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掌之间[刑侦]》陈佳杏

26、Chapter 25

　　太阳渐渐西斜，最后沉了沉，最终在群山之间，隐匿了光芒。

　　天色彻底地暗了下来。

　　余西元站在操场中央，胸膛一起一伏。

　　在这样的深秋，他的额上密密地出了一层汗，一颗一颗的，顺着额角滑落。

　　他还在学校里。

　　只不过他今天并不是像往常一样，因为学习才在学校留得这么晚。他在找凌凛。

　　从今天上午，下了早自习后，余西元就再没有见到过凌凛。

　　就连下午的课都没有来上，临时让他们上了自习。

　　这太不正常了，她一向认真负责，绝对不会无故缺课。

　　余西元给她打电话，没有人接。他下午的课都没有上，把家里和学校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半点她的踪迹。

　　他问了很多人，没有人看见过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家里还有凌凛的东西，余西元都怀疑她偷偷地走了。

　　天色越来越暗，学校看门的大爷过来关后门，乍然在操场上看到像根柱子一样立在那里的余西元，吓了一大跳，等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楚是谁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句，“你这个小子！放学了不回去，在这里吓人好玩？！”

　　余西元木然地转了转眼珠子，视线落在大爷身上，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在找周妍，你看见……她吗？”

　　“周妍？”大爷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是新来的那个周老师？”

　　余西元眼睛里立刻有了神采，“对，就是她，你看到了？”

　　大爷想了想，“我看到她那时候，还早得很，都这么长时间过去，应该早就回来了吧？”

　　余西元根本等不及大爷考虑什么，只想赶快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她的。

　　“大爷你快想想，是今天看到周老师的？今天什么时候？大概几点？在哪里看到的？她一个人？有没有和别的什么人在一起？她往哪里去了？她有没有回来过？”

　　余西元急急地催促，大爷被搅得心烦意乱，“你别吵别吵吵，我头都被你吵大了！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余西元立刻噤声，只在一旁盯着大爷，恨不能直接看到大爷脑子里去，直接翻找到答案。

　　大爷磨磨唧唧地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我上午看到她，那时候还早得很呐，才刚下早自习没多久。她急匆匆的从后门出去，也不知道那么着急干什么去。后面我就有别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从后门出去？

　　“你有没有看到她从后门出去后往哪边走了？”

　　“看那样子，好像是往后山。”

　　后山？

　　去后山干什么？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是余西元来不及细想，他转身就跑了——去后山。

　　进后山的密林，白天时候光线都不好，要进去一趟别提多困难，更别提现在是晚上，什么也看不见，路更加难走。

　　余西元把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照在眼前不到一米的距离，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枯枝和泥地，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穿过密林，眼前豁然开朗。

　　然而夜晚无月也无星，手机的手电筒能照到的地方有限，余西元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他在矿山上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影。

　　看着山上这几处大小不一的矿洞，他暗暗猜测，不会是掉进矿洞里了吧？

　　这样一想，他心里立刻慌张起来。

　　自他懂事起，就知道这座废弃的矿山。据说是以前挖煤的，但很久都没有用了，里面还不知道有多深，乱成什么样子，人万一掉下去，这……

　　余西元不敢再想。

　　他举着手机，四处照了照，看到那些洞口太小的矿洞，先没有去管它们，直接去看那些大的洞口。这样一看，还真让他发现，靠近山边上，有个洞口边上的泥土很不平整，等他走近一看，边上有好几个脚印。

　　余西元再探头往洞里看，升降梯挺新的，他拽了拽，升降梯并没有反应。

　　他又去看了其他几个矿洞，发现只有这个洞边上有脚印。

　　余西元不作他想，打算先下去看看再说。

　　他把手机放到校服口袋里，拉上拉链，利用手机手电筒透出来的微光，攀上升降梯，一点一点地顺着铁架子慢慢下去。

　　约莫七、八分钟后，他再次伸脚想要向下时，突然踏到了不一样的感觉，踩到了坚实的地面的感觉。

　　真的到了底。

　　余西元立刻拿出手机在矿洞里四处照。他的手晃了半圈，忽然就停住了。

　　心脏好像在那一瞬间也骤停。

　　就在他左前方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地趴着一个人，看着那人穿着的衣服，余西元一眼就认出来，是他在找的人。

　　余西元想要叫她，可他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他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难耐，一时之间根本发不出声。他不顾脚下的石块，跌跌撞撞地奔过去，等真正到了跟前，见凌凛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他又不敢动了。

　　他的手颤抖地慢慢伸过去，轻轻地落在她脸颊上。

　　温温热热的，呼吸也是轻轻的。

　　余西元眼睫微颤，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掉落下来。

　　他悬着的心，才重新在胸腔里跳动。

　　余西元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趴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戳她，“周妍，周妍，你醒醒，周妍，你…别吓我！”

　　凌凛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静谧的矿洞中，突然传来‘嘀嘟’一声，接着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余西元的手机一直开着手电筒，终于没电自动关机了。

　　“……”

　　他慢慢伸手，摸到了凌凛，然后顺着她的胳膊往下摸到她的腰部，伸进她裤子口袋里，把她手机给掏了出来。

　　摁亮屏幕，发现是指纹解锁，于是把手机挪到她大拇指上，试了两下，打开了。

　　余西元先摁了110，结果发现没有信号，可能是矿洞太深了，信号太弱，电话根本就打不通。

　　他站起来，在矿洞里举着手机走了一圈，信号时有时无，他又试着重新爬上升降梯，举着手机，才能勉强蹭上一格信号。

　　“喂，喂！我需要救援！青芒村！青芒！后山！啊~~”

　　余西元话还没有说完，升降梯突然倒了。

　　那在洞底看起来犹如山一样高的升降梯，竟然毫无预兆地倾倒下来，余西元没有防备，直接摔到地上。他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就扑到凌凛身上，想要保护她。

　　嘎吱嘎吱，升降梯发出两声让人牙酸的声音，猛地停住了——它太高了，倒下来的时候，被洞壁给挡住了。

　　余西元顾不得察看自己，先看看凌凛是不是还好，升降梯倾倒的时候，有没有东西砸到她。见她一切都好，这才起身，绕着那断了一半的铁梯转了一圈，才发现这梯子的铁缆绳被剪断了，加上他刚才下来的时候动静大了点，被破坏了的梯子承受不住压力，终于断了。

　　余西元又试了几次，想试着看能不能再通过断了的升降梯爬出去，可没有一次成功。他不敢再试，怕本来就不稳固的梯子再砸下来。

　　这坑洞位置好像不大，要是真砸下来，他们躲都没有地方躲。

　　这下好了，俩人真的都上不去了。

　　余西元又拿出凌凛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打算蹭个信号好的时候发条短信，却愕然发现她的通讯录里，空空如也，竟然一个联系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