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装骑士》绿梨炖糖

14、第 14 章

　　孔柠话说得含蓄。
　　条件“正常”。
　　朱艳霓听完就是“噗嗤”一笑：“只能说是没那么烂吧。”

　　两个相亲对象，一个是板正的体制内工作者，一个手头有点小生意，年龄都比时佳璐大几岁，个子有高有矮，但都没到一米八；没有照片，不知道长相如何。
　　很真实，相亲市场上一米八就仿佛什么硬通货，比有钱人还难找；撇开这一点，其他条件只能说还算过得去。

　　但是——

　　“但是要我说，璐璐以前的追求者里，随便捞出一个都比这两个条件好，也不知道是有多帅才值得我们璐璐去见。”朱艳霓翻了个白眼，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孔柠也点头：“确实。”

　　不过她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我家里之前也逼我去相亲，说实话，相亲市场上这都算条件很好的了。”
　　三个人对着绝望的相亲现状唏嘘了几句，孔柠又问了一遍：“璐璐，那你要不要去？”

　　“去啥啊。”朱艳霓皱了皱眉，看着时佳璐的手机一脸嫌弃。
　　孔柠努努嘴：“她要是根本不打算去，也不会跟我们说了。”

　　理是这么个理。
　　时佳璐很为难，所以有点心累：“我妈说，这都是她朋友的儿子，出于礼貌我也不能不见……但我确实不想见。”
　　只是推不掉罢了。
　　“烦死了，早知道就不回家了，耽误一个小长假不说，还得多赔几个假期。”

　　两个相亲对象，一人约一顿饭，也至少要花费两天时间，她觉得这时间还不如拿来写稿。

　　这个烦恼并不太容易解决，因为朱艳霓和孔柠都没能想出太好的借口让时佳璐逃避相亲，到最后，三人郁郁而散，时佳璐还是只能应了她妈。

　　时母甩来两个微信名片，时佳璐认命地加上好友，和对方约在了工作日的傍晚见面。

　　这是她故意挑的日子，因为饭后可以用“明天一早还要上班”为由拒绝其他邀约——事后她也很庆幸自己这么做，她对这两个人实在没什么兴趣。

　　做小生意的那位朋友是个歪鼻子斜嘴，样貌称不上一句“端正”；体制内的那位倒是还行，但时佳璐觉得他肯定虚报了身高，而且此人说话一板一眼，见面不到三分钟，就开始指点时佳璐的工作“不是正途”。
　　气得她回家就把两人删了。

　　结果没过一天，她妈又打了电话过来，严厉质问她“为什么删人”，搞得时佳璐一头雾水：“我跟他们相处又不愉快，留着好友干嘛？”
　　“说什么呢？小刘明明说跟你聊得很好，还问你是不是不小心删错人了呢。你看看人家多善解人意，就你事多！”时母斥责道，“去，把人加回来。”
　　“不加。”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加！”

　　时佳璐都没分清哪个是“小刘”，只觉得一顿饭的时间，自己身上能让人看中的好像也只有一张脸。
　　她觉得会为了她的脸睁眼说瞎话的男人半点都不可信，可这件事里更不可理喻的是她妈。她半个字都不想说，直接把电话挂了。

　　时母哪里肯放过她，又是连着三个电话打来，时佳璐掐断，她就再打一个。时佳璐哆嗦着手，把她妈的号码拉进黑名单，又怕她妈换号打过来，干脆关了机。
　　房间安静下来，回过神，原来她已经泪流满面。

　　真是……不明白。
　　不明白自己一生积德行善，为何这么倒霉。

　　时佳璐宽纵自己原地哭了两分钟，而后擦了擦脸，起身给自己弄吃的去了。
　　等吃饱饭，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前阵子，周筱和点点跟她商量着筹备一个新的项目。
　　这个项目会是新公司成立后她们第一个拍摄的项目，需要做一个纯原创的本子，微短剧，剧本写完后，周筱要拿它出去拉投资。

　　目前世面上爆火的微短剧，题材和套路比较重合，周筱心也没有那么大，并不想做数一数二的爆款，她认为这个赛道总有一天要卷出精品内容，而她们拼制作、拼效率比不过别人，唯独时间多，可以试着在质感和内容上卷出些新意来。
　　这正好是时佳璐的舒适区——她虽说反感老王那套处处破下限的理论，却也赞同加快节奏是正确的。

　　因此，时佳璐在帮看办公室场地之余，一直在和点点商量着写这个剧本。

　　两周时间，她们把剧本打磨出一个雏形，写出前三十集交给周筱；周筱定下了一个办公场地，签约付费，约几人在新办公室碰头开会；与此同时，时佳璐收到了佳和那边的稿费打款。

　　“这地方之前也是办公室，没什么好装修的，主要我们现在也没那么多钱。”新办公室内，周筱跟几人说着，“我看这边铺块地毯，桌子拉进来就能用了，其他地方先空着，反正现在我们只有六个人，还不是天天都在办公。”

　　一直跟她一起打拼的那个老道具姓罗，三十岁左右，人称“罗哥”。听完她的话，罗哥点了点头：“地毯和桌子我来弄，电脑怎么说？”
　　“大家是不是都有笔记本？”周筱问完，得到众人肯定的回答，便道，“那就先用自己的吧，现在投资还没拉到，咱们能省则省，初期，就先给大家每月多发200块钱当做设备补贴？”

　　本来就是出来创业，几人对刚开始的艰苦都有数，何况还有补贴，便没人有意见，这事就这么通过了。
　　说完场地和设备的问题，周筱又提到了投资商的事情。

　　她近来接触了几个投资人，有意向的人有，但还没人给准话，她的意思是，如果还有其他熟悉的投资人，都可以发过来，等她过去接触。
　　时佳璐对这方面不熟悉，只在一旁默默的地听。

　　“好了，大概就这些，没问题的话咱们散会，去附近吃一顿？”周筱提议。
　　大家都说好，周筱便给前阵子过来看场地时搭上话的大排档老板打了电话，定了个六人的桌，一行人边走边聊，散步到了店里，好好吃了一顿。

　　散场已经是下午三点的事了，周筱开了车，顺路载时佳璐回去。

　　“这几天怎么老打不通你电话啊？”
　　“躲我妈呢，她逼我相亲。”说起这事，时佳璐也很苦恼，她还有很多事要忙，电话不能一直关机，“我都想换个手机号码了，但联系人挺多的，不好换。”
　　“屏蔽也不行？”
　　“她会换号打，我已经把家里人的号码全屏蔽了。”时佳璐叹气，“本想陌生号码不接的，但我还有几个快递在路上。”
　　再说，平时也要叫外卖。
　　她叹口气，“我再想想办法吧。”
　　“行，”周筱无可无不可，“你记得登微信就行，我微信找你。”
　　“好。”

　　她把时佳璐送到楼下就走了，时佳璐想着烦心事，垂头丧气地走进公寓楼。
　　——而后脚步停在了电梯口。

　　“……妈？”时佳璐没想到，上楼后竟然会看见她妈蹲坐在她公寓门口，顿时就是一阵心累，“你怎么来了？”
　　看见她，时母才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我不就是想让你早点结婚吗？你现在连妈电话都不愿意接了？”

　　她今天的声线不高，看上去是来求和的。
　　但本身——本身这个上门的行为——就足以让时佳璐感到焦虑、惊悚……或是别的什么，总之不是什么正面的情绪。

　　她觉得累了。
　　没再找什么手机没电了的借口，时佳璐沉默了片刻，走上前打开了公寓门，安安静静地说：“你要进来坐坐么？”

　　时母看了她一眼，跟着她进门。

　　屋里有时佳璐起床后没来得及整理的被褥，有堆着几天没洗的脏衣服……果不其然，这些又被时母数落了几句，说着说着便说到相亲上，“人总是要成个家的，我还不是怕你老了没人照顾？”

　　时佳璐想问，难道她、妈妈、爸爸三个人组成的就不算家吗？
　　可这句话临到嘴边，她又觉得没意思，给咽了回去。

　　“我没有说不结婚，我只是没看上那两个。”她最后换了两句话，“再说我年纪也不大。”
　　她才24岁，虚岁是25。

　　“哪里就不大了？你现在找个对象，要不要谈个一两年？然后筹备结婚也要一年，生孩子又是一年……你现在25，马上找到对象，孩子生下来都30岁了，哪里就不大了？”
　　话说得过于离谱，给时佳璐离谱笑了：“哪有你这么算的。”

　　“我这样算哪里不对？”时母又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才说出自己的来意，“你要是没看上那两个也行，我再给你找新的，你别关机。”
　　“……”时佳璐深吸口气，“行。”

　　她当着时母的面把手机打开了，时母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照理，时佳璐应该问问她妈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毕竟话说了这一通，都快5点了。
　　但时佳璐实在不想跟她再多说，便什么都没提，只把她送到了公寓门口。

　　“砰”。
　　门一关，世界终于清静。

　　“唉。”时佳璐长叹一声，把自己扔到床上。
　　侧过头，天光从巨大的窗户钻进来。这幢公寓楼是整幢玻璃外墙，每一间房的窗户都很大，时佳璐不喜欢把窗帘全拉上，一贯留着条缝，好看看外头的天色，或是景致。
　　她回来时，太阳就被云遮住了，后来的天色一直不好。

　　“要不然……”她看着看着，喃喃自语，“搬个家吧。”

　　新公司离她租的这间公寓还挺远，那边是偏远地段，房租更便宜，之后要通勤的话，没必要再住在这里。
　　虽说有点舍不得这附近的配套设施和外卖，但今天都被母亲找上门了……最开始她为了从家里搬出来，为了维持那个“并不是因为跟爸妈闹脾气才搬出来的”假象，把公寓地址告诉了父母——其实以往他们也不会来看她，唯独这一次——但时佳璐并不想忍耐。

　　“搬家……看房！”说着，她一鼓作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洗衣服、开电脑。

　　手机已开，她将桌面版微信登上，然后去打扫卫生。这些天手机时常开关，攒了不少消息没看，等她做完清洁工作，积攒的消息也都弹了出来，时佳璐一一打开、回复。

　　而后，就看到贺冬可怜巴巴的话。
　　「你已经五天没回复我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