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小和尚》相见不易

12、倾盆大雨赶路忙

　　次日醒来，金尉轩口干舌燥，隐隐有些面赤头痛，眼皮耷拉着打不清精神。慧德看了一眼，便明白了他这是在野地里受凉的缘故，小王爷身娇肉贵，从未在结了霜的野地里连睡两晚，餐风露宿这个苦他怎么受得了。严华命牟海去临近的溪流打了水，好在现在天还至于将溪水冻结，牟海不一会儿就打来了清水，慧德从自己的草药包里抓了一把风干草药，放入一锅清水中煮沸，分四个钵装了药汤，让大家都服下。本是看小王爷最不舒服，慧德想着让他先用自己的钵喝药，自己迟些再喝，可那小王爷恹恹地，竟把钵推到一边。
　　“尉轩，你喝点吧，慧德师兄通些药理，平日里寺里谁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找他诊治的，可厉害了。”果儿以为他是怕药苦不想吃。
　　“果儿，我喝你那个钵的。”
　　慧德啐了一口，“你还是病得轻，都这样了还挑三拣四。”
　　果儿赶忙把自己的钵拿来，金尉轩才接过来，皱着眉头喝下去。以往在王府，回回吃药必定是一帮子奴才家丁追着满院子跑，药里掺了好些蜂蜜才喝得下去，现在空口喝这药，苦得他龇牙咧嘴的。
　　严华和牟海咕咚咕咚一口气把自己钵里的药汤全喝了，牟海甚至有些意犹未尽，这么冷的早晨，来碗热腾腾的汤，一下子就让身子暖和起来。如果再来点粥菜，馒头烧饼啥的，该有多好，牟海遗憾地想着。
　　严华拾了些干柴，比较粗大的捆成了扎，细小的也没浪费，用麻袋装了，牟海纳闷，“你装这些劳什子做甚，这一路荒郊野外，到处都是枯枝烂叶，还愁没了柴火？”
　　严华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淡淡的朝霞。 “今天必是有大雨的。”
　　果儿听了，赶忙过来帮忙，金尉轩哼哼唧唧地也想站起来，被牟海一下子按住了。
　　“歇着吧，祖宗，你不添乱就好。”
　　待收拾好一阵，众人动身赶路。尉轩喝了药，虽未立刻痊愈，可精神却好了许多，一路上还会说两个笑话，逗得果儿咯咯地笑。
　　可他毕竟还是体虚，到晌午时分，他便浑身大汗湿透，头晕目眩。
　　“要不，我们先暂歇一会儿，我看这孩子也怪难受的。”慧德请求严华的示下。
　　“雨不等人”，严华看着天边几绺卷云，神色并不轻松，“不出一个时辰，必有大雨。我们需赶紧赶到鸡头山，记得祚度师兄说，那里有个山洞，可供我们暂时避雨。这么冷的天，被雨水浇了，人铁定得大病一场。”
　　说罢，把金尉轩一把拎起，背在背上。
　　金尉轩只觉双脚忽地离地，有双结实的手如同鹰爪般钳住他的手腕，接着他便俯身在一副宽肩厚背之上。
　　“王爷，你先忍忍，一会儿就可以歇歇了。”
　　严华步履稳健，虽负了一个孩子的重量，却依旧身轻如燕，其余三人在后面跟得喘不过气来，牟海晃着一身肥肉更是快要气绝，果儿着急地跟着，却被一根盘结出土的树根绊了一跤，所幸没受什么伤，可是手中的柿子却被压坏了，糊了一手，一时间不知所措。慧德看牟海不中用，只能腾出一只手牵着果儿，拽着他疾走。
　　“轰隆！”一道闷雷自远处传来，像是行军的战鼓，紧接着，风忽地大起来，眨眼的功夫，黑云如同倾墨般瞬间布满天空。
　　“快！”严华冲后面的人喊了声，几乎奔跑起来，金尉轩双手没有力气，晃荡地险些从背上滑落，他扯了一块包裹布，包住他的屁股，斜着在自己腰肩打了个结，金尉轩像个小包袱一样被固定好了，在飞速地奔跑中，手脚无力地四下晃悠。
　　颠簸中，金尉轩迷糊间感觉这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许是在梦里，他也是在这样暗沉的阴雨天，在颠簸的背上，竭力奔着，远处有如同火蛇般四窜的闪电，耳畔响着天公的怒吼，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背着他的人，是怎样一副面孔。
　　如同逃命般，五人终于赶到鸡头山，前脚刚进山洞，老天就像泼豆子般下起了大雨，顷刻间，山涧雨水汇成溪流，枯树如同被发疯的老妪拼力摇晃，雷声中时不时夹杂着断裂之声，洞外忽明忽暗，天地间如同河水倒悬，几人看着洞外的豪雨，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趁大家还在歇息的时候，严华将早先捡到的干枯叶铺了一地，再盖了层布，小心地将身上的金尉轩解下来，放在了上面。金尉轩此刻小脸烧得绯红，嘴里咕咕哝哝地说着糊话。严华让果儿过来，帮他把身上汗湿的内衣脱下来，由于金尉轩是半路杀出，没有他的行李，果儿的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小，只能将慧德的衣服拿出一件干爽地给他换上。
　　慧德在旁，回想起早上金尉轩不愿用他的钵喝药，醒来若是发现穿了他的贴身衣物，不定有多嫌弃。心里嘲笑着，可手上倒也没闲着，牟海架柴烧火，他便拿出药草细细搓成粉末，想想金尉轩现在的病情，他又添了几味重药，倒入水中煮沸。
　　药煮好了，端到金尉轩的面前，轻轻唤醒了他，可他一闻那苦味，当下就撇了嘴，“我不……要……”
　　苦口婆心，几个人好话说了个遍，小王爷就是牙关紧扣，死活不喝。早上尝了这药的苦，这次的药更是由于加了料，光气味就已经让人拒之以千里。
　　摸了摸他的额头，严华的脸色愈加不好，用手扣紧了金尉轩的两只手腕，给慧德使了眼色，让他强灌下去。刚碰了嘴边，尝了点苦味，金尉轩不知哪来的蛮力，波浪鼓般摇着头，死命反抗。一边挣扎，一边还哭喊，牟海在旁看着又心软了，“他不喝就不喝嘛，他原本就难受，再逼他他更难受了。”
　　“若是能不喝，还用这般勉强？他身子滚烫，再不服药，烧坏了身子，我们如何交待？”
　　山洞里回荡着金尉轩的哭声，众人听人揪心。正当严华和慧德又要使强时，果儿拦下了。
　　“我有一个办法，不妨试试”。
　　只见他把刚刚那个压成“柿饼”的破柿子拿出来，眼里虽有不舍，可还是用勺底贴在钵壁碾得更碎，一遍一遍细细地磨，碾成了柿泥。
　　“尉轩，你先吃一口这个，再喝一口药，药就不那么苦了。”果儿轻声细语，尉轩睁了眼睛。
　　喂进一口柿泥，嘴里满着蜜饯般的甜味，再送入一口汤药，虽然还是苦，可之前的甘甜还在口中回绕，苦味自然冲去很多，金尉轩就这样一口柿泥一口药地，把药全喝光了。
　　喝了药，头上出了薄汗，就又睡过去了，不过这次睡着的脸色，比先前要好很多，看他没有再烧起来的迹象，几个人松了口气。
　　“这雨一时停不了，今夜我们就在这洞内歇息吧。”严华让牟海取了饼，分给大家吃。
　　晚上睡觉时，果儿要和尉轩一同睡，慧德怕尉轩的风寒染给他，起初不同意，可耐不住果儿执意要守着，只能随他去。一夜下来，严华醒几次，慧德醒几次，都来确定二人是否安好，只牟海一人睡下就如同死猪般，打呼声压过雨声，没心没肺一夜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