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世韶歌之瑶光记》五湖烟水散人

3、羡鸳鸯

　　菩提祖师在菩提树下弯身躬背亲自扫雪。
　　所谓，“雪”不过是瑶光学了半吊子七十二变后，大喊一声，“看——我——天——女——散——花”结果仙花没洒落，雪花倒先撒下来了,把繁花里的菩提祖师精心培育的众花冻了个半死。
　　菩提祖师一边扫雪一边摇头叹，“这死丫头……唉！”
　　扫了一半儿，忽有一声宛转叹息。
　　“如此好听的声音，是谁？”
　　抬头。
　　绮霞满天。一袭如霞红衣，一芙蓉秀靥，菱花芳颜，红袖翩翩在霞光中舞，袅袅若仙。时斜飞落英纷纷如坠红雨。
　　花潋滟，人娉婷。
　　舞罢，锦霞失色。
　　她静伫落英霞光中，落英无数，纷飞入霞光添了迷离光影。她临风一叹，
　　“岁去绯霞媚晓天
　　年来梦里和衾边
　　绮景从来添惆怅
　　平生胜事皆如烟”
　　她随口吟来，平仄未偕，亦不以为意。
　　菩提祖师道，“敢问姑娘何方神圣，误入我繁花里。”
　　那女子回眸。
　　“织霞仙子，薛初霞”
　　她嫣然一笑，如璀璨流光于碧落飞舞。
　　明艳倾城。
　　菩提祖师拈髯笑道，“仙子惆怅什么？”
　　薛初霞心道，“仙界寂寞，倾心无人”
　　菩提祖师笑道，“仙子春心动了”
　　薛初霞笑道，“祖师爷子好不正经。”
　　正说笑，忽有一泠泠之声若风弄玉弦，“苏姐姐，你别缠我。反正么甲鱼已经是我的人啦，爷爷亲口许下的，不信你问爷爷去”
　　待近了，二人才瞧见两个女子，一眉目轻灵，神情鬼马，一柔婉似水，眉目如画。
　　菩提祖师笑道，“小魔女，你是如何惹着你苏姐姐了”
　　瑶光开口，“她抢我男人”
　　菩提祖师看向苏玉浼，直看的她低垂了双睫，秋水中盈盈清光流转。
　　菩提祖师心道，“珞儿是我爱徒，行事儿又稳妥，将他付与这冤孽，也算了了我平生一大过。这个苏玉浼，外相柔弱，心思深不可测，不如……”
　　菩提祖师和声笑道，“玉儿过来，”
　　苏玉浼冉冉举步，一步一步细碎纤小，菩提祖师道，“我掐指一算，你这孩子尘缘未了，”苏玉浼“啊”一声，惊呼出口。
　　薛初霞奇道，“尘缘？姻缘吗？”
　　菩提祖师点头。
　　薛初霞亦“啊”一声，又是期待，又是艳羡，听菩提祖师道，“看在多年师徒情分上，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广袖一扬，将苏玉浼推了下界。
　　高阳瑶光俯身向下望去，云雾茫茫，尘世深深，哪有半点苏玉浼的影子。
　　薛初霞与高阳瑶光并肩而立。高阳瑶光泣道，“苏姐姐去了。”初霞心道，“这菩提祖师会做人，嫌着苏姑娘碍眼，扫地出门还做了好人。”
　　繁花里一片花瓣儿旋转而落。
　　薛初霞怔怔瞧了半晌，心道，“仙界又有何趣，但得一人，从轰轰烈烈到细水长流，此生也不枉了”又怕菩提祖师笑她思春，便道织女有事唤她，匆匆的去了。
　　高阳瑶光见她去了，自己一人也无趣，便寻虞嘉珞，钟玉曜等人。
　　炼丹室。
　　楚致专心致志的守着炼丹炉，不时爱恋抚摸，如抚一名贵瓷器。
　　钟玉曜剑击落繁花千点，一群少年子弟大声喝彩，“好！”
　　高阳瑶光笑道，“未必剑好，是人好吧？”众弟子中男子听了，皆双颊一红。钟玉曜风姿胜人，倾心人许多。无人点破，皆暗暗倾慕。高阳瑶光一语，倒戳中了许多人心事。
　　虞嘉珞凝神沉思，手指在玄墨色暗光的剑身上划过。
　　更有甚者，楚玫架着她的剑，如披红地毯的超人架着波音747在一群人头上飞……
　　瑶光仰面向天。灿然一笑“骑着扫把的哈利波特，当心摔着”
　　曾经二十九岁的她，忧心耿耿。如今十六岁的她，与人调笑不绝，殊无忧色。
　　那是最好的年纪。
　　钟玉曜奇道，“哈利波特是啥子呀？”
　　高阳瑶光一笑了之。钟玉曜愈奇，追问不绝。
　　众人喧哗之间，忽有风飒然而起。
　　而后四下寂然。
　　菩提祖师冉冉而落。在众人面前。
　　手边一个少年。
　　菩提祖师笑道，“过去做个自我介绍。”
　　少年道，“我叫公孙御风”然后就不言语。
　　虞嘉珞向菩提祖师道，“恭喜祖师新的爱徒。”向少年道，“师弟好”
　　高阳瑶光心道，“虚伪，客套。”
　　楚玫见那少年风神潇洒，心下一动。
　　钟玉曜旋身抬脚回房练剑。
　　众弟子皆上前。那公孙御风淡淡的不理会。楚玫，高阳瑶光见他如此，便只得不理会他，自顾自调笑。
　　高阳瑶光不知说了什么，楚玫道，“跟你待久了，我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儿都没了”
　　高阳瑶光悠悠的道，“没和我在一起之前，你就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儿也没有啦”
　　楚玫道，“瑶光你！”高阳瑶光一笑，灿若初阳。
　　二人调笑之间，但听一把沉稳男声，“这是在下未婚妻子，高阳瑶光。”
　　瑶光温婉道“夫君”
　　虞嘉珞头上历历青筋突突跳动。
　　那少年冷眼横剑，瑶光灿然一笑。
　　菩提祖师忙道，“罢了。今天就到这里。文杏，上茶。”
　　文杏举起金漆托盘放下。在诸人面前一一摆好。
　　众人纷纷就座后。菩提祖师道，“今儿有贵客来访，先停练剑”钟玉曜便止了。
　　那少年道，“是练剑，就不该停下。见一个来人应酬一下，算练什么剑”
　　楚致道，“不喜欢你就别来”
　　钟玉曜道，“这位公子说的有理”
　　文杏道，“各位大爷，快别说了，贵人来了”
　　楚致轻声道，“矫情”
　　“贵人？谁阿”高阳瑶光向楚玫笑道。
　　“月下老人？”
　　菩提祖师笑向月下老人耳语。红衣银发老人道，“这事儿不好办。”
　　“胡闹是令媛天性，一段姻缘岂能管的？”
　　楚玫道，“祖——师——爷，你有孩子啦？”
　　月下老人道，“不过尊夫人的下落，老头我必尽力查访。”
　　瑶光转脸向楚玫道，“原来夫人都有了！”
　　谈笑间，月老缓缓脱下大红裘衣，露出玄色衣衫。
　　楚玫双眼圆睁，越睁越大。
　　那月老往天笑道，“哈哈哈，我可是九转轮王，玄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