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雨夜生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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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安怔了怔，哭笑不得，“你乱说什么？我连自己爹娘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和她是亲戚？”
余吉塬心头一松，无语地偏头看着她，似乎想确定真假，“可榆钱告诉我，冯喜莲身边的赵妈说你和……“
等不及他说完，吉安已经拉起他的手，飞快地在游廊下面穿梭起来。余吉塬被她拖着步履如飞，很快明白了她是在找冯喜莲。
而这个时候，因为受不了一直看着余氏开心，冯喜莲已经找了个理由先回小院去了。
听说她已经走了，吉安二话不说就往门外跑。余吉塬拉住她，发自真心地柔声道：“你别急，撑上伞，我陪你一起去找她。”
冯喜莲住的小院门紧闭着。淅沥的雨声中，夹杂着从里面传出来的戏文声。吉安拍门，一个老妇来开，见她是和余吉塬一起来的，慌得都忘了行礼。
吉安也不和她多话，直接进了冯喜莲的屋子。
屋子里，冯喜莲正在扮贵妃，五尺长的水袖搭在手上，正抛得起劲。一转身看见了面色不豫的吉安，还有默默等着瞧好的余吉塬。
厚粉遮盖了她真实的表情。冯喜莲眨了眨眼说：“少爷和少姨奶奶要过来坐，怎么不派人传个话？”
吉安直接问道：“姨娘，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冯喜莲惊讶地笑着说：“呦，这是怎么了？咱们的第一面，不就是你头次来见夫人的时候吗？”
“还好姨娘记得清楚，哪位是赵妈？”
冯喜莲慢慢摘下水袖，对门口的冬全说：“少姨奶奶要见赵妈，让她进来。”
眨眼的功夫，冬全带着一个老妇回来，正是刚才去开门的那个。老妇低头弓腰，脑袋几乎要埋进衣襟里。
冯喜莲正要开口，却被吉安拦在了前头，“你就是赵妈？”
老妇点头。吉安斥问道：“为什么你要告诉别人，我和姨娘是亲戚？”
老妇抖抖嗖嗖，半天开不了口。冯喜莲转着眼仁不说话，忽然走过去扬手扇了赵妈一巴掌。她出手狠厉，赵妈应声倒地。
冯喜莲气极地指着她说：“爱嚼舌根的贱奴！我喜欢少姨奶奶的为人风度，感叹如果也有这样的侄辈该有多好。你偷听偷学也就算了，还无中生有，惹少爷少姨奶奶动气。自己寻根绳子吊死去吧！”
“奴婢错了……”老妇伏地涕泪。
吉安第一次见到这种宅子里的把戏。眼看她们主仆两个又哭又闹，开始担心传到憩园那边，会扫了余氏过寿的兴致。
余吉塬见她没了声音。而冯喜莲靠着三言两语，已经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只好开口说：“把这个姓赵的赶出去。姨娘管束无方，罚半年月钱，再有下回，我也不留您了。”
冯喜莲闻言，暗中掐紧了指尖。她擅长对余氏示弱讨好，这种小事在余氏面前轻易就能蒙混过关。
只是她没想到，诸事不问的余吉塬，会来替沈吉安出头。他今天这么说，算是挖下了坑，她跳与不跳，从此以后都只能本本分分的。
余吉塬说完后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问：“沈吉安，你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吉安也没想到他会帮自己说话，闻言又看了眼神色不辨的冯喜莲，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余吉塬在廊下撑起伞，让出半边等她，两人在啪啪啪的雨点声中慢慢往憩园走。
出门后吉安开口谢他。余吉塬说：“有什么好谢的？谁想欺负你，就是在打我的脸。”
吉安又问：“那欺负我的人会怎么样？”
“会……”余吉塬不明白她这样问的意思，停了停说：“你想怎样就怎样。”
“那你跟我道歉。”
“什么？”
吉安理直气壮地说：“你总是欺负我，不应该道歉吗？”
余吉塬不说话。他欺负过她吗？就算他错怪了她是冯喜莲的亲戚，也是无心之过，他才不会轻易道歉。
话虽如此。余吉塬也承认，两人以前的相处不够愉快。向她道个歉，好像也不是特别勉强。
“对不起。”在走进憩园之前，他终于下定决心满足她。
“我原谅你了。”吉安大度地说。
门廊下面的乐娴看见吉安，跺着脚说：“嫂嫂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
吉安从伞下蹿出去，边跑上台阶边笑着对她说：“我和你阿兄去降妖了！”
余吉塬跟上来收了雨伞。
乐娴眼尖，发现阿兄左肩上湿了半边，嫂嫂却没沾上雨水。忍不住在心里小小得意：阿兄对嫂嫂这么体贴，不是喜欢是什么？她说的就是没错嘛。
乐娴急着找吉安不是没有原因的，说好的放完了焰火给母亲送寿礼。
就在吉安他们不见了的时候，堂叔余方海和堂兄余九成已经先一步送过了，眼下她们已经落了后。
屋子里还是那么热闹，余氏坐在榻上，怀里抱着小满满。吉安他们三个进去的时候，立刻引去了全部的视线。
余氏见了儿子忙问：“阿塬你去了哪里？怎么连衣裳都湿透了？”
乐娴笑着说：“母亲，阿兄和嫂嫂一起去散步了呢！我们这里人太多，他们两个呀出去躲清静。”
余吉塬对母亲笑笑。余氏似看见了他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高兴之余忙对榆钱说：“还不快去给少爷取件衣裳来换。”
榆钱应声而去，过了不久却又空着手回来了。那时余吉塬正和吉安一起守在余氏跟前，余氏戴着榴石耳环，穿着紫棠缎鞋，手里拿着一把女儿送的挠挠乐，笑得合不拢嘴。
榆钱不敢打扰，等了又等，直到余吉塬发现他焦躁不安地站在一边。
余吉塬起身过去，榆钱轻声告诉他：“竺香苑的小厮在门外等着，他说玉樱姑娘出事了，让您赶快过去。”
余吉塬面色一紧，转身就走。
吉安恰好看见他和榆钱匆匆离去，窗外的雨幕中，两条暗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旁。
那夜直到喧嚣散尽，余吉塬也没有回来。鸣春带着丫鬟们收拾干净屋子，点上细香祛除里面的杂味。
余氏疲惫地靠在榻上。因为儿子不明所以地离开，她也专门让人去门房问过，才知道是竺香苑来人请走了他。
今天是她的生辰，儿子撇下母亲去青楼见女人，怎么也无法让人愉快。余氏不愉快，乐娴和吉安也没有回去，耐心地陪她等了又等。
乐娴坐在一边抱怨：“这个玉樱真是太过分了。阿兄总陪着她还不够吗，怎么能在今天使小性子呢？”
余氏叹了口气。
吉安在心里盘算：该挑明的事总要开口，虽然这个机会看起来不太好，趁着余氏苦恼时解决问题，未尝不是个契机。
她这样想着，于是对婆婆说：“母亲，你累了一天，我替你按按背好不好？”
她这么孝顺，余氏很欣慰。吉安缓缓替她揉捏着肩背，轻声道：“母亲，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余氏语气无力，“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
“母亲，既然郎君他这么中意玉樱姑娘，为什么不把她接进府来呢？这样一来，郎君的心不就留在家中了吗？”
这话一说出来，吉安在余氏眼中，又多了贤良的好处。因为被捏得浑身舒坦，余氏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慈蔼地对吉安说：“这件事我早就和阿塬商量过，他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吉安怀疑自己的耳朵。情愿天天往青楼里跑，也不愿意一劳永逸地娶回家？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至于玉樱，吉安觉得她不是蛮横无礼的人，不至于要选在余氏寿辰时挑出事端。反而是她随身带的匕首，更让人觉得不安。
午夜之后，老老小小都已经熬到了极限。吉安辞别余氏，回到西院。
她之所以没和乐娴一起去东院，是想再等等余吉塬。虽然吉安和玉樱只有一面之缘，也不愿她真的发生意外。
雨一夜未停。
快到拂晓时，伏在桌上的吉安突然惊醒过来，确定自己听到了对面的动静。她赶到正房门外，门虽然是开的，吉安却没有进去，而是抬手在门扉上敲了敲。
榆钱走出来，熬了整夜的脸疲倦无光。吉安站在门口轻声问他：“榆钱，玉樱姑娘她怎么了？”
榆钱露出沉闷的神情，慢吞吞地说：“玉樱姑娘……她杀了人。”
吉安着实被惊到了。“是哪里弄错了吗？”她下意识地这样问。玉樱胆怯，吉安担心她被别人所伤，根本猜不到她会出手伤人。
榆钱回想着什么，有些不寒而栗，“是真的，我和少爷亲眼看见的，她已经被官差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那日情形历历在目：吉安记得自己笑着说，带着这么一把锋利的匕首是很危险的。
而她那么怯怯，像水边纤弱的菖蒲。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雨夜生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