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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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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时在厨房里泡咖啡,周淼则在客厅里四处转悠打量着,最后目光停在那架老旧的三角钢琴上。
“你都休息一年了,真不打算复出?”周淼问。
沈恪时正好端着咖啡出来,把咖啡递到周淼面前:
“昨天不是说了?我想再休息一段时间。”
周淼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我知道,是你经纪人拜托我,让我过来再劝劝你。”
“其实我也挺过意不去。”周淼说着,把咖啡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自从那之后,公司把你的资源都分配给我了,总觉得怪怪的。”
沈恪时淡淡一笑:“我又不介意,你就别多想了。”
“小琦呢,她知道你回国了吗?”周淼话锋一转。
闻言,沈恪时拍了两下周淼的肩,半开玩笑说:“这才是你来的原因吧。”
“之一,原因之一。”
周淼赶在沈恪时的手再次落下前,往另一侧躲开了:
“不知道你这妹妹在想什么,我都那么有诚意了,还是躲我。”
“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太有‘诚意’了,所以才躲也说不定。”
“算啦。”周淼摆摆手:“谁不知你沈大公子眼里只有钢琴,这种事,你就别给我乱出谋划策了。”
沈恪时闻言,不禁莞尔,也没有反驳周淼,只是看着那架钢琴,有些心不在焉。
过了不久,沈恪时回过头,见周淼放下咖啡,一副不想多留的姿态:
“走了?你才来多久,而且咖啡也只喝了两口。”
“走了,至于咖啡,过几天再请你喝酒。”
周淼说着,往玄关走去,沈恪时自然也送他到玄关。
提起酒,沈恪时感觉胃里开始翻滚起来:“别,我不喜欢去酒吧。”
“那找你喝咖啡?”
“看情况。”
“啧,行,不打扰你沈大公子了,走了。”
“不送。”
沈恪时把门关上后,笑意骤然转淡。
他的头疼其实一直没有减缓,刚才也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罢了。
收拾完茶几上的咖啡后,沈恪时回到客厅,发现一旁的单人沙发被一位不速之客占据了。
那黑漆漆的毛团正惬意地蜷在沙发里,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张纯黑的毛毯。
沈恪时走过去,在它面前蹲下,疲惫的双眼泛出和煦的笑意:
“你怎么进来的?”
猫当然是不会回应他的,沈恪时也只是随口一问,看着它乌黑油亮的皮毛,沈恪时忍不住伸出手,试探着接近它。
可他刚抬起手,它就站起来了,一副即将炸毛的架势。
沈恪时见状立刻收手,柔声安抚它:“你继续,我不吵你。”
这只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又窝进了沙发里。
沈恪时好奇地打量起这只黑猫,它除了眼睛比较特别,其他都很正常。
他对小动物并不感冒,可唯独这只猫,让他有种怪异的亲切感。
这时黑猫忽然起身跳下沙发,沈恪时也站起来,目光一路跟随着它。
它动作轻盈地跳上钢琴,最后趴在钢琴的顶盖上,惬意自在,像是把这里当成它家一样。
眼前的场景跟昨晚的梦境相重合,沈恪时眉头微蹙,思绪有些混乱。
他走到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黑白琴键出现在眼前。
沈恪时一抬眼,发现黑猫在看他,那眼神像是在好奇,是在等着他弹琴?又好像只是单纯看着他在做什么而已。
他低眉看了眼琴键,最后合上琴盖:
“别看了,我弹不了。”
这句话,与其说是跟猫说的,不如是跟他自己说的。
也许是因为猫不能说话,沈恪时从它身上,找到了一丝奇妙的安全感。
“一年前我在国外出过车祸,伤了手。”
如同发泄一般,沈恪时一股脑地将这些在旁人面前难以开口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只要一碰琴键手就会失控,一直找不到原因,可能真如他们所说,心理作用吧。”
沈恪时敛去眼底的落寞,抬眸对黑猫抿唇一笑:
“好了,我去睡会。”
他起身的同时,一阵冷风拂过,才发现窗是半开着的。
它应该就是从窗户跑进来的吧。
沈恪时回头,朝趴在钢琴上的猫扬起笑,细碎的刘海下,眉眼温柔,日光透过窗落在他肩上,让他身上那件白T恤,看起来更加干净柔软。
“这窗我会一直开着,你有空常来。”
沈恪时刚进卧室,看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走过去一看,是张忆发过来的消息:
[哥,你有什么狂热粉丝吗?]
沈恪时思索一阵,回了张忆一个:[?]
本想着张忆没那么快回复,结果下一秒,手机又一次发出震动:
[刚才陆小姐说,四楼走廊被人偷偷装了摄像头,我让朋友帮忙黑进去一看,发现是在偷拍你家。]
看着张忆发来的一长串消息,沈恪时眸光微黯,像是在思索什么。
几秒后,他给张忆回复了一条:[知道了。]
[要拆掉吗?]
[先不用。]
[巧了,陆小姐也说放着不管,你俩约好的?]
沈恪时盯着张忆发来的最后一句,过了好一阵才放下手机。
正午过后,老张来到陆月里家,亲自将特制的烟粉,以及新采购的茶叶送过来。
陆月里一直对电器以及数码产品不感兴趣,也没闲心去了解,因此老张一进门,听到客厅传来电视的声音后,很是意外。
他看向正在关门的陆月里,笑着说:
“看来您心情不错。”
陆月里没有答话,从老张手里接过袋子,往客厅走去。
老张沉默地跟上,直至看到客厅的电视上正播着一场钢琴独奏会,他才忍不住开口。
“陆小姐,那是……”
陆月里将袋子里的烟粉和书都整理完后,才回身去看。
老张正一脸错愕地看着电视画面,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电视画面里,穿着西装的少年正端坐在钢琴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着,一连音符从他指尖跃出,灵动悠扬。
舞台灯光落在他那张轮廓深邃,略显稚嫩的脸上,他表情认真从容,明明年纪不大,却透着一种独特的沉稳。
老张从惊讶中回过神,轻轻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他们只是长得像罢了,没想到……”
陆月里启唇唤了声:“老张。”
“诶。”
老张应声,转而看向陆月里。
这时电视里的少年正好演奏完毕,全场掌声雷动。
而少年淡定起身,优雅地向观众弯腰敬礼,脸上的笑容意气风发。
陆月里的神色依旧淡淡地,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凝重:
“我想,我还是得管。”
接下来的几天,沈恪时还是会做梦,刚开始他只是认为自己睡眠质量差,可连续几次后发现,这些梦似乎能连起来。
于是他多了一个习惯,把梦的内容记录下来。
巧的是,梦里那只黑猫的瞳色,跟那只常来他家的黑猫,是相同的蓝紫色,只不过梦里的那只并不是异瞳。
还有梦里的门房也姓张,其他人也喊他老张,不过比张忆的爷爷要年轻的多。
梦里的地点一直在一栋大楼内,从没变过,而梦里出现了很多人,但主要人物只有那几个。
旗袍女子和黑猫,大楼的门房,舞女和大亨。
沈恪时有时觉得自己也在里面,他有时候是小孩,有时候是青年,每个年龄段都有。
而这其中最让他在意的,是那个穿着旗袍的女子,虽然梦里的人是看不清面容的,女性也都穿着旗袍,但他总能清晰的分辨出每个人,尤其是那个女子。
只要她一出现,耳边就会响起那首钢琴曲,沈恪时每次醒来都想记下曲子的曲谱,可一旦提笔,脑海就一片空白。
可再次梦见的时候,他又能听出是同一首曲子。
这天清晨,沈恪时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他坐起身,冬日的清晨天还微微亮,眼前的一切都罩了一层灰蒙蒙的深蓝色。
卧室里只有他一人,他粗重的呼吸声在静谧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这次的梦境似乎比往常更加割裂离奇。
沈恪时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心跳仍未平息,沈恪时下床走到书桌前,拿出那本记录梦境的记事本。
他翻开最新的一页,拿起笔,写下了几个字:
猫变成了人。
一时无法确定该如何描述梦里的画面,沈恪时翻看了一下以前的记录,越发觉得自己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才执着于这些奇怪的梦。
正当他合上记事本,打算让这件事就此结束时,忽然听见了隐约的钢琴声。
沈恪时起身走到窗边,琴声变得更加清晰了。
旋律跟他在梦里听到的那首曲子,一模一样。
沈恪时着急忙慌地披上外套,循着琴声来到隔壁402的门前。
他知道住在这的人是谁。
这是那位陆小姐的家。
过去的梦境在沈恪时的脑中飞速过了一遍,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敲门。
笃笃笃。
里面的钢琴声夏然而止,没多久,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