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三尺之南

132、慈母意

　　日光惨淡，北风凛冽，若非必要是没有人愿意到外面去的。黛玉窝在炕上，认真描花样子。岚岚双手托腮趴在一旁，笑道：“小婶婶，这个小鸡好可爱呀！”
　　黛玉把一缕发丝掠到耳后，笑道：“等会我也给你画一个，让桃叶给你绣个小帕子用，可好？”
　　“好呀好呀。”岚岚连连点头，又猛然顿住，小心道：“但是小婶婶会不会累啊？大家都说小婶婶现在有小宝宝了，不能累到的。”说到这里，她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花样子，忍痛道：“我还是不要了吧。”
　　黛玉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只是一幅花样子罢了，不累的。”
　　岚岚这才重新高兴起来，继续兴致勃勃地看着黛玉描画。
　　一旁的楚夫人放下手中的针线，抬手捏了捏肩膀，看着炕上的一大一小道：“岚岚今日倒是有耐性，在你跟前坐了那么长时间。”
　　黛玉端详了一阵子，方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笑道：“我看岚岚对画画倒是挺感兴趣的，不若也给她准备一套画具颜料。家中虽然有两个孩子，但比她大的多，又在读书。她只跟在我们身边倒是无趣。”
　　“你不知道，先前在京中也不是没给她备过。可她只有不到半日的热情，最后也是不了了之。”楚夫人摇摇头，道：“虽然你祖父他们对孩子素来要求严格，但岚岚年纪小，嘴巴又甜，哄得他们倒是把原则都丢到一边去了。”
　　黛玉掩唇笑道：“眼前就只有这么一个小晚辈，祖父和公公偏疼她一些也是有的。”
　　“我看她在你面前乖的很，或许你能让她静下心来好好看一会书画一会画呢。”楚夫人想了想道：“那两个孩子你们是什么章程？周仓也就罢了，那孩子虽然有些痞性，却是个有志气的孩子。眼下又是读书又是习武的，想来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倒用不着别人多管。宁安呢？”
　　“安安那孩子身世着实可怜，初来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还怯生的厉害。如今才将将好些，见人也能打招呼了。”黛玉叹了口气，道：“他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所以我和静之先前也曾商量过。若是安安愿意的话，我们便把他收在膝下，充作义子，好好教养他读书长大，也算是报答他小叔的一番恩情了。”
　　“义子？”楚夫人惊讶道。
　　“嗯，他们家先前虽不是什么显赫人家，但也有几分名望。如今只有安安这一个独苗，将来重振家业的重任定然是由他担着。有了这个义子的名头，等于是我们做了他的靠山，日后他走的也容易些、轻松些。”黛玉把毛笔递给岚岚，又扯了一张纸放到她面前，解释道。
　　“你们既然有了想法，我也就放心了。”楚夫人点点头，道：“依我的意思，不如把周仓一并认作养子，两个孩子养在一处，只认一个反倒不好。说句功利的话，这两个孩子眉目清正，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徒。咱们家不缺那点东西，现在教养好了，也是给儿孙结个善缘。”
　　“静之先前曾问过周仓，他自己一口回绝了。”黛玉笑道：“他是个有主意的孩子。”
　　楚夫人点点头，道：“他这么说，也就罢了。我也只是担心他起了别的心思，才有这么一说。”
　　“让婆婆费心了，”黛玉奉了一盏茶奉给楚夫人，又细细瞧了她手中的小衣服，赞道：“婆婆手艺真好，针脚又细又密，我是自愧弗如的。”
　　楚夫人头也不抬地飞针走线，口中道：“如今到底是年纪大了，手也不如年轻时候灵活了。不然的话，就这么件小娃娃的衣服，顶多半天都妥帖了，还能在上面顺手绣上个小老虎啊胖鲤鱼什么的。”
　　黛玉笑道：“低了这半日的头，婆婆也歇一会吧。咱们说会儿话，静之也该回来了。”
　　“行，我把这个小袖子缝好。”楚夫人低头缝了几下，方才把针别在小衣服上放好。大丫头忙凑上前给楚夫人捏肩捶背。
　　恰在这时，白苏捧着个小托盘进来了，笑道：“老夫人、夫人还有大姑娘都歇一会吧，正好厨房炖了银耳羹，做了山药糕。这种冷飕飕的天里，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正好。”
　　一旁的岚岚听到这些，忙放下手中的笔，坐直了身子看着白苏道：“我不爱吃山药糕，有没有蜜豆的小包子？”
　　白苏点点头，道：“大姑娘放心，知道姑娘爱吃这个，少不了的。”
　　岚岚这才真正地欢喜起来，让桃叶帮忙把后擦干净后，拣起一个小包子就吃了起来。
　　楚夫人和黛玉相视一笑，也各自吃用起来。楚夫人不过是吃了两块糕，喝了半碗银耳羹便罢了。黛玉倒是又吃了两个小包子方才停手。
　　婆媳二人又说了一会话，蓝灵捧着一摞帖子进来。黛玉见了，笑道：“今日又有这么多帖子？”
　　“可不是？”蓝灵点点头，道：“亏得夫人昨日发了话，今日方才好些，只是送帖子来。”
　　“对了，玉儿，我还正要问你呢。”楚夫人疑惑道：“这年节未到，怎么许多人竟是来府上送礼？”
　　黛玉示意蓝灵把那些帖子放到楚夫人面前，解释道：“因为担心婆婆你刚到这里，需要多休息，所以我便没有告诉婆婆。这些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楚夫人翻了几份帖子，道：“我怎么不大明白。含章这是在做什么呢？”
　　“婆婆您也知道，这平安州先前有多乱，好些个官员都不堪得很。此次刘猛一倒，拔出萝卜带出泥，许多人都被陛下严命解往京中了。因此，平安州的官场上特别缺人，静之便发了招贤榜，招集贤才共同治理平安州呢。”黛玉指了指帖子，笑道：“这些人大概是来走门路的。”
　　“什么？”楚夫人吃了一惊，道：“缺官了，自有陛下和吏部大人们再派人来。含章怎么敢自己招什么贤才？这种事情也是他能做的？”
　　黛玉见楚夫人面露担忧之色，忙道：“婆婆别急，含章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他这么做，也是陛下准许的。”
　　“那就好，我怕他年轻气盛，仗着陛下的恩宠行糊涂事。”楚夫人松了口气。
　　“因为这次招贤考试由静之主持，入选的人可以直接在吏部那里备案，所以许多人挤破头都想得中。这些都是想取个巧，走走门路的意思。”黛玉笑道：“不过娘放心，明日考试完就好了。”
　　“老天！陛下竟给了含章这么大的权力？”楚夫人惊道：“这种待遇，前朝的节度好像就是这样的。自己缺人，自己招才。咱们家因为老太爷在本来就够打眼的了，怎么这小子还敢这么张扬无忌？前朝节度是个什么下场，他心中不知道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没成家的时候不省心，成家了也要让我悬心死！”
　　见楚夫人面色不好，黛玉忙拿起自己先前画的花样子，笑道：“婆婆帮我看看这个可好。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好天还热着，所以我想用这个花样给孩子做个小肚兜穿。”
　　对着笑盈盈的黛玉，楚夫人放缓了脸色，认真看了看花样，赞道：“你这个花样子与咱们常用的不同，更活泼灵动些。用浅黄色的丝线绣在天蓝色的料子上，定然是十分的出彩醒目，给孩子用再恰当不过了。”
　　“婆婆这配色极为清爽雅致，我还只想着绣在红料子上呢。既然婆婆觉得好，那就按婆婆说的办。”黛玉说完，便吩咐雪雁去把料子拿来，对楚夫人笑道：“我初次做这么小的衣裳，婆婆也帮我掌掌眼瞧瞧，省得哪里不对了。”

　　等裁好料子，楚夫人笑道：“瞧你这会子哈欠连天的，去睡一会吧。在屋子里坐了这么久，我想去院子里走走。”
　　黛玉本想陪着楚夫人一起逛逛院子，奈何着实睡意正浓，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她只得道：“让雪雁陪着婆婆走走吧，这丫头爱说爱笑，正好给婆婆解闷。”说罢，又殷殷叮嘱了雪雁几句。
　　“罢了，你快去睡会吧。只怕你再说，就要撑不住直接睡着了。”楚夫人爱怜地叹了句：“瞧你这哈欠连天、眼泪巴巴的模样。”
　　亲眼看着黛玉躺好了，又命几个丫头好好看着岚岚，楚夫人才带着人出了屋子。雪雁小心地陪在一旁，不时给楚夫人解释一二。
　　说笑间，面前有一个精致玲珑的亭子，楚夫人朝丫头们示意了一下。这些人立刻会意，站在了离亭子三四尺的地方。
　　“你叫雪雁是吧？也坐吧，我有些事情要问你。”楚夫人笑道。
　　“老夫人，奴婢站着就好。”雪雁拘束地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我让你坐就坐，利利落落的多好。”楚夫人安慰道：“你也别紧张，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下罢了。”
　　雪雁这才斜签着身子坐在了楚夫人对面。

　　“老夫人，大人回来了。”小丫头禀告道。
　　雪雁忙站了起来，道：“都这个时辰了，奴婢也该去瞧瞧夫人。”楚夫人点点头，道：“去吧，若是玉儿没有醒，也不必叫她。”
　　雪雁行了礼，忙退了下去。楚夫人却坐在亭中，一动也不动。
　　等楚含章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老娘端坐亭中的样子。他笑了笑，上前行礼道：“这会子风可不小，娘怎么不会房中？”
　　楚夫人抬头上下打量了楚含章片刻，道：“含章，我今日看了看，这府上的守卫极其薄弱。等过年回京，你去镖局寻几个身强体壮的人，好好护好宅院。”
　　“娘都知道了？”楚含章惊了一瞬，随即道：“娘放心，我省得的。”
　　楚夫人叹道：“含章，先前由于你的自恃自傲，才导致玉儿出事。幸得老天保佑佛祖庇护，玉儿才安然无恙。但是，如今玉儿情况特殊，可容不得半分闪失。你懂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