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梦》清风菱歌

4、第4章

　　自然，蕊娘没有死，宣白杀死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姑姑。
　　那个不再恬静的女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将刀插进自己的胸膛，她有些不可置信，然而，一切却随着她的死亡和宣白的出家而归于恬静。
　　蕊娘确是死了的，她的心在那一夜早就死了，余下的只是愤怒。她要活，活着看单家的男人怎么死，活着问宣白当初为什么不杀死她，活着去败落这万恶的宿命。
　　于是，当年被砸破的额头成就了今日金蕊的柔媚。莲舞练成了，她也成了帝的妃。
　　他叫飞，生时彩霞满天，又有长虹贯日，幼时便聪敏博学，深得龙宠，最终毫无阻力地登基称帝。然而，他又是木讷的，后宫佳丽无数，却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登基六年至今却无任何子嗣。只是当他遇见了她，却尤似开了窍一般，独独成了她的痴子。
　　蕊娘不能拒绝他，心早已被掏空，那身子也早已毫无价值，于是她跟他谈价钱，卖了自己的身，泄了多年的愤。福叔被处死，爹爹被贬诋，姑姑被鞭尸，独独只是去见那出了家的宣白。
　　花木深处的那件禅房，苍白徒壁，一如眼前那个多年不见的男子。
　　“这位女施主找贫僧，有何见教？”声音早已嘶哑，不复往日的儒雅。
　　“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施主请讲。”
　　“宣白为什么不杀蕊娘？”蕊娘死死盯住那个苍老不少的僧人。
　　他闭上了眼，口中诵出一段经文：“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却是《华严经----普贤菩萨行愿品》，只余木鱼声声，檀香炉火萦绕慈佛。
　　“蕊娘不懂。”蕊娘微蹙蛾眉。
　　宣白却转身离去，再也不见。
　　仿佛，这世上从来都没有那个能奏出高山流水的男子，只有一个了悟佛理的枯叶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