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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扭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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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
熟悉的名字萦绕在卡罗的耳畔,就人类的发音而言,两种读音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次毫无意义的因为变体,还是其中自然有其与众不同的定义。
可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却无法不让人想起在流放星之后就分别的露娜·雷雨。
面对小孩子怯生生又怀着几分敌意的目光,哈尔只觉得难办,可能他的同事中又擅长和小孩子打交道的人,但显然不是现在的他。
外星小孩子也会喜欢泰迪熊吗?
他满带疑惑地把绿光组成的泰迪熊拿在手里,不知应在什么时间送出去,这倒让他想起了好似很久之前,当他仍旧和他于地球上的友人们共事的时候,似乎也经历过这样的的场景。
只不过进行这一步的并不是他们这些看起来“好说话”的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而是一直以来“恐惧”的代名词,只有他蹲下来去陪小孩子玩拼图,好似这是比一切之一切更重要的事情一般。
卡罗已经把玩具从他手里拿了过来,面对外星孩子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这是一份礼物。”
“‘礼物’?”名叫露娜的女孩只是抬起头来呆呆地望着她。
卡罗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感到一种名叫作“仁慈”的力量从她的心底慢慢漫了上来,她蹲下来,在柔和的蓝光之下注视着孩子的双眼:“礼物,就是别人给你,可以让你开心的东西。”
“可能这份礼物不会持续很久,但是某一天当你需要的时候,会从中找到名叫作‘希望’和‘爱’的力量。”
小孩子终于破涕为笑。
那个男孩也把小蛋糕推到了女孩的面前:“祝你生日快乐。”
哈尔在卡罗的暗示下,才接话道:“在我的家乡,如果有人过生日的话,一定会唱一首歌。”
“所以你们有兴趣来唱吗?”
……
就在哈尔与卡罗带着寄居在爱托邦的孩子们玩闹的时候,季星河已经穿过一整片肃穆的人群站在巨大的雕像下了。
冥冥的祈祷声如同绝望的歌般,听不真切却无法忽略,只让人昏昏欲睡。
她仍旧能够在其中看到一点儿属于卡罗的影子,可怪诞的不安感却附着在心头,她只把这种感觉压下去。
而那个穿长袍的男人则突然拍了拍手。
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那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她忍不住要打个寒颤,还是掐了掐自己的虎口,以保持冷静。
“放轻松,”她对自己说,“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一切都是合乎逻辑的。”
穿袍子的男人温和道:“我希望这没有吓到你。”
季星河裂开唇角,露出一个僵硬的职业化微笑来:“当然没有,就是感觉很震撼。”
穿袍子的男人朝着她诡秘眨了眨眼睛——感谢他这和人类有八分相像的面容,才让季星河能够轻而易举地理解他的情绪——说道:“您来到这里,是众望所归的。”
季星河只是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抱起手臂,一副拒绝之色。
穿长袍的男人就像是压根儿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一样,忽然挥动手臂,冲着那些对着雕像祈祷的信徒们振臂高呼:“爱托邦将再次伟大!”
“因为她!这位来自遥远地球的,被称作灯侠的人,加入了我们!”
季星河眉头一皱:“我可从来没有说过。”
她的反驳被压抑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听不真切。
也许那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听到了,她看着他没有丝毫要停下来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仍旧沉浸在这一片欣悦的气氛中。
“哦,您来到这里,其实不可能心理一点儿都不清楚吧。”他合十双手,眉目中是无法被动摇一般的虔诚,“现如今,如果您不加入我们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很失望,况且伟大的先祖要是知道了她的后代的背叛,恐怕也会因此而感到愤怒的吧。”
季星河挑起一边眉毛,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伟大的先祖”指的是什么。
“我没有兴趣。”
“不,”穿袍子的男人握住她的双手,那双汗津津的手——生理特征还是只是他别有所图——他盯着季星河那双被染成绿色的眼睛,好似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自己一般,“你有兴趣,你必须有兴趣。”
“所有人都需要你,你做这一切是命中注定的。”
熟悉的光影闪回在女人的眼前。
穿着红袍的守护者、正在崩塌的天空、无可奈何的战斗,和视死如归的逃离。
“We are powerless.”
“You must go on living.”
“You must forgive us——”
她终于忍不住,抑制不住地“咯咯”笑了起来。
穿长袍的男人感到了冒犯:“你为什么在笑,这很好笑吗?”
季星河揉揉脸颊,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要那么狰狞,她居高临下看着那个穿着袍子的男人,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忽略胸口那本来应该有个绿色标识的地方的空白。
“需要我,你们都需要我。”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似我是多么珍贵,多么重要的人一样。”
“可是,他们至少是我爱的人、是我曾经的精神依托,是我在无数次觉得生活如此苦涩无趣恼人单调的时候无畏活下去的勇气来源。那么你呢?”她浮在半空中,弯下腰,伸手去拍了拍男人的脸,“你算什么?你算什么,也配要求我。”
“你什么都不是。”
“哦对了。”她画风一转,“你还是是什么的。”
“你是一个色盲。”
她往后退了几步,重新回复那副惯有的职业的彬彬有礼:“那么回见了,这位我不认识的先生。”
季星河几乎是毫不怜惜地朝外走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毫无防备毫不在意毫不惧怕地向外走去。
穿袍子的男人终于无法忍受,攥住自己的双手。
忽然,他拍了拍手,顿时,那些原本还在安静祈祷着的信徒们都纷纷站了起来。
季星河暗暗警惕,面上却仍旧是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穿着袍子的男人背着手,眼中的悲悯让她觉得他其实应该立刻加入青灯——好似她不是一个陌生人,而是一只迷途的羔羊一般。
——如果外星人也有这个概念的话。
如果不是他眼底的算计太过赤裸,如果不是他唇角的笑容太过僵硬,如果不是季星河其实早已经经历过一次类似的情况,恐怕会像往常一样,学着给他人给予信任。
“我只是要,拨乱反正而已。”
话音刚落,那些教徒们就一拥而上,如同悍不畏死一般涌向了季星河。
他们来自不同的星球,他们有形态各异的脸,可是现如今,却有相同的沉闷之感从他们的身上流露出来。
仿佛所有人都披着同样的壳子,仿佛所有人都沉闷于同样的气息之中。
她从无数只丧尸一般的手中挣脱,在绿光中居高临下看着这个热木星下的冷色世界。
他们连长袍都没有褪下,却从中掏出各式各样的武器,严苛地对待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而那悲悯的塑像,此时却成为某种既具有讽刺意味的象征。
好久没写了,复健中,我会成为字数第一。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