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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鬼打墙苏仪现前世 ...

  •   苏仪叹了口气,现在这地步也容不得他继续等下去了。他站起身,收起手中摆弄了三天的物什,踱着步子往门口走去。
      洞里其他人都已经走的干干净净,只余几个木峰的弟子还在一旁等候。苏仪走到门口回头看,偌大一个青石山洞,仿佛一个巨大的钵盂。钵盂者,来者皆缘法。仅有一口容外物出入,便是这天。
      苏仪抬头看,头顶的天是打磨光滑的青石,洞内高三丈有余,实在不知是何鬼斧神工,连此等高处都一一修缮。
      虽然苏仪不懂佛法,但也知道自己等人就是装到这个钵盂里的实物。这盛到碗里的饭是倒不出来的,除非。。。

      出了门,是一条狭窄的山洞,宽的地方可以两人并行,窄的地方就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苏仪前面几天一直在观察,每次开门的时候他从门里望出去看到的景色都不一样。单就这山洞来说,那五个提着饭桶的村民就无法通过。可这次开门后,门外始终是这条山洞的景色,也就是说一定是有什么机关,控制门后到底通往那条路。
      这里当真是遍地玄机,难怪他们毫不担心苏仪等人逃跑。

      聂尔东执意第一个在前开路,苏仪跟在后面,同自己身后的唐琼说笑,倒是有几分踏青的意思。
      见前方聂尔东如临大敌的样子,苏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怕,这山洞没有古怪。”
      聂尔东扭头投过来一个毫不信任的目光,苏仪耸耸肩随他了。
      走了不到一刻钟,前面隐约有风声。转过拐角,面前豁然开朗。
      是一个大厅,方方正正,约有之前那个钵盂的十倍大,令人叹为观止。厅中除了九根圆柱外空无一物,但从众人所在的位置看去,厅的左右两侧各有三扇大门,正对面还有一扇,那扇门却小的普通,离得这么远,也幸好苏仪目力极佳。
      苏仪斟酌了一下,对众人道:“我们去对面。”
      众弟子称是,一行人朝对面走去。
      众人一路无言,不知走了多久,苏仪的声音在大厅里空荡荡的响起:“你们可否觉得不对?”
      “师父。。。你别吓我。。。”唐琼偷偷牵起了苏仪的衣角。
      “这根柱子你们不熟悉吗?”苏仪指指众人前方的石柱,众人一脸茫然。聂尔东沉思了一下,道:“难道是鬼打墙?”
      “对嘛,你们看,这里还有我刚刚一脚跺下的黑脚印!”苏仪走上前指给他们看,果然在柱子底部有一个豪放的脚印,在灰白的石柱上很是明显。
      “你们有回头看过吗?”苏仪的声音幽幽响起,“你们还看得见来路吗?”
      众人一个激灵,回头看去,只觉得十分熟悉。果然!再扭回头,前方后方都是一样的四根立柱,一样的距离,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来时的路了。

      聂尔东淡淡地道:“鬼打墙,那我们选择跟之前垂直的方向走就可以。”
      “对对。”苏仪笑眯眯的道,“但我保证你垂直着走一定会回到我们原来的门那边。”
      聂尔东闻言沉思不语。唐琼等人有些慌,眼巴巴的看着苏仪。
      “不如我们来跳舞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苏仪此言何意。苏仪却越发开心,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他记起了很久远的事情,那是在一片竹林。那竹子不是木峰上面修长青翠的那种,而是更加粗壮黝黑,像一把把玄铁剑插在地上。苏仪就躲在这里。
      说是躲也不正确,因为他没有隐藏的必要。那个人已经被他用幻术困在了竹林中的方寸之地。他左冲右突,可还是在原地打转。
      苏仪见天色不早,用了招千里传音道:“垂直你原来的方向走。”
      那人是第一次听到千里传音,声音在耳边响起感觉他头皮都要炸开了。他惊惶地左顾右盼,却遍寻不见自己想看的的人。苏仪见他受惊的样子有些心软,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便改了阵局,开了个口子让改了方向的阵内人出来。

      苏仪微微凝眉,自己待阵内人出来跟他说了啥呢。说的好像是:“这幻术是魔界的立命之本,你可以不会布阵,但得学会破阵。今日这阵你是失败了,改日再来吧。”
      魔界,难道自己是魔界中人?苏仪有些困惑,回忆支离破碎,他陷入了更深的困惑里。

      不过对于世界的基本认知他还记得。苏仪拦住要垂直走的聂尔东,道:“人间一些精怪怨气导致的鬼打墙,垂直着走是能走出来的。”
      苏仪顿了顿,“但如果是魔界的幻术,那就得另寻他法了。”
      “魔界?”
      “师父,魔界是真的存在的吗?”
      “魔界是出来害人吗?”
      “。。。”
      唐琼等人七嘴八舌的问道,疑惑有之,好奇有之,惊恐有之,嫌恶有之。
      苏仪微微蹙眉,没说什么。聂尔东接口道:“那我们该如何行事?”
      苏仪道:“其实简单的很,幻术迷惑的是人的感官。所以,只要随心而动就好了。”
      “随心而动?”唐琼很是疑惑,“听上去很难的样子,师父我们能行吗?”
      “其实说来简单,我们来唱歌跳舞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苏仪是何意。
      苏仪挠挠头,有些羞赧。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满是好奇的脑袋,清了清嗓子,慢慢抿起嘴唇。
      最开始,只是轻微的哼唱,在空旷的的大厅里好像是投入水面的一枚石子,水纹一圈圈荡开,温柔而且亘古。
      聂尔东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苏仪的一只眼睛越发的亮。
      唐琼等人都有些恍惚,仿佛听见了从很久远的记忆里传来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掷地有声,萦绕不去。
      慢慢地,苏仪张开嘴,哼唱的曲调里有了人声。不过,现在曲风一改,遥远的回忆里有了童年玩耍的影子,有了不被俗事羁绊的自得和放纵,也有了纯然的欢喜和快乐。
      少年不知愁滋味
      春来二月纸鸢飞

      慢慢地,苏仪的歌声里有了起的意思,他开始舒展起自己的四肢,没有花样也没有规则,就像是初降世的人类有着最原始的崇拜和最真挚的祈愿,苏仪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光明,快乐,自由,都在叫嚣着要冲破这所有的禁锢,这现世的牢笼和这所有胆怯的牢。
      苏仪跳着跳着,牵起他身边聂尔东的手,又牵起了唐琼,在场的所有人都慢慢的牵在了一起。苏仪闭起了眼睛,带着所有人旋转,毫不费力地在地面上游荡,像逐水的浮萍。

      唐琼在听到苏仪最开始哼唱的时候,突然记起了自己三岁时候的事情。
      自己是私生子,父亲在外面置了私宅,三岁之前母亲精心养育,父亲也会不时带来许多新奇的物什,自己人生前三年的时光快乐并且满足。
      三岁的时候,唐琼的人生翻天又覆地。她在这年知道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那个后来的“大娘”指着她的鼻子骂:狗娘养的小婊子,天杀的小杂种。那一年,她的母亲也离她而去,就在大娘找上门的那天夜里,母亲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就不见了。
      从三岁起,唐琼就被安置在父亲和大娘家的后院里,像个猪狗一样养着,给些吃食,踢个两脚。
      唐琼在这经久不敢记起的记忆中开始发抖,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的严苛和不近人情都是虚张声势,偶尔流露出来的害羞和脆弱的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自己,那个在黑夜里趴在柴房的地上瑟瑟发抖的自己,那个祈求有人来爱、有人来拯救的自己。
      可后来苏仪的曲子开始变了,唐琼突然开始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她看到了三岁的时候,在母亲离开的夜里,母亲到自己床前流着泪不停亲吻自己,母亲跟她说起那些曾经快乐的日子,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母亲会在院子里放一个小小的桌子,两个人围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摆了茶水和点心。母亲会就着点心给唐琼讲话本里的故事。一日母亲讲到了在极东的地方有海,海里有很多很多大家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还有珍珠。
      唐琼疑惑的问母亲:“珍珠是什么样子呢?”
      “珍珠呀,”母亲温柔的摸摸唐琼的脸蛋,“珍珠又圆又白,像我们圆圆一样。”
      母亲离开的那晚,在唐琼的耳边轻轻呢喃:圆圆,你要记得,你是我心尖尖上的珍珠,是娘最疼爱的圆圆。娘为了你,什么都不怕,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唐琼猛地睁开眼,记忆里母亲的话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而苏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稳而且有力:“我们到了。”

      众人抬头,面前是三扇两丈高的大门,透漏着斑驳的岁月和坚不可摧。
      这是众人刚到大厅时看到的左右侧面的门。
      有弟子疑惑道:“师父,我们不是要去对面那门?现在走这侧面的门会不会有问题?”
      苏仪道:“既到达不了便是虚妄 。”众人便不再疑问。
      聂尔东上前两步,用力一推,中间的那扇门缓缓的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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