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小和尚》相见不易

11、取经之路多辛劳

　　“你这小王爷，跟来就跟来呗，还窝在这盒子里，这一路可把我累坏了！”牟海气得脸红，还不忘瞪一眼慧德，之前跟他说行李沉，他偏不信，还嘲笑他只知道吃不知道长力气。
　　果儿呆了一会儿，才慢慢醒过神来，“尉轩，你怎么来了？”
　　“我一个人在寺里闷得慌，就想出来溜达溜达。”金尉轩抹着嘴边的饼渣嘻皮笑脸。
　　“唉呀，饼少了这么多！”牟海像是被人夺了心肝一样捶胸顿足，原本备了九十六块，大家节省着吃，方能勉强撑过去，现在活活少了十几块。“你，你人不大，饭量还真不小啊！”
　　　　 金尉轩正长个，寺内伙食又顿顿不能饱腹，出来这一早一晚，早饿得饥肠辘辘，他从小没为吃喝犯过愁，饼在嘴边，只知道饿了就吃，哪里会想到从长计议，看着牟海那副心疼的样子，他撇了嘴，“有什么大不了，你们和尚不是会要饭吗？”
　　“什么要饭，那叫化缘！”牟海俯身捡掉在盒子底下的饼渣，不知道是太胖俯身费劲，还是让他给气得，脸都憋成了绛红色。
　　“小王爷，这一路有山有水有风景，无柴无米无良田，只稀落几户人家，我们需得再走上二十几日才能到离这最近的庄子。”慧德也往盒子里探了头。
　　“那化……化什么玩意儿来着？”金尉轩在地上走了两步，觉得靴子里有沙石硌着脚，便脱下来磕了磕，又磕出一些饼渣。
　　牟海七窍生烟。
　　“化缘。”果儿过去扶着他，他搭着他的肩，把靴子重新穿好。
　　“对啊，遇见人家化缘不就行了。”金尉轩揽着果儿，“对吧？”
　　“这一带穷山恶水，老百姓们食不果腹的，还给你吃？”牟海早就打听好了，以往几年师兄们没少在路上挨饿，吃饭对他来说是最要紧的，他别的没打听，就打听吃的。
　　一直没说话的严华发了话“慧德，这路才赶了一天一夜，好在离寺还不远，这样，我先把小王爷送回寺内，再背些新的饼子过来，你们再往前走走，我回来时尽快赶上你们便是。”
　　众人皆认为这个想法极为妥当。
　　只有金尉轩不干。
　　他好容易瞒着寺里大大小小的和尚，猫在一堆饼食之中，颠簸得肠胃翻滚，闻了这胖和尚一路的臭汗味儿才到这儿，让他回去？
　　做梦吧你们。
　　可他怕严华，他是亲眼见过严华用石子掷恶豺的眼睛，那一石子儿下去，眼窝迸血，钉子一般在楔在里面，可见手劲奇大。他还时时提着根棍子，总是一身威武，要是他跟他硬顶，他怕那实实在在的棍子在他嫩生的屁股上开花。
　　他眼珠子一骨碌，嘴巴一撇，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来寺里这么些日子了，除了果儿，众人还是第一次见他哭。平时只觉得小王爷脸皮像果儿纳的千层鞋底一样厚，只有他把别人弄哭的份，谁知这没人打没人骂地，他倒没来由地哭起来。
　　“怎么了尉轩？你哭什么？”果儿给他用袖子拭泪。
　　“我不要回寺里去……呜呜……我在那里害怕，我就要和你们在一起……你们要是非让我回去，我还要再逃出来……”金尉轩哭得眼睛红红的，上气不接下气，喷出一个大鼻涕泡。
　　“唉哟唉哟……”刚刚骂他最凶的是牟海，此刻最看不得他哭的也是他，他大手往他脸上一抹，眼泪鼻涕在脸上抹了个匀，“不回去就不回去，看你哭得，咱不回去了啊。”说罢就冲严华求情。
　　三个大男人，受不了两个小毛孩子的可怜劲儿。
　　因为果儿见金尉轩哭，眼里也开始汪汪的。
　　“得，别磨蹭了，赶紧赶路吧。”严华叹气，麻利地收拾行李，用长棍担起最沉的一箱，长腿一迈，到前方带路去了。
　　金尉轩瞬时止了泪，冲果儿狡黠一笑，果儿还不明所以，以为他是高兴终于能够留下来。
　　“未曾想过你是这般好学的，可是金安寺不允许没被列上册的僧人听经，到那里你可如何安顿？”果儿有点担忧。
　　金尉轩也是服了他，他巴不得离那些经咒远一些，天天信马由僵，日子不定多快活，果儿根本是白操心。
　　果儿要背起他的那份行李，金尉轩把行李分出一半多，要自己背，果儿不肯，两人在后面又推搡起来，慧德抿嘴一笑，想不到这小王爷也知道礼让的道理，孺子可教也。
　　最终果儿不敌金尉轩，被他抢了大半行李，背上东西轻了，他的步伐便能轻快些，跟上大人们也就不那么吃力。
　　从早上薄雾罩日头，走到晌午歇了一歇，几个人分了一块饼，金尉轩吃得急，打了半路的嗝。到了傍晚，远处的星子亮了，严华便让他们都拾了柴，打算找棵老树歇一夜。
　　火燃起来，周遭的畜生们不敢靠近，草丛里簌簌的声音一会儿便消隐了，还是按照昨夜的，严华、慧德和牟海三人排着守夜。
　　慧德把干草铺得厚实，又盖了些衣物，让金尉轩和果儿躺上面，天寒地冻，呼出去的气都有淡淡的白雾，想在这大冷天里睡着，还真是有点难。金尉轩依然还是像在寺里的习惯，脚丫子伸过来想贴着果儿的小腿肚儿，可果儿没脱外衣，为了御寒，甚至比白天还多穿了一件棉衣。金尉轩有点冷，往果儿身边凑了凑，手开始寻摸着果儿的衣服摸了进去。
　　果儿正困得昏昏欲睡，被那双冰手冷得一个激灵，那手贴在他的肚皮上，冰得他一下子清醒了。
　　见果儿倏地睁大的眼睛，金尉轩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果儿的手，比他的还凉。
　　他拉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衣服里，用胳肢窝夹紧，手冰得他直吸溜，果儿要抽回来，他还故意夹得更紧。
　　两人一时间没了睡意，都抬头看着天上的星子。
　　“果儿，你猜这天上有多少星星？”金尉轩咬着根草。
　　“不知道，听师父说，地上有一人逝去，天上就多出一颗星来，这古往今来，逝去的人数也数不清，大概星星也是数不清的吧。”果儿眼里亮晶晶的。
　　“那你说，我娘亲是哪一颗？”金尉轩侧过身问，“你们出家人能问问菩萨佛祖吗，我娘亲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可还记得我，可曾想我？”
　　果儿心里狠地一紧，万般后悔不该扯出这个话头，看他平时总是那样嘻皮笑脸，却a是这样一个可怜的人。他娘亲是何时走的，那是怎样的一种痛，想必会像割心剜肉般。那夜他在梦里喊阿娘，必是想极了的，梦里都急成那样，当时当刻会如何伤感。
　　对着金尉轩一脸热切，他只能硬着头皮扯谎，“许是那一颗最亮的，你走到哪，就跟到哪的，那准是你娘亲。”
　　他想娘就知道找他的柿子娘，他觉得这招管用，便小心地把柿子往金尉轩手里塞，后悔自己方才说错了话。
　　金尉轩倒是笑笑，“咱们看看谁数得星星多吧。”
　　果儿便陪他一起数，两人在野地里小声地数着星星，旁边的篝火烧得噼里啪啦，不一会儿，果儿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舒缓的呼吸声，金尉轩眼睛里还满是浩瀚星辰。
　　“阿娘，你放心吧，我过得好着呢，也一直想着你呢。”他对着那颗最亮的星喃喃了一句，那颗星闪了闪，他便觉得是她听到了他的话。
　　金尉轩把柿子放回枕边，重新寻了果儿的手，放进自己怀里，那手越来越暖，暖得跟他心口窝一样。
　　终于困意来至，他安心地闭上眼睛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