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苏翠翠

1、第 1 章

　　“神乐同学，放学来一趟办公室。”班主任坂田银八如是说。
　　神乐掩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当初应该戴好眼镜的，不然也不会误伤老师。早上的场景伴随着后悔在她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上演，明明是要收拾准备抢钱的小混混的，怎么就把拳头挥到老师的脸上了呢，还踢了一脚，好像还把他扔出去了。神乐越想越心烦，眼前全是坂田银八脸上淤青的颜色。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聒噪的铃声如此刺耳，像法官宣读判决书一样。神乐背上书包，向办公室走去。她敲了敲，待有了回应方才进去，见到坂田银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喊了一声“老师”。
　　坂田银八抬起头，一对死鱼眼将神乐打量了一遍，忍住来自关节的疼痛也不忘调侃一句：“神乐啊，你真是摧毁了我对中国女侠的所有幻想。”
　　神乐低下头，不敢面对银八的目光，一双手摆弄着校服衬衫的衣角。“老师，对不起，我当时没戴眼镜”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叫你过来也不是因为你误伤了我。以后不要打架了，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有些事不是靠拳头能解决的。”
　　“嗯。”
　　“在日本还习惯吗？”
　　“嗯。”
　　“有什么困难记得跟老师说，老师会尽力帮你适应这里的生活的。”
　　“嗯，谢谢老师。”
　　“哎呀呀，转学第一天就打了老师，这样的事真是少见呢。”坂田银八打开抽屉，拿出一支棒棒糖。正准备拆开包装时，银八意识到学生还在跟前，便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索性再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递给了神乐。神乐愣了一下，连忙摆了摆手，见银八执意如此，才恭敬地接过糖果。“好了，你回去吧。”
　　神乐没想到谈话会这么简短，半信半疑地退出了办公室。其实，他与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个人早在案发现场就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在神乐见到他时，他正冲过来打算帮神乐收拾小混混，张扬的发型让神乐以为他也是什么□□上的，神乐毫不犹豫地将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登时见了血。
　　“你干什么啊？”坂田银八捂住鼻子，但是鼻血还是透过他的指缝流了出来。“我可是在帮你啊！”
　　“那就揍他们丫的！”
　　神乐是用中文说的这句话，坂田银八没有听懂，但是从语气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坂田银八冲过去，混乱之中又挨了两脚，最后又被神乐当成坏人揪住衣领扔了出去，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这小鬼一定是故意的吧。”在落地之前，坂田银八不止一次地重复着这个想法。
　　神乐捡起眼镜戴上，终于看清了银八的脸。她蹲下身子把他扶起来，两个人对视了几秒，她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我们之前见过吗？”
　　“你的眼镜坏了。”
　　经他提醒，神乐才发现眼镜腿已经变形了，这让她的心情变得更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啊噜？”她把刚才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银八看了一眼她的校服，说：“你是银魂高中的？”
　　“嗯。”
　　“你是不是叫神乐？”
　　“你怎么”
　　银八拍去衣服上的尘土，扶起躺在地上的小摩托，说：“我叫坂田银八，是三年Z组的班主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要转到我们班的学生。这条路上有很多小混混，以后还是别想着近路了，绕远在大道上走比较安全。”他跨上摩托车，拍了一下后座，说：“上来吧，我带你过去。”
　　神乐下了楼，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的陆奥。她慢慢走过去，对陆奥笑了笑，用中文问了一句：“你今天不是要约会的吗？跟那个特别吵的男的，他叫什么来着？叫什么马的，白马还是白龙马来着？”
　　“是辰马，坂本辰马。那个二货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我先把你送回家，再去医院看他。”
　　神乐听了，在陆奥的背上轻轻推了一下，说：“老师，你已经下班了，不用再管学生了，赶紧去看男朋友吧。”
　　“你自己回去真的可以吗？”
　　“没问题。”
　　“本来我比较担心你的安全，不过听说你早上把坂田老师打了，我就开始担心路人的安全了。”
　　“喂，陆奥姐，不带你这样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陆奥拿出钱包，抽出几张纸币塞到神乐手里，“回家路上买点吃的。少吃点醋昆布，你吃那么多不怕倒牙啊？还有，以后在外面要说日语，回家再说中文。”
　　“好的啊噜。”
　　陆奥听见神乐带着口癖的日语，“扑哧”一下笑了，捏了捏神乐的脸颊，急匆匆地走了。神乐攥着钱，双手插进口袋里，慢悠悠地向公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