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世界（上部）》荔枝甜酒

30、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作者有话要说：　　发piao都是敏感词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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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玉闲来无事，开始翻看晚会的照片，看到其中一张，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许旋捧着茶杯过来看，屏幕上，年轻的女孩们站成一排，胸部齐刷刷地高高挺起，那姿态倒像在跳天鹅湖，颇为滑稽。
　　许旋不屑地“切”了一声，说：“好好的一个舞蹈，让她弄得这么三俗。”
　　奇玉不住地点头，这本就是个清新雅致的舞蹈，但这高高隆起的胸部，确实非常违和，让人说不出的别扭。奇玉想起那天齐刷刷地赛棉纱的情景，更觉得匪夷所思。幸好棉纱缝的够紧，没有中途掉包。
　　谢正最近正忙着准备他的婚礼，每天焦头烂额的。那天他一到她们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就抱怨起来了：“这个结婚真不是人干的事儿，累死我了。”
　　“光结个婚就嫌累啊，还有以后的事儿呢！”刚结婚不久地许旋笑说。
　　“哎。”谢正扬起头来叹一口气，说：“像我这样英年早婚的人，太少了，太可惜了。”
　　“人家哪一点配不上你啊，你怎么还可惜上了。”许旋笑说。
　　“也是啊，我们家楠楠要模样有模样，要脑子有脑子。”谢正说的很是得意。“他未婚妻是当年的高考状元，现在在市政府办公室工作，公务员考试全福山市第一。”许旋扭头跟奇玉说。
　　“噢，是陈亚楠吗？”
　　谢正笑问：“你认识？”
　　“认识啊，我们住一个小区，这个姐姐的事迹我们那一片所有的孩子都从小听到大的。”奇玉也加入话题。
　　谢正满意地笑笑，扭头对奇玉说：“小妹妹，找对象了吗？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一个。”
　　奇玉忙摆手说：“不用了。”
　　“不用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公务员？”
　　奇玉只是笑，许旋问：“来找王总吗？”
　　“不找他。”谢正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发piao递给许旋，说：“这次晚会的费用，你们看一下吧。”
　　“行，给我吧。”
　　谢正留下发piao就忙不迭地走了，许旋看了两眼，把发piao递给奇玉，说：“你收好吧，等收齐了一块报。”
　　奇玉接过来看了看，都是一些录音的费用单据。看到价格那一栏的时候她吃了一惊：“这么贵！”
　　“他自己有录音室，要不每次晚会他都这么积极呢！”许旋悠哉悠哉地说。
　　“第一次录音是我陪他们去的，他们的录音室里面贴着价目表，我没事就看了两眼，给我们的价格比那个可要高出一倍呢！”
　　许旋挑挑眉毛，没有说话。奇玉接着说：“按说我们去录了这么多，应该便宜一点才对，怎么反而更贵了，这不就是明摆着宰人吗？打量我们是傻子啊！”
　　“这叫一个愿宰一个愿挨！”
　　“谁愿意宰谁愿意挨啊？好歹也得有个限度，这价格还能他说多少就多少啊！”奇玉说的一本正经。
　　“那你就跟王总说，看看她说什么？”
　　奇玉正斟酌着如何说这件事情，王宏艺就过来了，还是关于晚会开支的事情。她拿出一张白条，上面写着什么指导费、通信费、打车费，零零总总总共五千块钱。
　　奇玉有点怔住了，但还是拿出钱来过给了王宏艺。王宏艺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诉着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要钱有理。奇玉顺便把刚才的谢正的发piao递给王总。
　　“这是谢正拿来的，我不用看了，报了就行了。”说着就抬笔在上面签上大名。
　　“他给我们的价格可是比市场价要贵的多。”奇玉思虑了片刻，说：“贵至少一半。”
　　王总拿起发piao，眯起眼睛看了半天，说：“不要紧，给他报了吧。”
　　奇玉诧异地接过发piao，心里当即浮现出一万个为什么。
　　王总见她尚在犹豫，笑着说：“其实录音不值什么钱，关键是指导费贵，是不是？”王总扭头去问许旋：“这个你许姐知道。”
　　“不知道。”许旋非常不给面子的一口回绝。
　　王总面露不悦，说：“人家费心费力地忙活半天，难道我们还去跟他讲价不成？”
　　这话说的更无理，买卖双方本就该公开透明，难道你明知道对方加价还要装聋作哑不成。
　　“你新来，这方面可能不大懂，这个工作交给你许姐吧。”
　　王总不悦地走了。奇玉气不过，问许旋：“为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没头没脑，可许旋再明白不过了，她说：“你让谢正和王总都签好字，这件事情跟你无关。”
　　奇玉不理，兀自说：“不明白是为什么。”
　　许旋冷哼一声，奇玉这傻愣愣的样子她觉得着实可笑，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他刚才那句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呗。但是她也不好再多说，转而说：“你还是想想刚才给她打白条的五千块钱怎么报吧？”
　　“无凭无据的，我哪里知道怎么报啊。”奇玉没好气地说。
　　报销这项工作，琐碎又麻烦，稍微一马虎，就容易出错，出了错自己搞不好还要赔上，吃力不讨好。这些许旋当然知道，所以她乐的把这些工作都交给奇玉。
　　“别人总说王总是个大好人，在高层中最是平易近人，我算是知道她这个好人是怎么当的了。”
　　奇玉说的是事实，公司里的人都说王总是个老好人，最平易近人，体恤下属，演员们排练，她买水果前去慰问，排练累了，她给她们叫奶茶喝，回家不方便了，出钱给她们打车，这个补贴100，那个补贴200，好名声算是赚到了，可到了奇玉这里，全都成了无凭无据的账。
　　“她还不算高层，也就是个中层。”许旋纠正道。
　　“现在公司财务部的报销制度严格，财务部总监的脸色难看，想要浑水摸鱼可不容易。”奇玉愁容满面，最后索性就拖着，反正钱也不是她的。
　　谢正催款催了好几次，奇玉也没法，只能照实告诉他，账目还没有报销。谢正电话里就不耐烦起来，直接告到了王宏艺那里。王宏艺马上就来找了奇玉，一副质问的口气问账目的事情怎么还没有解决，还拿来了公司的财务制度让奇玉好好学学，上面有些如不如期还款要受到什么处罚之类。
　　奇玉看着看着，忽然有点想笑，这件事情，是她的错吗？如果不是王总在外面乱冲好人，她们能有这么多根本无法报销的账目？现在王总倒气势汹汹地质问起奇玉来，奇玉倒还想问问她呢！
　　她压下心头的气，缓缓地问：“那些没有发piao的钱怎么报销。”
　　她说着打出一张单子，上面全是通过王宏艺之手给出去的钱。王总一看，脸色一沉，好像奇玉故意刁难她似的，非常不悦地说：“你不管从哪里，找几张发piao就行了。”
　　“这个费用可不是几张发piao就能凑齐的。”许旋说。
　　“那怎么办？”王宏艺有点恼羞成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奇玉。那眼神好像在告诉奇玉，你怎么这么无能，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
　　奇玉不语，她心里明白，财务问题不是其它问题，一点不清白，就永远被人怀疑，她是绝对不肯做那种弄虚作假的事情的。
　　王宏艺看奇玉一脸淡然，并非那种机敏之人，只得说：“那我想想办法吧。”
　　几经周折，账目在做了无数次手脚之后，终于被送到了财务部门总监黄惠明的手中。黄惠明是何等精明之人，看了几眼，就顺手签了字。奇玉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刚要接过发piao，他又开口了：“你回去跟你们王总说，象这样的发piao，以后不能再报了。”
　　说着把发piao扔在了桌子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奇玉捡起发piao，心里窝火。回办公室的路上，她越想越气，刚才黄总监的表现，明明就是讥诮和嘲讽，这是在告诫奇玉，这一次是给你们面子，下不为例！可她是清白的啊，比小白菜还清白。
　　奇玉回到办公室，许旋问：“报完了吗？黄总没为难你吧。”
　　“算是没有，只是个警告处分。”奇玉语气有点哀怨地说：“明明不是我的错，却让我提心吊胆的去遭人家白眼。”
　　许旋说：“她这是典型的拿着公家的钱，为自己的人。”
　　“拿着公家的钱，为自己的人？”奇玉想了想，这句话说的真的很对。奇玉原来觉得她是为人厚道，做老好人习惯了，如今许旋这么一说，她才拐过这个弯来。
　　“你让她自己出钱试试，她是一分钱也不会出的了。反正钱是公家出，她乐的在里面当好人。”
　　“她当好人，那我们就得当坏人了。”奇玉无奈地摊手。
　　许旋又补上一句，这句才说的奇玉更加心惊胆战：“她给了人家多少钱的指导费，交通费，你见过吗？”
　　奇玉摇头。
　　“所以给了没给，只有她自己知道。”许旋低声说着。
　　奇玉咋舌，她想了想，王总这么有钱，这倒是不至于。不过经过这件事情，她已经不认同王宏艺是个老好人，她不过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