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为卿狂》清茶荷花

7、蛇精病雄霸天下

　　阎玉玟刚坐上马车，一老头急匆匆掀帘登车。等他挥退所有人，老头立即迫不及待开口：“公子不可让他离开！”
　　“怎么？莫老有意见？”
　　“是的。此人心机极深，一路上处处伏低做小从未与公子正面冲突，此时忽然一反常态定然有所图谋。”不得不说，这枯瘦如柴的老头倒是有两把刷子，一语中的。
　　不过阎玉玟显然自信心爆棚，“哎，莫老你太过于小心了。一路上我对他百般试探，他都做缩头乌龟，现在估计是忍不下去罢了。”
　　“非也非也，老朽仔细看他面相，此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梁高耸挺拔，显然是有大毅力之人。最重要的是其双目灿灿、深邃明亮，气度恢弘却又隐忍不发，正如宝剑尚未出鞘，良弓束之高阁，一旦风云聚会，便是飞龙在天，势不可挡之局啊！”
　　“切，飞龙，凭他也配？不过一投机取巧的墙头草而已。想当初，燕南山那老头身为两朝元老，被先皇封为内阁首辅，托孤重臣，那是何等威风。谁料这老头偏偏要自寻死路，妄想革新。哼哼！细想天下间有几人革新成功？王莽改制，不仅葬送了西汉江山，还丢掉了性命。唐顺宗革新，结果只当了八个月皇帝，就被迫惨淡退位，连带着“二王八司马”皆黯然贬谪。王安石变法，到最后还不是难以收场？多少人栽在这上头，他燕南山还不是照样落得个家破人亡！”
　　说到此处，阎玉玟停了停，接着道：“最可恶的是陈子墨这道貌岸然的家伙。燕南山落难之时没见他有何动作。反而与南赣党胡凌、冯延风那帮穷酸打得火热。之后又攀上尚明。如今眼见着尚明那老东西也不行了，居然将主意打到了我老爹头上。也亏得我家那老头老眼昏花，竟然很喜欢他那副德行。实在气死个人！”
　　“公子不可大意，此人于阁老大有用处。如今我方之中，有才情的文人实在太过稀缺。况且他十六中举人，十九中状元。当年还有人不服，先皇下旨重考，结果还是状元。一时间名满天下，众人传说。”
　　莫老头捋着胡子，沉吟片刻，继续说道：“细想翰林院侍读，虽然只有六品，贵在天子近臣。詹事府洗马固然不起眼，也是未来天子的心腹。再看现在他官升五品，兵部职方司即便又穷又忙，却能直接与那帮大老粗接触。”
　　越说越觉得毛骨悚然， “你看他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实非等闲之辈。这类人若非我辈则必须除之。一旦让他脱出掌控，恐怕后患无穷。”
　　“哎，莫老你多虑了。他不过是一条小杂鱼，翻不出多大的浪。京城之中比他能耐的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就说京城四杰里除了我两之外，叶礼明家世惊人，庄严博古通今，哪个人不比他厉害。况且，要想掌权还得靠手段！”
　　阎玉玟口气颇为不屑，“这天下虽大，能入我眼的却只有四个半人：其一，就是庄家三兄弟中的老大庄严。庄家一门三兄弟：庄严、庄重、庄稼，各个都文采斐然。庄严更是号称无书不读，过目不忘。然不过一书生而已。”
　　“其二，令狐极，人如其名，他是一头不折不扣的狐狸。自祖上世代镇守两广藩地起，便是我大吴朝唯一的异性王爷。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皇上能够容忍他到现在，恐怕此人胆识滔天。不过两广远在边陲，他又不得擅自离开藩地，如今还主动交了兵权。好比老虎拔了牙齿，不足为惧。”
　　“其三，叶明宇。此人家世惊人，据说祖辈自汉代起便开始做官，历经1800年时间，出了许多大儒高官。他父亲就是先皇的锦衣卫指挥使。他和皇上情同手足，甚至还救过皇上的命。如今他年不过二十七已经是锦衣卫大都督，权势熏天。不过此人自命清高，到处树敌。如果不是皇上包庇，他早已被御史言官们弹劾去海南丹州数星星去了。
　　“这几人都好应对，唯独有一人软硬不吃，水火不进，实在让人无从下手。”说到这里，阎玉玟花孔雀似地神态少有的收敛起来，令莫老头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公子说的可是雷震其人？”
　　“正是雷震。他才是手段通天啊！他爹雷鸣不过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不料却培养出来一个好儿子。此人自小便熟读典籍，刀枪剑戟，斧钺勾叉无一不精，兵法韬略更是熟记于心，据说一代宗师武留信就是传他刀法的师傅，我还听说连莫等闲都抢着教他箭术。这样的人实在让人望而生畏，也算是孤标傲世，横贯古今啊！”
　　说到此处阎玉玟话语中掩藏不住酸意，无限感慨道：“七年前，他爹卷入燕南山的案子差点被斩首。他也被发配到云贵。没想到反而立了大功。后又被调去镇压两广之乱，不出数月便功成身退。想来令狐极苦心积虑想拿回兵权，是不太可能了！”
　　莫老头连连点头道：“此人不光谋略过人，于官场上也是如鱼得水。当初他家与燕南山走得极近，燕南山倒台后立即受了牵连。谁知不过数年光景，皇上对他竟然越来越倚重，倒像是毫无芥蒂的样子。”
　　这一点连自诩聪明过人的阎玉玟也想不明白，“莫老可知个中缘由？”
　　老头捋了捋山羊须笑道：“这就是他比他爹高明的地方了。你别看他平日一副趾高气昂对谁都不放在眼中的样子。其实他心里门清，若是与朝中官员过于亲近只怕会重蹈覆辙。还不如老老实实拍好圣上的马屁，其他人皆是浮云了。”
　　“不错不错。他虽然身在局中，却好似从未卷入任何一派的纷争。这才是高人啊！”
　　这酸溜溜的口气哪里像阎大公子所说。莫老头听了好笑，摇了摇头道：“公子不必妄自菲薄。如今不比太祖时候，武将的地位已经大大下降。即便同阶的武将见了文官都要行礼，又有什么可羡慕的？”
　　“那倒也是。”所谓物极必反，处理不好人际关系乃是官场大忌。连关羽、岳飞都不能越过，更何况是小小的雷震呢！
　　“不知公子口中那半个人是谁呢？”
　　“呵呵，当然是区区不才公子我了！”阎玉玟瞬间恢复生机，手中折扇哗啦一声打开，大吴万里江山图豁然呈现眼前，“俗话说大隐隐于朝。虽然阎某如今屈居人下，但是只要有机会，我必定与几人较量一番，也未必会输。”说完，他眼神中透出一股势在必得的奇光，右手掌心慢慢收拢，只听折扇哗啦一声尽皆被握在手里。
　　莫老头心中一跳，随即哈哈大笑，“好，不愧为阎阁老的儿子。以老夫看来，只怕你父亲都未必有这样的气魄。”
　　“我父亲虽然能干，可毕竟目光短浅，整日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实在不是干大事的材料。”话声一落，四目猛地相对，精光闪耀中，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达成微妙的协议。
　　阎玉玟笑声一敛，肃容道：“不才虽有商汤之志奈何无人助我一臂之力啊！”
　　莫老头一听，再也控制不住。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好似一朵雏菊，三角眼里却金光四射，“历来但凡有商汤，则必有姜尚、伊尹。姜尚八十称相，老头我虽已六十，空有一腔热血。若是公子不嫌弃，老朽愿效犬马之劳。”说完，他站起身来整理衣裳，朝着对方深深一礼。
　　阎玉玟立即下塌，微笑着扶起他道：“莫老无需多礼，您是父亲最敬重的谋士，能得到您的青眼，实在是小侄三生有幸啊！”
　　“惭愧惭愧，莫某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两人一番自导自演，似乎已经是江山在握，俾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