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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城南的猫3 ...

  •   城调酒吧有三个固定的酒吧驻场歌手,罗欢是其中一个,一周只需要工作三天。但是罗欢还是几乎每天去酒吧,酒吧有很齐全的乐器,罗欢自己没有乐器,所以只好征求J的允许使用酒吧的乐器练习。然后跟别的歌手学学吉他贝斯,他们夸罗欢有天赋。这让罗欢有点飘飘然,可她知道光有天赋没用,所以她才要更加努力。
      小区楼下几乎每天都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看到来往的人眯着眼笑个不停,很和蔼。不过至于她说什么大多时候是含糊不清的,干缩的嘴巴偶尔才能断断续续吐出几个稍微清晰的词语,也不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跟来往的人说话。
      “奶奶好。”罗欢经过的时候问候一声。
      奶奶笑眯眯地,嘴巴张合:“有人...有好多人来了...来你家咯”
      很多人来我家?罗欢狐疑地多看了老人一眼。估计老人又是在胡言乱语罗欢也没在意,家里的门半开着,里面乱成一片。罗欢捡起地上的一瓶洗面奶,这个牌子她见过好像很贵:“妈,家里遭贼了?”
      正背对着大门收拾东西的陆怀然浑身一僵,淡淡地说:“没事,没丢什么东西,帮妈妈收拾一下。”
      陆怀然的声音一向很轻柔,这个时候却透着嘶哑疲惫。罗欢看到她凌乱的头发和脖子上的血痕:“罗耀祖他们来了?他们打了你?!”
      “不就那样吗,还好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陆怀然看到罗欢手里的洗面奶,笑,“这是你舅舅前两天送的,一套来着我拆开了还没用几次,看来现在就剩这个漏网之鱼了。”
      “艹!”罗欢的怒气‘蹭蹭’地往上冒,她去厨房找刀,“欺人太甚!他们走多久了,我去把东西拿回来!”
      “算了,你妈我都拿他们没办法,你去有什么用?先收拾收拾做晚饭吧,一会儿下楼去买把菜刀,菜刀被他们拿走了。”
      没找到刀的罗欢冲出来愤怒的吼:“我真是受够了!”气氛就那么静止着,白色的灯光打在她单薄的身上,陆怀然自己也没办法,直到罗欢冲出家她都默默地收拾着凌乱的屋子。
      罗耀祖,说起来他还是罗欢的大伯。这些年为了躲避大伯那些人她们母女俩已经搬了四五次家。而他们就像是讨命的恶鬼不断的纠缠不休,就像这次,她们的安宁日子没有持续半年又被打破。当年父亲义无反顾的为了唱歌离开家,后来传回死讯,他们的那套婚房法律上自然是落到了孤苦无依的罗欢母女身上。但是大伯和罗家二老一直就不喜欢陆怀然,罗欢父亲在世时他们就对陆怀然欺负嘲讽,罗欢的父亲死后,他们一直将他的死归咎于性子和软的陆怀然,责怪她当初没有留下父亲,老一辈的人总是重男轻女,他们认为罗欢的出生没有挽留住儿子,最后才导致儿子出意外死亡。大伯一家和罗家二老三天两头的来纠缠想要拿到房子的房产证,陆怀然迫于压力悄悄卖掉房子带罗欢搬走。
      从此以后罗家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的诅咒,她们搬到哪里,不久后他们就找到哪里。辱骂,打闹,当着街坊邻居骂陆怀然不检点,丧门星,不要脸。没有一点曾经作为一家人的怜悯,有的,这是无休止的纠缠。
      罗欢受够了,他害怕这些亲戚,更害怕他们像上次一样找到他的学校。他们认为15岁的罗欢已经能够承担还债的责任。
      责任?这真的她听过最好笑的词。他们教出来的儿子但凡有点责任心又怎么抛家弃子地离开。但凡他们有点责任心又怎么好意思驱赶欺负儿媳和孙女。
      在外面逛了一圈,罗欢回家的时候陆怀然正在煮饭。罗欢默默把东西都收拾回原位,撕开刚买回来的创可贴贴在陆怀然脖子上的伤口上。
      陆怀然躲了一下:“小伤口不碍事。”
      “撕都撕开了。”
      晚饭很沉默,罗欢戳着盘子里的豆腐:“我不想搬家。”
      也是,孩子也到了该有自己想法的时候了。陆怀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吃完饭进房间做作业。”
      晚上罗欢戴着耳机,Shinedown的I\'m Alive就像是一根鼓槌敲在她的情绪上,吵闹的电音刺激得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罗欢抽出床底下用胶带贴在床板下的铁盒子,红红绿绿的票子每一张重新叠好。在城调唱歌时,除了工资就是顾客给的小费,J只抽取小费的10%,剩下的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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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远远不够。
      “解散。”
      罗欢不明白,解散为什么要拍一下手。一个人坐在看台的角落听歌,她本来就不大合群,自从上次和季墨怡打一架之后,一战成名再也没人敢在她周围久留。Strawberries & Cigarettes是一首很温柔的情歌,其实罗欢很长时间里唱不好情歌,J说她的情歌总是有韵无神,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哪里懂得爱情。
      情歌不一定是要唱给爱人,你想想你爱的人,朋友,家人,都可以。
      于是罗欢想到了陆怀然。
      忍不住跟着音乐哼出了声,这一遍还算满意,心里默默地把这首歌当做明晚的第一首歌。虽然唱经典的中文歌能够最大限度的炒热气氛,但是往往得小费最多的是外语歌。
      “墨怡,该你了!”
      “啊?哦!来了。”季墨怡回过神,心不在焉地打完一局下来,问身边的同学,“你知道这首歌是什么歌吗?大概就是Long nights, daydreams,Sugar and smoke rings, I’ve been a fool这样。”她轻轻哼了几句可是又觉得好像没唱对不免有些着急。
      同学思索良久,只回答有点耳熟但是不记得。
      。
      利索地翻墙而出,罗欢捡起丢在墙外的书包。
      “如果我没记错这里不是学校大门。”
      “哎哟我的妈也!”还以为逃课被抓包,罗欢吓得魂不附体。转身看见季白笙笑盈盈地站在车边看着她。艹...吓死劳资了,“你在这儿干嘛?”怎么逃个课都能看见这个男人,最近是水逆吗这么倒霉老遇到他。
      季白笙从容地靠着车门双手抱胸:“我来接墨怡。”
      脸上有点烧,罗欢头也不回的就准备走。身后的季白笙又继续说:“也一起接你。”
      ...这男的是真的鹅熏!罗欢毛居居地大声问:“有事吗?!”
      被她崩溃炸毛的样子逗得愉悦,季白笙笑着说:“接你去吃饭。”
      “我跟你不熟。”罗欢排斥地扔下一句。
      “陆女士已经在餐厅等我们。”
      罗欢步子僵在原地狐疑地看着他,似乎不是开玩笑。带着极度不爽的心情上车,没一会儿季墨怡也出现,两个女孩子互看不顺眼,也就没说话。季白笙在前面开车,最后停在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厅前。
      人到齐,季怀安和陆怀然都在。
      “欢欢,你这几天去你舅舅那儿住。”前几天还冷决的陆怀然,现在就脱下一身刺让罗欢去别人家住?
      季怀安的家不就是季白笙的家?那也就是她季墨怡的家!季墨怡不满意的话还没出口罗欢已经不爽地冷声:“我不去。”
      “这件事没商量,你去住几天过一阵我去接你回来。”
      罗欢怒了,这算什么?你去当英雄让我当逃兵?“我又不是宠物你指哪儿就去哪儿,我不怕那些无赖!”
      “我怕行了吧!”一向温和的陆怀然发怒,她尽力保持平静,责怪罗欢的不懂事,连夜的失眠让她变得憔悴,“欢欢,你在学校好好上课,这些事情妈妈来解决,不要再给妈妈添麻烦了,好吗?”
      胸口像是梗了一颗黄莲。罗欢扭过头不再说话。季白笙这时候才开口:“您放心,怀安的侄女就是我的侄女,我会好好照顾欢欢,正好让这两个丫头好好相处解决一下误会。”季墨怡看了罗欢一眼,也别扭的别开目光,谁要跟她好好相处了。
      “麻烦您了。”陆怀然郑重地向他道谢。一旁陆怀安在安慰她,“怀然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再也不来找你和欢欢的麻烦。”
      罗欢跑了,就在一顿饭还没结束的时候。
      你去哪儿?
      当然是去乖巧大小姐不敢去的地方。
      谁说我不敢!
      人生的这摊狗血她是趟不过去了,关于自由,那就像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她有时候想象自己是那孑然一身的缥缈,从远处来回远处去。她和陆怀然互相拖累又是彼此的支柱,身后是前仆后继的恶鬼。
      自由难道不就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但是,然而,可是。
      天使来到人间,因为格格不入折断翅膀,他以为凡人终于可以接受他,到最后发现,拥抱而来的只有恶魔。
      我们每个人都是天使,也终将成为那同流合污的恶鬼。
      罗欢不后悔去当一只恶鬼,但是她也希望天使能好好地待在天上。
      “Remember when we first met
      You said “light my cigarette”
      So I lied to my mom and dad
      And jumped the fence and I ran
      But we couldn’t go very far
      ‘Cause you locked your keys in your car
      So you sat and stared at my lips
      And I could already feel your kiss
      Long nights, daydreams
      Sugar and smoke rings, I’ve been a fool
      But strawberries and cigarettes always taste like you
      .......”
      今天本不应该是罗欢上班,可是他们不介意她多唱一首。温柔的恋曲带着她的缱绻和欢乐,在那一刻纠缠在蜜一般的棉花糖云彩间。罗欢就像是一个老道的花花公子,面具下的冷酷和性感,但是所有的人都心甘情愿的为她疯狂。原来女人也可以比男人还帅。
      如果恶鬼是这个模样,那我宁愿爱上恶鬼。
      嘈杂的金属乐登场,恶鬼继续他们的狂欢。季墨怡努力往台前挤,这里的一切太诡异了,她实在不懂这样有什么好玩:“罗欢!”
      声音太嘈杂了,季墨怡大喊:“罗欢!”但是在看到那个男人时,她一下子噤声,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表叔...”被发怒的狮子盯着地感受并不好。
      “去车上等我。”季白笙沉声道。季墨怡没敢反驳,看了台上的罗欢一眼就乖乖遁走。
      唱完歌下台,J说她家长来接她回家。罗欢看到那个人群里走出来的高大男人懒懒地笑了,猫一样冷傲的眸子淡淡瞥着他:“来的正好,免去我送季墨怡回家的麻烦了。”
      “跟我走。”冷硬地命令。
      这种命令的语气让罗欢很不爽,她冷下脸来:“不用你多管闲事。”
      “就算没有答应你母亲,为了怀安我也会管。”
      “神经病...哎!你干嘛!你放我下来!你有病吧!季白笙!!!”
      知道他是个霸道暴力的男人,但是没想到他能跟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动手。罗欢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季白笙扛着出酒吧。任何挣扎在他强壮的身体上都像是挠痒痒毫无用处。罗欢简直连吃人的心都有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管闲事还蛮不讲理的人。
      季白笙拧紧眉头威胁道:“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乖乖跟我回家,别逼我用紧急处理方式。”
      “告诉你我也有一百种方法烧了你家房子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只能为陆女士感到悲哀,好不容易抚养大的女儿年纪轻轻就进入少管所。 ”
      “那也不关你的事!”
      “罗欢!”
      “季白笙!”罗欢突然安静下来,“你放我下来。”
      她哭了。
      这是他见过最麻烦的人。季白笙就这么没风度地弄哭了一个女孩子,虽然在部队的时候他弄哭过无数人,包括女兵,可是都没有这样微妙的内疚感。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股绳。放下了罗欢。
      罗欢别开头努力憋回自己的眼泪。季白笙叹了口气,掰过她的头迫使她泪眼婆娑地面对自己:“恨我?正好我也不喜欢你,但是也不讨厌。逃课在酒吧打工我都可以不管,但是在学校在家里你就必须归我管。其一,你是未成年,监护人将你托付给我照顾一段时间那么我就应该履行我的诺言,我不容许这期间托管的东西出任何状况因为责任会算在我头上;其二,如果不是怀安肯放下面子来求我,我也不会管你。”罗欢看着他的眼神已经恨得快要射出刀子来。
      季白笙继续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你家最近盘了个店面准备卖早餐,但是营业证一直没批下来,这个我可以帮你。求助我并没有什么好丢人,这也是季家欠你们母女的。你难道就不想摆脱那些亲戚从此以后过上稳定的生活?”
      所有的嚣张都被现实打压。没错,她想要稳定的生活。陆怀然也是。可是,不甘心。这是一个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的世界。她早就该知道所有的公平都像是一种上位者的怜悯。
      “你母亲也是希望能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学习条件。我只是建议你听话,不要成为她的麻烦。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欢欢。”把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她,“我为我刚才的无礼道歉。”
      看也没看手帕一眼:“不接受。我要回家收拾东西。”
      季白笙低笑出声,亲手替她擦去眼角残留的泪水。事实证明,对待小猫咪果然不能用武力,至少现在野猫已经愿意跟他回家。他本可以用部队的那套手段对罗欢,就像他教育出来的季墨怡一样。可就在罗欢哭的那一瞬间,季白笙又后悔了,要真的那样他突然就下不了手。
      这不是个好兆头。罗欢将是他至今为止面对的最难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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