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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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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后的兮言走出门外顿时觉得天清气爽,昨晚算是这一个月以来睡得最舒心爽意的了,一夜清白无梦。正在精神闲适之际,丘中梁从长廊里走了出来。
“丘统领,这么早就出门了。”
“恩,给韩公子办了件事。”
“什么事?”
这时韩陵敬也从屋内走了出来。
“韩公子,车子都在门外备好了。”
“多谢丘统领。”
“客气,比起你破的案子这点小事何足挂齿。”说完丘中梁径直走向自己的厢房。
“什么车子?”兮言好奇地问韩陵敬。
“洛阳城东有个白马寺,是佛教寺庙,我们今天去那里看看,怎么样?”
“当然可以,想不到你还有这个雅兴,不过你信佛吗?”
“不信,家母信奉。”
“看你也不像是吃斋念佛的人。”
“你是觉得我不能割断这凡尘俗世?”
“你能吗?”
“你觉得呢?”
“不能。”
“何以见得?”
“直觉。”
“那你呢?”
“我只信缘。”
几人草草地吃了早点后,便出发了,兮言和韩陵敬共乘一车,心月和思绵乘一车。悲恸哀伤的思绵与心里空空的心月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田中,互相不用言语,也算是恰得合适。
韩陵敬眉头紧锁,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散心得轻松愉悦,。
“你还在想着案子?”
“虽然契丹人已经伏法,但此案还是疑点重重,我总感觉离真相大白还相距很远。”
“什么疑点?”
“首先,我们在来洛阳的路上分析的这个买凶人,现在虽然已经确认了是王溥和若轻云,但是我们当时分析了王溥作为幕后主使的种种不合理,而若轻云又是为了什么?阻碍迁都洛阳对她有什么好处?她的背后隐藏了什么?其次,我们之前说过的死去的护天营都是被熟人带到了凶案现场,现在可以确定那个现场就是云遮月酒楼的后院,契丹人在院内设伏,当护天营的人进去后,被一刀毙命。这个熟人到底是谁?再次,我和淮姑娘假扮护天营的那次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最后,昨天肖思绵父亲死的更像是飞蛾扑火,主动送死,这又是因为什么?”
“主动送死?”
“不错,我听丘统领说他有三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之后不久内人也撒手人寰,他和肖思绵相依为命,加入护天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照顾女儿的安危。那是什么样的动机能让他舍弃女儿丢掉初心而去送死?还有他的那句遗言又有什么深意?”
“遗言?”兮言回想起来当时韩陵敬爬在他耳边的场景,“他说了什么?”
“忠诚是命。”
“这不就是护天营的法则。”
“我想了很久,只想到一种合理的解释。”
“是什么?”
“他的动机就是保护女儿。”
“保护女儿?”
“因为他恰恰就是那个熟人,只有他死了,女儿才能活。”
“我不明白。”
“他已经料到他的身份早晚会曝光,到时候就就不是他一个人被砍头了,肖思绵难免不会被牵连。所以他自己合理地一死了之,并暗示他就是内奸,至此此案就可以了结了。”
“哦,怪不得那晚你和心月毫发无损,因为他就是知情人。”
“正是,这样一来后三个疑问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去做内奸呢?”
韩陵敬摇了摇头,他不明白,恐怕被蒙在鼓里的肖思绵如果知道真相了也不会明白。
到了白马寺后,四人下车到寺内的大雄宝殿点了香烛,做了祈福叩拜,然后就在寺内留恋闲逛,天气清冷之下香客也少得可怜。
未时过后,忽然空中狂风高起,阴云笼罩,顷刻之间,大雨便瓢泼而来。
四人就在寺内屋檐下躲雨,天空中一个响雷震耳欲聋,思绵惊叫一声,扑到了兮言怀中。等雷声过去,起身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最害怕这样的天气。”
“那你平常遇到这样的天气怎么办?”兮言关切地问道。
“以前都是爹爹陪着我。”说到这里,思绵眼圈又红润了。
“你说之前下雨的时候你都和你爹在一起?”韩陵敬捕捉到了新的东西。
“是的,每次他都会提前回家陪着我,直到雨停。”
韩陵敬望向兮言,兮言也是一脸惊异,难道刚才的推理全部错了?如果这样的话,他就没有了作案时间。如果他不是那个内奸,那么他为什么要去主动送死呢?真正的内奸又是谁?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等了一个时辰左右,雨才渐渐小了些,于是几人便打道回府。
韩陵敬闭目沉思,兮言几次想开口,但又不愿打断他的思绪,车内没有一点人声,代之而来的是外面雨声和车夫赶马的吆喝声。
进城后不久,听到外面吵吵闹闹,韩陵敬拉开帷幕,正看到秦书吏带着一队衙役急匆匆地往前赶。
“跟上他们。”韩陵敬对着车夫说。
“怎么了?”兮言问。
“一定出事了,我们跟上去看看。”
马车驶出南门停在了洛河边上,韩陵敬和兮言下车,看到不远处有一群衙役,他们便朝那里走去。
“什么人?”一名衙役发现他们后大喝。
正蹲在地上的秦书吏闻听后起身往这个方向看了看,认出了这是府尹敬重的人,便赶忙小跑了过来,笑脸相迎:“韩公子,有什么事吗?刚才那个奴才有眼无珠,请不要介意。”
“发生什么事了?”
“洛水上又有一具浮尸。”
“什么?”韩陵敬和兮言吃了一惊,浮尸都是契丹人所为,现在契丹人已经全部死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也刚到,正在查验尸体,韩公子您是高人,一眼便能洞察玄机,要不您过去看看?”
韩陵敬厌恶这样的官腔官调,不再理会他,直接去检验尸体了。兮言心软,实在过意不去对方的殷勤,不得已努力地做了一个笑脸回复。
一刻钟后,韩陵敬起身说:“不是同一伙人干的。先前的死者都是身中刀伤,一刀毙命,脸部表情安详。今日的却是身中剑伤,表情惊恐扭曲,可以推断出死者是过了一段时间的疼痛期后才断气的。”
“这么说不是契丹人干的,”秦书吏松了一口气,“那凶手是谁?”
这时,心月和思绵的马车也驶了过来,两人下车后往这边走。
“站住。”两名衙役上前拦住了她们。
“她们是我朋友。”韩陵敬对秦书吏说。
“让她们过来。”秦书吏大声命令。
两人走过来后,韩陵敬伏在思绵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秦书吏顺势倾身去聆听,却被韩陵敬瞪了一眼。
思绵走上前去看了看死者的脸,然后对着韩陵敬摇了摇头。
“韩公子,有什么发现吗?”秦书吏满怀期望并一脸谄媚地问。
“没有。”韩陵敬冷冷地回答。
然后就和其他几人乘上了马车,往城内走了。
“呸,什么东西!”秦书吏对着马车的方向唾了一口。
“不是护天营的人?”兮言问。
“恩。”
“凶手会是谁?”
韩陵敬没有说话,而在把弄着一个物件。
“这是什么?”
“证物。”
几人回到铁匠铺时,小雨仍然淅淅沥沥,而夜晚的黑幕已经拉开了。韩陵敬走到院中盯着院内的杏花树看了一阵,又走到屋檐下巡视了一周。
“都回来了,玩的怎么样?”丘中梁从厢房推门走了出来。
“挺好,只是……”
“丘统领今天出门了吗?”韩陵敬打断了兮言的话。
“没有,我一直在这里。”
“有什么人来过这里吗?”
“没有,”丘中梁又慌忙改口道:“有兄弟来给我汇报了些情况。”
正在这时,一个护天营急急地跑来。
“统领,不好了,洛水上又出现了一具浮尸。”
“什么?那些契丹人不是都已经死了吗?”
“这次死的不是我们的人。”
“那是谁?”
“不知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韩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都回房吧,我和丘统领有话要讲。”韩陵敬冷峻而威严地对周围人说。
兮言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大事,示意心月带着思绵回屋,自己也进了房间。
“韩公子,你要讲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做什么?”丘中梁疑惑地问。
“杀人抛尸。”
“韩公子,你在开什么玩笑?”丘中梁笑着说。
“我没有开玩笑。”韩陵敬严肃地说,不怒自威。
“你凭什么说人是我杀的?”丘中梁也认真了起来。
“我来告诉你如果我去杀人,我会怎么做。第一,我会小心清理了门槛上的几滴血迹,”丘中梁回头一看,脸色全无,“第二,抛尸回来后,我会仔细清扫了地上的泥印;第三,人的皮肤在雨中长时间浸泡会泛白,我会在火炉旁烘烤一阵使其恢复血色;第四,我会将头发多擦拭几遍,以防止有残留的水滴滴下来;第五,如果我是左手用剑,我杀人时就不会将他刺死,而是掐死或者勒死;第六……”韩陵敬走进正堂,将怀中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继续说:“杀人后,我会仔细检查死者身上是否有暴露我位置的器物。”
丘中梁拿起来看了看,已经心如死灰了,继而失魂落魄地坐到了椅子上。
“你怎么知道我是左手用剑?”
“三年前的记忆。”
“你打算怎么办?”
“明日一早送你去官府,当然你也可以现在杀了我。”
“要杀你三年前便杀了,怎么会等到现在。三年前我敬你的胆识与品性,三年后我敬你的才智与忠义。保卫皇上和王朝的安危没有我丘中梁以及许多人都可以,但不能没有你韩陵敬。”
“你为什么要杀他?”
“忠诚是命。”
韩陵敬还想说话,却被丘中梁打断了。
“你出去吧,明日一早我会给你个交代。”
韩陵敬出了正堂回到房中,回想着丘中梁的话,怎么又是这句?这只是一句护天营的生存法则还是另有深意?
“真的是他?”兮言推门走了进来。
韩陵敬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它。”韩陵敬指了指门外的杏树。
兮言走到树前,用心地看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外围一个新断的树枝和他在车里拿着的物件完全吻合,而那是死者的遗物。
“啊!心月姑娘!赵姑娘!韩公子!”思绵恐惧的尖叫声刺破了清晨的宁静。
三人纷纷推门而出,都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丘中梁跪在院中,胸中插了一把剑,剑首抵住了地面使得他上身前倾,却依然保持着跪姿。
“谁杀了他?”
心月说完,便警惕地去周围巡查。
“他是自杀。”韩陵敬一脸肃穆地说。
“他为什么自杀啊?”思绵哭着说。
“因为他就是昨天那个命案的凶手。”
“他怎么这个姿势?”
“他在跪拜东边开封城里上面的那个人。”
思绵痛哭流涕,才三天时间最熟悉的两个人都相继离她而去了。
“这里有一封信。”心月手持封信从正堂走了出来,又交给了韩陵敬。
信只有短短几行,却使得韩陵敬读完之后禁不住为之动容。
“信上写了什么?”兮言问。
“让思绵以后每月从他的抚恤金中拿出一两银子送到纪大人家里。”
“丘统领真是仁义之士。”
“我们先把他埋葬了。”
“埋到哪里呢?”
“我们去问问信上那个人。”
丘中梁被埋在了卢纪顾的墓旁,这是利仁娘的主意,因为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爹。
“娘,干爹怎么也死了?”叩拜时,利仁嚎啕大哭。
“娘,干爹不管我们了吗?”安仁也是泪如雨下。
“你干爹是怕你爹一个人在那边太寂寞,去陪他说话了,顺便也把你们已经长大成人的消息告诉他,让你爹安心。”利仁娘声泪俱下地安慰着两个孩子。
站着的几个人都看得悲伤难忍,兮言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珠,而思绵的热泪一早上都没有停歇过,心月虽未落泪却是感同身受,似乎看到了在枯井中的自己。
韩陵敬恭恭敬敬地做了三次跪拜。
昨天的大雨使得右武卫营地里泥泞不堪,操练场中央有一个营的兵士正在练习摔跤,每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泥,样子面貌已经分不清楚,人人都又饿又冷,叫苦不迭。而在他们的外围站了数不清地兵士,不是在嘲笑他们,就是在戏谑他们。作为他们首领的圆脸和方脸此时正在上将军帐内接受不同的惩罚。
“两个蠢货,带了一个营的官兵却连几个赤手空拳的刁民都抓不住。”焦继勋边骂边用鞭子抽着赤膊的圆脸和方脸,两人后背已经有了十几条血淋淋的鞭印。
“哎呦!上将军,我们冤枉啊,只是因为昨天突然天昏地暗,又下起了大雨,才使得那几个刁民乘机逃到了林中。”方脸回答道。
“蠢就是蠢,还敢还冤?”焦继勋说着又卯足了劲对着方脸就是一鞭。
“哎呦!上将军,别打了,下次我们兄弟俩一定把这些贱民给逮住。”
“下次?得亏这次是告到了当地县衙,如果下次他们告到开封府,我都要皇上给逮走了。”说完又是一鞭。
“上将军,营外有人要见您。”兵士进来说道。
“什么人?”
“灰头土脸的,他说只要跟您说了他鼻子少了一半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怎么又来了?”焦继勋短暂的想了一下,“叫他进来,你们两个蠢蛋快把衣服穿上,让人看了笑话。”
两个人慌忙把上衣胡乱一穿,然而每动一下都是刺心的疼痛,“哎呀,哎呀”的喊个不停,看到焦继勋恼怒的脸色,也都忍痛不敢再出声了。
“将军,救命啊!”刚一进大帐的□□鱼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说。
“怎么回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们王爷现在是岌岌可危。”
“起来说话,你们王爷怎么了?”
圆脸、方脸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把□□鱼提了起来。
“卢多逊那老贼不怎从哪又找了一条密道,直通到我们王府的密道,并从里面抬出来十五具契丹人的尸体。”
“当真是契丹人?”焦继勋也有些紧张。
“千真万确,每个人身上还都有契丹人的职官牌,上面写的是御帐亲骑。”
“御帐亲骑是契丹皇帝的卫队,怎么会在那里?”
“不知道啊,一定是那老贼把这些人弄来,栽赃陷害我们王爷的。”
“你们王爷现在人呢?”
“王爷被软禁在了府里,估计要不了多久那老贼就会设计要了王爷的命,然后再奏报给皇上说王爷勾结契丹人事情败露畏罪自杀,到时候所有跟王爷有牵连的人也都要跟着遭受灭顶之灾了。”
焦继勋脸色阴晴不定,在盘算思考着,毫无疑问他也在有牵连的人之列。
“上将军与我们王爷私交笃厚是人尽皆知,到时候怕是您也逃厄运啊。”
□□鱼字字珠玑,听得焦继勋头皮发麻。
“你们王爷什么意思?”
“王爷意思是请上将军先将他解救出来,然后再伺机向皇上禀明事情原委,到时候您就是拨乱反正首屈一指的功臣。”
“怎么个救法?”
“老贼发现我从王府密道逃出来后,必然会让人将它封死,现在只有攻打洛阳城。”
“上将军,这可是谋反啊!”圆脸喊道。
“闭嘴,你懂个屁。你没听说过唇亡齿寒吗?”焦继勋呵斥道。
“上将军,要快啊,老贼随时都可能对王爷下手。”
“明白!你先下去稍事歇息,容我谋划一下。”
方脸领着□□鱼出了帷帐。
“上将军,真的要攻打洛阳城吗?”圆脸说。
“不然还能怎么办,抛去我和王溥二十年的交情不说,如果他被诛了九族,我能跑得了吗?你即刻去号令全军,所有人整装待发,天黑后往洛阳启程,在丑时攻城。”
“末将领命。”
兮言从睡梦中惊醒,算算时间今天已经是离家的第十一天了,也不知道伯父近况如何,虽然像韩陵敬今天所说离真相还有很长距离,但契丹人被诛杀,至少伯父不会再被深夜唤进宫里了,也应该会减轻一些负担吧。
“郡主,你醒了?”
“你还没睡吗?”
“太白山在哪?”
“原来在相思啊,哈哈。”
“才没有。”心月矢口否认,可手中却拿着那枚发簪。
“太白山距这里有九百里。”
“有我们去的幽州远吗?”
“没有,就是相当于开封到洛阳的三倍。”
心月小声嘀咕起来,应该是在计算时间,兮言暖心地笑了,心月真的情窦初开了。忽又想到今天太乱,她的药还没来得及煎,就披衣服起身往门外走,而心月还沉浸在幻想当中。
来到庭院后只见正堂中房门紧闭,房内微弱的灯光摇曳闪烁。兮言心生疑窦,走上去推开房门,韩陵敬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桌子上一封书信,看着好像似曾相识。
“你在干吗?”
“这就是你带来的皇上的御笔书信?里面就是白纸一张?”韩陵敬义愤填膺地说。
兮言走近一开,瞬间花容失色,这并非她带来的那封,而是调换给伯父的那封,它怎么会在韩陵敬手上?
“它怎么会在你这?”兮言讷讷地说。
“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定是以为我用一封假的书信欺骗了他,所以才生出这么大的光火。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再隐瞒了,但是如果告诉他事情真相他会不会生更大的火气?这可怎么办?兮言一时没了注意,内心在激烈地挣扎。
“回答。”韩陵敬大喝一声。
兮言被吓了一跳,索性心一横,一五一十地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仔细聆听中的韩陵敬或起、或坐、或走、或思,等到兮言全部讲完时,他已经怒气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愧意。
“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实情。”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我没有弄清是非曲折就妄下了结论。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高的心迹,真是令我望尘莫及。”
韩陵敬的话让兮言喜出望外,但想到了伯父,片刻的喜悦之情又随着眼睑的下垂而黯淡了下去。
“世人盛传伯父以半本论语治天下,虽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但伯父幼时家贫,生活苦寒,确实读书不多。可他却深谙为官之道,就是从不与人结交。所以他虽贵为宰相,却没有一个门人与学生。这次皇上又指定让他只能派他的心腹前往,这对他来说实在勉为其难。”
“你刚才说你把这封假的书信留在了府中?”
“恩,你从哪儿拿到的?”
“丘统领的房内。”
“啊?怎么会在他那?”
“应该是被他杀的那个人带来的。”
“什么?难道那个人是我伯父派来探案的?”
“我想只有这一种解释。”
“可他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没有说,他只说了一句话。”
“忠诚是命?”
“忠诚是命。”
正在这时,外面钟鼓声响起,人声鼎沸。
两人走到门外,心月和思绵也相继走了出来,一个护天营青年跑了进来,大喊:“统领,不好了,叛军在攻城。”等看清屋檐下站得并不是丘中梁后,问:“统领呢?”
“统领不在,等他回来我予以转告。你刚才说什么?叛军在攻城?”
“是的,他们正在攻打北门和东门。”
“哪里的叛军?”
“不清楚,只知道打得旗号是焦。”
“焦继勋。”兮言和韩陵敬异口同声地说。
“他应该是为救王溥而来,”兮言想了想说,“焦继勋是太子的岳父,而王溥官封太子少保,是太子的老师,听伯父说两人私交深厚。”
“不会这么简单,王溥勾结契丹人罪名已经坐实,如果焦继勋将他救走,就成了同谋,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那还会是什么?”
“他们一定有其他计划,能够使他们洗脱这些罪名。”
“什么计划?”
韩陵敬陷入了深思,自言自语的说:怎样洗脱罪名?
韩陵敬突然喊到:“府尹卢多逊,他们此行的目标除了解救王溥,还要杀掉卢多逊。”
“啊?他们要谋反吗?”
“攻城已经是谋反了,但是杀了卢多逊他们就能颠倒黑白了。”
“那我们怎么办?”
“城中有多少守军?”韩陵敬问那青年。
“共计一千人。”
“河南府统辖禁军有多少?”
“左武卫禁军主力月初去肴山平叛还没回来,现在驻守得只有三千人。”
“你速去将洛阳城内所有护天营集结到这里。”
“我们只听统领的。”青年断然拒绝。
“韩公子破了浮尸案,诛杀了契丹人,是我们护天营的恩人。忠义是我们护天营的立身之本,我们难道不回报他的恩情吗?”思绵走上前言辞激愤地说。
“肖思绵,你也在?可是……”
“我这里有统领的口谕,在他不在时洛阳城内的护天营全听韩公子调遣,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肖思绵正色言道。
“不敢。我这就去办。”说完青年便跑了出去。
韩陵敬给心月和思绵做了策略部署,然后就和兮言匆匆往河南府衙赶去。
河南府府衙内,卢多逊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加上刚刚调入的三千禁军现在城内守军总共只有区区四千人,还不及焦继勋的一个营多,看来洛阳城凶多吉少了。
“大人!”秦书吏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怎么样,左武卫主力到哪了?”
“刚到卢氏,最快也要明天午时才能赶到。”
“唉!”卢多逊长叹一口气,然后又指挥秦书吏说:“你立刻去把府衙的衙役全部带走去守城门。”
“这怎么行?谁来保卫您的安危?”
“我的安危怎及得上城内二十万百姓的安危,快去!”卢多逊大义凛然地说。
“是。”
一刻钟后,有传令官跑了进来:“大人,北门告急。”
另一刻钟后,另有传令官跑来:“大人,东门告急。”
待传令官刚走,韩陵敬和兮言走了进来。
“卢大人。”
“韩公子,你怎么在这?叛军马上就要攻入城内了,是非之地,你们快走吧。”
“大人为何不走?”
“身为洛阳城的府尹,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大人,我有一计,可保大人安然无恙,洛阳城安然无恙。”
“真的?请讲。”
又一刻钟后,又有传令官跑了进来:“大人,叛军攻破了东门。”
“知道了,下去吧。”卢多逊稳稳地坐在书案前,泰然自若。
“管家,我们不是去救王爷吗,怎么来到了河南府府衙?”看清楚了河南府府衙牌匾的方脸,不解地问□□鱼。
“杀了卢多逊,赏金五百两。”
“真的?可我们的任务是救你们王爷啊。”
“计划有变,”□□鱼转身对后面的兵士大喊:“弟兄们,冲进去杀了卢多逊,赏金五百两。”
兵士们听到赏金五百两后,都群情激奋起来,不顾一切地纷纷往府衙里冲,唯恐落后了挣不到赏银。
不一会,□□鱼就带着一干兵士来到了卢多逊面前,大喊:“狗贼,你的末日已到。”
“哈哈哈。”卢多逊大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大难临头了却还浑然不觉。”
“是你大难临头了吧。”
“你看那是什么。”卢多逊向西边天空指去,只见天空中升起了一道明火,接着炮声大作,锣鼓喧天,马蹄声四起,又传来了“援兵到了,援兵到了”的喊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不好,有埋伏,快撤。”方脸大喊,撒腿就跑。
其他的兵士也都跟着他夺路而逃,□□鱼吓得心惊胆战,落荒而逃。
两刻钟后,外面的喧嚣渐渐停息了。
“大人,叛军从北门退走了。”秦书吏跑进来兴奋地说。
“知道了。”卢多逊安然地回答。心中在想这个韩陵敬真是有几分能耐。
右武卫行军账内,□□鱼看到王溥后哭喊着跪到了地上。
“王爷,您受苦了!”
“木鱼,你救了我啊。”王溥上去俯身拉起□□鱼。
“王爷,卢多逊还活着。”□□鱼趁机小声地将新的情况告诉王溥。
“啊?那怎么办?”
“先躲一躲,再伺机而动。”
“恩。”
这时焦继勋与一干将领走了进来。
“王爷,您没事吧。”
“上将军,多谢救命之恩!”
“王爷言重了,你我是刎颈之交,如今你受人冤陷,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上将军深明大义,我王溥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王爷,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暂时先藏入邙山之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