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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午间的热气持久不散,太阳把城里的每一块玻璃都晒成了金子,但哪怕是一方金光也晃眼到令人生厌的地步。冯文昭闷着一肚子气处理完公文,在此过程中他甚至劝说自己尽量心平气和,然而他不得不想起下午会持续数个小时的部门例会,那些无论怎么调整坐姿都不会让人舒服的椅子正等着他坐上去。
      按照习惯也是出于稳妥,他又把自己将要说的东西列了个提纲,纸上排出一行行有待执行的猥役,冯文昭又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俗务难以忍受了,即使他知道帝国的矿山和油田有什么意义,对酒精毫不节制的占有让他亲爹死在肝硬化上,死人给他划出路子,他至今仍得不情愿地走着,冯文昭享受权力的同时,怀着单纯的情感厌恶工作——漂亮年轻的omega总归不想听他就岩层储油量侃侃而谈,那总会让他们想到煤黑子们灰脏的脸,侯爵可不愿自己同此种符号关联起来。归根到底,许多东西都是双向的,冯文昭的同僚们也知道他懒惰、散漫、风流放荡,然而在必要的时候能干成事,当然这事情得足够重要。
      一般来说侯爵并不在乎自己的低效率,刻意的拖延很常见,他宁肯在文档报告的边缘练习写花体字。
      穷极无聊的时候,冯文昭才发现自己办公室里添了一水缸的红鱼,结党的游鱼挤作一团,通身紧密的细麟金光闪耀,只有一尾黑鱼混在金光里,像是拙劣画家笔下的暗影,侯爵此刻就是乐得偷闲,索性决定自己想个法子把黑鱼捞出来,好维持水中颜色的统一,他不愿亏待自己的眼睛。
      “可不成。”
      他被拦住,秘书汪松宜空着手进了他的办公室,是个年轻俊俏的男性omega,打眼看去容貌算不得勾人,但总归是耐看的。为了显得开明,现在的政客们都纷纷鼓励omega出门工作,以便彰显变革和自由。
      “您看着黑鱼不喜欢,可这个缸子里,还偏偏指望着它来化煞气。”
      冯文昭向来人身后望了望,见门关着,立刻笑着伸出了手,秘书也懂得,顺势就叫冯文昭牵着坐到了他腿上。
      “风水鱼,给您招财的。”omega柔声道,他懒洋洋地靠上冯文昭,身上的香气冷冷的,在闷着多种燥热的室内反倒让人渴望亲近。
      “你可不懂我,松宜宝贝,我能从清誉里找出什么真金白银来?”侯爵在秘书的颈侧吻了一连串,逗得对方笑了,“你也不懂我。”秘书抬起腰,“也该自重一点……”话音未落,冯文昭得寸进尺,又在他的腰上胡乱捏了好几把,手也将要伸进衣物的间隙中去了。
      汪松宜无奈,只得偏过头和冯文昭亲热一阵,弄出啧啧水声,借着唇舌分离时喘气的空档,秘书压住了上司的手,“哎,还没问您的,令堂喜欢那头熊吗?我可是从黑市上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来的。”
      侯爵也甘心一时让omega制着,“倒是没谢谢你呢,只可惜她喜欢熊,却见不得我。”秘书识相,不再过问上司家事,同时松了自己手上的力道,让上司重新环住纤腰,“今天这鱼也不是没由来给您摆上的。”汪松宜将alpha的脖子搂着拉向自己,夹杂着□□往冯文昭耳边送话,“讲起来也就是您有清誉……”秘书像念咒语一样说下去,他念了个数字,alpha却暂停了动作。
      “这些煤老板……”侯爵语气很不屑,汪松宜持续笑着,却紧张地盯着冯文昭脸上每一丝变化的神色。
      “当打发要饭的呢?”
      秘书恢复了放荡悠游的模样,以漫不经心的语气试探道:“那依您看……”
      “他们想着占山开矿,财源广进,但有没有本事还得另说。”
      “哪里是占山开矿啊,说是占山为王都不偏颇,但再怎么说还是底下人,还是在您……”
      冯文昭直接从座椅上起身,也不管脸色潮红的秘书了,径自走到圆桌前,从冰桶里抽出一支酒来给自己倒上,“说到底我也只是在中间递话的小角色,天天净受夹板气,现在家里要有孩子了,结果呢?遗产官司打不下来,律师费倒是掏了不少;门面好风光?纸扎的罢了。怕是孩子都要养不起了才是真的,妈的,买的股票赔钱,可还不够,身边的人光叫旁人挖走了。”
      汪松宜神情僵硬了片刻,他看冯文昭搁下了酒杯,立刻端起杯来,就着残酒喝了一口,“不够冰。”秘书咽下了酒,又从桶内取了冰块含在嘴里,“您想要吗?”
      他当然知道冯文昭什么都想要,汪松宜的舌尖推动冰块,使透明的棱角在舌苔上摩擦圆滑,冰即将化尽之际omega体贴地收回唇舌,可冯文昭仍不能叫他笃定,汪松宜索性吸着气又喊了新一块冒着气的冰棱进嘴里,对抗着口腔四壁的麻木,顺带挺直背跪了下去。
      “向您赔个罪,最近有件别的事又给我办砸了。”
      “什么事?”
      冯文昭半眯着眼,静候秘书的花样。
      汪松宜将口中冰块一咬两半,温顺地抬起头望向alpha。
      “您忘了?那个新的omega,还在上中学的,邵南云?他拒绝了您的礼物。”
      “那孩子想玩玩?”
      “欲擒故纵的老把戏,总不至于把您给迷上。”
      “难说……”冯文昭笑着抚摸秘书冰凉的嘴唇,“我这不正泥足深陷着呢?”侯爵志在必得、自信十足,只有冰块和口腔软肉的触感让他的身体打了个激灵。
      “只劳您盖章签字的功夫。”汪松宜还是能把意思表达得相当清楚,一阵逗弄后,他顺从地吞咽,知道自己取胜了。秘书松懈自得了片刻,呼吸着闷热空气,冯文昭还想再把手摸进他衣服里,汪松宜便恢复了冷美人的面貌。“我丈夫让我今天早点回家。”他有理由义正言辞地拒绝情夫。“我也好久没好好陪过女儿了。”
      “不过。”汪松宜即刻恢复了恰当的语气,他提醒侯爵山林间还藏着其他猎物。“那个小东西可矜持不了多久,他几岁了?和您表弟一般大?”
      “快别提阿宁了。”
      秘书暗自翻了个白眼,“我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不结婚呢?”
      “不可能。”冯文昭最终放开汪松宜,让omega能从容地替自己能整理衣服,“他折磨我,你难以想象的那种折磨。”侯爵突然无奈地叹气,好在他有其他事值得乐观,“你也是这样,omega们都是。”
      “您总是有您的道理的,就像您总是有您的欢愉,您需要那种金灿灿的,又带着香气的欢愉。”
      秘书试着去触碰鱼缸的水面,几尾红鱼浮上来亲吻他的手指,“我能替您弄到您想要的。”隔着水汪松宜抚摸起金鱼来。

      没有什么令人鼓舞的事发生,哪怕是闲暇,就目前的处境来说,邵南云只责备自己。情感以前所未有的劲头搅乱他的心神,年轻的omega想了无数多的事,未来的长度被截短,邵南云发现自己没有精力去关心那些在金色的光晕和玫瑰味香气之外的东西,他的侯爵给他礼物,面对着那位故作姿态的秘书,邵南云竭力压住自己的笑意,短暂预想了自己被玩弄抛弃后的残相,可压迫的、浅灰色的未来反而让当下的欢乐变成一种不得到便死不瞑目的东西。
      “我不能收下。”他回答,矜持到没有伸手去拆开包装。
      但他确实想要。
      邵南云不打算做一个短暂的玩物,可打消了“短暂”这步,之后又怎么样呢?
      “阁下对您挺上心的。”秘书这样告诉他,另一方面,也算是变相的劝诱。
      年纪尚小的omega立刻红了脸,他不想让自己这样,“侯爵欺骗感情,并以此为乐,他会让我走进他心里,然后飞快地赶走我。”邵南云确定冯文昭在骗他,可另一方面,他又为侯爵欺骗他的行为自得不已,omega确认了自己对alpha的魅力。
      “我得回去上课了。”邵南云盯着未拆封的礼盒,低着头,没打算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眼中的笑意。
      他习惯撒谎了,搪塞的借口一时半会总能充足供应,侯爵至少能知道他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上的货色。
      “还是……谢谢……”
      秘书收回了礼物盒,邵南云对上他探察的眼神,他们都在确定没有被视为蠢货的对方猜透心思。
      “你喜欢上他了?”
      这时候他的脸上没有羞涩引发的红晕。
      “您总是给我设下引导,我没法回答。”
      借口还有效力,邵南云不在乎这秘书怎么回去交差,朝灰白的校舍走去,然而他也没有乖乖坐进课堂,这里便是另一个借口,omega学术们惯用的那一种。
      借口也总是安然无恙的,对人起作用的是与它伴生的各类结果,邵南云得让他的监护人在那张在明显退步之后的平庸期末成绩单上签字,比较好的消息是他有了个夏日假期,更坏的想法却随即压来,邵南云不觉得自己能和小叔叔的omega相处。

      他自己收拾了宿舍的东西,听着同学零零散散地说着其他什么人的坏话。
      “其实我不想回去。”
      邵南云冷不丁冒出这一句,同学在自己的铺位上叠着一堆颜色嘈杂的衣服,胡乱说了些什么永远不会有人记得的话。
      “天气只会越来越热。”同学在抱怨,而邵南云则一心妄想着能回到古代的时光,他可以合法地和小叔叔结婚,有个军官丈夫,他的前途是确定的,总不会像现在,父母双亡的孤儿,一分钱都不踏实在口袋里,惴惴不安地领取国家救济金,天天面对的都是焦虑的新闻,大学文凭的拥有者一批批被赶出办公室,苻宁必定也要把他赶走的,邵南云悲观但又确定,他仍旧得不到耀眼的成绩,更遑论那些推荐信和浮夸的社会经历,他不懂得音乐、绘画和马术,也没人会为了他交钱给大学修图书馆,邵南云不是他喜欢的那类小说里的主角,他的同学在他耳边喋喋不休,omega藏起自己不合时宜的眼泪,他觉得自己应该早早就不管不顾地和侯爵睡一觉,拖长时间显然让侯爵忘了他,再没什么消息传来过。
      小叔叔讲好了来学校接他,邵南云却等不到人,前脚刚迈出去,后边的校工立即哐当合上铁门,他只是回头看了看扭曲做作铁条上的红色锈迹,仿佛自己再也不会回来那样。
      “操他妈的……”邵南云想。

      和小叔叔吵一架是不可能的,只能蹑手蹑脚地回到他和另一个omega的房子,像入室的窃贼般,狼狗和它的主人一样蠢,邵南云庆幸狗没有一见自己就狂吠起来,他顺着毛从狗的头顶一路摸到背部,鼓励它继续趴在地毯上。
      “安静,你这个讨人喜欢的小笨蛋。”他有意让狗噤声,好让卧室里那些窸窣的响动更清晰。
      邵南云缓缓踩着地毯,靠着黄铜门锁上的钥匙孔贴过去。
      那个omega的身体惨白的像尸体,没有鲜活的温度,但有或许是他离得太远,只在屏息眨眼的功夫,alpha便从后面压过来,邵南云咬住自己的指头,看着小叔叔一下下把苻宁朝前面推去,在omega腹部,已经开始凸显的线条压上软枕。

      “再深……”
      “足够了,我们不能再……”
      “是啊,我们不能总是用手和嘴,不然别人会把你勾走的。”
      “你就足够要命了。”
      “亲亲我。”
      Omega扭过头,炫耀自己得逞的小聪明,可正当两人翻搅出渍渍水声时,门被撞出突兀的闷响,狗叫随后响了起来。
      “绒绒!坏家伙,别闹了!”苻宁不得不从邵长庚身下暂时挣离,去拨开正摇着尾巴,想跳上床的狼狗。
      邵长庚只得拉起被单遮住自己和omega的身体,“该教训教训这蠢狗。”他喘着气抱怨,苻宁权当没听见,又在被单之下黏过来,只可惜alpha的理智回笼了大半,“真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
      话说到一半狼狗又汪汪叫着跑进来,好像有什么开心事不得不公之于众,苻宁为此逗乐了,也根本不在乎,邵长庚只得勉强套上裤子,赶狗出去,顺带关上卧室门,肥胖的狼狗一路撕咬着他的裤腿,可最终还是被驱到了空无一人的客厅中。

      街巷在收窄,脚下踩得一块松动的砖陷下去,酸馊的污水便从边缘处挤出来,横晾在整条小道上的衣服顺着跑动散开,被带起来的袖子似乎要将打扰它们安宁的人拉下。
      邵南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完全是绯红,不知怎么的,他又活得简单快活了,以往就不会这样,这栋勉强称之为楼房的建筑物里乌烟瘴气,走道两旁净堆结着霉菌状黑黄油腻的锅灶,如同怪物肚腹一般,但现在的邵南云竟也抽不出心思去厌恶了。
      “开门啊!罗耀祖!是我!”
      进门处蹲着一兜土豆和几捆蔫葱,不讲情面地把邵南云绊了一跤,又正绊进他小男朋友的怀里。
      杂乱狭小的屋子却能一眼望到底。
      “太乱了这屋子,没说你要来……”
      身材高大的罗耀祖被矮屋顶压得局促,omega难得没数落他,却也不顾他早上被打搅的精辟,只揪住那半旧的背心,在alpha的嘴上与脸上一通乱||啃。
      “这是……怎么……”
      “我好想你。”omega毫不走心地编出假话,“现在去换上你那套衣服。”他斜着嘴笑,命令alpha。
      对方却很糊涂,“干什么?罗耀祖的确不明白,可血气方刚的青年几乎立即屈服在这手段之下,“就是那一身黑色的,你打算穿着它去出人头地的,你的政治信仰,现在去穿上它。”omega主动到了放荡的程度,他得意,但又不打算用手给那根玩意最终救赎,舐起沾到指尖的液体,继而使着湿润的指头一颗颗解开衬衣扣,罗耀祖见状急压上来。
      “去换衣服,否则别碰我。”omega重申了要求。
      两人形成怪诞的对照,一个看似不紧不慢,实则焦渴难耐地脱||着衣服,另一个则毛躁到了连纽扣都要上下系差的程度。
      “还有你的腰带和靴子。”命令在继续,邵南云先一步,双手撑住,跪|、爬在低矮的床上,他明白罗耀祖在他身后能看见什么。
      “您想怎么样?我的好长官?看我弄自己,还是……”
      他的声音和挑衅很快破碎,omega的上半身很快支撑不住,只觉得爽||利快慰,竟将被未婚标记乃至怀||孕的风险一并抛到脑后,他的身体与精神均被逼上一个清晰又模糊的临界点,毫无理性地渴望着被完全占有,这份激情绝非产生于爱,邵南云不自觉沦为被自己厌弃的傻瓜,他想要尽可能地多傻一些时候,整个人也酥了下来,然而他意识迷乱之际,却突然被身后的空虚扯入现实,他气恼地朝罗耀祖胸前推了一把。
      “谁叫你这么快……”
      罗耀祖捧起邵南云的脸亲了好几遍,“不是才起来床吗,最近太累。”他在辩解,以免落个快枪手的恶名,邵南云这才想起这忠诚的alpha得在工作日内起早贪黑地去铲煤烧热炉子,以便利达官贵人、名媛富豪们的热水供应,他和这样的人搞在一处,将来住在脏乱挤的小出租屋,继续生下一个又一个没指望的劳工,omega登时被念头惊醒,孙耀祖仍是抱着讨好他的心,邵南云生起气来,用力掐了alpha的胳膊,这反倒被当成撒娇,两人正别扭痴缠着,外头的门板猛然被拍得震天响。
      “不交这月的租就腾房子!快给老子打开门!”
      黄瘦的、芦柴棒似的房东沿着这层收租收过来,听见这间里的响动,偏打算搅些动静出来,“您这可不厚道,有手有脚的大小伙子,欠三个月房租欺负人很能耐?跟你说,要不是看在你娘的份儿上,早给死狗般撵你出去!”房东骂骂咧咧踹了一脚门,罗耀祖很是不忿这人,“那你当时欺负我娘说是要加租又怎么算?又不是真赖账,你横个什么?”
      房东看见这青年穿着黑色的制服,冷笑一声,也不管,就往屋里进,这回邵南云倒是在生人面前怯怯的,将要把身子完全藏在门背后了。
      “你没钱?玩个这样的?得五百块?”
      似乎嫌白口说还不够,房东又直接伸手在邵南云仍存潮红的脖子上摸起来,omega在情绪大起大落之下,一时竟愣在原地,恶心、愤怒和恐惧掺杂在一起,他反倒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愣着喘气,哭也哭不出来,被罗耀祖护到身后时也是呆呆的。
      Alpha也是见不得沾染自己气味的omega在眼前被侵扰,便不管什么别的厉害,直接左右两拳向自己的房主砸过去,听见打架吵嚷,走道里不一会便给人围了起来,邵南云失了主意,不敢上前去拉开殴打房东的罗耀祖,更不知如何自处,那些与体面毫无关联的围观邻居中还有人叼着牙刷,满脸鼻涕的小孩子拍手欢闹起来,上了年纪的人叉腿站着,对仍未成年的omega指指点点。
      足够了,邵南云终究无法忍受,给自己挤出一条道,照来路跑了。
      后果过了劲后才显出来,邵南云开始感到双腿沉重,夹在股间的黏乎快要逼得他发疯,他又在发呆之中错过了电车,混乱地怨恨自己,根本忘了自己走到何处,每一步都走的发虚,街角处一辆轿车几乎要撞上他,邵南云这才略微回过神来,首先注意到的却是自己学校那扇似乎万年不变的沉重铁门和灰色的、已经冷清的校舍,然后他才看见险些酿祸的车辆停在了路边,邵南云害怕起司机剐蹭了车,要找自己麻烦,但从车上迈步下来的却是侯爵的秘书。
      “对不起。”
      “似乎我更该这么说。”秘书很客气,但歉意终归不足。
      惊魂未定的omega低头,暗自打量秘书漂亮的车,“我太蠢了,竟没有看路……”
      “在你这个年纪应该有无尽的快乐,可为什么今天,允许我这样说,你看上去心事重重。”
      “事情很复杂。”他继续说下去,不觉得这种时候能对付得来另一个精明的omega,因此只好维持低眉顺眼的的模样。“所有的事情。”
      “但欢愉简化了我们所处的世界。”秘书说着递给邵南云一片白而薄的信封,“我的阁下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道理,现在他大概期盼着为你排忧解难。”
      “他……侯爵阁下对您来说是个体贴的上司吗?”
      “取决于你怎么理解体贴。”
      邵南云打开信封略略扫了一眼,“那么告诉他,也请他理解,附庸那种古典音乐会的风雅对我不是乐事,我倒更喜欢电影。”
      秘书浅笑着摇了摇头,“你当然能干自己喜欢的事。”片刻后他又补充问道,“今晚?”
      “今晚。”邵南云干脆地回答后,却不得不依靠深呼吸平静自己。
      “谢谢您。”他不安地回答,“很谢谢您。”
      感谢总算是送走了秘书和他的车,邵南云一时如释重负,与想象迥异,他根本没那么开心,只是继续走他的路,暂时回到将要容不下他的公寓里,路过的一排排铁围栏都显得晃眼,邵南云想去扶住它们,却怕自己再跌倒。
      在更前一些的地方,他终于又看见了熟悉的人,邵长庚正靠着自己的车抽烟,见侄子朝自己跑过来,想要灭掉烟,却被突如其来的无助怀抱裹得难以动弹。
      灰砖地上的火星碎着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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