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蛊心》折子渝

5、极命草木5

　　愿你余生所有的珍惜，

　　都不用靠失去来懂得。

　　......

　　许是小孩的目光太过尖锐，竟莫名刺疼了顾千城内心最深处的柔软，

　　小孩衣衫破碎褴褛，周身散发臭味，脸上被泥垢遮掩，这一切，和当初没了父母流浪街头的自己何其相似！

　　只是这小孩比自己凄惨许多，当初自己好歹还有些乞丐做朋友，整日成群结队 ，虽说整日满腹空空，但也算得上自在逍遥快活。

　　突然，就不想抱着看戏的心态，想......想让这小孩......笑一笑。

　　不自觉地挤开人群，走向中心包围的那个小孩，停下了脚步，站在他面前，看着小孩的目光从尖锐变得更加防备，顾千城慢慢蹲了下来。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没有经过大脑的任何思考，这话就这么自然的从顾千城嘴里轻柔吐出。

　　“疯了吧这人！”“就是，瞧着这么俊俏的人，怎么就是个傻好人呢？”“到时候自己倒霉了，沾了晦气，哭都没地方！”“就是，就是”......

　　“这位小公子，你可别烂好人，沾了晦气就惨了！”人群中有人大声对着顾千城说了话。

　　像是耳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顾千城此刻眼里只有这个小孩，他的身，他的脸，他一切的一切都在顾千城眼里倒映，闪着破碎的光，小孩也看着顾千城，眼里的防备渐渐消失，迷茫浮上。

　　顾千城慢慢张开了双臂，嘴角一咧，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眼睛不自觉眯起来，像极了一弯月。

　　小孩慢慢地用力从地上爬起来，行动有些迟缓，脚步蹒跚却也坚定，眼里渐有水汽氤氲，那可怕的眼睛此刻也显得没那么可怕了。

　　像是有些害怕弄脏顾千城洁白的衣袍，小孩只敢用稍干净些的右手轻轻握住了衣袖一角。

　　顾千城却不管，看着小孩过来了，立刻将他用力抱在怀里，像是这样，就好像保护了他，也保护了当年的自己。

　　“疯子！真是疯子！”各种议论传开，却也使得人群散了开来。

　　蹲在地上，左手轻轻摸过小孩那凌乱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感觉到了，胸前的衣服被抓的很紧很紧，还有胸口的衣服湿了......

　　“唉，别哭了，再哭我就要被顾千见骂死了，衣服又湿又脏。”顾千城佯装无奈，“我跟你说哦，顾千见可是一个很挑剔的人哦......”

　　虽说着，却也慢慢抱着小孩站起来，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小孩，挡住了那些看戏一般的人的目光。

　　......

　　客房里，

　　“顾千城！你带个小孩回来，我们怎么跟顾师交代！”

　　顾千见秀气的脸因为激动有些泛红，目光冲顾千城那转向了那死死抓着顾千城衣袖旁边那仅到顾千城腰身的小孩上打量了一会，当看到小孩眼睛时，惊讶中更加愤怒。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顾千城懒散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泥人半弯腰扭过身下来像是在逗小孩玩，不在意地说：“怕什么，不是马上就要收书童了么，喏，你不喜欢啊！”

　　小孩就是抓着他衣袖不放，看着小泥人就是不说话，只会摇头。“到时候，我就选他做我书童不就能同我处一处了么？”

　　小孩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脸红了红，脸上的泥垢遮住了这份不正常。

　　“好吧，好吧，你自己说通顾师去。我跟你说，你还是小心点，这小孩......算了，你早些休息罢，明早还要赶路。”

　　看着顾千城丝毫没有任何要听下去的意思，顾千见只好甩了甩手，走出了房关上门。

　　这个师弟看似最调皮好玩，可以随便惩罚，实际上最有自己的想法了，执拗起来，谁说都没用。

　　......

　　“唉，你叫什么名字呀。”

　　看着关上的房门，顾千城松了口气，转过身对着死死抓着自己袖子的小孩轻声问道。

　　小孩的双眼盯着顾千城，有些紧绷的身子松了松，却没有放开手，摇着头，嘴唇翕辟，不知说些什么。

　　像是失语太久一样，努力发出单调的音节，却又难以出声。

　　顾千城瞧见他这么模样，神色更显温柔，修长的手轻揉摸着小孩的头发：“没有名字么？”看着小孩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你天生异瞳，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扬州了，不如你姓扬，名翕瞳如何？”

　　小孩的嘴唇努力张张合合，翕瞳，翕瞳，翕瞳......

　　扬翕瞳，扬，只愿你有少年的张扬无畏，翕，只愿你眼里常含笑容。笑了笑了，看着小孩的眼睛，小孩眼里有了泪水，却也是装不住的喜悦。

　　双目对视，一夺目如星辰万千，一异瞳满盛异彩，目光像藤缠树，不想纠缠了这苦难的一生。

　　“好啦，先去洗个澡吧，小翕瞳，可脏了。”

　　顾千城笑了笑将扬翕瞳抱在怀里，毫不在意的将小孩的衣服扒光，放入装满水的木桶里，小孩的身子骨极其脆弱，仿佛一捏就碎，在清水的洗涤下，污迹褪去，水变得浑浊，却露出了小孩那满身伤痕。

　　密密麻麻的淤青，旧伤，纵横交错，顾千城十分心疼，手下的动作更加轻柔，虽然知道那些伤对翕瞳来说根本不算疼，但还是不自觉地放轻手中力度。

　　木桶里，因为身无一物，而身子又被少年人修长手指四处擦拭，翕瞳的脸变得通红，幸好有些雾气氤氲，才看不出来。

　　......

　　将翕瞳洗干净，为他穿上之前叫伙计拿上来的新衣衫，这才有空仔细打量这小孩。

　　小孩其实很白，虽然可能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看着有些瘦骨嶙峋，但从脸上的轮廓和五官依稀可以猜测，未来他一定不会难看。

　　像是因为枕边终于不在空荡荡，终于可以没有顾忌，顾千城彻夜翕瞳耳边讲他那为祸八方的童年。

　　翕瞳没有睡，这样的安宁是他所不习惯的，但他很喜欢很喜欢，耳边人不停的话虽然令他无法入眠，但他一点也不介意，他只想将这夜晚无限延长。

　　“翕瞳，翕瞳，明日我带你去夜市玩玩，据说长安的上元最是繁华了......”

　　耳边话越来越小声，扭头，原来是睡着了。

　　小孩的手有些颤颤巍巍的在顾千城脸上抚过，然后嘴角扬了扬，也闭上了眼。

　　，

---

作者有话要说：　　哦，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废话多，下面开始，我会把节奏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