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之上》天气预报

2、第二尘

　　春上三月，承平有着女眷祈福的习俗，为了避免烦闷，这时候，山中还时常有着祈福集会，甚至有些小贩从黄昏时候便在山脚下开始摆摊售卖，晚上时候则更是满山辉煌，从名宿山望去，远远近近的几座山上同样是灯火通明，像极了一座座矗立天地的长灯。
　　山中热闹非凡，女眷居多，男士鲜有，还有些人家会携了孩子上来，这山中庙会倒成了一步一娇娥的好地方，有些未婚的成年男子倒是会在这时候偷偷跑上山来，也许会撞得一世姻缘也说不定，不过承平民风老旧，信不过自由的婚姻，若是男女双方，两家门当户对则就另当别论了。
　　“雀儿，你来过这里几回了？”宋萦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时候，即便是参加那些军阀大家、豪门世族里的喜事，也是充斥着奢靡和腐败气息的过场子的喜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该有的喜悦氛围，人人脸上像是戴着一张同样的面具，嘴中说着的也是一样冠冕堂皇的说辞。
　　“我哪里有这样的好福气？我是跟着小姐才有机会来这里看看的。以往夫人都只带着吴妈来，而大小姐二小姐嫌弃路难走便都不肯来，我们也只好在府里陪着。”
　　“你便不要拿我打趣了，别说什么托我福气的话了。”她哪里有什么福气，若说有福气又怎么会被抛弃呢？
　　一通逛来，不过都是些稀罕的小玩意儿，宋萦也不过是看着那些东西怪漂亮的，却也没有想买下的冲动。唯有那孔明灯，她们二人每人一个在手，打算去个通风状况好，位置绝佳可睥睨山下的好地方，让它们远远的飞出去。而不远处，早已是一盏盏高飞的明灯。
　　宋萦见了起初还问道:“这山中这样灯火通明，还放着一盏盏的孔明灯。就不怕走了水吗？”
　　“小姐放心，自有人看顾的，若不是有人故意的，是绝对不会有事的。”宋萦也放下了半颗心，但她还是要找个风向好的地方，还是让这灯飞出去的好。
　　可不巧，两人找好了地方，却发现已经有着一男一女，在灯火下，只能隐隐约约映出两个人的半张脸，两人不知聊些什么，关系看着很是亲密，不多时，女子竟是上前一步吻住了男子，男子身形晃了一晃，倒也没有推脱。“小姐……”雀儿在她身后唤着她，她却立即转身，反手捂住雀儿的双眼:“非礼勿视，女儿家还是不要看的好。”雀儿没有准备，竟是被她这一动作给吓着了，手中的灯便渐渐飘了起来。
　　那男女二人也察觉到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明亮，头顶上竟是飞过去一盏灯，再回身看过去，便注意到宋萦二人。
　　竟是她，郎宸轩仍旧记得那张清秀的脸庞、娇小的身躯，以及他拥她入怀时那温暖心安的感觉，似乎心内什么地方的空白在那刹那间被填满。
　　宋萦回身才发觉到不妥，事件的男女主角早就注意到了她们，这算是打搅了别人的好事，自己可不能负罪躲开，她这可是第一次做出这般的事情，还好是晚上，这灯光也早就映透了她的脸颊，在她的脸颊上泛着幽幽的黄光，看不出那里其实早就粉晕一片。
　　郎宸轩回身对着女子说了句什么，便不顾女子的阻拦干脆走开，向着宋萦而去。女子脸上瞬间笑容消散，阴云密布。
　　“郎宸轩！你当真以为我不敢说吗？”女子大声说着便走出阴霾地追了过去，走出树丛的女子，活脱脱像是山中勾人慑魄的狐媚蛇精，她虽穿着浅色的裙衫，整个人显得孤傲，却依旧掩不住那婀娜的身姿，骨子里却是透着妩媚与风情。风尘女子？宋萦一眼便看出了女子的身份，她的眼力是极好的，这也是她多年在洛府的成效。堕入风尘的女子，大多是迫于无奈的，可也有一部分人以此为乐，无论如何，都是为了生计，笑着总比哭着好，她不知该对这样的人抱以怎样的态度，但却对玩弄她们的男人讨厌之至。女子名叫萧冷玉，是个有名的交际花，出入风月场所的公子少爷也是对其着实青睐的。她更是承平女人口中的狐媚子浪荡货。
　　“雀儿，我们走。”宋萦拉着雀儿便要走，道歉也便算了罢，不是正经的恋人，被打搅便被打搅了，看到刚刚那一幕，她都觉得有辱双眼。“慢……小心！”郎宸轩“走”字还未出口，便看到远处天空闪过一道光，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便将她揽入怀中顺势便倒了下去，宋萦一时失去知觉，呆愣许久，才想起来反抗，却被他护的死死的。宋萦气急，她这分明是在轻薄自己，刚刚还在玩弄风尘女子的感情，如今便是要对她欲行不轨。“流氓！”宋萦仍旧挣扎不停，无端端地便被骂了，郎宸轩也是缘由不明，怪只怪这头上的炮弹落得太慢了，他却依旧抱得她死死的，宋萦觉得全身的骨架都要散了。
　　萧冷玉看到这一幕刚要冲上去，却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地都在震颤，萧冷玉一个不稳便滚在了地上。
　　接连几炮落下来，远处已是一片混乱，人声鼎沸，人流四处逃窜，可都是些妇孺，自然吵闹的声音更大，人人都没有个方寸。大地不住地颤抖，萧冷玉却是来不及停下自己翻滚的身子，眼见着便要顺着一个斜坡顺势滚了下去，好在郎宸轩察觉及时，连忙拉住她，“郎宸轩，算你还有良心。”萧冷玉似乎总算有了一丝欣慰，身处险境，又仿佛置身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用那火辣辣的眼神盯着宋萦，像是要喷出火来才甘心。宋萦感慨，真不该挑处离涯边近的地方。“我暂时还不想跟你谈论什么，快抓住旁边的树干！”眼见着下一炮发来，似乎离着名宿山更近了，萧冷玉刚刚抓住了树干，郎宸轩的手便脱缰似的离了她的身，一直被宋萦拖下山坡，宋萦身子又是打着一阵阵地寒颤，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直直地便坠了下去，好在被郎宸轩一把抓住，他成了她的肉垫，她却也是拖累了他。炮火的硝烟慢慢散去，还好都是打在山脚下，并未殃及到山上的众多人。却也因着那连绵不绝的炮火，使得整个天地都像闷在锅里一般被颠倒了个遍。
　　宋萦一直睡得昏昏沉沉的，耳边竟是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她听着远处飘渺的传来几声“宋萦，宋萦……小姐，小姐……”声音像是男的，而后却又变成了女声，越近他便越听的真切，是雀儿的声音。眼前便是突然变作了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