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长门》就是凉薄

13、第十二章

　　许婹当晚的确没有在于家住下。
　　以傈曾经说过，许婹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软糯，做事总是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许未也曾问过她，她做决定的时候可不可以果断点。许婹很清楚自己凡事都喜欢想太多，怕惹别人不高兴又怕给别人添麻烦，怕这怕那的。有时候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她却似乎要做很久的心里准备才能说出口。
　　那晚许婹是的确不想在于家呆了，但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说。那天下午她便一直在于父房间里呆着，给于父按摩按摩一下手脚，再说说自己这一年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爸，你知道吗，洛洛前几天结婚了……”
　　“应辰好像也快向傈傈求婚了……”
　　停顿了一会，才接着说：“爸，我也挺好的……”
　　“他们对我都很好。”
　　晚饭的时候，许婹一直想着等会应该要怎么开口说自己出去住，所以有些食之无味。而且也不知道于彦杰今天怎么了，总是跟许婹搭话，但是来来去去都离不开许家的事情。
　　许婹觉得很烦。明明以前每年自己回来好像都是差不多的情况，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心烦意乱？
　　于母在哄浩浩吃饭，对许婹的态度有些冷淡。于彦杰还在兴致勃勃地跟许婹说着话，但是话里行间都是钱的事情。嫂子在招呼许婹多吃点，但言行之间讨好的意味太明显。
　　“阿姿，听说许家的公司今年有赚了XX钱啊。”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能没有关系呢？这不是你自己家的公司嘛。”于彦杰说。
　　“就是。”嫂子说：“阿姿，你看现在经济不景气，你哥也没个好工作，许家的公司又做得这么大，能不能给你哥安排个工作啊。”
　　许婹闷头扒饭，“我不管公司的事情。”
　　“公司姓许，你也姓许，在你自己家的公司给你哥安排个工作怎么了？”于母突然出声说。
　　“就是，自己家的公司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嘛。”嫂子附和道。
　　许婹突然觉得好没意思。有些东西不能有个开始，有些情绪有些想法不能冒头，不然会一发不可收拾。
　　敲门声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许婹神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我去开门。”
　　嫂子看了一眼于彦杰，两人神色不明。
　　许婹开门的时候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了。但当她看到站着门口的人时，一时之间简直傻了。
　　许未觉得她这呆呆的样子可爱极了，伸手轻轻拍了下需要的额头，笑着说：“怎么，不认识你哥啦？”
　　许婹捂着额头，还是没有缓过神，傻傻地问：“你怎么来了啊？”
　　“阿姿，是谁啊？”身后传来于彦杰的声音。
　　许未向于彦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许未，婹婹的哥哥。”
　　于彦杰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跟许未握了下手，热情地说：“你好你好，进来坐吧。”
　　于彦杰迎着许未进屋，许婹默不作声地关门。刚刚于彦杰的表情她看的很清楚，惊喜，殷勤，还带着些讨好。
　　看着嫂子惊喜又殷勤地招待许未，甚至连于母脸上都多了点笑容，一时之间看起来也是其乐融融，但是许婹却觉得有些讽刺。
　　于彦杰泡茶，又让嫂子把孩子带回房间去，像是怕冲撞了贵客。于母很客气地招呼许未入座，许未更是客气，把提着的礼品放着桌子上。
　　“你看，人来就好了，带那么多东西干嘛，多破费。”于母说。
　　许未看了眼自从他进屋就一直沉默的许婹，说：“这是应当的。您和您的家人照顾了许婹这么多年，是我们家的恩人。”
　　“你看你这样说就客气了。阿姿也是我们的家人啊。”于彦杰说。
　　许婹在许未旁边坐下，许未跟于母于彦杰又客套了几句，说：“这么晚了来真的是打扰了，不过家里突然有些事情，家父让我来接婹婹回去。”
　　“现在吗？这么着急，阿姿今天才回来啊。”于彦杰说。
　　“这么久没回来了，阿姿你不在家多住几天吗？我跟你哥还有你嫂子都很想你啊。”于母说。
　　许婹没有说话，突然间还有点想笑。
　　许未歉意地一笑，说：“事出突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阿姨很抱歉，改天有时间再让婹婹回来看您，好吗？”
　　于母叹了口气，无奈又失望的样子，说：“我老了，也不知道还能见你几次。”
　　于彦杰说：“那阿姿你有时间一定要回来看看啊。妈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回来了还不到一天有要走了。”
　　许婹握紧拳头，没有说话。许未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问：“婹婹？”
　　许婹觉得眼眶有点涨涨的，低声说：“嗯。”
　　“时间也不早了，司机还在下面等着呢，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改天有时间再登门拜访。”许未站起来，示意许婹去拿行李。
　　于母于彦杰硬是把他们送到了楼下。
　　许婹一直默不吭声地跟在许未后面，到了楼下，也就说了一句“妈，哥，我走了。”说完就上车了，留下许未跟于母于彦杰客套。
　　许婹一上车，情绪就有点压不住了。
　　“怎么啦？谁惹我们婹婹生气了？”副驾驶突然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许婹猛地抬头，十分惊讶：“宿亦哥哥！”
　　“啊。”白宿亦笑着应了一声。
　　“你怎么也来了？”许婹问完又自己回答：“也是，我哥都来了，你来也很正常。”
　　白宿亦嘴边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这时候许未跟于母于彦杰客套完了也上车了。许未问：“婹婹刚刚怎么不开心了？”
　　许婹靠着椅背，看着车窗外，嘲讽般扯了下嘴角，说：“就是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下午的时候她甚至都在想，如果不是于父还在，自己以后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
　　反正，好像也没有人在意。
　　许未张口想说什么，白宿亦扯了他一下，柔声说：“我跟你哥还没吃饭呢，婹婹陪我们去吃饭，好吗？”
　　许未发动车子。
　　“嗯。”许婹应了一声，又说：“你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许未变倒车边说：“不是你中午给我发信息说想回去了吗？我就来接你了啊。”
　　许婹一愣。中午一个人待在已经不能说是自己房间的房间的时候，许婹第一次有了很想很想回去S市的念头，然后就没忍住给许未发了一条信息说想回家，但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许未会来得这么快。
　　“你发信息的时候我们刚好下飞机。”白宿亦说：“你哥收到你信息之后一刻都等不了，说要来接你，我拦都没拦住。”
　　许婹闻言看向许未。
　　许未说：“反正我也是来接你回去的，这不刚好吗？”
　　许婹笑了笑，给许未指了下去饭店的方向。刚刚心里满得要溢出来的失落一点点消散了。就算是许未什么也没说，许婹也想得到为什么。
　　她的那一句想回去有多异常就有多异常。以前她只有想回来这座小城市的时候。许未平时对她的事又那么上心。许婹可以想象得到，许未收到那条信息的时候的情景。他肯定在想，婹婹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婹婹肯定是受委屈了！不行，我得去接她回来！
　　许婹带着许未两个人去了之前听以傈评价很好的饭店。许婹也没来过，晚饭的时候心里装着事也没吃多少，现在心情一好也跟着吃了些。许婹还很有兴致的拿着手机跟以傈讨论哪道菜更好吃。
　　许未一直在偷偷观察许婹，看她好像不是强装着开心来哄他们，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大筷子的菜。许未一时间懵了，抬头看白宿亦。
　　白宿亦又给他夹了一堆菜，说：“专心吃饭，你中午就没吃多少。”
　　“哦。”许未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说：“那个好吃，我还要。”
　　“这个辣，你最近有点上火，少吃点。”白宿亦又给他夹了一点。
　　坐在对面的许婹在玩手机的间隙抬头，看到就是这么一幕，摆出满脸嫌弃的样子，说：“咦，要关爱动物啊。”
　　许未翻了个白眼，白宿亦笑了笑。
　　许婹低头，手速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19:38:44]【许许许】：今天狗粮也是满满的[沧桑][沧桑]。
　　[19:39:27]【许许许】：还好我先吃饱了饭。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许婹又给以傈发了条信息。
　　【许许许】：我明天就回去了。
　　以傈的信息几乎是秒回。
　　【栗子一颗】：明天？这么快！怎么了？
　　【许许许】：没什么啊，在这呆着也没什么事，刚好我哥来了，就一起回去了呗。
　　【栗子一颗】：[再见]
　　【栗子一颗】：你那个妹控的哥哥简直不能行了。
　　【许许许】：[笑哭][笑哭]
　　许婹点的甜点送上来，她刚准备放下手机，就感觉到手机振动了一下。
　　是萧穆的新消息。
　　[19:43:57]【萧穆】：你也找个人来喂别人狗粮[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