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城》红黛宁

4、第4章：陆晓晓失踪了

　　五年前，林云染和陆景则一同在福州师范毕业，年轻时爱情是可以为之奋不顾身的理由，即便是千里之外。

　　当年，因为找了个外省对象家里因此闹得天翻地覆，没有人为她伟大的爱情祝福，妈妈整天愁眉苦脸为她今后的异乡生活而忧心，从来不曾沾染烟酒的爸爸也因此整夜没停下烟雾缭绕的心碎。

　　那时的她一心只想着跟陆景则走，做一对恩恩爱爱的丛林鸟。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属于海面的海鸥，丛林的生活并不如她所想象中的那般美好。可生活的每一步都是在下棋，下错一步满盘皆输。

　　其实说来，以他们现在的生活并不算太糟糕，甚至远胜于那些同龄的同学朋友，若是当初和陆景则选择和同学一并去那寸土寸金的上海奋斗，兴许他们现在依然过着租房生活，更或者事业并不如现在的水涨船高，毕竟一线城市的经济压力并非三线城市所能比拟。

　　记得那时晓晓刚生之后，陆景则每月五千元的工资，一家三口还算擅可糊口度日。

　　如果说是辛苦那也是晓晓三岁之前的事，各种地域风俗饮食方言统统都要一一适应，那时心高气傲的婆婆并不愿替她带孙女，没想到当年老黄家的传统思想她隔了几年，跑到千里之外的山东竟然还是碰上了。

　　对此，她常常觉得这大概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是老黄爷这么多年的“得偿所愿”，这么想虽然阴暗了点，但这是人性里，难免有些不可不说的弱点。

　　和陆景则不温不火的吵了次，再回到家林云染也没再顺着习惯去给他熬些什么汤汤水水，反正这山东干冷阴湿的气候生养了他快三十年，也是融为一体了。

　　省得若是吃出个好歹来，又是要怪她无毒不妇人，想到陆景则责怪她的话，她不免心内有几丝不快，不时注意去看婆婆的房门，发现她竟然不在房内。

　　门是虚掩着，那件电瓶车的外套也不在，看来是接了晓晓还没回来，想来这会儿也快差不多到家。
　　才想着门口就有了动静，看到了陆景则脱着外套进门，她两眼一翻，装是没看见，没像往常一样接过那外套，陆景则一愣，自是意会的将外套挂在墙壁的吊钩上。

　　才转个身，陆景则自顾将她泡好的菊花茶喝了一大口，就见了底，她有些恼，“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道理你不懂吗？”

　　想来她该是又要找理由出火，陆景则一句话还没讲出来，口袋里的水果手机就晃晃荡荡起来，接起电话他眉头就没抬一下，眼睛沉成污色，“你现在在哪里？”

　　“那老师怎么说的？”

　　“你先别急，我去一起找找！”

　　陆景则口气慌乱，原来还想着借势吵上一架来纾解心中郁气的林云染发现不对，话还没说完，就听着陆景则慌忙丢了一句“你在家等着电话！”连手机都没记得带上。

　　该不会婆婆没接到晓晓吧？

　　她心中一跳，手机显示屏上的来电记录证实了她的猜想，急忙把手机给了刚到门口的陆景则，她再关门时手脚都有些抖。

　　晓晓要是出了事，她该如何是好啊？

　　晓晓现在是她生活全部的信念，很多艰难的时刻都独独有着她的牵挂，才让她一步步的过来。

　　等待结果的时间异常漫长，接到陆景则的电话时，她才发现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这如公共卫生间外的等待，一分钟却足以令人肝肠寸断。

　　当初生晓晓时没少受罪，因为脐带绕了脖子，还是在助产帮忙下免过刨腹之痛，硬是历时三日创立了个特殊病例，那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过来，可生出女孩却成不了一块宝。

　　婆婆没有只言片语，期待满满的十个月，见是个女孩丢了句挺健康就再也没出现到医院，虽喜爱不足，细枝末节倒也没过分粗糙，只是熬了一个多月淡水般的鸡汤，她都觉得自己是味觉出了问题，哪知婆婆的鸡汤都是高压锅火速煮出来的，和妈妈细火慢炖的鸡汤自然不可比拟。

　　生活的细节摩擦慢慢让彼此都有了一些芥蒂，难以避免更是难以改变，最后婆婆干脆撒手不管。

　　还在想着想着，手中的电话又响起，恍然才发现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

　　陆景则的声音透着几许焦躁，“电话怎么挂了？”

　　她不想去纠缠这个问题，更是着急答案，“怎么样了？晓晓找到了吗？”

　　陆景则的沉默让她一颗挂着的心“咯噔”一声掉在地上，顺着他那两个“没有”低沉的回答，瞬间碎成两瓣，腿蓦地一软，整个人无力瘫坐在地。

　　她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耳边还有晓晓天天叫着“妈妈”的声音，怎么才不过一个下课的功夫，人怎么就失踪了呢？

　　顿时她的呜咽声通过媒介，传到陆景则的耳朵里，像一把尖锐的刀尖，一点点刺破他的心脏，他的心跟着林云染最后一声放声大哭而颤抖得厉害。

　　从晓晓生过之后就不复存在的害怕，像开了闸的水，猛然又冲上他的心头。

　　当年在福州时，林家的母亲大声骂着，让他离开林家，不许带走林云染，他这一刻莫名有些觉得，如果…….

　　出现了最坏的结果，那么他的整个世界也会跟着坍塌下去，一丝不留。

　　于是他对母亲在旁侧激动的话语说着“要不我们报警吧？”时，控制不住将满腔的惊惧化作一道厉声。

　　“晓晓怎么会失踪？你站在学校门口就没看到吗？”

　　晓晓今年刚上的小班，学校下课都是将每个班级的孩子牵在班级对应的家长守候区，一个班都有1到2个的阿姨，负责下课时学生清点和送走的工作，只是刚才到了学校说法是晓晓已经被她接走，可面对晓晓的失踪，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母面露惊色，脸上的表情像被刀割过，难堪而苦楚，陆景则虽知此事急不得，此刻更不应该去追究是谁的责任，可手足无措让他顿失方寸，还是忍不住的迁怒于自己的母亲。

　　看到她掉了泪，却也于心不忍，“只能去报警了！”虽然距离晓晓下课到失踪不到一个小时，可五岁的孩子自己能上哪里去呢？

　　他对电话里的林云染安慰道，“也许晓晓没看到奶奶，被张阿姨牵走也说不定的！”

　　张阿姨和他们同住一个小区，孙女也和晓晓同校，且不说她已经上了大班，还和晓晓前后相差半个小时下课，就以张阿姨那种不管闲事的人，大概并不会热衷将别人家的孙女毫无通知的一并带回去。

　　但在此刻，这唯一的可能性是三个人心内小小又满满的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