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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惟愿无悔 ...

  •   可喜,天意让我们相遇,让我们相知;可叹,天意不让我们相守。

      姻缘相起时,是无物可挡的美好,缘分破灭时,亦是避无可避的悲哀。

      相爱却被迫分离的情侣,古往今来数不胜数。隐忍着如火的爱意,暗自压下浓烈的担忧与牵念。

      努力维持好自己的人生,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再续情缘;尽力让自己活得风光一些,让那个牵挂自己的人可以知道,自己很好。
      他们之间,或许斩不断牵扯,断不尽念想。如今,她可以做的,便是让他知道,她很好。

      不论所嫁之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爱的,究其结果她已经嫁人了,就不该再让他有所牵挂,不能再因为自己的缘故去耽误他的人生。

      有些时候,爱一个人的方式,叫做放手。我们彼此祈祷,惟愿他好。

      “春诗,天凉了,我们回去吧。”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她知道此时若不离开,便再不忍心离开了。

      不相见,可以忍下翻涌的情绪,将热泪硬生生压在眼底,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若是见了,她不知道能不能像现在一样完美的把控自己的情绪装出冷静的模样。心房的一角会在何时崩塌,她不知道。日思夜想的面容真正出现时,才是不可预计的时候。

      “好。”春诗应了一声,一手扶上般若的手,一手提了灯笼向着卧房走去。

      有些东西或许应该趁早放弃,趁着两个人都还不曾沉浸迷醉还寻得到自我时就该了断,就像她和哥舒那段还没开始便已结束的情缘。

      心里空落落的,异样的感觉划过心头不过一瞬,她很庆幸自己没有盲目的交付真心,不然是不是就会像自己姑娘一样了?

      她是他们情感的见证人,他们的每一步她都亲眼看见了,她清楚的知道,今生今世,他们都逃不过往事,逃不过记忆的折磨。

      如此说来,她一个下人,还是幸运的。

      春诗歪头,趁着晦暗的月光打量自己姑娘的神情,有抑制,有不舍,有动容,有野心,种种交杂,悲欢离合的情绪全在脸上。

      她想说些什么劝她一劝,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句合适的话语。或许,此时此刻,什么都不说,无声的安慰也是好的。

      他站在树下,枝繁叶茂的大树将他墨色的身影笼罩,与这夜色融在一处,旁人瞧不见一点。

      他迈出去的脚又讪讪地收回来,他知道她是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却仍旧毅然决然的大步离去,她是铁了心不再见自己了。
      目光幽幽,随着那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看到她安好,便足够了。

      知道她安好,他出征在外方才能安心。

      他来,只是想告诉她,他可能要出征了,本以为这样她或许会理一理自己,不过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了。

      他自嘲的一笑,身形几个起落消失在独孤家的夜幕中。

      大周皇帝亲率文武百官相送二十里送宇文护及大军出城。

      此次急报来的猝不及防。北齐与陈国结为姻亲,陈国同昌公主嫁与北齐高湛,成为一国皇后,两国联姻从来只是为了利益,为了他们相互的利益以及结为同盟后向他国汲取利益。

      北周初立,根基不稳,皇帝无能,成为了这两个姻亲之国的首个目标。

      北齐派遣大将斛律光、段韶和少将军沈嘉彦,三位举足轻重的镇国将军一齐出马,南陈派出侯安都和周文育为将帅,双方大军于陈齐边界长江处汇聚,经过商讨作战方案,施行左右包抄式方案,合围北周。

      齐陈两国本就是以长江为界基本处在一条线上的两个国家,皆与北周相邻,周齐以黄河为分。

      此番两国兵力来势汹汹,围逼湘州并断绝北周粮道,宇文护先前急命司马贺若敦领马步万余渡江援救,而后又派遣独孤盛领水军前来,与贺若敦水陆共进,本来已有优势,奈何陈国又派遣出中军将军徐度与先陈军会和,此后战役北周又现劣势。

      边境战事胶着,朝中再无可派遣之将。原西魏时的各位将军皆回一方镇守,兵权集中上交,轻易启用不得,否则便是引狼入室,那边猛虎未驱,这边贪狼再来,决计不可行。

      战事持续月余,一个月前宇文护就打算亲征,却正赶上独孤般若的婚事,一时心神不稳,两厢耽误。
      如今,终究还是要他亲自东下,解决战事。

      大军在百官注视下缓缓出城,迎着初升的朝阳,向着远方行进。此去一战,不同于先前南下伐梁,南梁势弱,帝皇倦怠怎可与虎狼相较。如今南陈新国也是初立不久,陈帝陈霸先文韬武略马上打天下得来的皇帝,与梁帝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此番又有北齐两大名将坐镇,饶是宇文护也不得不谨慎小心行事。

      前方究竟如何,未来之战的筹谋更待商榷,何况那边战场上还有独孤家的人在,他势必护的独孤盛周全,方能对得起那个,他挚爱的女子。

      独孤般若看着手里的信件,面色越发阴沉可怖,黑沉沉恍若乌云压顶,眼底更是掩藏不住的愤怒,拿着信件的手隐隐抽搐,将那平整的纸张揉的皱皱巴巴。

      “春诗!”她唤来春诗,“宇文毓呢!”

      春诗瞧她面色不好,也不知道这从二小姐那里传来的究竟是何信件。“王爷去品汇楼了。”

      独孤般若点点头,“好,你马上收拾收拾,咱们回独孤府。不,不用收拾了,马上备车。”她顿了顿,又觉得似乎不妥,“不,备马,马更快一些。”

      “姑娘,究竟发生何事了?”她从未见过自己姑娘如此着急的模样,目光放在桌上褶皱的纸条上,粗略扫过一遍后不由得面色一变,“奴婢马上就去备马。然后是否交代一声姑娘的去向?”

      般若瞧她一眼便晓得她的意思,轻轻点头,任她行动。

      “好你个宇文觉,我不动你,你却自寻死路!”

      入夜,独孤信的书房还燃着灯烛,烛光盈盈跳动不安。

      独孤信坐在案前,眉头紧蹙,语气严厉,不容置疑,“为父不同意!”

      般若立在他面前,毫不妥协的模样,“阿爹!我不需要你手里的兵权,我只需要你帮我瞒着宇文毓就行,接下来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同意!”他叹了一声,“般若,你是个识大体的孩子,应该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你可是堂堂的宁都王妃,怎么能为了别的男人远走他乡,你让宁都王殿下怎么想,让天下人怎么想!”

      白日里般若收到的信件是独孤曼陀加急传来的。那信上面的内容,是宇文觉勾结陈齐大军,私下里送上了宇文护的行程、军力部署以及粮草数目、作战图,包括前线两位将军贺若敦和独孤盛的弱点都送给了敌军。

      宇文觉分明是要置宇文护于死地,如此一来,不仅仅是宇文护死,到时候敌军攻破防线,就是国破之日。

      怎么会有这样没脑子的君王!

      宇文觉将镇殿将军陈案当做心腹,因此与人商讨卖国计划时并不曾防备与他。

      陈案本是宇文护安排在宫里的人,只是现在宇文护和哥舒皆出征在外,无从联系,他又是镇殿将军更是不能私自离开,思来想去才想到独孤般若与宇文护的关系,碍于般若现在宁都王妃的身份,只能把这消息传送给曼陀,再由曼陀传给般若。

      般若看过信件,万分震惊。宇文护的作战方案全部暴露,他自身又因为几个月前取血之事伤了元气,尚未恢复完全,恐怕当真有性命之忧。

      她此次急匆匆赶回娘家,就是想要亲上战场解救宇文护的危机,让独孤家帮她做一出戏,拖住宇文毓,瞒住宇文觉。

      朝堂眼下无将帅可用,又因为宇文觉的原因更是不会允许派兵救援,她只能私下里偷偷带兵增援。

      “阿爹,这关乎家国存亡,并非是女儿不识大体。”般若据理力争,她必须尽快说服父亲,好能尽快动身,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只能召集留在邓城的那三千为她所用的士兵随她前往。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不能看着这个国家出事,何况那里还有她的亲兄弟!

      独孤信道,“我自会禀明圣上,亲下圣旨派兵增援。你一个女儿家,少参与政事。”

      般若被她父亲气的头晕,这本就是宇文觉的阴谋,又怎会派兵增援,他不惜献上整个国家,为的就是宇文护必死,“这本就是圣上的阴谋,圣上通敌叛国,怎会派兵?阿爹,咱们的皇帝,从不为这个国家考虑,他不考虑百姓的生死,也不考虑前线将士的生死,他不惜以家国为注就是要太师死,仅仅是为了满足他的私欲,难道就要白白赔上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吗?”

      “那为父便死荐圣上,必会让他派兵增援!”独孤信毫不让步,他始终过不了对圣上不忠那道坎。

      在他认为,不论君王有何错处,身为臣下只能以死相谏,绝不可擅自行事。

      “父亲!你要如何,女儿绝不插手,今日女儿所行之事,只求父亲能够助我拖住宇文毓和宇文觉。女儿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拦的住,包括您!”

      她自小到大,都是极为懂事的,从未与父亲如此激烈的争论过,甚至连一句语气不好的话都不曾表现出来过,今日,她如此忤逆于她的父亲,却从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对的地方。

      独孤信眉头皱的越发厉害,陡然站起身来,“你是为了宇文护去的?”

      “是!”话说到这个地步,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般若仰起头来,直直对上独孤信不满且探寻的目光,不避不退,坚定如许。

      “我独孤般若,活到今日,不求一生岁月长短,所求从来都是此生无一憾事。嫁给宇文毓已经是我此生的憾事了,女儿不想再添一件让我遗憾终生,让我后悔终生的事了!嫁给宇文毓,我想守护的人依旧好好的活着,我尚且可以忍受。可如果今次的事不成,那人不在了,是后悔都后悔不来的。”

      “求父亲成全!只要您帮我拖住宇文毓,剩下的事,女儿自己会解决好的,绝不让父亲操心,绝不会让父亲陷入您以为的不忠。”

      般若不再多言,不打算再与独孤信纠缠,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独孤信叫住她,哀叹一声,随即递给她一个东西,“去吧,人在西山大营,去调集吧。”

      或许自己真的老了,拦不住年轻气盛的孩子们了……

      或许是那句人不在了,是后悔都后悔不来的事让他有所触动……

      亦或是,他知道他根本劝谏不了那个任性又无知的帝王,现在能拯救黎民百姓的便是如般若所言的法子吧……

      她接过调遣军队的独孤家特有的令牌,握在掌心描摹这那冷冰冰牌子的轮廓,止不住的欣喜,“多谢阿爹成全!”

      我虽不能与你相守,但我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因为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惟愿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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