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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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裴晏疏所言，楼下的案子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
一方面辖区内平平坦坦那么久，乍然出了一件性质恶劣的凶杀案，明面上的媒体没什么动静，小范围的微信朋友圈却是传播开了，上头高度重视，警力精力就都不缺了。
另一方面，在办案多年，经验丰富的老刑警眼里，这桩案子并不复杂。
他们首先将犯罪嫌疑人锁定在了岳强身上。
毕竟贼喊捉贼的犯罪嫌疑人，这些年也没少见，熟人作案的不在少数。
而且岳强第一时间报警，却无任何救护意识这一点也非常可疑。
不过后来，在仔细盘查过岳强当夜的不在场证明，以及测验他当时第一反应的可能性后，就顺利排除了他是凶手这一推论。
抛开岳强，警方的侦查方向就往两个地方走了。
一是排查近期辖区内的有犯罪前科人员的动向。
外人没有那个资格探听案件内情，但所有参与案件侦破的警察都是清楚的。
小男孩是先于女主人丧命的，头部遭受剧烈撞击，但真正导致其死亡的是腹部遭受的三刀。
而女主人的致命伤在颈部，并在死后遭受性侵，导致身体多处淤青。
岳强报警后，没敢挪动妻儿，因而警方看到的就是孩子倒在地上，女主人衣衫不整、睁大眼睛地躺在床上。
饱尝丧妻丧子之痛的岳强自然无暇顾及现场如何，但在警方眼里却能在现场读出很多信息来。
比如，凶手是顺着紧贴墙面的管道，以及已经生锈破损无法生效的防盗窗攀爬上来的；比如凶手是从阳台的窗户爬入；比如岳强家中的财物被熟练地偷走若干……
根据这样的犯罪现场，警方可以初步肯定对方有一定的盗窃经验和反侦察能力。
一是对岳强所在楼区的住户进行逐一排查。
旧小区的这栋楼本身就可以分为房东和租客两类。而且房东不多，租客多，这就是代表了流动人员多。
房东挑租客，基本就是有钱就行，不讲究的连个身份证都不查，收足了押金，哪怕对方半路跑了，反正他们也不指着收房租这一项，看惯了都不在意了。这样一来，租客良莠不齐，这里头的文章可就大了。
再加上裴晏疏和江阮的笔录，警方倒是更加怀疑凶手就在楼区内。
假设有这么个跟踪江女士的人，并且还与杀害岳强妻儿的是同一人，那么凶手一定是蹲点过江女士的生活轨迹，知道江女士独居，并在当夜恰好碰到江女士晚归，于是便想着付诸行动。
只是裴先生替江女士解围，凶手一个目标不成，心有不死，就又顺而在当夜盯上这栋楼区另一户他认为可欺的人家。
警方在探讨多个想法后，觉得这个推测是相对合理的。
尤其是在江女士所说的一楼墙根处证明了有人踩过后。
不论他原本是求财，还是求色，总之穷凶恶极，若是就此让他逃了，难免还有人要受伤害。
一个星期后，杀害岳强妻儿的凶手在一家宾馆里落网，并在警方面前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至此，整件案子的全部过程算是终于摊在警方面前了。
犯罪嫌疑人赵思明二十多岁长期在外务工，近期才住到这栋楼区里，跟他妈一起。
赵思明说是在外务工，实际上根本没正经打过一份工，后来还因为钱不够了，跟着狐朋狗友小偷小摸一回，被罚款拘留了好几天，留下了案底。
被抓过一回后，赵思明也就没心思在外头瞎逛了，想着还不如回来啃老算了。赵思明的父亲早年间在禁止游泳的水库内游泳，不幸溺水而亡，只剩下一位老母亲。
赵思明的母亲在丧夫之后，老得特别快，儿子又是没读完书就浪在外面了，感觉生活越发没有盼头。
如今儿子待在身边，她就满足了，哪怕这儿子同样是三不五时不着家，但起码也在同个城市了。吃她老本，就吃她老本了，好歹算是有个养老送终的了。
只是在楼下发生命案后，儿子就再没回来过后，这位母亲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了。
明明该是赵思明回家要钱的日子了，他却没回来。
赵思明还真的是默默盯了江阮很久了。
自从在楼道上偶然撞见江阮一回后，他就动了心思了。知道对方独居宅家，最多到租客那儿收几回房租，并且有固定的外出时间后，就盘算着找个机会下手。
女人嘛，万一睡过一回就认他了呢，他不就白得一媳妇儿了呢。再不济拿手机拍下点“好料”，看她敢不敢报警。
正好，那一夜，这女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夜里一个人大包小包地回家。
他想着终于有个适当的机会了，等她开家门的时候，直接捂住嘴推进去。一办事儿，一了结。
只是没想到，原来这女的跟她的租客还有一腿儿，直接住进了对方家里。
好么，大好的机会没了。
赵思明越想越不甘心，觉得兴致勃勃却什么也没干成，又恰好当时他听了一耳朵。有个女的骂骂咧咧了一句，好似是他男人今夜加班，也就跟个孩子在家。
他就干脆猫在外面，等到整栋楼都不见灯火后，摸进了岳强家里。
当时岳强上小学的儿子看爸爸晚上没回家，怕妈妈孤单，干脆到主卧里陪妈妈睡了。
两人睡着，也没什么锁室内门的意识。
赵思明都不必特意撬锁，直接就开了门。
只是他没料到两点。一是那个孩子会和妈妈睡着一起，二是岳强的妻子浅眠，他一开门就醒了。
只是岳强的妻子在黑暗中以为是岳强难得早早加班结束，还压着声音嘱咐了一句：“孩子都睡了，你去孩子屋里睡吧。”她还只当是岳强怕吵醒她才故意没开灯呢，谁能料到进来的是魔鬼呢。
赵思明听了，倒也是机灵，转过身，到客厅里揣了一把水果刀。
女主人醒了，还有个孩子，倒是不好办了。
可是到了这一步，赵思明已经鬼迷心窍了，一点儿也不想放弃。
他又返回了卧室，没等女主人反应过来就直接拖过孩子往地上一掼，掏出刀直接冲着对方威胁不许出声，否则就直接捅死小孩。
岳强的妻子当然为孩子着想，心头骇怕，就怕孩子有个好歹，凶徒说什么，她都掉着眼泪答应。
可是那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脑袋这么一磕，怎么可能不哭闹。
孩子一哭，赵思明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就怕引来邻里，直接就捅了孩子好几刀，直捅得孩子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也一点儿没敢犹豫，连带着大人一道解决了，就怕一个耽搁，让自己万劫不复。
只是当热血真正溅得他满脸满身后，赵思明或许也已经明白了，自己真正万劫不复了。这跟之前小偷小摸的那次完全不一样。
他真的，杀人了。
赵思明大脑空白了一瞬，反而慢慢冷静下来。
他做了原本要做的事儿，又搜刮了财物后，只带走了一把行凶的水果刀。出去后，就随手扔河里了。
没做什么掩盖罪行的动作，赵思明就在外头宾馆里窝了整整一个礼拜，直到警察找上门。
那一刻，赵思明在想什么，没人了解，也没人想问。
他不逃，不掩盖，也没什么值得表扬，他杀了人，怀着龌蹉的心杀了一对无辜的人，也不知道到了监狱里，他的脑海中是否能清晰地记得岳强妻儿的脸。
这世上，很多人老神在在地告诫女生不要一个人走夜路，不要穿着暴露，却没有更多人从小告诫自己生下的儿子——请以后尊重女性，不要自视甚高，不要只拿下半身考虑问题。
岳强搬走了，当地警方的官方微博也公示了凶手落网。
这一桩凶杀案的影响在慢慢变淡，现在连人们的谈资都算不上了，因为他们有了新的关注点，新的谈资，那些过去的，事不关己的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
反而是关于江阮的流言占了上风，原本还有念着她父母双亡，时常跟她打声招呼感念几句她不容易的。如今却都不太搭理她了，碰到了眼神莫名地望她一眼，就匆匆而过。
后来，本就心情不佳的江阮实在抵不过这种目光，拦住了一名阿姨誓要问个清楚。
那个阿姨这才期期艾艾地问，怎么没结婚就住到那个男租客那儿去了。影响多不好啊，显得小姑娘家家的多不正经啊。现在啊，大家都说你没个父母教导，又老是闷在家里，还是学坏了。
阿姨还在絮絮叨叨，一副为她好的模样，转眼又向她打听起裴晏疏的情况。
江阮却没耐心继续听下去了，扭头便走。
这下子，那阿姨又是在后头说这小姑娘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那夜之后，江阮是直接住在裴晏疏这边了。
一是心理上的习惯，二是凶手没有抓到之前，老刑警交待了他们一句，暂时不能让江女士一个人住，怕凶手不死心反倒去找她。
江阮冷眼瞧着小区楼里对她的非议，倒是越发心安理得地住在裴晏疏这边，连东西都搬到他这边不少。
因为人们好奇八卦的心不会停止，但自己的日子却要自己过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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