们的动作：“主子。”
　　泫栎伸手抬起木生的面庞，柔和的凤目一点点打量着：“这世上唯一仅剩的生命之树，谁能想到会变成这个模样。”说着泫栎放开木生，就像顺手放开一个茶杯般：“谷一，你觉得像吗？”
　　谷一看了木生一眼便收回目光，毫不犹豫的回答：“不像。”
　　“会像的，如果不像，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明明是那样温柔的语气，却让所有人感觉到地狱般涌上来的寒意。
　　“是。”对于泫栎的命令，这里任何人都无法反抗，泫栎偏头，目光注视着木生，如同一块镜子，只是镜子里的映出的人不是她，木生颤了颤，泫栎笑的温和：“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是。”木生低声回道。
　　泫栎偏头看向谷一：“谷一，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失败品。”
　　说完，泫栎勾着嘴角，目光如同春风，四周白色的鸟乖巧的落在泫栎的肩头，背后映着阳光，如同天神般温柔怜悯。
　　泫栎走的不快，可几步的时间，木生便看不到泫栎的身影，蓝珂珂意味深长的看了谷一一眼：“果然，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你坐最合适不过了，毕竟，你跟了她那么多年，总归是比我们要熟悉的多。”
　　谷一未做回答，抬眼示意木生跟上，独自留蓝珂珂一人在原地，蓝珂珂见谷一并不搭理她，也不恼火：“真是一点情趣也不懂，不过，我就是喜欢你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目光落在跟随谷一离开的木生身上，蓝珂珂神色不明，慢慢的化作一抹冷笑：“不过是个人偶。”
　　木生乖巧的跟着谷一穿过层层树阴，看着庭院莲池，鸟语花香，其中有不少人，在看到谷一后露出戒备的神情，而木生自然是被当做新人忽视掉了。
　　直到走到一个院子前，谷一这才停下，推门而入，这个院子似乎许久都没有人住过，楼栏间没有繁复的装饰，处处带着几分随意简洁，最引人注意的是树下的吊床，显得这个院子很是惬意潇洒。
　　“以后这就是你的院子，只是那一间阁楼，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进入。”谷一说的很认真，严峻面容给人无端生出一丝紧迫感：“那个地方还不是你现在可以进去的。”
　　顺着谷一所指的阁楼靠南，是座三层高的小楼，小楼门窗紧闭，只能看到最顶上的那一层除了有一排茶座，便什么也没有，小楼边上有些几棵合欢，风吹动好似一片红霞，想来小楼原本的主人是个爱茶之人。
　　木生点头：“知道了。”还不是她现在可以进的，也就是说，以后会让她进去，只是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过，木生并不在意这些，她本就是个人偶，对于吃穿用这样的身外之物很难提起兴趣，风吹起木生的衣摆，谷一见状转过身：“一会我会让人送物品过来，你初生灵智，还需要先休息。”
　　话说完，谷一再次看向小楼，眼里有千万思绪，最终还是化作平静，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
　　很快，小院里来了两个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一个叫做含玉，一个叫做含沣，是特意送来照顾她起居的，木生看着两个小丫头笑着道了声谢谢。
　　再次见到谷一，是三天后，谷一开始着手教她身法，要她学会运用这与生俱来的能力，从一开始的感应，到后来的操控，运用，木生都觉得无比的熟悉。
　　她是由生命之树做出的人偶，对于植物天生便有很强的感应，甚至是可以操控那些平淡无奇的草木，将它们化作手中利刃。
　　在谷一的指导下，飘舞的叶子如同最锋利的飞刀，将庭院中的木桩切成碎块，木生踩着空中漂浮的叶子跃上屋顶，叶子在木生的操控下凝聚在一起，如同腾蛇将木生护在中央，木生脚尖轻点，白衣白裙散开，映着四周的飞叶，如同白瓷上精心绘制的青花，纤指控制的叶子像庭院中央的巨石击去，破空声划过，叶子全部消失不见，仔细看才发现，每一片叶子都刺入了巨石中，留下一条条细缝。
　　“还不够，就这种程度的攻击，破绽还是太多。”
　　不知从哪个暗角走出来的谷一指尖捏着一片叶子，慢条斯理的分析道：“叶子随处可见，随处可用，它柔韧却也脆弱，如此直面进攻并不适合你，你更适合暗杀，偷袭，没有谁会对一片叶子防备。”
　　木生指尖动了动，四周的叶子纷纷向谷一射去，叶子还未靠近，谷一就已经动了起来，脚下几个走位，避开袭来的叶子，那模样好似才堪堪躲开，反复几次，木生可以确定，谷一每一次都知道她接下来的攻击在哪个方向，哪个位置。
　　木生见状反复从多个角度攻击，谷一依旧是那般随意的踩着方向位置躲开了木生的攻击。
　　见状，木生不得不先停下的攻击，谷一抬眼看着木生：“对着敌人，最忌急，躁，只有冷静观察，才能找出破绽，一击必杀。”
　　木生偏头对上谷一严峻的面庞，指尖在空中舞动，周围的草木如同被唤醒了一般，生长着，扭曲着，像一条条蛇朝向谷一，木生神色冰冷，一个跃身，周围的草木如同漩涡将谷一包裹在其中，木生手中叶子流转，如同长剑刺向漩涡中间。
　　“还不够。”
　　谷一的声音传出，四周的草木被一股力量炸开，谷一握着木生的手腕，抬手挥向木生，木生立即跳来，看着完好无损的谷一，木生微微皱眉：“很奇怪。”
　　谷一抬眼，直直的看向木生：“怎么个奇怪法。”
　　木生沉默了一会，像是找到了合适的词后才开口：“很奇怪，无论什么攻击，你都可以避开，就像早就预知到我会做出什么样的攻击。”
　　拍去落在身上的叶子，谷一一步一步走向巫韶：“你的感觉很敏锐。”
　　“所以说，你是真的知道？”谷一睁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好奇的问道：“是读心术吗？”
　　“不是。”
　　“那是什么？”木生好奇的凑上前，就像个见到新奇玩具的孩子，谷一看着木生，眼神沉了下来：“你想知道。”
　　木生这才发觉，她越界了，连忙退了一步：“嗯。”
　　谷一偏过头：“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他们都称我为鬼眼。”
　　“鬼眼？”木生摇头，虽然来这已经有近一个月，可是她不喜欢同陌生人交谈，更不曾踏出过院子，认识的人除了照顾主人和蓝珂珂，还有照顾她起居的含玉含沣，那就只有谷一：“对不起，我没有听过。”
　　谷一没有接话，只是看着木生：“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那你不能现在告诉我吗？”木生觉得很是好奇，鬼眼，到底是什么样的眼睛才会被人称作为鬼眼？木生忍不住看着谷一那只被藏在发丝后面的‘鬼眼’，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可是右边露出来的眼睛很好看，虽然总是没什么情绪，却并不影响他的风采。
　　谷一没有说话，漠然的转身离开，含玉含沣熟练的收拾院子里的残局，木生靠坐在吊床上，依旧如以往一样，回忆今天失败的原因，进行纠正，明日再继续。
　　“暗杀吗？”木生伸出指尖在一旁的藤蔓上点了点，藤蔓迅速长出花包，绽放，一朵淡紫色的藤花开在木生的手心，木生捧着花，思绪慢慢的被吸引：“或许，明日可以试试这一招。”
　　脑海中已经有了策略，木生放开手，不过几个呼吸间，花朵便枯萎凋谢，木生看着掉落在地的藤花，心里涌出一份寒意。
　　靠力量开出的花朵，只要失去力量的支撑就会马上枯萎凋谢，那么她呢？本是个没有生命的人偶，若是哪天主人不需要了，她便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了吧。
　　木生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第一次想要出去走走，走到门口又有些害怕，含玉见状忍不住笑道：“木姑娘是该出去走走，谷中人多，若姑娘一个也不认识，以后做任务难免会吃亏。”
　　“木姑娘可是要我们作陪？”含玉已经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木生身边，木生看了含玉一眼，点头跨出了院门。
　　外面的庭院比小院里多了几分鲜活，还未走出几步，便被人拦下。
　　“果然是个美人。”那人还是个少年模样，笑的时候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