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剧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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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林入淮被闹钟闹醒的时候，窗边的天色还是蒙蒙亮的，雾气漫天，连外面那群最喜欢碎嘴的小东西也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一切寂寂无声。
手机上显示凌晨五点。
林入淮艰难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原本以为秦楚这个懒鬼还在睡觉，但从刻意从秦楚房门外慢慢踱过后，却发现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好气哦。
有本事让我偷亲一口再走。
绿鹤今天早早就摆了早饭放在餐桌上，是一碗温软粘稠的小米粥，粥里面放了藜麦，与软烂的小米一起入口，口感丰富。
它最近心情显然很愉快：“小鬼，怎么样？我粥煮得不错吧，你晚上想吃什么？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做了。”
林入淮慢吞吞地喝完最后一口小米粥：“晚上我就不回来了。”
“你这个小鬼！”绿鹤不高兴地扑了扑翅膀，“那你明天想吃什么？碰巧我心情好。”
林入淮目光往秦楚房间那看了一眼，眯眼一笑：“明天啊……明天说不定。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绿鹤憋不住话，虽然秦楚一直不准它在林入淮面前提太多妖怪们的事情，但它左右一看，见到那些碎嘴的小辈还没醒来，立刻就放心了，跳到林入淮肩头，压低声音道：“我最近总是感觉到一股气息，肯定有大妖从管理局封印底下越狱了。”
绿鹤道：“嘿嘿嘿，我今天看到大人穿了管理局的衣服出门，大人一定是去捉那个越狱的大妖。那可是个大妖的气息，等大人把它逮回来，我多偷吃几口，身上的毛说不定就马上长出来了。”
吃妖补毛？
林入淮心道你们妖界关系真乱，既然秦楚去捉大餐吃了，那秦楚今天八成也要晚回来，那……今天就是收拾包袱的最佳时机。
绿鹤沉浸在晚上可以吃吃大妖补补翅膀毛的美梦下，正美滋滋给自己梳理毛发。等它一抬头，只看到林入淮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飞快走出宅子。
绿鹤：“？？？”
它有点摸不清人类幼崽了，出门玩需要带这么多东西的吗？
出门是不需要行李箱的，但……搬家是需要的。
林入淮拖着行李箱到公寓时，覃可还在呼呼大睡。
“你终于回来了。”覃可两眼青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耳边的金色耳钉随着晃动闪烁出一片亮光，“你再不回来我就要疯了。”
林入淮对覃可近日在朋友圈发的辣眼睛视频记忆犹新：“你昨天半夜还在发酒吧蹦迪视频呢。”
林入淮看视频时，差点被秦楚盘问是否交友不慎。
视频里覃可跟疯子一样，疯狂跳跃，惨白的灯光打过去，活生生像个鬼。
秦楚语重心长：“你不要和孤魂野鬼混在一起。鬼怪类里孤魂野鬼最恶心，他们皮囊大多都已经腐烂殆尽空留骨架，最喜欢蹭活人的气息，心态执念偏执疯狂，就是不肯离开。”
男人想了想，又道：“嗯……他们的骨架也是最难吃的，硌牙。”
林入淮沉默半晌：“……乖，少乱吃东西。”
覃可觉得自己很委屈，烦躁道：“我半夜不睡还不是因为睡不着。最近公寓附近突然浮了很多奇怪的黑影，明明之前少了的，现在跟磕了药一样，天天往我房间窗子撞。我只好去人多的地方压压，每天晚上都睡不了觉。”
林入淮心情复杂：“……我看你视频里蹦得也挺欢的。”
“谁还没个夜生活。”覃可给林入淮翻了个白眼，“现在你回来就好了，老子今天晚上要把整个公寓的所有灯都打开，终于有人跟我平摊电费了。”
林入淮开始担心自己瘪瘪的钱包。
自己还是一个每天要给老妖怪送花的人啊。
手机“嗡嗡”振动，是徐冯打过来的电话。
林入淮并没有刻意遮掩，所以覃可也能清晰看到来电人的备注。
覃可神情怪异：“徐冯？蒋舟的经纪人？”
“嗯……”林入淮应了声，对覃可居然能迅速反应过来徐冯的身份有些惊讶，毕竟在圈子里，艺人和经纪人的知名度一向不能相提并论。
徐冯手下当／红艺人虽多，若是单独拎起这个名字提，大多数人心里也激不起多大的水花。
覃可皱了皱眉，含混道：“这个人品行有点问题，你尽量离远点……算了，快接电话吧。”
林入淮摁开手机。
电话里徐冯的声音很是苦悲：“唉，我不是先前摔了个大跟头折了腰吗，拍片子时大夫又跟我说我眼睛有阴影覆盖，状况不太好。现在眼前看什么都是糊的，又酸又痛，实在不能去剧组。你今天还是和我那小徐助理谈，你们两人协商着弄吧。今天这场戏拍完，我就转钱过去。”
林入淮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
手机显示五点四十五。
覃可执意要带他一路，他本来就睡眠不足，摇摇晃晃去楼上拿车钥匙时，差点在楼梯口重重跌一跤。
林入淮头疼道：“你去补觉吧小心猝死，我自己去也行。”
覃可有一辆很帅的川崎牌摩托车，车身白色，发动机裸露在外，经过私人改造，明明是街车性能却已经接近了公路车，全力加速时轰鸣声震耳欲聋。
他坚持把林入淮带到了剧组，然后左手抓紧离合器手把，左脚一踩顺势上档，往城西方向绝尘而去。
手机显示六点。
剧组里空荡荡的，一地狼藉，只有一个女生在埋头清扫，在场地上匆匆地跑来跑去，一会收拾这个，一会收拾那个。
但小助理刻意告诉林入淮的开拍时间是六点十五。
林入淮：“……”你真的好棒棒哦。
林入淮看着女生的背影，觉得莫名的眼熟。待慢慢走近，他才发现弯腰捡垃圾的人是朱从仪。
这样的活向来是剧组有个三四人的小组一起完成的，现在却全堆在朱从仪一个人身上。
林入淮轻声问道：“要不要帮忙？”
朱从仪一愣，下意识道：“小哥哥好啊。”
她的背带裤上是清晰的奶茶污迹，短发凌乱，手背上有几处擦伤。她好像并不在意身上的狼狈，拦着林入淮，欢快道：“小哥哥好啊。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弄好了。”
林入淮默默帮她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矿泉水瓶。
他记忆犹新的是繁星台上朱从仪砸过来的天价化妆包，俨然一副追星小富婆的形象。
林入淮纠结了一下措辞，问道：“你不是……喜欢爬墙追星的吗，怎么一直在剧组里忙前忙后？”
“我是在追另一个小哥哥嘛。”朱从仪打开手机，给林入淮一个白面小生的硬照，“剧组能近距离接触，说不定还能讨一份签名照和小哥哥聊天说话。”
背景是时下流行的水面波光，男生一头寸板头，侧身一笑。如果不是额头粉面太过，打了重重的高光，应该是一份日系清俊少年风。
林入淮试图辨认：“脸不像男二……也不像男三，是演配角吗？”
朱从仪尴尬收回手机：“这是男主官方微博放出的硬照，就一点不像吗？哎呀，明星不都修图的嘛……他这张好像是修得过分了点哈……我也是看到真人后，才发现他家P图技术那么好。”
林入淮回想了一下男主的脸，一时陷入沉默。
这P图技术也过分优秀了吧？
朱从仪欢快的语气又变得怏怏不乐起来：“追错了星，现在烦死了，当初美滋滋签了个短期合同现在想走都走不了，天天听他们八卦这个八卦那个，只能靠隔空磕其他小哥哥续命。”
与其他工作人员格格不入的衣着打扮、娱乐休闲、聊天话题。
林入淮心想莫不是被排挤了吧。
朱从仪面上看起来毫不在意，甚至促狭地挤出一抹笑意，不怀好意道：“等我走的时候，给他们这群 ‘长舌妇’ 搞个大的。”
将近十一点，剧组的人员才慢慢到齐。
沈曦的小助理悠闲地慢慢走过来同林入淮打招呼：“不好意思了，我早上弄错了时间。不过你该不会六点多就在这等吧？哈哈哈下次请你吃饭。”
林入淮看都没看他一眼。
啧，辣眼睛。
昨天拍戏留下来的残余道具靠朱从仪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收拾完，更何况她还一直划水摸鱼，留下了大片狼藉。
导演一看到还没搬走的道具就发飙了，他身材精瘦，吼人时却中气十足，指着场务鼻子喷口水沫：“什么时候了！几点了！还没弄完，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想领工资就趁早滚蛋！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场务犹不服气，辩解道：“导演您是第一次拍电视剧，不知道处理现场的麻烦，这种事情又不能急。我们昨天已经安排小朱去弄了。”
言下之意在暗示导演初次新手，还有的学。
沈曦刚从保姆车里钻出来，躯体的不断衰弱让她戾气十足，冷冷道：“浪费时间，下次要是还是这样慢吞吞，那就你来付拖延导致的场地费。”
场务低骂了句晦气，组织人手加紧收拾。
朱从仪嚼着颗水果糖，冲林入淮得意一笑。
人手不够，场务随手点了小助理去收拾吧台那的垃圾。
小助理不愿意，对沈曦碎碎念道：“沈曦姐我可是你的助理，怎么就成这里的工作人员了，他们这样做就是瞧不起我们……”
沈曦头痛欲裂。
天知道她多想抓住林入淮炖了他来“补补”，自从昨天被秦楚那个神经病吃了一部分黑影后，她的身体不断衰弱。
一缕缕黑影尖叫着逸散出人类的躯体。
但现在还不行，得演完那一场戏。
把一切曾经的撕裂过的剧本重演、复原，然后按照从前的脚步，一步步碾碎那具人类躯体。
一个替死鬼是鬼，再来第二个也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
沈曦冷冷道：“让你去就去！”
人人都知剧组里最大的投资人就是沈曦父母，小助理在沈曦这被堵了回来，就只好接受场务随手指的任务去清理吧台。
为了拍昨天的戏，吧台那摆满了各类酒瓶、漂亮的高脚玻璃杯、调酒壶、酒桶……经过熙熙攘攘的群演一番推搡，可谓损失惨重。
这场戏沈曦砸了重金。
她龟毛到连吧台旁高脚凳的的摆放也有固定的方位要求，反复查看每一支酒杯盛酒的深浅，就像在一手复刻过去真实的场景。
小助理感觉到脚边踢到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蹲下身一摸，温热光滑，鼻间一股挥之不去的怪异的血腥味，该不会是有什么小动物死在了这里吧。
吧台底下照不进光线，辨别困难。
他干脆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对着吧台底下的东西直直照过去。
小助理脸色惨白。
——是一具成年男子浮肿青紫的尸体，□□在木制地板上流淌，双目紧闭。
小助理突然想起，林入淮手里的那本剧本情节不全，在沈曦的剧本里，他分明看到最后一行上写着摇滚歌手伏在吧台上静静死去。
双目紧闭。
“有、有死人……”小助理喃喃道。
剧组里人群来来往往，没人额外注意到小助理极其难看的脸色。林入淮原本坐在折叠椅上，似有所觉，起身往吧台这边缓缓走过来。
他没有说话，反而对着尸体认真看了片刻。
——是蒋舟的脸。
虽然已经浮肿成大猪头了，林入淮心里默默念了声罪过。
小助理终于忍不住大声尖叫了起来。
所有人目光看向这里。
林入淮言简意赅道：“蒋舟死了。”
一言激起千重浪。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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