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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夜会 ...

  •   元廓禅位一事已然敲定,再无更改。他现下仍是帝皇之尊,一言既出,如何能改,宇文护倒是不担心他会赖账,心情越发好了。

      三言两语稳下了文武,只言皇上龙体有恙,需要静休些时日。他亲自出面,倒也是无人敢质疑。

      现下朝堂上一片安宁,民间粮食一事陆续解决,逃亡的难民也按照太师的命令,在原地落户生息,至于逃难到京城的,就近迁出落户生根。

      眼下,先前下令挖通的沟渠近日完工,只待那雨水从天而降,便是最重要的事。

      般若私下里特地找来精通风水之术的能人异士,着他夜观天象,占卜掐算降下雨水的时辰。

      半月之后。乌云渐积,由南至北逐渐行来,隐隐在上空堆积,近来风凉云厚,便是不日将雨的征兆。

      “不日将雨……”她轻声念叨着,却想着该是要抓住时机,祭天大典之后立即降雨方才昭显大德达天。

      丝帕捏在手中,渐渐揉成一团。

      夜深人静,残月幽黄,略显凉薄。人影攒动仅在一瞬之间便跳进院落,没有半点声息。

      般若倚在案上,素手纤纤染着丹蔻,红白对比着竟有几分魅意。她执着玉匙,在汤碗里轻轻搅动着那玉色一般的清汤,头也不抬,“还来做甚!”出声却是十分的凌厉,“我独孤府上狭小,哪能容得下太师这尊大佛!”抬了那闲暇的一只手,朝着门的方位遥遥一指,“出门左转,不送!”

      想起眼前这个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前些时日不过是语气不好了些,他竟当真许久不来,连个面都不露,消息也不传递一个!

      胆子大了,反了天去了!她独孤般若岂是任人玩弄的人?她尤自气闷着,殊不知现下的自己正鼓着脸蹙着眉,面色微红,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偏生眉眼间晕着水汽,又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宇文护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中不适的很,伸手扯了扯领口,心道今日这衣服不合身。

      忙不迭的走上去,蹲身伏在她面前,连抢带夺的从她手上接过了玉匙,端了那汤碗,在里面轻轻搅了搅,舀起一勺来吹了吹,觉得不烫了才往她嘴里送,笑得极其谄媚,“好般若,我刚进屋还没坐热呢,怎能走了?”

      般若偏头躲过去,斜睨一眼,“那你赶紧坐,坐热便快走!”

      “好好,坐热了我就走。和你说啊,今日元廓答应禅位与我了,七日后便下诏书明示文武百官,等我上位了,你猜猜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他也不放弃,手上汤匙追着她的唇过去,一脸灿烂明媚的笑容倒叫她没法子拒绝。

      般若喝了那汤,这才挑了挑眉,没好气道,“祭天祈雨!”

      宇文护咂舌,啧啧一叹,又是一笑,似是在笑她头脑不够灵光,“非也非也,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岂是这般小事?莫非在你心中,我便是这般无趣的人?”

      他一边笑着又递了一匙清汤上去。

      “哦?那你说说,是何有趣的事。”般若面上没甚表情,轻柔的声音也是波澜不惊,搭他一眼又垂下头去瞧着自己的指甲,仿佛有待修剪的地方。

      宇文护往案几上放了汤碗,不动声色的往她身旁凑上来,趁她低头不察的空档欺身上前,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鼻息扑在她耳下。

      般若呀了一声,急忙去挣他。

      他本是蹲在地上,重心不稳的很,被她大力一挣,整个人往后头倒去,偏又死活不松手,将怀中兀自挣扎的人也一同带了下去。

      地上铺着毯子,倒是不凉。咚的一声那人躺了下来,般若伏在他身上,使劲的挣扎着,企图从他身上爬起来。

      “别动,让我抱抱。方才你说的那件趣事,却是我思来想去斟酌许久的,我登上大位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你独孤家下聘,迎你为后,般若,你觉得这样可还满意?昭告天下,许你独孤天下!”

      他声音有些嘶哑,身子也在轻微的颤抖,双臂却有力的将她圈的紧紧的,“届时,你便与我共享天下,废了后宫只你一人,可好?”

      感觉身上的人不再挣扎,他才微微昂起头来,寻上她投来的目光,他眼中深情如许,含情脉脉的眸子泛着幽蓝,直直对上她的眼睛,更是坚定异常。

      她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泄了力气趴在他身上,低下头正好倚在他胸前,可以听得清他胸膛里一颗心的跳动,连着她自己的,仿佛节奏赶在了一起,由一根绳子拴住,这一头是他,那一头是她。

      许久,她叹了一声,“你可还记得,你尚有婚约?”她想过,那个女人应该会死的,她等了许久,传来的也只是她病重的消息,那般,他如何能退婚?

      在这之前,对于嫁给谁这件事,她并无太多考虑,却从未想过是他。红颜易老,她怕自己会是第二个清河郡主,也怕他的身边会出现第二个独孤般若。

      究竟是从何时起,她的心思改变了呢?她仔细想了想,却不曾理出头绪来。她扬唇一笑,罢了,情这一字,她还是没有逃过去……

      揽着她腰身的手瞬间紧了紧,随即便又松下来,“你放心,我已经处理干净了。”缓缓抚上她的发,额前的流苏微微晃动着,映在他的眼中,像极了天边的星辰闪耀。

      “我本想让她无声无息的死去,可是……终究是我欠了她,不过这婚约已经退了,她也重病不起了。”

      他的确想过直接毒死她,却还是想起从前她的好,他虽不爱她,却不能否认她是个好妻子,他曾失手害死她……

      “她不会有任何威胁,我的心中,只有你,只有独孤般若。”他凑在她耳边,张嘴含住她温软的耳垂,他要娶她了,她会是他唯一的妻,也会是他的一切。

      这一刻,像梦一般,他却盼了好久了……

      哥舒守在房门外,一如惯常的样子,紧紧的握着腰间的长剑。更深寒重,更添了几分冷意,虽不似冬日般的严寒,奈何这露水潮湿更是熬人。

      他步子极轻,徘徊在长廊檐下,不发丝毫响动。一袭黑衣如墨,与这夜色几欲融为一体。

      得知宇文护非要来独孤府探望一遭时,他竟是极不放心,无论如何也要跟来,美其名曰保护主上安全。

      宇文护挑挑眉头,想破却不说破,只是含了抹不知名的笑意将哥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点点头同意了,他往日里来来回回往独孤府上跑,也没见他不放心过。

      宇文护头钻进屋前,特意朝他指了个方向,唇边的笑意却是邪魅的很,“那小丫头的房间在那边!”说完闪身进了屋,留下他在黑夜的冷风中独自凌乱……

      哥舒在廊下站了好半天,面前就是那扇门,里面灯烛莹莹,灯火的黄晕打在窗纸上,映出里面那人的身影来,纤细的影子,小巧的很。

      收回打算敲门的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往前头走出几步,也许他该学学自家主上的厚脸皮?

      身后紧闭的门却出乎意料的“吱呦”一声响了,他慌忙回身,正瞧见那眉目如画的女子款款而来,她唇边溢着一丝笑容,眼睛弯起来时便如那弯浅月一般。

      哥舒咳了一声,转身便走,脚下却是难得的步履慌乱。

      “你跑个什么?太师还没走呢!”春诗四下瞧了几眼,这才压低声音,“外面怪凉的,不若你先到我屋里暖暖。”

      “这个……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好吧?”他犹犹豫豫,黑夜中瞧不见他脸上的红晕。

      春诗白他一眼,“那三更半夜你站在我门前就好了?既然如此,那你便继续站着吧,姐姐我可要回屋暖着去了,自求多福吧你。”抬腿进了屋便要关门。

      “哎哎……”哥舒忙不迭的赶上去,挡住半开不关的门,“外面冷,外面冷,我还是进去暖暖好。”

      迎他进了屋,倒了杯热茶给他,“怎的今日你也跟来了?往日为何不见你也来?”

      他搓着尚冒着热气的茶杯,坐在椅子上却是安稳不下来,只觉得胸膛里有东西在猛跳,费力牵了牵嘴角,“这个……近日,主上繁忙,我担心主上的安危,才跟来的。”偷眼见春诗点了点头,“你那次的伤,可好利索了?没,没落下什么病根吧?”

      春诗在自己肋下比划比划,轻轻一笑,“都这么长时间了,早好利索了,这病根嘛,倒也不曾发现。”

      “那就好那就好,没有病根就好。想来你马术尚不精妙,不若改日我仔细教你?”哥舒咬了咬牙,又抿了抿唇,攥着手头的茶杯,瞧着自己脚尖,缓缓出声。

      “好啊,我也总是觉得自己骑术不精,又不好意思劳烦大姑娘教我,既然你愿意教我,我自是万分欢喜的!只是你军务繁忙,怕是会耽误你。”她蹙起峨眉,很是惋惜。

      哥舒连忙站起身来,“不碍事不碍事,军中事务不只我一个人的,如何会耽误,只要你有时间,着人唤我一声便可。”他抬起头来,对上她的眼睛,呆愣愣好一会才展出一个笑容。

      他本就生的俊美不俗,因着从军行伍的缘故,较他人又多了一些肃杀与刚阳之气,身上黑衣更是衬得他腰身挺直,身材欣长,仪表堂堂。

      他只是望着她,将她的笑脸映在眼中,时常挂在嘴边的“女色误国”怕是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

      爱情来了,任你如何英勇,也是挡不住,那“英雄难过美人关”一句名言,千古流传,从未出过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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