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年今日》集千蓝

2、一（2）

　　人已到齐，张力带领大家上二楼包间。
　　注意到姚穆若落在后面，秦恒佯装系鞋带停下来。
　　“你……改名了？”待姚穆若走近时，秦恒轻声问道。
　　姚穆若置若罔闻，径直往前走。
　　“小娅……”
　　姚穆若蓦地转回头来低声呵止：“你认错人了，秦先生！”
　　……
　　进入所订的包间，张力招呼大家落座。邵康宁和秦恒礼让郑元吉去坐上首。
　　“我不过是长得老相，其实还年轻着呢。”郑元吉笑着说，“——我八三年的。”
　　“我八五年。”邵康宁说。
　　秦恒道：“我也是。”
　　“噢，无论是长相还是年龄，我都是名副其实的老大哥，那这上首是非坐不可了。——呃，不对，女士优先，还是姚女士过去坐吧。”
　　姚穆若微睇郑元吉一眼，没吭声。
　　张力打圆场道：“我姐姐比你们都小，坐那里不合适。”
　　“那我就不客气了。”郑元吉去上首坐下。
　　秦恒和邵康宁分别坐到郑元吉左右。姚穆若犹豫一下，坐到秦恒身旁。张力他们四个依次在下首坐下。
　　服务员随即给众人斟茶。这时，张力开玩笑道：“假如世界末日成真，今晚就是咱们的人生闭幕式晚会，最后的狂欢。”
　　郑元瑞嗔道：“别说的这么吓人！”
　　“换个说法——假如能够幸免，这就是开幕式。”
　　“有什么两样！”朱迪说，“说实在的，我是既害怕又兴奋！——元吉大哥，你信不信这世界末日之说？”
　　“信的话，就不来这里了，会跟家人守在一起。”
　　“秦恒大哥呢？”
　　“也不信。”
　　“穆若姐姐你信吗？”
　　姚穆若微笑着摇头。
　　“你呢，表哥？”
　　“跟元吉大哥一样。如果相信，今晚会选择跟父母守在一起。”
　　“嗨？怎么这种反应！”郑元吉无意识地朝姚穆若瞥去一眼，见其露出憎恶之色，有些诧异，“邵康宁这话碍着你哪里了？”
　　第一道菜上桌，服务员从上座开始斟酒。
　　“给我倒果汁吧。”郑元吉说，“我骑摩托车来的，不能喝酒。”
　　“大哥要是不喝酒，咱这聚会就少了一份欢乐！”张力说，“把摩托车搁在这里，明天再来取吧。”
　　邵康宁和秦恒点头称是，劝郑元吉与他们把酒共饮。
　　“好吧，我听你们的，喝点酒助助兴！”
　　便于把控酒量，男士们一致同意使用小杯子。女士们都喝果汁，依然用大号酒杯。
　　服务员履行完职责后退到一旁。
　　张力代表其他三位“小寿星”开始发表生日致辞。将感恩过去、憧憬未来等“俗套”话讲完后，是一番对四位大哥哥大姐姐的谢意及赞美。
　　“我一直自我感觉良好来着，不过，听了你这溢美之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郑元吉说。
　　“哥，你甭不好意思！”郑元瑞道，“你在我心目中，不仅又帅又酷，还豁达大度、幽默机智……”
　　“行了，妹，我这里都快坐不住了！”
　　张力道：“大哥，我们这是实事求是地说。像我姐姐，她的美丽优雅是有目共睹的吧？！”
　　郑元吉笑着点点头，在心里补充一句：“这高冷范儿也是有目共睹啊！”
　　“我表哥温文尔雅也是有目共睹的！”朱迪说。
　　秦婉然有些羞涩地跟上一句，“我哥哥英俊沉稳也是有目共睹的。”
　　“我哥就是我的偶像！”郑元瑞说。
　　朱迪旋即也声明：“我梦中的白马王子就是我表哥这样的！可惜我们有血缘关系，不然我非嫁给他不可！”
　　“我……”秦婉然话未出口，脸上先泛出红晕，“我也崇拜我哥哥。”
　　听到这里，郑元吉哈哈一笑逗趣：“这是让哥哥姐姐们飘起来的节奏啊！”
　　邵康宁、秦恒及张力他们四个都被惹笑，唯独姚穆若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嗨？这姑娘没有笑神经吗？！”郑元吉心说，“连假笑一下都不肯，也太不给面子儿了！”
　　这时张力提议共饮六杯酒，于是男士们以白酒、女士们以果汁，大家共同举杯。
　　六杯酒过后是互相敬酒环节，张力提议先分成两组进行——哥哥姐姐们一组，弟弟妹妹们一组。
　　在郑元吉和秦恒相邀后，邵康宁拘谨地向姚穆若发出邀请。姚穆若冷着脸对他看也不看，无声地端起酒杯应付一下。邵康宁脸上的笑意不由僵住。
　　郑元吉将这一幕看到眼里；“见过高冷的没见过这么高冷的！我和秦恒跑不了也要碰一鼻子灰，尤其是我！我殿后，让秦恒先享受吧。”想到这里便与邵康宁互敬。
　　出乎郑元吉的预料，姚穆若并没有让秦恒难堪，以不冷不热的态度接受了他的邀请。
　　“趁着这位‘亲姐姐’情绪正常，赶紧跟她干一杯吧。”
　　郑元吉却再次失算，姚穆若让他毫无二致地享受了邵康宁所受的待遇。
　　“嗨？！怎么还看人下菜碟！看我不顺眼还说得过去，邵康宁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不应该啊……”
　　“大哥，你们一组进行完了？”张力将郑元吉的思绪打断，“下面咱们两组交错开喝吧？”
　　“啊，好！”
　　大小青年们开始互相敬酒。
　　郑元吉发现姚穆若对四位弟弟妹妹皆亲和有礼，心中疑惑加重，“怎么单单优待我和邵康宁呢？我俩没动过你家奶酪吧？”见姚穆若朝他抛来一个满含厌恶的白眼，郑元吉随即在心里抗议，“嗨？看看都不行啊！怕看，在家里藏着别出门啊！”
　　接下来的闲聊中，大家将话题扯到元旦和春节这两大节日。
　　朱迪问她的表哥道：“听我妈说，春节期间姨妈和姨父要去海南旅游，你去吗？”
　　邵康宁微笑着回了一声“去。”
　　“哇，过年外出旅游，你们一家好幸福好浪漫！”郑元瑞说。
　　“是我姨父的主意。我姨父对我姨妈可好了，连我妈都有点嫉妒她的亲姐姐……”
　　朱迪正说着，姚穆若忽然离开餐桌疾步向外走去。郑元吉和秦恒都将目光投向她；姚穆若出门后，郑元吉的目光撤了回来，秦恒的目光却定在了门口——在姚穆若起身之际，他瞥见她的眼中有仇恨的光芒闪烁。
　　服务员又来上菜时，姚穆若随之回屋。秦恒注意到她眼中的仇恨光芒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和冰冷。
　　姚穆若刚坐下，邵康宁的手机响起来。
　　“我猜是姨妈打来的！”朱迪说。
　　“猜对了。”邵康宁起身到去屋外接听。
　　“我姨妈可宝贝我表哥了！”朱迪对众人说道，“真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用问，这是担心我表哥会喝多。我表哥虽说是从小娇生惯养，却一点儿也没被惯坏，标准的淑男一枚！”
　　“看出来了，的确是谦谦君子。”秦婉然说。
　　“有女朋友了吗？！”郑元瑞问。
　　“还没有。”
　　“他喜欢哪种类型的？！”
　　“哎，郑元瑞，”张力插嘴道，“矜持点儿行吗？！”
　　“哥！打他！”郑元瑞指着张力对她堂哥说道。
　　郑元吉哈哈一笑，“是该打！”
　　张力立即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朝郑元吉作揖谢罪。
　　“怎么了？”邵康宁回来看见了问道。
　　“你差点引起战争来！”朱迪回答。
　　“咹？！”
　　郑元瑞忙道：“朱迪逗你玩儿！”
　　“哦，吓我一跳。”邵康宁脸上缩起的笑意又舒开。
　　“张力，你要瓶红酒吧。”姚穆若忽然说道，“光喝果汁太没意思了。”
　　“好啊！把你的车放在这里，跟大哥的摩托车做伴。”
　　用小杯斟上红酒，姚穆若端起来说道：“我敬郑先生一杯！”
　　“啊……我吗？”郑元吉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见姚穆若递过酒杯来，连忙举杯与之相碰，“谢谢，不胜荣幸！”
　　姚穆若随即向秦恒敬酒，秦恒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让郑元吉和秦恒更觉诧异地是，姚穆若向邵康宁敬酒时，由不苟言笑一下子变成了笑靥如花；而且在与邵康宁碰杯时，还说了一句——“认识你，非常高兴！”
　　邵康宁受宠若惊不由红了脸。
　　“嗨？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郑元吉在心里说，“忽冷忽热，变化无常，简直跟春季气候有一拼啊。”
　　接着，姚穆若又与张力他们挨个儿干了一杯。
　　一圈下来，姚穆若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酒后比酒前可爱多了！”郑元吉心说；他注意到这张脸孔在绷着时显得倔强而冷傲，现在则时而柔婉含蓄时而明艳妩媚。
　　“剩下的这些酒，我打算跟郑先生喝，秦先生和邵先生不要有意见。”
　　郑元吉愣怔一下，心想：“怎么把矛头指向我了，不会是想借机补偿让我吓得那一跳吧？”
　　邵康宁笑道：“没意见。我已经喝行了，不能再喝了。”秦恒则没吭声。
　　“穆若姐姐为啥只跟我哥喝呢？”郑元瑞问。
　　姚穆若一时语塞。
　　郑元吉笑着开腔：“赔礼道歉。”
　　“咹？”郑元瑞一脸懵然。
　　“谁让我坐上首来着，当然是以我为主了。”
　　“这些红酒我全喝掉，那些白酒你也不要剩下！”姚穆若以不容有异议的语气对郑元吉说道，“——都换成大杯子。”
　　“哥，你还行吗？！”郑元瑞问。
　　“没事儿，喝醉了也不要紧，只要姚女士高兴就好！”
　　姚穆若谢绝服务员帮忙，自己将酒杯斟满。
　　“一气喝完！”
　　“行，随你的意！”
　　姚穆若说了声“开始吧。”就径自畅饮起来。
　　“别光当看客，你们该吃吃、该喝喝！”郑元吉在饮酒之前招呼其他人。
　　“姐，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酒量！”张力说。
　　姚穆若笑了笑，没言声。
　　“看来，元吉大哥和穆若姐姐是棋逢对手啊！”朱迪说，“你们喝得痛快，我们看得痛快！——请继续！”
　　邵康宁轻嗔表妹一眼，转而对姚穆若和郑元吉说道：“还是慢一点喝吧，这样容易醉。”
　　姚穆若朝邵康宁嫣然一笑，说了声“不要紧。”
　　将余下的酒以同样的方式喝净后，郑元吉笑嘻嘻地问道：“姚女士尽兴了没有？要不要再来一瓶？”
　　姚穆若回他一个不易觉察的白眼，“我喝这些刚刚好。看来郑先生还没尽兴，我用果汁继续奉陪吧？”
　　郑元瑞连忙阻止：“不要、不要！我哥可不能再喝了！”
　　“那咱们吃饭。”张力说。
　　朱迪道：“对，吃完饭好赶紧去KTV！”
　　……
　　餐毕，众人一起离开饭桌。
　　“哥，你还行吗？”郑元瑞问，“要不要我扶你？”
　　“没事儿！让你哥喝醉有那么容易吗？！”郑元吉说着朝姚穆若看去，正好与她不屑的目光相撞，便眨了眨眼。
　　姚穆若毫不客气地还他一个鄙夷的白眼，并在心里嘲讽：“不三不四，吊儿郎当！”
　　郑元吉“笑”纳了这个馈赠，又意味深长地说道：“遇到这么多可爱有趣的人，今晚真是来对了！希望咱们不只是一面之缘……”
　　张力插上一句：“如果世界末日只是传说……”
　　“又来了！”郑元瑞打断他，“不许再说这种扫兴的话！”
　　“就是！少制造紧张空气！”朱迪说。
　　“同样是女孩子，秦婉然就不像你们俩这么胆小。”
　　“她天生心理素质好！”
　　“哪里！”秦婉然笑道，“我嘴上没说，心其实一直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