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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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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沅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很不安稳,总有画面一帧帧地闪现,断断续续的。都是同一张脸。此外还有……风声,掀开了窗帘一股脑往里灌。
虽然才至八月,夜间还是冷的,因为这些扰人的由头,她7点左右就醒了。揉了揉太阳穴,看那闹心的破窗子一眼。唉,不把玻璃装上,她迟早得偏头痛。刚套了件衣服,手机就振了起来。周沅看了眼来电显示,便收起了不耐的神色。
“秦爷。”
“阿沅,你马上过来一趟。”有些苍老的嗓音。
“是。”一番简单的洗漱后,她直接驱车去了秦宅。
把车停好,抬眼就看见秦梓轩走了过来,没有了往日戏谑的腔调。打过招呼,二人一同进了门。
“爸在书房。”
周沅应了声,直接上了楼,身姿干练。秦梓轩眉头轻皱,在原地站了会儿就移步去了厨房,让人准备了早点便去了客厅等着。手里拿了报纸,时不时瞥向楼梯,半晌一则新闻也没看下来。
书房里气氛有些凝重,秦仲端坐着,周沅低头看着眼前的红木桌,红得有些黑亮的颜色,泛着古朴的意味。桌上的茶水还冒着雾汽,秦仲端起喝了一口便重重落在桌子上,杯盖微微错开,茶水溅出了几滴。
秦仲是见过风浪的人,能让他动气,必定不是什么小事。想到这儿,周沅的眉头也不禁拧了起来。
“南颐湾的窝点被条子查封了。”
饶是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周沅心中还是一惊,“可那不是由郑叔直接接洽的吗?”
秦仲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我看老郑的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竟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摆了一道。”
“等下你带几个人过去看看情况。”
“是。”
她前迈一步,将茶杯的盖子扶正,递到手边,秦仲接了,食指摩挲盖沿,淡淡开口“把阿伟带上吧,年轻人,需要历练。”
周沅抬头,看见了一双略显灰白的眼睛,应下了。
“出去吧。”
下了楼,秦梓轩早已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走到她身边。两人都在等对方开口。
秦梓轩轻轻叹了口气,“说吧,这次严重吗?”
周沅把双手插进兜里,语气如常,“没什么,一点小问题。”这话秦梓轩自然是不信的,只管不错眼地盯着她。
“我说真的。”周沅也理直气壮地回视。
“行吧,你不愿说就不说。”最终还是他让步。“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准备了,吃一点再走吧。”
“算了吧,下次再说。”说着话的功夫她已经向门外走去,秦梓轩阻拦不及,追了上去。
看着她已经发动了车子,他停下了,“路上慢一点......”回答他的只有车子的引擎声。
直到车子从弯道处消失,他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只是依旧站在原地,身形削瘦。似乎每一次他都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从未回头。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她能够回头,看看他。
由于只是探访情况,周沅便只叫上了阿伟就出发了。南颐湾显然已经不安全,郑建成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已经余下的人转移到了临时安置点,位置偏僻。
两人一路上几乎没有交谈,只在阿伟坚持替着开车的时候说了几句,此后又恢复了安静。路况并不好,时时颠簸。她上了副驾后始终阖着眼,呼吸均匀。阿伟见状便更加留心。
另一条通往南颐湾的路上,也有一辆不起眼的车在行驶,车身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尘,车内氛围还算热络。而后排的陆汀显然有些不适应。
“卫诚,安静些,吵得我头疼。”卫诚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唔,确实有些疲倦的样子,冲旁边的阿寻扯扯嘴角,颇为无奈的样子,之后乖乖住了口,专心开着车。
而阿寻却是没什么顾忌往后看了一眼,随后看向了窗外。她的样子很是漂亮,五官深邃立体。一头短发显得极为干净利落。
一时间,安静到了极点。后排传来了压制过的咳嗽声,卫诚忍不住,还是开了口
“陆哥,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看路。”
阿寻自然也听到了,却忍着不回头,不作声。都是心思敏感的人,卫诚眼珠子转了转,在后视镜里被逮了个正着,再不敢分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寻对陆汀有意思。五年前陆汀只身一人来到意大利,华人的圈子说大不大,他很快就结识了莫惟等人。莫惟是意大利望族之后,母亲是华人。毋庸置疑,这样的背景,带来的绝不仅仅是荣光,水深得很。莫惟是个不安分的人,早早地便脱离了家族,想要单干。他是个会来事儿的人,有手腕,有人脉。遇到陆汀后,两人一拍即合,颇有些相见恨晚的味道。
而阿寻正是莫惟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身世比较凄惨,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去逝,她在家族之中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也许是因为怜惜她的遭遇,也许是欣赏她身上的狠劲儿,莫惟从小就对她多了几分照顾,两人感情也格外深厚。当初就和他一起,脱离了家族。
也因此,阿寻认识了陆汀,比卫诚更早。她始终觉得他们是同类,狠而隐忍,像丛林中窥伺的孤狼,在敌人毫不知情的时候,扑上去,咬住脖颈,深至骨血。她认识的陆汀就是这样的。
五年来,他们经历了枪林弹雨,血腥厮杀。随便一件事情说出来,那都是可以成为生死之交的,他们是默契的伙伴,却不是亲密的恋人。伙伴,恋人,两者之间是有阻碍的,克服了,那就是纸。克服不了,那就是天堑。五年的时间告诉阿寻,他们之间,是后者。只是她不死心,死不了心。于是他们之间成了僵局,进,进不了;退,割舍不下。
她知道,他的心里是有刺的,就在这里,所以她过来了。可是前两天听卫诚透了口风,陆汀想让她提前回意大利,她想问问原因,昨晚就到他那儿找他,敲了门,没人应,她就等。等到双腿也失去知觉的时候,他才回来。
阿寻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膝关节仍是弯曲的,陆汀也走过来,就靠着门点了一支烟,眼眶都泛着红。良久,他开口,
“卫诚已经告诉你了吧,你先回,你哥不放心。”
“借口,为什么?”她执拗地逼问。
“为什么,”陆汀仿佛缓不过劲儿一样,低低地重复,阿寻甚至看见了他的笑,浅,转瞬即逝。“因为我把你当妹妹,因为,”他抬起自己的手,点点那个浅淡的刺青,“我有爱人。”
随后他进了房间,顺手关门,看不见她一样,她双手覆上膝关节,轻轻按压,待恢复了知觉,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一早,陆汀便说要去南颐湾。两人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