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害羞与志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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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闹钟尽职尽责地响起。范涟秦半梦半醒，手的条件反射倒是很迅猛，拿过手机就按了关闭。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赖了片刻床，范涟秦才腾地翻身，起来收拾洗漱。
高三上课时间早，柏杨一般要比范涟秦晚起一个小时。于是范涟秦尽量轻手轻脚，收拾妥当后，小心翼翼地扣上门，便去公交站坐车上学了。
工作日，早晨的公交车总是拥挤的。范涟秦一如既往地没找到位置，便寻了个角落攀着扶手站着。眼睛沉沉地睁不开，她索性闭眼，站着闭目养神。
“范……范涟秦？”
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范涟秦勉强睁开眼，声音在后面。转头一看，是个高出她许些的男生，表情怯生生的，面容有些脸熟。
“……李志明？”范涟秦的大脑恢复了运转。终于想起来，这面熟的男生正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范涟秦现在的班是文科班，属于高一下期分科后的重组班级，同学们也才认识一年有余。她在学校的时间不如别人长，又并不爱主动与同班同学交际，所以有些人，她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是……是我。你也，你也上学？”李志明有个与电影男主同款的名字，却没有电影男主的男人魅力，说个话结结巴巴。
范涟秦被他一句话问得莫名其妙。这个点不上学还能是干嘛？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便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真巧。我……我没想到，我两坐一班车。”李志明面有喜色，继续说道，“以往都……都没碰见过你。”
“……我也没看见过你，你是最近搬到附近来了么？”范涟秦早上本来就起不来，此刻困得不行。本想继续闭眼养神，但李志明在这，也不好无视他。于是只好放弃眯一会儿的想法，跟他开始聊起来。
“不是……我家那边，原本坐的公交车，改路线了，就只有这一路公交车还到学校。”李志明说话流畅了些，但还是一顿一顿的，“我在这一站上车，你看，就、就在前面两站。”
范涟秦没跟李志明在班级里说过话，两人本来就不熟。此刻的尬聊，她实在是应付不来，便哦了一声，搜肠刮肚地找话说：“那还挺近的啊。”
“是……是啊！以后，可以……”李志明情绪比范涟秦高昂得多，听她说挺近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浮起了红晕，“可以，一起上学……”
“那可能够呛，我起床看心情，心情好就早点，不好就迟到。”范涟秦赶紧摆了摆手，“碰面还是随缘吧。”
李志明听她这么说，整个人立刻就焉了，嘴里喃喃道：“那……那好吧。”
范涟秦抬眼看他，小伙子看起来也有一米八，可是整个人软软的，像个少女。心下竟然被他的反应搞得有些不忍，便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上学时间就那么点，肯定能常常碰到的，别丧气啊。”
果不其然，李志明被她这样一讲，眼睛里又有了神采。
李志明这小子，心思都摆在脸上，又容易害羞，让范涟秦觉得有趣，聊天的兴致也高了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知不觉就到学校了。
范涟秦跟李志明一前一后地踏进教室。李志明坐的远，便先和范涟秦挥挥手，示意自己要往那边走。范涟秦冲他微微一笑，也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就是这一笑，让范涟秦立刻收到了好几道注目礼。范涟秦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自顾自地就坐下。
屁股还没坐稳，同桌苏袅就急急地凑了过来：“涟秦，你怎么和李志明一起来学校了？”
“啥？”又是一个让范涟秦摸不着头脑的问题，“跟他一起来学校怎么了？”
“你还问我为什么……”苏袅睁大了眼睛。“你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从没见过你跟哪个同学一起有说有笑地来学校。”
“……平时没人约我一起上学啊，再说我本来就不喜欢等来等去的。今天在公交上碰到他了。”范涟秦见苏袅这么说，知道为什么会收到注目礼了——都是看新鲜的。停顿一会儿，又道：“而且，往常没人遇到我时来跟我搭话，他是第一个。”
苏袅一惊，还没来得及控制，话语已经从嘴里跑出来了：“他跟你搭话了？厉害啊……”
“跟我搭话怎么就厉害了？”范涟秦一脸不解。
苏袅叹了口气道：“你自己都说了，他是第一个搭话的。你平时那个样子，还有人敢跟你搭话，可不是厉害吗？”
“啥？我怎么了……你们平时都怎么看我的？”范涟秦挑眉，觉得有哪里不对。
“……走路带风，凶神恶煞……”苏袅边说边看范涟秦，眼见她脸色瞬间黑了，连忙改口：“也、也不是啦。就是你平时不是没啥表情嘛，又不爱主动跟同学来往，还经常不在教室，久而久之就被传成难以接近的人了……”
岂止是难以接近。苏袅稍微概括了下，还留了许多传言没说出口。
像范涟秦这样，学生时代就在做模特的人，总归是稀少的。因为职业原因，她穿着打扮要新潮些，不像一般学生穿的那样循规循矩，从外表上就有了距离感。加上她本人长了一张模特脸，骨相好，却并不甜美，看起来就不让人觉得亲近。
在学校，范涟秦就跟苏袅亲近些。学生间闲人多，总会议论一些跟他们不同的人，也就滋生出了一群莫名其妙嫉妒的人。而诸多的风言风语，例如说范涟秦混社会、不学习、人高冷、甚至更过分的，就是从这群人嘴里传出来的。
这些，苏袅是不会说给范涟秦听的。她知道范涟秦只是嫌麻烦懒得去交际，并不是那些人说的那样。
“难以接近？我哪有。一天说些什么呢，搞得我还挺神秘的。”范涟秦表示有些懵逼。苏袅嘴里小声嘟囔一句可不是吗，被范涟秦瞪了一眼，赶紧缩了缩脖子说：“不过我有帮你解释哦。说你只是懒……其实人挺好的。”
范涟秦比同龄人先几年跟大人们打交道，见过成人间的勾心斗角，少男少女间的破心思，她理解起来就完全没有难度。她心里清楚，既然有人议论自己，肯定就有说得难听的。而之所以没从苏袅这听到，只是因为苏袅这妮子心善，不会转述那些难听的话语过来让她伤心。
不过范涟秦没想到，平时软软糯糯苏袅，听到这些谣言时竟会为自己辩驳几句。这估计得花费她不少勇气。
想到这，也有几分感动。看到苏袅抬起的脸，范涟秦伸出手捏了捏：“下次再有人跟你聊这些，别跟他们多费口舌，我又不在乎。不过，没看出来呀苏袅，你挺在乎我嘛，还替我维护形象。”
苏袅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猛地扒开范涟秦的手。范涟秦吃吃地笑，苏袅便作势要打她，嘴里说着：“就知道取笑我，下次不帮你了。”
范涟秦用手护着被打的一侧，嬉笑着求饶。苏袅突然想起了什么，打了几下便收回了手，继续问道：“对了，昨天……和你一起回去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我请来的家长啊，还能是谁。”范涟秦把手放在后脑勺上托着，往后仰了仰，“不过没血缘关系，是现在照顾我的一个哥哥。怎么了？”
苏袅听她这么说，用手摸了摸胸口作安心状：“是哥哥啊。昨天见他那么年轻，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我爸？”范涟秦有些好笑地看着苏袅。
“怎么可能。我再傻，也不会觉得你爸是这个年龄啊。只是我以为那是你男朋友，心里还想着你胆儿也太肥了，直接让男朋友来敷衍老师。被老师发现，你死的更惨。”
范涟秦乐了。
苏袅怎么净会挑自己爱听的说呢？你别说，她还真想给老师介绍，我家长就是我男朋友，您指点吧……能把柏杨光明正大地称为自己的男朋友，想想就开心。
不过开心归开心，也不能太表现出来。毕竟喜欢哥哥这种事，乍一听还以为是那啥伦呢。清了清嗓子，范涟秦尽量一本正经地问道：“我哪有那胆子啊。不过，是什么给了你他是我男朋友的错觉？正常人应该不会这么想吧。”
“这个……我本来也觉得该是哥哥，可是你两一起走出办公室时，我居然在你脸上看到了娇羞。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苏袅沉思了一会儿，猛地抬头，“卧槽，不会吧，难道你真喜欢你哥？”
范涟秦心说聪明，面上却漫不经心地敷衍道：“是呀，我可喜欢我哥了。”
苏袅见她这样自然，反而觉得是自己异想天开了。于是不再怀疑，摇了摇脑袋，拿出书开始早读。
另一边，李志明满面春风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哼着小曲，沉浸在属于他一个人的幸福里。
不过，这短暂的幸福很快就被打断了。刚刚坐定，周围的男生便齐齐把脑袋围了上来：
“牛逼啊李志明，看不出来你小子手段可以啊！”坐在李志明后座的胡一凡率先发言，语调高昂，刺得李志明耳朵一疼。
“就是，平时文文弱弱娘们唧唧的，关键时刻闷声发大财。”李志明的同桌刘川江揶揄道。
“你们不懂，这叫韬光养晦，李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坐在刘川江后方的郑想说，语气里颇有些酸味。
“你、你才娘。”李志明横了几个损友一眼。“你们嚷嚷啥，怎、怎么了？”
“还装蒜，我们在说啥你不知道？”胡一凡哼哼道，“说吧，你对范涟秦做了什么？还有说有笑，关系挺好啊？”
“我、我能做什么？你们可别瞎说。”李志明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只是早上在公交上碰见她，打了个招呼，聊了一会天而已……”
“天啊……不愧是我儿子，真是长大了。连范涟秦都敢打招呼了。”刘川江作出浮夸的惊讶表情，拍了拍李志明的肩，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李志明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谁是你儿子？走开走开。”
几人都笑起来。笑罢，胡一凡悄悄往范涟秦的座位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不过说真的，范涟秦那样子，你竟然敢去打招呼，真是胆大。她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看着就莫名可怕。”
“你、你别这么说别人女孩儿，她看着高冷，人、人其实还可以。”李志明不服气，替范涟秦分辨道。
“哟，这还没泡到人家呢，就开始护短了。李志明，你以后准是个妻管严。”胡一凡哈哈大笑，用手肘怼了怼他，“刚刚边走还边哼小曲，可见是有多高兴。”
郑想接茬道：“不过换了我，我也高兴。谁不想跟美女一起上学？何况，范涟秦还是这小子的意中人。”
“嘘！你们小声点，别被她听到了。我……我哪儿能泡她。”李志明瞪了几个兄弟一眼，声音渐渐小下去，“能这么一起说说话，我就……我就满足了。”
“天哪，李志明你还是别说话了，爸爸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刘川江双手抱肩，抖了两抖，“行，您老一片冰心在玉壶。别放弃，继续加油啊。”
其他两个听言，哈哈大笑。跟着调侃嬉骂几句后，便各自坐正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志明见周围终于平静下来，才悄悄扭头向范涟秦的方向望去，此时范涟秦正在跟苏袅打闹，只能看到背影。
虽然看不到正脸，但大概是笑着的。李志明开始胡思乱想。他想，范涟秦笑起来一定很好看，虽然他没见过。
他又想起，很早以前，两人的第一次接触。自从那次后，再怎么听别人说范涟秦不好相处，他都不信。
那样的女孩，不会是冷酷的人。
所以早上打招呼时，他并不怎么害怕。只是从没跟她说过话，十分害羞罢了。
胡思乱想一旦开了头，就很难停下来。李志明持续天马行空着，而旁边的刘川江，看着同桌傻傻地，望着那个方向动也不动，不由得大大叹了口气。
这哥们，恐怕是陷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害羞与志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