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浅斟一盏

97、浪起潮涌 11

　　黄大毛从家里跑出来后，一路上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生怕那个厉害的凡人赶出来撵上他，慌得是脚都不敢停，气儿都不敢喘，径直跑到了半山腰他叔叔黄大壮家里。

　　黄大壮也是这山里有名的霸道客。想当初他老娘一窝儿生了他兄弟十个，就他个头最大，性子最强，为抢奶吃能把兄弟们的耳朵都啃破。每次他娘喂奶，都是他独自个儿占住，吃饱喝足，才轮得到兄弟们吃。

　　而且这厮有时候耍无赖，吃饱了也不叫兄弟们吃，谁敢上前他便打谁，老娘都拦不住。别看他是个奶娃娃，虽然个头儿小，奈何力气大呀，有道是绣花针虽小，尖子戳人疼。那家伙脾气上来，小拳头硬得跟榔头似的，惹急了连他老娘都敢捶。最是个实心儿的混账玩意儿。

　　人都说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这黄大壮还没出窝，他老娘就瞅着这家伙不是个安生的东西，指定长大了也是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因此就对这黄大壮十分的不喜欢。有一年，一个过路的杂耍班子经过山脚，黄老娘就把黄大壮丢给杂耍班子，叫他跟着那帮走江湖的往凡间挣命去了。

　　黄大壮跟着杂耍班子走江湖卖艺，很是学会了几分本事。什么铁枪叉喉咙，胸口碎大石，针板上打滚儿，油锅里捞钱，张嘴喷火，闭口吞烟，蝴蝶谷夹弯铁棒，铁砂掌打断石砖，练得是精熟。

　　后来因为杂耍班的师傅分钱不均，大家一样的干活儿出力气，但是到了算工钱的时候，那班头儿只给亲生的儿子分大头儿，他们这几个半路捡来的徒弟拿小头儿，惹了嫌隙，闹了不快。几个师兄弟心里不忿，据理力争，最后吵急了眼，大打出手，索性把那个杂耍铺子给拆了，大家抢了些家伙盘缠，各自奔各自的前程去了。

　　黄大壮抢了把大砍刀，几十文铜钱，揣兜儿里就回家去了。到家里一看，这破野荒山的，只有些酸果子，烂木头，没什么挣钱的好营生。弟兄们早就分好了家，给黄大壮在半山腰留了个山洞。

　　黄大壮静下来一寻思，发现自己处境挺惨。在外面走江湖虽然累些，但是挣了钱时，也是好酒好肉管吃饱，戏馆儿茶楼管乐呵。回到家里来呢，没有地，没有粮，只有一间破洞，四壁破墙。黄大壮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明白活着总得吃饭呀，于是便绞尽脑汁想办法。

　　好在黄大壮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就想出了好主意。他本来就是走江湖卖艺的，既然学了一身好本领，干嘛来白放着不用？于是伊便决定到山脚下，人群里，卖口技去。每天到了日出扶桑，天放光明，路上行人渐稠的时候，他便到山脚下去，搬块儿大石头坐在路中间，抗着大砍刀，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问那过路的行旅：你们是要钱还是要命？

　　没错，这黄大毛的叔叔，在此地间干得正是剪径的买卖，做的本是劫道儿的勾当。人都说，恶与胆，相伴相生。威与利，同根并气。这黄大壮绿林好汉当久了，不仅腰包迅速的鼓了起来，名声在此地也响亮得很。连带着抬举了他们一大家子，在这山野间出门都是横着走的主儿。

　　这天，黄大壮正在家里歇晌儿呢，猛然间地动山摇，将他从床上都晃下来了。黄大壮睁开眼睛，见外面自家垒的菜棚子都给晃倒了，白菜滚落一地，叶是叶，帮是帮，摔得那叫一个稀碎，恨得他直骂娘。此时一家子正蹲在地上拾白菜叶呢，就见黄大毛哭哭咧咧的跑进来了。

　　叔叔一听，自家侄儿竟然在家门口让一个异乡人给打了，这还了得。一个过路客，居然敢欺负到他们坐地户头上，传出去还怎么混？

　　他黄大壮的侄子，是随便让人给打的吗？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还没见过谁敢欺负他们的呢。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居然敢在他黄大壮的眼皮子底下耍横使孬，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于是立刻便叫了一帮子亲戚朋友，一伙子吆吆喝喝，掂刀拿棍，径直往黄大毛家走去。这回要是不把那异乡客的脑花子给敲出来，他黄大壮便白占了这山间许多威名。

　　魏清明和阿蒙在屋里关好门，点起灯，正凝神留心天上的动静呢，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隐约有骂声传来。只听见一个粗犷的声音嚷道：“你个哪里来的小鳖卒子，敢欺负到我大侄子头上来，也不打听打听，爷爷这地头儿是你撒野的地方吗？”还有叫嚣声远远传来：“有种你出来，看小爷我不把屎包子给你打出来。”

　　种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魏清明听得心头怒起，伸手捂住阿蒙的耳朵，眼底泛起了冰冷的杀意。

　　这伙子小妖怪吵吵嚷嚷，走到洞门口，俱都愣住了。黄大壮更是奇怪，刚听侄儿说，这洞门儿都叫人给敲塌了，怎么滴这才一会儿工夫，黄大毛家的洞门居然就这般齐整了？

　　铜门金环，雕檐画宇，好个气派的大门，还隐隐透着些圣光仙气。

　　他们做妖怪的，从来不敢跟神仙争斗，是以见着这大门，都惊住了。

　　黄大毛原以为这凡人是个有点道行的练家子，小狐狸更是个没有根基的小妖怪，这才敢放心大胆的欺负他们。此番请了叔叔过来，原是想给他们一些教训的，但是乍见这新修的大门居然有神光闪耀，惊得眼睛都瞪直了，心想到莫非这凡人竟然已入半仙之境了么？

　　黄大毛思量前后，觉得还是不吃眼前亏的好，于是磕磕绊绊地对叔叔说道：“要、要不……算了吧。”

　　黄大壮乍见了这大门，知道对方不是个善茬，心里也有点没底儿，但是叫他在子侄辈面前认怂，他还是拉不下这个脸来，于是一瞪眼睛，气势汹汹地说道：“不行！咱们这一窝蜂的出来了，要是就这么灰不溜秋的走了，叫外人知道，那咱们以后还出门不？”

　　黄大毛拽着他叔叔的衣角愁眉苦脸地小声说道：“那可怎么办呢？咱们若去叫阵，万一他真出来跟咱们打，咱们也不一定打得过呀。”

　　黄大壮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好办！你去墙壁上打个洞，咱们上前堵住，轮流往里放臭气，看把他们熏得好看！”

　　众小妖听了纷纷赞扬道：“好主意！”

　　话没说完，就见一条流光长鞭，从大门底下飞出来，将他们拍皮球似的，瞬间打散。众小妖叫这鞭子抽到身上，只觉得火辣辣一般疼，身子不由腾空飞起，撞树干的撞树干，磕石头的磕石头，跌倒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纷纷哭爹喊娘，滚得滚，爬的爬，苦苦挣扎。更有些滚落到藏浪江里，丢了性命的。

　　魏清明本来躲在洞里，小心翼翼，连门缝多不敢打开，生怕被上面派来的神使发现。这些不长眼的小妖怪，偏来聚集在外面吵吵嚷嚷，聚众闹事，万一被上头那些家伙瞧见，连累他被发现了怎么办？因此下了狠手来教训他们。

　　这鞭子虽然是风力凝成，却是霸道非常，打在身上，比钢尺还要硬几分，抽得这一伙子小妖四散飘零，残得残，伤的伤，也不敢再吵嚷了。

　　黄大毛爬到叔叔身边，小声劝道：“叔啊，这家伙咱们这惹不起，还是趁早溜走吧。”

　　黄大壮腰都闪了，此时正趴到地上挣扎不起来呢，但还是豪气不减，捂着腰，呲着牙，恶狠狠说道：“不行！这家伙害我这么多族众，不收拾他，爷的恨意难平！”

　　黄大毛眼珠一转，小声说道：“要不这样。叔叔，你们先回去。我去锦云城里找青兕大王做主，请他派手下来灭了这个混账。”

　　黄大壮也知道侄儿傍上了锦云城里的青兕大王做靠山，这青兕大王是从妖界里出来的大妖怪，可不是他这个山野间剪径的小混混能比的，当即点头道：“你只管去你的，我们在这里帮你守着，省得让那两个家伙跑了。”

　　阿蒙此时正趴在门口，打开了一条门缝，偷看外面的动静，见那些被打散的小妖怪们又悄悄聚集在一块儿，悄咪咪向他们这边靠近，正想回头告诉魏清明一声呢，突然听见西边儿山涧里一声巨响，紧跟着一道黑光冲天而起，直撞向在空中疾驰而过的数道神光，瞬时间火星四溅，红光映彻了天空。

　　这一下子，那帮扶扶挨挨，又往门口蹭过去的黄鼬精们也惊呆了。

　　四位神祇驾着圣光在藏浪江上飞纵疾驰，往来巡视，本来这些小妖怪是根本看不见他们的，但是烈风这一撞，登时圣光涣散，在云翳间显露了真容。一时间，魔王嘶吼，真神愤怒，就在天空中厮杀起来。

　　黄大壮他们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登时吓得抱头鼠窜，钻洞里去了。唯有黄大毛着急忙慌地赶去报信儿，一头扎进林子里，小路里树叶遮挡，浓荫团蔽，看不见天上的阵仗，只道是打雷呢，还只管蒙头往锦云城的方向跑。

　　阿蒙见那个身披黑羽的妖怪，从山涧中一飞冲天，直撞向那些在空中飞过的神仙，把他们撞得一个打跌，登时乐得不行。要知道，这些神仙，就连师父都是不敢招惹的。魏清明可是阿蒙平生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了，他见了这些神仙都要躲着，藏在山洞里连面儿也不敢露。这身披黑羽的家伙是什么来头，竟然敢飞上去撞这些神官，真是给他们做妖怪的长脸。

　　那个妖怪在空中与四位神官大打出手，一时间，神光灼灼，魔气四散，就见拳头大的冰雹霹雳吧啦地往下掉，凝成冰羽状的尖刀在空中四下纵横。

　　烈风以一敌四，毫无怯意，反而有越斗越勇之势。

　　阿蒙见那个身披黑羽的妖怪飞到空中，结拳成令，喝道：“风来！”
　　一时间浩浩长风，平地而起，涤荡长空，席卷山河！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阿蒙躲在门缝后面，偷偷往外看。就见恶风成阵，席卷天下，把那合围之树，连根拔起，斗大石头，满地乱走。风羽过处，寸草不留。寰宇之下，卷起来黄沙漫天，藏浪江的波涛借着恶风，直欲漫上山崖，土腥味儿和着水汽，在天地间搅动起一股汹涌的暗流。

　　门前地上，散落的小石子在狂风里如平底锅里沸油煎豆，霹雳吧啦直往外炸。撞到画线的结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又给弹了回去。

　　阿蒙真是又害怕又兴奋，又紧张又想看，回过头激动地对魏清明喊道：“师父，外面打起来了！”

　　魏清明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响动，知道是烈风在与降世神官缠斗，心中不由纳罕：烈风这家伙，不藏起来保命，这种时候冲出来干什么？这可一点儿都不符合烈风的行事风格，何况他此时重伤在身，对方又群多势重，他为什么非要冲出来冒这个头儿？

　　魏清明正想着呢，就听见烈风的怒吼声响彻云霄：“瑶光！”声音里饱含了无尽的愤怒，像是宿世仇敌乍然相见的阵仗。圣君殿下听了心内惊讶道：莫非烈风在这种时候冲出来，是因为看见了瑶光上神墨玉子良？

　　怎么这两个家伙竟然有过节吗？

　　纳罕归纳罕，但是烈风此举实在是太不明智了。墨玉子良是什么样的对手啊。就算是烈风跟圣君殿下两个联手，也不一定能从瑶光手底下逃出活命去，何况烈风的伤还没有好，莫非他认为自己单凭着一只手，就能战胜瑶光上神吗？天帝此番派遣神使下界，摆明了就是要收拾他们这些魔族余孽，不被找到已是万幸了，哪有上赶着去往刀刃儿上撞的道理？

　　这烈风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啊，满脑子里塞得都是浆糊吗，这种危机时候，先顾着性命不好吗，非急吼吼地冲出去送死干什么呀？

　　阿蒙趴在门口，见那个被称为“瑶光”的上神从高空中徐徐降落，温润的眉眼里浓浸着凉意，冷冷地打量着那个在半空中叫嚣的家伙。而那个身披黑羽的妖怪，也在奋力地摆脱四位神官的纠缠，一心想往瑶光身边扑去。

　　四位神官，烈风的眼睛都激红了，泛着嗜血的赤光。

　　就见那个妖怪，一口，血雨倾盆，天空都变换了颜色。

　　阿蒙吓得捂住胸口，失声喊道：“哎呀，那个妖怪杀了一位神！”

　　“烈风真是不想活了呀。这般求死心切！”烈风这个家伙敢在瑶光面前弑杀上神，这回就算他有九条命，也不够杀了。魔族好斗，魏清明听到外面的厮杀声，血液里早就沸腾起战斗的欲望，整个身体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但是理智强压着他，提醒他不能在此时冒头。

　　魏清明紧了紧握着的拳头，扭头叫道：“阿蒙！”阿蒙听见喊声飞快地跑回来，蹲在魏清明身旁。魏清明伸手在她眼睛上画下借睛的符咒，轻轻推了阿蒙一下，说道：“去吧。”如此，圣君殿下便可透过阿蒙的眼睛，实时观察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魏清明借着阿蒙的眼珠，看到瑶光立在空中，广袍飒飒，衣袂飘举，眼中凝起了冰冷的怒意。魏清明知道烈风这次是凶多吉少了，心中的弦不由紧紧绷起。虽然他不怎么喜欢烈风这个家伙，但是一想到这次见面居然就是诀别，心脏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魏清明从未见过瑶光发怒，也不曾见过瑶光出手，但是他知道，瑶光是他所遇到的上神中，最厉害的一个。

　　圣君殿下只见过瑶光两次，一次是在阿月公主出生的时候，一次是在祈福宴上。阿月公主出生的时候，魔域的上空出现了月亮，伴随着月光在魔域中铺张开来的，还有君后娘娘沸乱的魂息。圣君殿下只记得那个明亮的夜晚，君后娘娘的神魂如风羽般飘散，虚弱，淡薄，融在冰冷的夜风中，仿佛下一刻就会化为虚无。母妃娘娘握着圣君殿下的手，充满担忧地对他说道：“那个神族的女人，怕是活不成了。”

　　圣君殿下心中一阵沸乱翻腾，说不清楚当时的感觉是什么。他虽然一直不喜欢君后娘娘，但从来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早的离开。神族的陨落，是没有轮回的。君后娘娘若是死去，她的灵魂便会重归天地，化为光虚，不会再有来生了。

　　这时候，一道明光撞破结界飞入魔域，落进了君后娘娘的寝宫。霎时间，君后娘娘沸乱的魂息便安静了下来，如光回乌巢，静静收敛。那一次带给圣君殿下的震撼，至今没有磨灭分毫，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记忆中越发清晰起来。虽然不知道瑶光用什么方法救了君后娘娘，但是能够挽救神族的生命，那必是要偷天换日的本领。

　　祈福宴上，他也不像其他神族，隐着倨傲的神情，带着虚伪的笑容，与他们这些魔族两厢唱和。他就像一块美玉，纯良无害，温润谦和，不带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甚至从杀戮开始到结束，他都未曾出手。他不屑于这屠魔的功绩，也不争弑王的荣耀。神族胜利，他不曾露出一丝微笑。有魔族逃散，他也不曾出手阻拦。瑶光上神，他只是凝着温润的眉眼，静静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他在这俗世间，只是一个安静而又冷漠的看客。

　　在仅有的两次见面中，圣君殿下从未见瑶光有过什么情绪波动，但是他知道，瑶光，绝对是比玄都还要可怕的敌人。

　　没想到，这次烈风居然激怒了瑶光。他们俩到底有什么过节，值得瑶光上神显露怒容？

　　烈风看见瑶光飞落下来，恨得咬牙切齿，瞪得眼角都快炸裂了。瑶光望着烈风冷笑一声，轻嘲道：“居然不死。”烈风则直接爆出一句：“干你娘！”

　　魏清明简直都要被这两位见面的场景给震撼到了。真是想不到，此生居然有幸能见到烈风跟瑶光对阵，双方还都这般怒意昭彰。烈风的发怒，在圣君殿下看来，早已是司空见惯。但是能在瑶光上神的脸上看到情绪流露，实在平生第一次，不由纳罕。

　　瑶光见到烈风，上来就是一记杀招：“圣光无极！”

　　烈风则瞬间凝出冰境，挡在自己身前，那道圣光撞到冰镜上，回光反射，穿透了瑶光的身体。

　　烈风望着瑶光冷笑道：“你以为我这些年，什么都不干吗。我早就想出来了对付你的法子。以汝之茅，攻汝之盾，则何如？”

　　魏清明惊讶得下巴都要脱臼了：“天哪，烈风居然有脑子？”这一天带给圣君殿下的震撼，实在是平生罕有了。烈风在这三百年里，不仅功力突飞猛进，就连智商都进化了么？这三百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圣君殿下记忆中的这些家伙，都变得快要不认识了。

　　那道圣光穿透了瑶光的身体，却没有给他带来意料当中的伤害，烈风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霎时间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瑶光上神的手段，他是领教过的。这一击，本就是抱着必胜的决然，只能赢，不能输。因为他知道，这个法子如若不能取胜，那么等待着他的下场，可不就是碎了一条胳膊那么简单了。

　　瑶光抬起手轻轻一挥，那道圣光便瞬间收起，静静地敛伏在他的掌心中，像一汪泛着金光的水团。瑶光此时早已收敛了怒容，只是抬起温润的眉眼，静静地望着烈风，波澜不惊地说道：“光是我的绝对领域，在我的领域内，万物无上，皆遵我之号令。光即我，我即光，本源一体。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在我的领域内，伤害到我。”

　　瑶光说着，手中的金团便光芒大盛，照亮了整个天空。阿蒙只看见一阵金光闪耀，将那个妖怪连同瑶光一起包裹了起来，然后光芒大炽，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确实，光到极致，混元明暗。在极致的光中，便如在极致的黑暗中一样，当真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改，剪成了两章，好多精彩的句子想不起来了，头痛。盏要上班去了，回来再接着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