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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契若金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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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镜,趁着宴席尚未开始,你快去替我给爹传个话。我是秀女的身份,不方便随意走动,更不能轻易私见大臣,而你无妨。”
“小姐要画镜带什么话?”
我附上画镜的耳畔,轻语道:“托我爹即刻着人至宫外的各处绣庄中,帮我寻一件垂丝海棠纹样的衣裳来。今日圣寿节,宫城城门虽会严加看守,可官员随从进进出出在所难免,应不是件难办的事儿。”
“小姐为何请求大人带这个?是新制的衣裳不合心意吗?”画镜疑道。
“不是。若爹问起,你便如是和他说。我已抓住了圣上的喜好,或许这件衣裳能成为关窍所在。你这样说,爹他肯定不会有疑议的。璟安城繁华非常,想在绣庄寻这样一件衣裳应不是难事,爹的随从应很快便能找来。可你,必须等到宴席结束后再将衣裳交与我。宴席结束前,你就暂且先留在爹他身边,免得你几番奔走,令人起疑。”
“画镜不在小姐身边的时候,小姐真是成长了不少呢,居然思虑得如此周全。好,画镜这就照小姐吩咐去做。”
画镜离开后,我匆匆回到了秀女应在的席上。
“江妹妹这是去哪了?这样火急火燎的。”问我话的人是那日因宫殿分配而不满,与姑姑顶撞的顾襄仪顾氏。
“刚才与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侍女闲聊了几句,怕耽误圣驾,这才着急了。”虽是应付之语,也不无真话。
“你说说你,丫头侍奉你的时间还长着呢,非偏偏赶在这个当儿上说话,才离开你几天呀,就这么念着她了。”晏词紧张的神色一件我便舒展开来,急急拉着我往内走去,生怕她们再缠住我发问。
我浮起笑意,应和道:“让姐姐见笑了,只是画镜这孩子自小与我就亲……”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晏词这才收回面色埋怨道:“我都琢磨着我今日要么就是触怒陛下,判罪至死,要么,就是被你吓死了!”
“呸呸呸,姐姐休要胡说!我这不是掐好了时候,全身而返了嘛!”我笑吟吟道。
晏词瞪了我一眼,道:“那是你运气好!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这好运气的!行了,你也吓得不轻,我就不多训斥你了。这一路上没碰见什么人吧?”
我该不该把巧遇圣上及夫人的事抖擞出来?这事一时半刻,三言两语也阐述不清。再者,其间的猫腻,我自己还没弄清楚,更不方便与人详说了,迟疑了一下,便道:“当然了,不然怎么能平安出现在姐姐面前呢!方才在门口,倒是碰上了画镜,姐姐担心我,便令画镜去寻我,我这一时的粗心大意,倒令姐姐费了比我更多的神,我都不知该如何致歉了。”
“说什么致歉不致歉的话呢。等日后姐姐有事求你,还望妹妹别推脱就是啦。”
“在姐姐面前,怎敢说一个不字呢?”我笑言。
“瞧把你贫得。”晏词与我相视一笑,继而道,“颜妹妹也为你担忧了半天呢,和我致谢是不必了,同她,你可得好好感谢一番呀。”
我这才仔细端祥起颜慕雎的容貌来。先前只乍眼一看,便觉为惊人天姿,这下一鼻一眼细细品瞧起来,更觉千秋无此般绝色了。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单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尤其这双凤眼最摄人心魂,却清澈得很,毫无媚俗之色。即变身为女子,都要跌进这颜色中,站不起身了。
我悄悄收起打量的神情,满含谢意道:“多谢颜妹妹有心相助,现下手中无多余之物,待寿宴结束后,定备下薄礼,聊表诚意。”
颜慕雎一双凤眸弯出了柔和的弧度,巧笑倩兮,言道:“先前奚姐姐曾帮了我大忙,我虽有心助你,可到头来也没帮上什么,算到底,还是我欠奚姐姐的。”
我疑道:“什么大忙?”
晏词谦逊道:“不过是桩小事,哪足挂齿了。”
颜慕雎急道:“才不是小事,若不是奚姐姐,我恐怕要身染不适了。”她目光调转向我,解释道,“是这样的,那日我于披香殿后院见一束不知名的花儿开得好看,便着手摘了几朵,值此之际,奚姐姐经过这儿,告知我那是接骨木的花朵,略有毒性,只能作观赏用,叫我务必仔细洗手,加以敷药,否则便会引起不适之症。”
我诧异道:“姐姐还精通医理?”
“没有没有,只是我各类书典都微有涉猎一些,隐约之中记得读过相关的内容,称不上精通医理,只是粗浅的皮毛功夫,识些花花草草而已。我还怕我记错了呢,或许那接骨木没有毒性,是我危言耸听了,不过当时既然看见了,便多嘴提醒了颜妹妹一番。若有机会,颜妹妹问过宫里的御医到底有无这一回事,得知没有的话,可别责怪姐姐就好呀。”
“无论如何,奚姐姐的善意是真,慕雎便要报答。我对于那些药理、医理真的是一窍不通,连最基础的用药都需大夫交待,最头疼这些了,所以最怕的便是生病了。托奚姐姐的福,叫我省去不少麻烦。”
“行了,咱们三人也别在这你一言我一语地客套了,一口一个姐姐,显得多生分,互相之间便以平辈相处,直呼姓名罢。我先来,枕蘅、慕雎,我这提议如何?”
“好,晏词。”我与慕雎异口同声道。
“有幸与两位姐姐相伴,慕雎难以言表心中激动。其实我不太善与人交际,只在旁人问起我时,我才答上一句,从不敢主动与旁人搭话。也因此,和披香殿的那两位姐姐至今未有甚交流。但对真心待我的我,我必然也以真心相待。”
“那我们三人可要粘在一起喽,就是怕我没有这个福分。晏词知书达理,慕雎你又如此美貌动人,单单我一无是处,最有可能被踢出宫门去了。”我玩笑之间略含了沮丧之意。并非是我妄自菲薄,而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瞎说什么呢。”晏词斥道,“你也……”
一道阴柔而洪亮的声音掐断了晏词的话。
“圣驾到——太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