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吃大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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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餐。
谓之色香味俱全。
秦楚蠢蠢欲动很久了，自家储备粮不舍得吃，那就只能去偷吃别人家守着的粮了。
他口味挑剔，总是在别人家找不到满意的。最先发现那团不安分的大餐的时候，是在市中心高楼的高台上。明明是一张符纸，一个满足执念的小把戏，纵身一跃，却有黑影腾起包围住她的口鼻。
一缕一缕，吞食殆尽。
秦楚面色古怪：“……”在我嘴里抢吃的？
黑影缠上猎物，兴奋得难以自抑，全然不顾上面还有个庞然大物。
秦楚在高台上冷冷地看了多久，那群黑影就不停舞动了多久，直到黑影饱食，符纸渐渐熄灭。
那张符纸化成的人类身体也随之分解、重组。
“吃完了。”秦楚平日里本来就不是好相处的性子，脾气暴躁，在高台上生生要被那群不长眼的黑影气疯，“吃我的东西。”
黑影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立刻被更深更浓的雾笼罩住，转瞬之间消散。
秦楚仍旧冷着脸：“吃我的东西。”
黑影也别有一番滋味，怨愁愤恨裹挟化成，尖叫凄苦。
妖怪管理局每日每夜给秦楚做思想工作，辛苦普及“同类相食”的不道义性。毕壶他爹是个年迈无力的老头，杵着拐杖在会议室徘徊走动：“大人，这样乱吃，我辈实在忧心忡忡。听说大人您前些日子咬了我那不孝子的尾巴，这、这要是……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秦楚瞥了老头一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我尽量。”
老头万万没想到，今天会让秦楚再次破了戒。
有句话秦楚也一直没跟老头说——毕壶的尾巴还挺好吃的，健康卫生嘎嘣脆，没吃坏肚子。
林入淮被秦楚带回宅子。
秦楚这几天其实不怎么在宅子里，来去匆匆，以至于连自家储备粮又收拾东西跑了都不知道。
林入淮自己的房间已经被林入淮搬空了。
秦楚不知道。
一到宅子，他便作势要把林入淮推进房间。
林入淮根本不敢让秦楚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死死抵住房门，想也不想，张嘴就是骚话：“我想去你房间，我不想在这里。”
“你去我房间干嘛？”秦楚不耐烦，“你躺在那我睡不安稳。”
秦楚嫌弃死林入淮了。
林入淮一躺，自己就放不了原形，兢兢业业。要是半夜睡high了情不自禁放个原形，压坏人类幼崽怎么办。
他小小的，又那么软嗒嗒。
林入淮懂了。
呵呵，老妖怪喜欢原形这个小三，根本不想和自己睡。
秦楚催促林入淮快点让开。
“你房间和我房间设计时是完全一样的配置，没有什么不同，在哪间休息都一样。”
林入淮冷冷道：“但我在你房间撸更有感觉。”
秦楚僵在原地。
有些人类通用词汇老妖怪还是清楚的，他还曾经忧心忡忡地偷看过林入淮的小家伙。因为有个妖怪告诉他，人类会由于长度而自卑。
他还干过……
林入淮语气平平：“你还拿尺子量我，都怪你，这是我们人类的正常需求。”
他还干过拿尺子对睡觉的林入淮比尺度的事。
秦楚当时真的以为林入淮睡了，万万没想到今天会被翻旧账。
“去去去。”秦楚别过脸，“不准把那个东西弄到我衣服上。”
林入淮迅速转身，气鼓鼓地进了秦楚的房间，顺便“砰”地一声把秦楚拒之门外。
秦楚担心了三秒自己的衣服。
因为自家储备粮看起来实在有点……变态，不会把那个……全弄自己衣服上吧。
大餐的气息浮散在空气中，若有若无。
绿鹤扑着翅膀在楼下跳来跳去，兴奋得难以自抑，看见秦楚下来就大声嚷嚷，自告奋勇要当司机。
“大人，我闻到味了，一定就是东南方向，不会错了。”
东南方向是林入淮这两天剧组在的方位。
秦楚冷淡地“嗯”了声。
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宅子，轮胎碾过篱笆旁干枯的玫瑰花枝。
宅子二楼的一扇落地窗前霍然拉开窗帘。
林入淮站在落地窗前，他给花店打电话订了一束玫瑰花，一如往常。
“嗯，玫瑰花，还是送到原来的地址。”
电话那头的老板却有些犹豫：“客人您好，是这样的。我送花的员工跟我说，虽然这几天宅子都有人在，但宅子主人没有签收您的花。依您看呢，我今天是照常包装还是……”
话有未尽之言。
“照常。”
林入淮不太高兴，他本质上一个被秦楚宠坏了的熊孩子。
你不喜欢玫瑰吗？——夜莺低语。
过了一会，老宅子彻底空了下来，楼上楼下空无一人，二楼落地窗前的窗帘也被人拉上，紧紧闭着。
只有一群喜欢碎嘴的小东西藏在树上，悉悉索索发出声响。过于繁茂的枝叶遮住了它们的身形，偶尔能听见几声尖利的低语。
“那个人类幼崽也走了。”
“大人回来要生气的。”
覃可本来在公寓睡得昏天黑地，一觉醒来就看见有个黑影站在桌前。
由于房间面积狭小，书桌和床头隔得极近。那人和覃可之间的距离只隔半尺不到，安静站在桌前，不动也不说话，脊背挺拔，是端端正正的站姿。
覃可外刚内怂，被吓了一跳，猛地翻身而起。
他动作太大，堆在床上的时尚杂志“哗啦啦”滚下床。
甚至有个烟灰缸骨碌骨碌滚到了林入淮脚边。
林入淮幽幽叹了口气。
是自己的室友。
覃可看清林入淮的脸后才放松下来，骂骂咧咧起身找拖鞋：“你干嘛站桌子那不说话，吓死爸爸我了。”
林入淮也很忧愁：“哦，我来找你借摩托车。谁知道你睡得那么死，喊也喊不醒。站着可真累。”
覃可困得要命，从抽屉那翻了翻，找到钥匙后就扔给了林入淮，准备继续补觉。
林入淮踱着步子，慢慢推门离开。
覃可半睡半醒，瘫在床上顺嘴问道：“你借我摩托车干嘛？”
“哦。”林入淮表情忧郁，“抓一个在外面偷吃的家伙。”
抓老妖怪一个现行。
覃可隐隐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怎么跟气疯了一样？
覃可道：“我的车还回得来吧？？？”
林入淮看出覃可的一脸欲言又止，劝慰道：“没事，我会把握分寸的。”
那就是八成回不来。
覃可气了个倒仰，等林入淮一出门他就狠狠关上了门，骂骂咧咧继续睡。
剧组里正在拍男主女主的定情戏，重点是那个傻乎乎的小熊挂坠，刻意设置情节为小熊挂坠拍了好几个长镜头。
扮演女主的演员是个在微博上以炫富闻名的小网红，拍完戏就马上放下了小熊挂坠，娇声抱怨道：“这个道具也太low了吧，就这样又旧又破的货色，还要给它加特写镜头。它都掉漆了，成片拍出来要被人笑死。”
导演本来在整理剧本，闻言毫不客气怼了回去。
“你想拍什么？”他问小网红。
小网红笑笑：“至少也得拍个漂亮的玩意吧，这年头小熊挂坠多老土。”
导演说话慢吞吞的，面上古井无波：“说的也是，那干脆租个有钻的手链，再给你配个鳄鱼皮小挎包，脖子上挂点耳朵上带点，这样才好看嘛。”
小网红兴高采烈，想也不想就顺着导演的话接下去：“东西贵精不贵多，选几件大牌的才不跌份……”
导演没说话，面无表情看着她。
小网红这才反正过来那句是嘲讽，声音戛然而止，面红耳赤地走了。
小熊挂坠被她随手撂在一旁，孤零零的。
导演沉默地看它了几眼。
剧组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沈曦正在不耐烦地接沈父的电话。
最终他把那个简陋的小熊挂坠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沈曦那边电话里不知和沈父又谈了些什么，让她怒不可遏摔了手机。
小助理连忙凑上前去拍彩虹屁，反被沈曦迁怒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一股焦味。”秦楚有些可惜。
他站在高处俯视着一切，神情漠然，右肩落了一只虎皮鹦鹉。
绿鹤第一次上秦楚的肩膀，乖乖装鹌鹑，连翅膀也不敢乱扑棱，小声道：“大人，我看她快烧完了吧，是不是等会就能吃了。”
旁人看不清，但在秦楚眼里，沈曦的人类外壳下只是一团火焰燃烧旺盛的符纸。
燃烧殆尽，就是沉寂。
沈曦自顾自发了一阵疯，但等到沈父沈母真的到剧组了，她还是出去接人了。
说是探班的父母来看看女儿，但谁心里都明白这是剧组的金主爸爸下访视察民情。
一时间剧组嘈杂的声音降下来，气氛安静了不少，人人都低头工作。
沈父穿着儒雅，西装革履，人到中年身材也没有过分发福。沈母穿了一袭旗袍，眼神柔和似水，紧紧抓着沈曦不放。
他们本想看看导演，但场务怎么也找不到导演身影，只好就此作罢。
场务特意问道：“需要我带的二位具体参观一下吗？”
沈父微笑着推拒了：“我和她妈妈只是想来看看小曦。”
三人状似家庭和睦，父母慈爱。
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沈曦立即一把抽开被沈母抓住的左手：“你们到底想看什么。”
沈父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沈母泪水涟漪，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样子：“你还小，不懂什么道理，怎么能总是不听父母的话……回家也不回，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议论我们家的吗？”
沈氏集团在Z市是有名的家族企业，每逢过年回老宅能乌泱泱坐一桌子人。
沈曦反射性感到恶心，她下意识想要蹦出那些尖刻的词语反讽回去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逐渐僵硬。
凝固在她耳垂边的漂亮小珠子一动不动，但她身上依然猛地窜起了火焰，火势高涨。
沈曦一瞬间几乎要被火焰吞没。
沈父从西服口袋取出一张薄薄的符纸，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它，动作不慌不忙。
沈母只是对着沈曦哭，梨花带雨：“你怎么一点也不懂事……戏子这种事情，传出去多难听。”
火焰带来的高温令人不适。
沈父沈母转身离开。
高处的绿鹤懵了：“大餐怎么自己烧了？那还能吃吗？”
它漫长的妖生里还没有用过“影”这个小把戏，想要振翅飞下去挽救一把这个很好吃的东西。
沈曦面容在火焰中模糊不辨，但耳垂处蓝灰色的小珠子配沈曦确实是盈盈动人的模样。
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剧组的工作人员匆匆走过，目不斜视，看不见沈曦。
秦楚冷漠地摁住了绿鹤的鸟头：“她不能吃了，不乖的‘影’已经被许愿的人撕毁了契约。他们想要新的、听话的、还没有被他们的执念变质的‘影’。”
淘汰用起来不顺手的，换上一个新的。
秦楚不高兴：“什么都没吃到。”
——“父亲，你想在外面偷吃什么？”
林入淮语气平静，就站在秦楚后面。
覃可的摩托车正因为超负荷的长时间高速飞驰而半死不活。
秦楚身体一僵。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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