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薄荷叶peppermint

14、第十四章

　　“洛家深受仙祖庇佑，理应举家相迎。”洛墨隐约地猜到洛椿要做什么，心里针扎似的疼。
　　洛椿没有继续说下去，兄弟间的默契无需多言。洛墨摊开掌心，手中赫然画着一副穿梭阵。洛椿将手搭了上去，向一旁还在与剑灵斗气的连晦招招手，抬头看着自己的兄长笑了笑。
　　洛墨也看着洛椿，略带无辜地眨眨眼，未等后者反应过来就启动了阵法。一阵白光闪过，书房里就剩下了盯着掌心出神的洛墨，以及一旁发懵的连晦。
　　“洛掌门？”连晦看着要把手心攥出血的洛墨，心里打起了小鼓。
　　“连掌门，是久言失误了，劳烦洛掌门自行回去吧。”洛墨收回目光，换上了一副轻佻的表情，懒洋洋地从怀里抽出一张符咒。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请洛掌门贴上符咒，隐去身形。”
　　连晦诚惶诚恐地接过符咒。自己从小就是被洛墨耍大的，尤其是涉及到洛椿，趁着他还没发大招赶紧跑路才是上策。
　　“多谢洛掌门。”
　　洛墨看着连晦将符咒贴在身上隐去身形，嘴角不经意挑起。
　　“忘了提醒洛掌门，久言不才，这符咒的时效只有一个时辰。”
　　连晦身形一顿，心知此时与洛墨理论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便头也不回地飞奔出去。连晦经常往返于连、洛两家，期间路程最清楚不过，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多点。然而眼下自己尚未痊愈，一个时辰已经是洛墨最大的宽容。

　　独自回来的洛椿看着地上的法阵叹了口气，只好在心中暗自祈祷兄长不要过于为难连晦。
　　“放心吧，连掌门正在回来的路上。”
　　林起忽然现身，嘴角掩不住笑意，刚刚可真是看了场好戏。
　　“仙君真是神通广大，这一去少说也要小半个时辰。”
　　“呵。”林起低声浅笑。
　　“洛公子可知道洛家祠堂与连家祠堂的共同之处？”
　　“唔。”洛椿仔细回想一下，祠堂的用处一致，当然大体上是相似的，但要说相同之处……洛椿悄悄抬头看了眼林起。
　　“是神像。”与连家一样，洛家也将玄风仙君和临渊仙君两座神像供在外堂，以求仙祖庇佑。
　　“凡是供奉仙人之地，皆是这位仙人的领域，自然可以随意出入。”林起拾起地上的信封，摸着变得平滑的印章。
　　“洛家的法阵才是精妙绝伦，以人之力撼动天地。”
　　洛椿猛地想起先生曾说过，临渊仙君当初是借助神器并辅以洛家阵法才创造了灵力界限，维持了仙人魔三界的平衡。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风气的变化，大家的关注点都聚焦在从未现世神器上，洛家阵法倒没人在意了。

　　这一夜每个人都过得不安宁。连晦赶在符咒失效前冲回连家，伤口隐隐渗出血迹。洛墨亲自登上祭台，仔细地做着各种准备。洛椿谋划着之后的大战，林起则站在暗门处看着沉思的少年露出不曾示人的悲戚。而收到消息的众仙修纷纷开始盘算起自家今后的站队。纷杂的思绪裹入黑夜，随着晨曦的到来掩于阴暗。
　　短暂的休息后，连府渐渐苏醒过来。连晦揉了揉眼睛，唤来小厮梳妆整饰，然而在精心的梳整也掩不住眉眼间的疲惫。连晦没心思顾着这些，他巴不得让洛椿看出自己的悔恨。可惜掌门之位托着他不得不抬高头颅，领着一帮终于扬眉吐气的弟子“押”着洛椿前往洛家。开启塔门时两人相视无言，一夜的疲惫都挂在脸上，只给彼此看到。结契时偷偷摸摸、掩人耳目，解契时却大张旗鼓，弄得天下人都要来见证，个中悲凉只有当事人才能体味吧。
　　连晦特意提前一个时辰上路，以防遇到朱家之流惹出些事端。此番前去不比平常，只能依靠马力。做戏就要做全套，洛椿被关入与伏魔塔材料相同的笼子中，只着白色单衣，长发披散，手腕脚腕出均锁有灵枷，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连晦看红了脸，顿觉不妥，只好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倒是连礼，从家出来就在洛椿旁边转悠，心疼得快哭了出来。弟子中也有些同洛椿交好的，都在偷偷照应着。连晦很是羡慕他们，身为掌门要将自己的情感掩饰起来，爱不得、恨不得。
　　紫苏的冬天虽不及北方凛冽，却也是湿冷寒彻。修道之人有灵气护体，及时驱散湿寒之气，倒也不觉得怎样。但洛椿受灵枷限制，灵气无法释放，与普通人无异，又只着单衣，难抵湿寒。起初大家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洛椿也没出声，直到自己被冻得昏了过去，嘴唇乌青。开了会小差的连礼刚回过神来就看见洛椿这副模样，怎么喊也不回应，吓得不知所措，哭着拉住连晦。连晦急忙回马查看，打开笼子碰到洛椿寒铁一样的手才意识到这件事。
　　碍于周围人的视线，连晦只好又把笼子锁上，将赠礼车上的红布扯下来盖在笼子上，又暗中吩咐连礼等人张开结界罩住笼子。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灵丹妙药就这样暴露在寒湿的空气中。然而虽然挡住了外面的湿寒，但洛椿自己已经成了一块活生生的冰雕，内寒不除，无法彻底暖和起来。短暂开启的笼门没能带来温暖，却放进来一个人，在红布遮盖下显现出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