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世界（上部）》荔枝甜酒

36、上面有人

　　下了一夜的大雪，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奇玉穿着睡衣趴在阳台的玻璃床上往外看。池子娇隔着小阳台问：“还在下吗？”
　　“还下着呢！”
　　池子娇也披着衣服到了小阳台，两个人冻的瑟瑟发抖的在阳台上赏雪。奇玉忽然想起她上高中的时候，每个冬天的早晨，天还未亮她就得出门，乘半个小时车去上学。那时候的天就是这样的颜色，一种灰蒙蒙的蓝色。
　　宋昆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那日，王总又把奇玉叫去了办公室。奇玉烦不胜烦，可也奈何不了，只得低头聆听又有什么新教诲。
　　“还是那件事情，这不吴总那边又问，说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人家那个男孩子挺喜欢你的，上周还特意回来陪你看电影，你还不去。”王总的语气故作轻松，实则满是埋怨。
　　奇玉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还不知道他特意回来。”
　　“人家特意回来的，吴总都知道。”
　　奇玉无话可说，王总继续说道：“你找男朋友是个什么标准，说说我听听。”
　　“嗯。”奇玉找男朋友从来没有定什么具体标准，但是眼下，该说点什么好呢。
　　“首先得性格脾气好……”
　　王总马上打断道：“性格好什么用，开出租车的性格好，你也去找开出租车的啊。男人，主要还是有前途，有人想找帅的，找高的，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这男孩也是研究生毕业，在上海做金融，收入也高，家庭也好，你不珍惜机会，就让别人抢走了。”
　　见奇玉低头不语，她耐住自己最后一丝性子说：“你好好考虑吧。”
　　“不用考虑了。”奇玉被平白教训了一顿，颇为不爽地一口回绝。现在她不仅是得罪了吴总，连她的顶头上司王总也得罪了。
　　打那以后，奇玉每次看见吴总都绕道走，吴总本来就是眼睛长在头顶头顶上的人，看见奇玉，更是假装没看见。
　　“我得罪了他，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奇玉悻悻然地说。
　　许旋说：“你和他还隔着好几层呢，他总不至于找你麻烦吧。”
　　“我觉得我连王总都得罪了。”想起那天王总冷冰冰的眼神奇玉就心颤。
　　奇玉的妈妈在医院当大夫，她有个同事的老公在纪委工作，奇玉常常能从那里听到一些惊人的内幕。那天奇玉的妈妈问：“你们公司有个吴副总吗？”
　　“有啊，你怎么知道他？”奇玉心里还怀疑，难道那件事情她知道了。
　　“他被人实名举报，贪污受贿，已经被纪委带走了。”
　　“什么？”奇玉惊讶地合不拢嘴：“你听谁说的？”
　　“你李阿姨说的，她老公在纪委上班。”
　　“真的假的？”
　　“真的，现在纪委上任了一个新领导，他正好撞严打枪口上了，估计保不住了。”
　　奇玉惊讶地张口结舌，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只听妈妈继续说道：“他年级也不小了，马上就退休了，出了这事情，真是倒霉。”
　　“这有什么倒霉了，谁让他贪污受贿呢，这叫活该！”奇玉正义凛然地说，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这世界，真是变化多端，难以捉摸啊！
　　次日，奇玉到了办公室，问许旋：“你听说了吗？吴总被纪委带走了？”
　　“你听谁说的？”许旋问，看样子她并不知道此事。
　　“我妈一个同事的老公在纪委工作，说有人实名举报他贪污受贿。”
　　“他被举报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他手上管着好几个有实权的部门，采购、运营这两块都归他管，前几年也是被举报，一点事儿都没有。”
　　“我听说这次是新上任了纪委书记，正在严查，他正好撞枪口上了。”
　　“噢。”许旋恍然大悟地说：“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几日，果然没有看见吴总的身影，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大家全都知道吴总被纪委带走调查的事情。
　　“你还听说什么消息没？”
　　“据说他在里面，全招了，被吓得收都收不住。”
　　“全招了什么意思？”
　　“就是连人家没有掌握的事情，他也招了。”
　　许旋笑了起来，说：“估计在里面吓死了吧，到底是什么原因进去的啊？”
　　“好像是拿了钱不给人办事。”
　　“哼，他张狂惯了的，肯定以为这次也跟以前一样。”许旋说的毫无一丝怜悯之情。
　　关于吴副总的消息越传越离谱了。有传他把自己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都招出来了，纪委还紧急招了好几个女员工配合调查。
　　“据说还有池子娇。”许旋悄悄地跟奇玉说。
　　“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越传越离谱了呢！”奇玉说。
　　“你没看见最近章总来的频繁了？”
　　“嗯，发现了。”
　　“来了就紧闭着门，在里面商量事儿呢！这几天着几个副总都挺紧张的，要真的扯出什么别的事情来，这几个副总，一个也跑不了。”许旋一边喝着桂圆茶，一边悠悠地说着。
　　他们办公室跟章总的办公室紧紧隔了一间办公室，这几天，总有人行色匆匆地来了又走，脸色统统跟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青铜器没有两样。
　　王总悄悄地推门进来了，跟她平常风风火火的样子颇为不同。她轻手轻脚地进门，柔声问：“这两天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吗？”
　　许旋问：“什么事？”
　　“吴总被纪委叫去调查了，你们还不知道啊？”
　　“没人跟我们说啊，我俩啥都不知道。”
　　“不让说啊。最近出去别乱说话，就当不知道。”王总嘱咐。
　　“我俩本来就啥也不知道，人家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不知道。”许旋说。
　　王总一脸似笑非笑的口气说：“真是飞来横祸。”说完冲许旋笑了笑，又说：“当然，也是他违纪在先啊，这个怨不得别人。”
　　许旋笑笑，眼睛瞄向窗外。
　　王总走后，许旋说：“有人可高兴了。”
　　“谁啊？”奇玉问。
　　“她呗。”
　　“王总。”
　　“对啊，她想上位一直没有机会，吴总要是真进去了，副总的位置正好空出一个来啊。”
　　“啊，原来如此。”奇玉说着，心想怪不得刚才王总脸上的表情，眼角眉梢似是有几分笑意。
　　俩人的办公室正好能俯瞰整个停车场，许旋眼尖，跟奇玉说：“快看谁来了？”
　　奇玉凑在窗前看，停车场灰蒙蒙地一片，奇玉问：“谁啊？”
　　“王总她姐姐，王副市长，就是那个。”
　　“噢。”奇玉望去，一个穿着暗红色羽绒衣、脖子上系着米色丝巾的女人，挎着包往里走。
　　等等？王副市长？王总的姐姐是副市长？
　　奇玉一脸诧异，许旋更是诧异，说：“你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奇玉茫然地摇了摇头，许旋内心呐喊，全恒昌都知道的事情，这个奇玉偏不知道，看来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傻。
　　“连她都惊动了，看来这事情真的不小。”许旋努努嘴说。许旋端着杯子，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奇玉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王总的姐姐是福山市的副市长，怪不得跟她平级的总监她不放在眼里，甚至是高她一级的副总，她也多有看不上，原来还真是上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