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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重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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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儿,怎的,不吃了?”一貌美妇人正关怀地询问着身旁的男孩儿。
男孩儿睁着大眼,专注地看着妇人:“娘,我不吃了,吃饱了。”
“怎么饱了?晨儿,你吃得怎么那么少,平时怎么也得吃上两碗饭啊,今天怎么就吃了一碗,来,再吃些。”妇人微瞪凤眸,看向男孩,略有些担忧地道。
“琴儿,别太惯着他,他大了,吃多少自己还不知道吗?”另一旁的威严男子看着这一幕,眼底是深深的无奈。
“怎么,我关心我儿子,还有错?”妇人一改对儿子的温情,满脸不满地怒视男人。
喻晨看着自己的老爹陪着笑给一旁的娘说着软话,内心一片复杂。
“娘,我去看看弟弟。”喻晨趁着娘不注意,揣了两个馒头极快地溜了出去。
走在去弟弟房间的路上,喻晨面无表情。这是他二十多年当丞相里惯用的表情,即使已然重生了一个月,也改不了。
这是他的面具,用来武装他的内心。
“哐哐哐……”喻晨轻敲着喻明的房门。
“嘎吱”一声,喻明小心地将房门打开一条缝,从屋里伸出个头,向喻晨身后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只有喻晨一人,喻明忙将他一把拉进了屋。
“哥,怎么才来,弟弟我要饿疯了,快快快,馒头给我。”一进屋,喻明忙将喻晨手中的馒头抢过去,大口吃起来,毫无世家子弟的风范。
喻晨坐在一旁,也没说什么,他这个弟弟就是这样。今天也是因为和路尚书的儿子打架,得了满脸的伤,被娘一脸心疼地上过药后,丢在屋里,不许吃午饭。
喻晨看着弟弟吃着馒头,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心里一阵复杂。
他到底有多久没见过弟弟这样鲜活的表情了。
前世,父母死后,喻明再未对喻晨笑过。也是,如若不是喻晨当年年少时肆意妄为,平时就爱到处招惹是非,连喻明的任性也是和他这个哥哥学的,也不会让某些人钻了空子,让整个将军府满门抄斩,背上骂名。
即使是他的命,也是牺牲许多人的命才保了下来。
自那以后,喻明仇视着喻晨,保护他们的人皆已丧命,喻明不愿与之同行,又因着从来都肆意妄为,趁着喻晨睡着了,一个人偷偷走了。
再相见,已是物非人也非。
“哥,还有没有吃的?还有啊,哥,你怎么这么久不说话,不符合你的性格啊。”一旁吃完馒头的喻明意犹未尽,觉得还有点饿,出声儿打断了喻晨的回忆。
“哟,闯了祸,还想吃什么。没了,就这俩。”喻晨忙从回忆中脱身,回应了弟弟一句。还好回来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喻晨仔细的回想当年他的性格,装成了这个样子。
至于像不像,那还用说。这一个月里,还没谁说他和以前不一样。毕竟是在官场混的,好歹以前还混了个冷清的丞相的形象嘛。
“切,小爷还不稀罕呢。”
“成啊,下次我可不帮你拿了,自己等着饿肚子吧~”听了喻明的话,喻晨内心狂翻白眼,表面上还露出个惋惜的表情,作势起身要走。
喻明木了一瞬,连忙站起来,拉住喻晨的柚子:“哥哥,可别啊,你看我这怎么三天也会被罚上一次,你要是不帮忙,你的乖弟弟饿坏了怎么办,对不对,哥哥~”
喻明拿出几年积攒下来的厚脸皮,最后还来了个销魂的音调,硬是说得喻晨打了个激灵。
“好了,逗你玩儿呢。我还有事,先走了。”喻晨说完,忙将喻明的手撒开,匆匆地走了出去。
喻明看着哥哥慌张的背影,给自己一个胜利的微笑,乐滋滋地关上了门。
再看这头,喻晨看似被弟弟恶心到慌张的走了,其实心里很是开心。
重生一个月了,很多事都回到了最好的状态。父母没有因他而亡,弟弟没有仇视他,将军府也还是如此鼎盛。
但是,二十多年,喻晨用了二十多年来辅佐幼帝,让炙月国从一个中庸之国,逐渐变成强国之一。使其他国家为之忌惮。
二十多年的心血不是说放就能放得下的。
当初,在平定外戚后,同样为父母报仇,喻晨自刎了。
说他胆怯也好,逃避也罢。报完仇后,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国家已然强盛,他为国家调教出了一个优秀的帝王。父母的仇报了,他不会在午夜梦回时看着父母的脸,却连哭,都觉得没资格。
其实他可以继续做着他的丞相,不用将风流任性的性格掩藏于面无表情之下。但是已经晚了,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可以任性的时候。
作为一国丞相时,他需要镇静、理智,新帝尚幼,许多事都要靠他。一个风流任性的人,是不可能取信于百姓的。
死后的重生,是他完全未想到的。或许是神灵显世吧。但他一介凡夫俗子,出生于将军府,将军手下怎么可能少得了人命,也从未吃斋念佛。作为丞相时,更是不可能半点腌臜事不沾。为何独独他重生了?
重生了又能怎样?本就是自杀,他早已不想活了。
“晨儿,过来,去凉亭,为娘和你说说话。”路琴稞,路尚书之妹,喻轲的妻子,也是喻晨的娘。站在喻晨房门外,面带笑意,眼神深不见底。
喻晨再度从回忆中被拉回。
喻晨看着娘说完便先行一步前往花园里凉亭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忐忑。害怕娘发现他重生的秘密,更害怕娘以为他不是她的儿子。
喻晨愣愣地站了一会儿,发现娘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压下心里的复杂情绪,掩饰好表情,确保不会出现低级的露馅,这才抬脚,走向凉亭。一边走,一边想着待会儿可能出现的情况。
即使刻意放缓脚步,也抵不过路程实在太近。不等喻晨在心里假设好,就看到了喻母正端坐于凉亭上,气场足足的。
但是喻晨怎么说也当了二十多年的丞相,表面功夫还是做的很足。即使心里再没底,即使重生的一个月里脑子再糊涂,控制着面部表情也还是像家常便饭,不用刻意,已然表现出冷静,这就是习惯。
喻晨坐在喻母对面,等着喻母的询问。表面上再冷静,内心还是波澜起伏。毕竟重生太玄幻,更何况喻母还不信佛。
“晨儿,你最近很奇怪。”喻母气定神闲地一边喝着茶,一边轻描淡写地落下一句话。
“啊?可能吧,前段时间不是病了吗,病好之后实在是没精神啊。呵呵呵。”喻晨强忍着紧张的情绪,用平常的语气调笑地回着话。
“是吗?可能吧。”喻母看了喻晨一眼。
“不过说起来你最近还是懂事了不少。我不知道你一个月前生病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肯定是不会信什么出去玩受了惊吓,你一向胆子大。”
喻母定定地盯着喻晨。喻晨心里格外紧张,刚想说几句解释一下,喻母又开口了。
“真不知道你在紧张什么,虽然你装得很好,但是我是你的娘,除了你自己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伪装,但是你既然不说,就不说吧,你总有不能说的理由。”
“娘……”喻晨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好了,我的好儿子,不要被什么迷住了眼。没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我只求你好好的。”
喻晨呆呆地愣在了那儿,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才发现刚刚自己一直紧紧地攥着袍子,等松开一看,攥着的地方还留有一片濡湿的痕迹。
喻母已经离开了,喻晨一个人走回了房。
回到房里,喻晨勾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相隔四十多年,或许他早已记不清家人的性格。
路琴稞,帝都才女,在民风开放的炙月国也是当得了豪爽二字的女子。执意嫁给了一个武夫,成为当时坊间笑谈。
后来,当那个武夫一战成名,获封大将军后,世人皆赞她的眼光好。
但是无论是嘲讽还是奉承,这个女子永远以笑容回之,不愧其才女之名,不堕其自身风度。
她是一个好女子,一个好妻子,同样是一个好母亲。赏罚分明,从不过分溺爱,也绝不会严苛到底。她永远如此包容,她的态度影响着整个家。
这就是喻晨的母亲,他的家人。
这是他一生将要守护的东西。
或许重生也没什么不好。呵~
前世他为复仇而活,为国家而活。这一世,不管是怎样得来的,幸运也好,怎样也罢,他都不再管了,多活一年也是赚了,他将用毕生岁月来守护这份温情。
前世今生,就此隔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