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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感官敏锐的赵承德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南宁醒来后轻微的动静,下一刻,他强壮紧绷的背脊僵了僵,在脊椎骨里肆意流窜的快意也随之迅速消失了。

      从灭顶享受中仓促脱离出来的他忽然有些唾弃眼下竟变得毫无原则的自己,心里顿时涌起了浓浓的羞愧感,觉得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皆像是对面前这个干净少年的一种亵渎和骚扰。

      于是半垂着眼眸、仍沉浸在纠结思绪里的南宁很快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腰上握着的那股禁锢之力被主人收回后,紧卷着他的壮健身躯也随之抽身离去了。

      暖热的胸膛一离开,冬晨刺骨的寒风便肆无忌惮地席卷至南宁门面,听见对方撩开帐篷门帘像逃一般走出去的声响,南宁蜷缩着躺在原位,心底莫名一片冰凉。

      等天色渐渐变白泛青,带着一声冷霜的赵承德恢复镇静后重新回到摊篷里,却发现里头南宁已经抱着膝坐起来了。

      见到他后,气氛颇有些尴尬,南宁指着地上两堆分好的金银饼里的其中之一瓮声瓮语地说道:“我过会就回去了,这一堆是你的……”

      见对方一副要分道扬镳的模样,赵承德心都沉了下去,他抿了抿唇,浑身萦绕的郁气几乎可以凝成浓郁的液质。

      安静了片刻,赵承德默默地开了口:“先吃饭吧,吃好我送你。”

      他走向篷口边唯一一个剩下的米布袋子,里面是一些白米、腌菜和杂粮饼,而面饼之前就吃完了,他将它们取出适量,瞧着应该是想做两人份的粥。

      这下不解的就轮到了南宁,他微皱着眉看向赵承德宽阔的背影,澄亮的瞳孔里满是对其行为话语的困惑:“我自己回去就好,大老远的你也不必费力气送……”

      南宁以为赵承德只是为了弥补对他做下的亏欠:“况且听孙坚说,你们不是还要等着买冬鱼?”

      捕捞冬鱼是这里地方上的一个传统习俗,入冬后破开第一道结冰的河面,河里被抓捕到的青鱼便俗称为冬鱼,此时每一条都沉淀着一个夏秋季的肥美滋味,最是鲜嫩无比,用来腌制过冬最好不过,尤其以第一轮收获到的为最佳,而现今气温日日骤降,眼看着就离冬捕的日子不远了。

      赵承德将取出的白米抖落在铝锅中,又加了点吊桶里昨晚剩下的井水伸手淘洗起来,声音如往常一般低沉磁性:“冬鱼让孙坚他们带两条就好,反正现在东西都卖光了,留下来也是浪费柴火和口粮。”

      这么一说就是要跟他两人一起结伴回去的意思,南宁听懂了承德的话,也不好再说其他,关于大清早发生的那件事俨然成了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心中存着事的两人都拉不下脸皮讲开,权当没发生罢了。

      早饭吃的是一大锅熬得喷香浓稠的热粥,并上爽口的腌菜和主食杂粮饼,两人吃得都有些热汗淋漓十分畅意,渐渐地,气氛又开始回暖起来。

      看着南宁只顾埋头啜饮着粥水,半点不碰其他,赵承德捏紧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忍不住夹了一筷腌菜放进对方的碗里:“,别白吃,配着咸菜一起吃。”

      望着碗中那抹异于白粥的黄绿色腌菜,南宁被热气熏红的白净脸颊上更是恢复了几丝更艳丽的血色,愣了半晌,他抬起头看向赵承德,如装着微漾水波的眼眸里满是笑意:“嗯。”

      见他笑了,实则在心底担心对方排斥的赵承德也是心里一松,看向南宁的眼神中充满了将将溢出来的怜爱。

      不经意一个破冰的动作,某处壁垒被轻而易举地打破,空气里顿时充满了只可意会的共识与默契。

      *

      屹立了一晚的摊篷被拆解成几大块油布,重新卷好放置进三轮车里,南宁帮着赵承德将煤炉、铁丝笼等物统统搬上车,他们要准备一起打道回旮沓村了。

      水连桥上的潮水早就退了,但还没有原准备要驻扎几日的摊贩这么快就离开的,因此他们的整理动作显得十分突兀。

      “承德哥,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晨起的孙坚一出自家摊篷,就看见了赵承德一副要返程的样子,至于南宁早就被他认为是和他承德哥关系极好的朋友,毕竟两人晚上都是要好到一起住的。

      赵承德直起腰看向孙坚回答道:“东西都卖完了,我就先和南宁回去了。”

      “都卖完了?”孙坚忍不住看了眼南宁,对方帮忙卖赵承德的粮食他是知道的,因着是承德哥亲自带回自己摊篷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卖了多少他却是看见的,照理应该还剩一些下来。

      孙坚没理会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这一念头,他连忙追问道:“那冬鱼呢?你不是还要买冬鱼?”

      买冬鱼素来是旮沓村村民多年以来的习惯,只要不是多么穷的人家,一般到了入冬的时候,大家都会来码头挑些上好的冬鱼回去过年,没想到这回承德哥还没等到冬捕开始,竟急着要回去了。

      说到这个,对面的赵承德似是被提醒了一般,他拍了拍孙坚这个小伙子的肩膀,让南宁从一起放着他俩钱的口袋里取出十来枚金饼放到孙坚的手上:“靠你了,记得帮哥挑条好的冬鱼回来。”

      “少补多不退。”他又大方地补充道。

      “……”孙坚没有注意到赵承德近乎愉悦的语气,他率先想到的则是印象中足有十来二十斤的大青鱼。

      他家人多,一般都是要挑几条回去才够吃,这回又多了赵家的,简直是个苦工程。

      但无论如何,赵承德和南宁在交代完后,还是踏上了回旮沓村的路。

      去时走路要两三个小时,而回来则是赵承德空车带着南宁,速度快上了将近一倍,等赵承德将南宁送到旧厂附近时,也不过早上九、十点钟的光景。

      然而还不待赵承德和南宁说上些离别再见的妥帖软语,不远处一条南北向的小路上来了一个骑着老式自行车,面容有些紧张焦急的人,正是住在后巷最东边的赤脚严医生。

      “承德啊,你回来了!”严医生看见赵承德显然很高兴,脚下的自行车脚踏板踩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赵承德和南宁两人的身边。

      见到赵承德后,严医生明显有些松了一口气,但神色还是焦虑的,他瞧了一眼边上站着的外地人南宁,转过脸对着赵承德说道:“昨晚咱们村进强盗了,好些人家里都被抢了东西,你家也是,把你奶奶急得不行,承德你快回去看看吧,我还要去码头通知其他人……”

      旮沓村这次几乎全村青壮年都去赶冬场了,留下的大多是些老弱病妇,熟料这下竟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听闻自家奶奶受惊不小,赵承德内心顿时担忧起来,他对着严医生点点头:“好,我马上回去。”

      “行。”见通知到位,严医生很快骑上自行车继续赶赴码头了,为了防止今晚再出事故,他必须去码头把本村人都叫回来。

      这边,赵承德看了看南宁有些欲言又止,他得马上走了。

      南宁倒是体贴:“你快回去吧,好好安慰一下赵奶奶,昨晚她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好,那我先回去,晚点再来找你。”赵承德因南宁的话唇角松了松,重新跨上了车座。

      “嗯。”南宁乖巧地应了一声,目送着赵承德骑车远去。

      *

      赵家

      “哎呀,我的鸡啊,家里就靠着这三只鸡过日子了,全给人抢去了,一只没留,这是要我的命啊……”哭得不能自已的赵奶奶歪斜在炕头,眼睛几乎都要哭瞎了,嗓子也哑得厉害,可见伤心至极。

      赵家的三只鸡平日里就住在场上旁边的葡萄藤底下,那里一块连着旁边五六分的洼地都是赵家的,被用枯树干做成的细长篱笆细密地围着,上面布满了藤蔓,像是道天然屏障。

      赵奶奶人缘好,不会有人寻她差次,况且村里人也大多知根知底,没有人会去做偷鸡摸狗的丧良心之事,因此她也放心将鸡笼安顿在那里,可谁曾想竟遭到了强盗的惦记。

      “肯定是之前就已经看好摸过情况的,不然你说,大晚上的谁会往那里去钻,我的鸡一入夜就不会叫了,如果不是踩过点,他们哪里知道那里有鸡?”赵奶奶满脸忿忿,偷鸡一事显然将她气得不清,“说不定就是旧厂那些外地人干的,怪不得他们总喜欢在村里头转悠!哎呦我的鸡呀……”

      气极的赵奶奶这是将旧厂的所有人都连坐迁怒了。

      听到这里,原本进了家门急急往老太太房里赶的赵承德脚步一滞,这是有其他人在?

      “婆婆,别哭了,还好家里没出什么事……”说话的正是宋湘,她坐在炕床旁的板凳上,正一边小声安慰,一边默默给赵奶奶抹着眼泪。

      被软柔的话语一哄,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的赵奶奶眼泪又开始往下落,只听得隔着个天井的柴房中传出大黑死命扒拉木门的动静,“呜呜呜……”

      原来害怕大黑也步三只鸡的后尘,赵奶奶打晨起就没把它放出去,就连短暂的放风,也是在后院一处小蔬菜地里完成的。

      “奶奶。”灶间门口忽然传来了赵承德的声音。

      赵奶奶闻言先是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在看见孙子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后,又很快高兴起来,她的脸上还凝着泪水,看上去可怜又苍老。

      宋湘早就在赵承德出声时就从凳子上站起来了,她站在炕床一边看着回来的他,脸上泛着粉色的羞意。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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