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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玉簪 ...

  •   对于兰溪到底是命短还是命长这个问题,周骋心中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打小他就知道兰溪活不过十六岁,周员外允诺得十分干脆,只要拜堂成了夫妻,哪怕第二天立刻拿缟素换嫁裳也无所谓,此后是续弦是纳妾,全凭周骋自己意愿,而关于兰溪对这桩婚事究竟有何看法则全然不在他所考虑的范围里,仿佛兰溪不过是个没脑子也不会动的物件,一辈子专等被人摆在台上装点这么一回,然后封装入库,彻底消失无踪。

      除了一场玩笑似的婚礼,周家再没给兰溪留下半点容身之处,她像是一枝被强行折断的花,只能在一瓶无根无源的死水里苦苦煎熬,就算那装花的瓶子是黄金打造得又如何?她终归会走向枯萎,在耗尽全部生命与希望后零落成泥,最终消弭无迹。

      周骋虽对娶了兰溪这事并不抱有多少热情,却也觉得一个好端端的姑娘不应如此折在自己家里,就算兰溪真是一枝养在瓶里的花,与其供在案上随时有被人一把推翻的危险,还不如将她远远送走,让陆锦生带她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养养身体,在短暂一生中的最后几年少留些遗憾,而不是留在深宅大院内连见到一缕阳光都是奢望。

      他原先也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信誓旦旦说兰溪肯定活不过十六岁,就他所见而言,兰溪虽然体弱多病,却比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更能折腾,她的身体里似乎自有某种微妙的平衡,不肯一直平安无事,向来疾病缠身,然而久治不愈之下,却又性命无虞。平时病痛频发也便罢了,幼年时她失足摔落荷花池,被一根铁钎穿透身体,流血几乎染红池塘,可那样致命的重伤竟也被她硬捱过去,元气大伤又落一身零零碎碎的灾病,到底勉强活了下来。

      某些时候,那个女孩的生命力简直顽强到可怕,周骋甚至有种她永远也不会死的错觉——也许很多年后他垂垂老去,兰溪依旧会活得好好,眉眼如初。

      可是谢睨却说……

      “骋哥,”周骋刚跨出花厅大门,等候在一边的纪海立刻跟上来,抓把扇子朝他卖力扇弄,将周骋好不容易聚在一块的思绪赶得一干二净,却没留神周骋快要发火的表情,非得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故弄玄虚道:“你猜我刚看见什么?我看见陆少爷又进了小兰小姐的院子,就算非要治病也没有天天贴在一块的道理,还是在骋哥你眼皮底下,当时把我吓得一激灵,心想这孤男寡女的……”

      “别瞎说,”周骋不耐烦地推他一把,斜眼看过来,语气很冷:“他俩的事以后你们少管!小兰身体不好,整个城里所有郎中捆一块也不如一个陆锦生,他帮小兰把脉抓药都是我准的,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胡说八道,别怪我不留情面!”

      纪海和周小僮年龄仿佛,却远没后者那样圆滑妥帖,他是周伯远房亲戚家的小孩,算是周小僮半个表兄,初来时还对周骋平易近人的性子倍感惊奇,后来见多了周骋同周小僮等人毫无芥蒂勾肩谈笑的时候,又觉得能在大少爷面前说句话是项非比寻常的殊荣,像个后宫争宠的娘娘一样千方百计往周骋身前挤——可他却没有别的能耐,文不成武不就,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专帮周骋盯紧宅子里每个角落每一时刻发生的大事小情,然后一一汇报,力图让自己成为一只合格的狗腿。

      周骋平时也懒得听他像个长舌妇一样叨咕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破事,奈何纪海一向消息灵通,若冷不丁错过什么,还真只能从他嘴里得到最全面的前因后果——譬如周伯露馅这事,若非纪海提前告知,周骋八成以为周伯只不过撺掇二少爷贱价卖了个绸庄,根本想不到早从周家出事那天起,安子岳前前后后搞鬼多次,周伯竟一回都没落下,连他发现猫爪印起疑心一事都是周伯有意为之,人心叵测,着实可怖。

      然而话又说回来,周家二少爷虽然年少不懂事却也不是傻子,二百五十两卖个庄子的决定若说是他三弟干出来的还情有可原,但二弟如此轻易受人蒙骗,这事周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那孩子素来对安子岳崇拜有加,对他这个当大哥的又时常明里暗里不肯服气,与其说是被几个账房和周伯唬了,倒不如说……

      “哎,”周骋对纪海打个响指,揽着他脖子把人拥到自己身前,悄声道:“我问你个事,老 二卖绸庄这主意,你之前当真一点都没听他提过?”

      “嗯……”纪海眼珠不老实地转了一轮,往后一缩脖子:“少爷,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周骋恨恨踢一脚回廊里的石柱,心想这可不就说得通了?平日里倒没看出二弟还有这份野心和胆子:“老 二呢?”

      “在他自己屋里待着呢,”纪海小声说,尽量挤出些恰到好处的同情语气,让自己显得置身事外又不过分幸灾乐祸:“夫人说了,让他面壁思过。”

      周骋站住身想了想,转身又往回走:“行了我知道了,我去老 二那一趟,回头旁人问起来,你就说我……”

      “骋、骋哥,”纪海犹犹豫豫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转过回廊弯才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白花花的细长玩意,像握着一团火似地捧到周骋面前:“那什么……有人让我帮忙传个东西,把这个给您。”

      那是一支羊脂玉打的发簪,通体莹润,十分秀致,周骋接到手里反复看了半天,仍未想起这东西有什么来头,一头雾水道:“谁?”

      纪海也觉得有点尴尬——毕竟托他传东西的人原话可是“只要他看见这个就什么都明白了”。

      纪海清清嗓子,小心翼翼地道:“是……小安小姐。”

      周骋一愣:“小安?她怎会找上你?内宅的事不都是让碧缕跑前跑后的吗?”

      “碧缕姑娘昨天下午被夫人赶出去了,”纪海小声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听她们说是碧缕姑娘偷了东西……”

      “她偷了什么?”

      “不……不知道,”纪海这回连连摇头,诚恳道:“这个我真不知道,只听说好像是夫人房里的什么东西,还挺贵重的,惹得夫人大发雷霆……”

      “碧缕被赶走,小安就没说什么?”

      “小安小姐身子不爽,早回内宅里休息了,可能也不知道这事?反正没听说小安小姐说半个‘不’字。”纪海挠挠头,想安瑟如今家中巨变,竟被周夫人强行禁足于此,日后怕是难有再翻身的机会,自然还是周夫人更不好得罪些,便将安瑟前一日众目睽睽下遭周夫人发难一事隐去不说,又试探道:“骋哥,那您一会去小安小姐那坐坐?”

      周骋满心想告诉安瑟此后两人还有共度一生的机会,又觉得这时机很不合适——人家姑娘刚死了亲爹和三叔,别说孝期,头七都还没过,他乐呵呵地跑去说结亲的事,岂不成了禽兽?况且听纪海的意思,安瑟如今伤心过度,身子也不大好,未必会愿意见他,毕竟一连串发生的事虽说是安家先起的头,可始终是死了人,面对安瑟,周骋实在占不到什么理。

      先让她缓一段时间罢,周骋垂目想,其实关于安瑟为什么没回安家一事他也曾有过怀疑,周夫人给的回答是安家此时乱作一团,安瑟的大哥安斐又是初次管事,焦头烂额之下必定要拼命保全快被瓜分殆尽的商铺财产,九江城里的富商绝不止周安两家,安斐若想寻求别人帮助以避开周家秋后算账,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姻亲。

      安瑟和兰溪不同,她年纪合适,选个黄道吉日能直接装进花轿里送入洞房,而她自己肯定是不愿的,周夫人权衡利弊,还是决定暂时让安瑟留在周家,日后万一生了变数,周家也能勉强给她撑个腰,免得教人欺负了去。

      这番话一说出来,周骋昏头昏脑的,竟也没觉得有哪不对。

      “先不去小安那了,”他将那发簪还给纪海,以为安瑟是想以此提醒他两人曾有过海誓山盟,毕竟她现在随时有被血亲兄长直接套上嫁衣卖出去的危险,定然忧心忡忡,便又叮嘱道:“你告诉小安,就说我都记得,不会让她失望。”

      纪海在心中揣摩这话的意思,迟疑道:“那……就不去……”

      “我先去看看二弟,然后去兰溪那一趟——哦对了,告诉你手下那帮小孩,别天天盯着兰溪跟姓陆的,尤其不准到夫人面前说,谁多嘴就给我直接滚出去,听懂没有?”

      纪海茫茫然看他,茫茫然点头。

      这么说来……他在心里琢磨半天,猛地一拍大腿,是了,少爷这把可不就是跟小兰小姐一块回来的吗?先前宅子里都说小兰小姐跑了,开玩笑,内宅被守得连只大点的鸟都飞不出去,能硬冲出去一个大活人?当他们的眼睛全是用来喘气的吗?

      肯定还是少爷心疼,偷摸把人给带在身边了!

      不得了啊……纪海揣着那根发簪转过身,心想内宅里那位小安小姐,日后怕是要走投无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是答应过的投喂(4/10)祝小天使们吃得开心么么哒
      她又做了那个噩梦。
      烈火,深渊,尸体与鲜血,追捕与狞笑。
      从四面八方伸过来的手指曲折成钩,末端骨茬白阴阴的,上面挂着零碎血肉,像一排锋利的刀尖。她在前方逃得跌跌撞撞,而那些东西却在她身后紧追不舍,仿佛有人一直在她耳边凄厉大笑,刺得她心脏剧痛,浑身发抖,好几次险些跪在地上,眼睁睁见那惨白骨爪从后面探过来,试探着在她身前收紧,像要活活剖开她的心口,挖空血脏。
      “往前走,”黑暗中有个哀婉的女子声音循循善诱,像一位母亲正在耐心鼓励自己摔倒的孩子,要她勇敢点站起来,亲自走过这片看似艰难的试炼场:“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吼叫声和奔跑声在她身后响起,一时间仿佛整个地面都在颤抖,兰溪甚至没办法站稳,摇晃着摔倒在地上,惊恐万分之下只能手脚并用向前爬去,最终仍然被困在悬崖之上,身后的道路寸寸消失,她走投无路,俯身看向前方万丈深渊,只见身下一片火海翻腾,灼人热气奔涌而上,带着酷烈血腥味道,引人作呕,却如有魔力,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别回头……”
      “不!”兰溪哭喊出声,拼命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别逼我,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害怕,我不想留在这里……”
      “往前走……往前走……”
      火海之中忽然浮现出许多人脸,随飞散灰烟一同飘上来,有嘴角带血的安家兄弟——安子岳的身体仍是残缺不全的,他把断开的手脚按回身体里,张大嘴作势要扑上来,在他身后则是披头散发的金铃儿和珠珠,一个七窍流血,一个浑身湿透,还有委顿在地上面色铁青的莺莺,还有……
      “小姐……”
      灵芝在那里,连翘在那里,婆婆和秦老爷子也在那里,她明明替他们报了仇,可他们却仍同安子岳站在一处,恶狠狠地看向她,白骨手爪做出攻击动作,语声却轻柔得近乎催眠:“小姐,快过来,这里是安全的……”
      一股力道突然在身后将她狠狠推了一把,兰溪猝不及防,惊叫着摔落到那群惨死的亡灵中,烈火一瞬间将她吞噬,可剧烈疼痛后紧随而来的竟然是冰冷的窒息感,沉沉水流疯狂堆压上来,碧蓝的天空似乎就在她头顶不远处,艳阳明晃晃地悬着,而她却在阴暗中飞速下沉,越隔越远。
      她快不能呼吸了,这是在水里,是她七岁那年被人推下荷花池的时候,水中有个素不相识的鬼面,想要她的命。
      是梦吗?兰溪在猛然席卷而来的静谧中忽然晕眩,她想那一年是不是根本没有人救她,也许她早就死在昏暗水下,没有安子岳,没有陆锦生,也没有……
      一条手臂紧紧揽住她不断下沉的腰身,冷水忽然退去,冰封似的水面哗啦破碎,温暖重新包裹上来,她虚弱地眯起眼睛,看向近在咫尺的阳光和天空,刹那间恍如隔世。
      “赶紧叫人来!”是谁在说话,好像就在她耳边,穿透一切喧嚣,最终归于平静:“她受伤了,别碰!”
      “别碰她!”
      她杀死安柳楠后,被藏在安家的杀手带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半昏半醒时忽然听到这声音在门外骤然响起,焦急得令她安心:“与她无关!”
      她忽然不记得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了,拼尽全力睁开眼,却只看清一个颀长的侧影,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身影似有所感,蓦地扭过头看她,这次兰溪终于看清他的脸,修眉凤目,俊秀温柔,美好得让人琢磨不透。
      那少年对她一翘嘴角,深邃幽长的眉眼弯得无比柔和,轻声哄道:“你醒啦?”
      兰溪呆呆看他,头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好半天才意识到眼前人非梦中人,一时间也不知是真是幻,哑着嗓子喃喃道:“周骋呢?”
      “被他娘叫去问话了,”陆锦生走到桌边倒一杯水,用手在杯身上试了试温度,很满意地放在一边,又走回来扶兰溪起身,动作轻巧地往兰溪腰背后塞了两个棉花垫子,笑道:“放心罢,毕竟亲生骨肉,为人母者放心不下也是难免——倒是你,方才是做了噩梦?怎么吓成这幅模样?”
      兰溪眼中慢慢清明,想起前情旧事,长松一口气,瘫软身子靠在锦垫上,好久才胡乱摇头,嘴硬道:“没什么。”
      陆锦生笑了笑,也不揭穿她,端着托盘将桌上煎好的汤药等物一并拿过来,只见拳头大的青玉小碗边上还有个更小的碟子,里面端端正正摆着三颗糖渍梅子,紫红诱人,看上去十分甘甜可口。
      “这药苦得吓人,”他见兰溪忍不住瞥向那几颗圆润梅子,嘴角边笑意更浓:“你乖乖喝了,明日我带凤鸣记的点心给你——尝过他家的桂花糕没有?听说日日排队都抢不到,当年圣上微服私访来过一次西南,行程中原本没有九江,就是为了尝尝这名满天下的桂花糕到底是什么味儿,特意改道专程过来一趟,吃了以后龙颜大悦,这才给他家挥笔提下墨宝,是为宫廷专供,便唤作’凤鸣记‘。”
      兰溪就着他手接过药碗,却没立即喝下,而是捏着小银勺在黑漆漆的药里翻搅片刻,垂眸低声道:“那我不要凤鸣记的桂花糕,可不可以不喝这碗药?”
      “不行,”陆锦生说:“听话,我是为你好。”
      “你昏睡时脉象乱得吓人,身体冷一阵热一阵,先前连气息都弱了不少,若非我及时用银针催血,此刻怕是早已全身暴血而亡,死得痛苦不堪。”他的手指轻轻敲在托盘上,将装梅子的托盘推得远了些:“跟我讲实话,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身体我心中有数,绝不该出现这种异变。”
      兰溪茫然想了许久,无奈摇头:“我的确不知……啊,可能是这个?”她从枕下摸出一个摔坏的扁平盒子给陆锦生看,正是先前在花月楼里安子岳抛出的那一只。盒子非金非木,看不出是什么打的,但质地细密,浑然一体,明显是由一整块材料细细掏空而成,绝非粗制滥造的通用品。陆锦生好奇接到手中,翻来覆去琢磨一会,刚想掀开盖子看个究竟,却被兰溪按住动作,只听面色惨淡的少女轻声阻止道:”不要开,里面是些香料,我嗅到那味道会很疼。“
      “疼?”陆锦生动作顿了顿,随即将盒子收入怀中,此后再没拿出来:“怎样疼法?”
      “好像有人要活活掏出我的心,死死攥在手里,想把它扯成无数块。”兰溪回忆起那夜突如其来的疼痛时仍旧不寒而栗,盒子里散发出来的奇异香气非常熟悉,但她想不起来究竟在哪经历过,只好干巴巴地道:“我会喘不上来气,浑身僵得连手指都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会受影响,我什么都看不清……”
      陆锦生的神情渐渐严峻起来。
      “这是谁给你的?”他双手紧握成拳,抵在身侧的力道甚至有些凶狠,紧紧盯着兰溪:“什么时候给的?你闻过几次?”
      “安子岳扔过来的,”兰溪老实告诉他,疑惑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随即错开视线:“就是‘那个’晚上,本来我想杀了他,结果……”
      “你后来又闻了几次?”
      “没、没有闻,”兰溪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身子,小声说:“真的很疼,而且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又怕别人拿它来对付我,就把它一起带走了——本来我以为,我会死在安家……”
      本来她以为,如果她稀里糊涂地死去,所有秘密都会被一同藏起,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谁知阴差阳错。
      陆锦生绷紧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心中犹在后怕,却听兰溪低声问道:“所以这个东西……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何必如此麻烦?安子岳想杀我只需动动手指就可以,若是他身后的人不许他动我,又为何要……”
      “因为知道你存在的人不止一个,”陆锦生说:“有人想你活,有人想你死。”
      兰溪眼中没有一丝惊恐,只歪头看他,好像一个乐于求学的孩童。
      陆锦生叹口气。
      “好奇害死猫,”他说着,勾指将摆在碟中的三个梅子取出来,一一放在托盘上,正色看向兰溪:“小兰小姐,这些东西你不应该知道,否则必要为此付出代价。若你肯听我一句劝,如今静止不动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不要让那些人意识到你竟然有反抗的苗头,一旦吸引他们注意,再往后绝不仅是生死这样简单……”
      “我愿意付出代价,”兰溪说:“所以你们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曾经问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
      “现在不是正确的时机。”
      “如果我当日死在安家,”兰溪嘴角挑起一丝讥诮笑容,抬眼看他:“等时机终于正确,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肯来我的尸骨前告诉我答案?”
      她眼里有种纯粹的攻击性,似乎颇为享受这种咄咄逼人的快意,看得陆锦生不禁皱眉,才要说话,头脑中却灵光一现,轻轻拽住他劝阻的心思。
      “也许……”思忖只在一瞬间,他飞快做出选择,喉结微微一动:“小兰小姐,如果你坚持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谈谈另一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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