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 水面之下》球母

17、第 17 章

　　餐桌上的银勺子有点发黑了，纳西莎召唤了一块抹银布，拿起精致雕花的勺子，小心地擦拭起来，知道重新变得光亮后才一丝不苟地摆回。

　　在她心里，德拉科从没死去。好像只要这个家还是老样子，那么总有一天，她还能看到放假回来，推开门一脸不爽的儿子，然后她会让家养小精灵做他最爱吃的奶油苹果派。

　　她和卢修斯从小就对德拉科的行为举止严格要求，除了吃甜品的时候。从小到大，她的孩子都是那么喜欢奶油的香气，像是怕心爱的蛋糕会被人抢走一样，吃得总是有点急切，然后唇边总会沾上一圈奶渍，好像从来没有长大。

　　门开了，纳西莎欣喜地看过去，却只看见卢修斯扛着喝得烂醉地哈利进来。

　　汹涌的欢喜平息下去，纳西莎走过去，帮丈夫一起扶着哈利。

　　“他怎么了？还是没有消息吗？”，纳西莎轻声问。

　　卢修斯的脸色很憔悴，眼边的皱纹更多了，岁月冲刷过后，留下一副年老的躯体。

　　“没有，但是詹姆斯应该没什么事，估计离家出走了，哈利让所有人都不要再找了。”，他答道。

　　卢修斯缓了一会，毕竟他老了，哈利又这么重，等有力气时，他才从妻子手中接过哈利，夫妇两人合力把他扛上楼。

　　“怎么是你送他回来的？”，把人放在床上安顿好后，纳西莎问道。

　　“他和韦斯理在三把扫帚酒吧喝醉了，他自己迷迷糊糊的给我打了个电话。”，卢修斯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方块，嫌弃地看着。

　　纳西莎忍不住了，扑到丈夫怀里默默流泪。卢修斯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抚着妻子的长发，把她抱得更紧。

　　哈利又做梦了，感觉前一秒还在和罗恩在酒吧里生无可恋地灌酒，下一秒就回到了学校。

　　他看看身上的衣着，又默默更加难看的发型，这应该是四年级的时候。

　　他就沿着一条无人的走廊，走啊走，阳光从侧面照下，空气中的每颗尘埃都格外分明。

　　空气吵杂起来，应该有很多人在说话，但说什么又听不真切，好像阻隔了一层水雾。

　　突然间，哈利发现，他周围竟然又全都是人了，原本空无一人的走廊此时热闹非凡，唯有声音始终好像在天边那么远，热闹又安静。

　　他对这个场景没什么印象了，几乎每个同学的胸前都带了一个“波特臭大粪”的胸章。哈利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名字从火焰杯里飞出来之后的事情。

　　他完全由着梦中身体本能的操控，轻柔地推开那些满脸恶意的同学。走到一个小小的庭院里，周围的人遥远起来，显得树上靠着的人影那么近，“波特，喜欢这个徽章吗？”，那团金光闪闪的人说，尽管看不清脸，可哈利还是知道他是谁。

　　那团光身下一只手，这不对，他们后来明明在打架。可哈利还是捉住了，那只手把他往上拉，情境又变了。

　　哈利看着空空如也的手，他明明捉住了的，去哪里了？抬头，那团光现在没那么亮了，哈利能看清他的五官了，“你的名字怎么会从火焰杯里出来？”，他问。

　　“你也以为我作弊了吗？”，哈利.波特，快闭嘴，“我没有！你找我又想谴责我什么？”，那张本来就苍白的脸显得更苍白，闭嘴，哈利。

　　他没有办法控制，哈利只能感到自己的嘴在一张一合，向对方倾泻所有的委屈与不满，“你和罗恩他们一样，都想要这永恒的荣耀吗？”

　　他打了自己一拳，可是哈利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被暖暖的风抚摸了一下。

　　德拉科满脸受伤地转身消失在门后。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可是他只能像被摆布的娃娃一样，从另一扇门离开。

　　穿过这扇门，哈利欣喜地发现，他又能看见德拉科了。

　　“第一关是龙，哈利，你要和龙搏斗。”，他看起来是那么担心害怕，哈利的嘴又动了，“是啊，是龙。”，他走上前，把人狠狠抱住，纠缠起来。

　　哈利感到肢体有了感觉，是的，只有和他接触时，他才不会感到他是被命运操纵的傀儡。不要停，就这样永远的抱下去吧。

　　可是怀中的人消失了，化成一片闪亮的尘埃，从他怀里飞走，怎么也捉不住。那种无力感又来了，哈利委屈地在水雾中四处张望寻找。

　　水雾变重了，凝结成水滴，水滴又在虚无中结成一片，哈利在水里透不过气来，想逃跑，却感觉脚被什么缠住了。低头一看，是长得看不到根部的水草。

　　哈利想在水中喊德拉科的名字，可是人在水中是说不了话的，哈利辛苦半天也只能吐出几个泡泡。

　　头顶好像有了光，哈利抬头看，德拉科从上面游下来，奇怪，德拉科明明不会游泳的。

　　他的头发在水中显得那么柔顺，像被太阳神吻过的丝绸。救我，我逃不了，哈利竭力像德拉科伸出手。

　　“最心爱的宝贝？波特，没想到你居然爱着韦斯理。”，德拉科说话了，他是童话里面的人鱼吗？所以才可以在水里说话？

　　他在悲伤，童话里的人鱼都没有好的结局，不要再说话了，不要做那化成泡沫的人鱼。

　　“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想的都是那个红毛穷鬼？”，不是的，你怎么可以冤枉我，我爱你。

　　人鱼德拉科无视哈利的嘴型，他的脚消失了，变成一条美丽的鱼尾。他哀痛地看了他的王子一眼，哀鸣着往水面游去。

　　不要去，不要离开我。

　　脚下地水草消失了，哈利急切地往水面游去。

　　岸边是细碎的，洁白的沙子。哈利拖着浸满水的衣服，艰难地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他没有找到任何人，只看见远处一团白色的泡沫。

　　可怜的人鱼啊，他被人发现了，只能化为大海的泡沫。哈利伤心地想捧起泡沫，却被太阳一晒，全部都蒸发了。

　　连泡沫都没有了，哈利倒没有很伤心，只是很失落。

　　这是一处孤岛，上面只有白色的细沙，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船。

　　哈利感觉在上面待了好多年，他很渴，可是海水又不能喝，他能怎么办呢？他渴得嗓子发痛，，怎么办，他要渴死了，他不能死，死了就找不到德拉科了。不对，哈利想，德拉科明明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哈利要被晒干了，胸口开始冒火，接着全身都烧起来，不一会就被烧成一堆黑色的粉末。

　　哈利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他感到浑身都在发烫，而且很口渴。

　　一直在床边守着的卢修斯醒了，房间很昏暗，只开了一盏小小的书桌灯。

　　卢修斯按了按有些发胀的双眼，“终于醒了，你发烧，烧了两天，纳西莎灌什么魔药都退不了烧。她刚刚回去休息了。”，他扶着椅子站起来，给哈利倒了杯温水。

　　哈利接过水杯，几口就喝光了，他是真的渴。

　　“醒了就是没事，我先回房休息，药在这里，魔药和麻瓜的小丸子都有，你自己看着吃吧。”，卢修斯只穿了一套睡衣，他现在看起来倒像一个平凡的中老年人了，穿着一双居家的拖鞋。

　　哈利有种古怪的感动，他从来没有感到和卢修斯的距离能这么近。他觉得，这种准备了药，在椅子上睡着的场景，一定发生过无数次。

　　吃了几片麻瓜的药丸，哈利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这次倒是没有梦，只有柔软的枕头和温暖的被褥。

　　赫敏踩着高跟鞋，走在魔法部的走廊里。

　　前天哈利和罗恩去买醉后，哈利就病了。她收到卢修斯的短信时还很惊奇，以来老马尔福居然会想到找自己，二来他居然还会用手机。

　　她看了那段记忆后，除了吃惊，还有一点庆幸。吃惊的是除了时间转换器居然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回到过去，庆幸的是詹姆斯的坚强和聪明。

　　当然，她认为詹姆斯的命运不容乐观，因为如果詹姆斯真的毫发无损，那么，就算他在过去不能回来，那么十四年后为什么不回来，就算是因为不能有两个詹姆斯同时出现，那么加上十四年岁数的、26岁的詹姆斯，完全可以在12岁的自己消失后回来和他们相认。但是，什么都没有，她能想到的所有地方，都没有任何消息，都没有一个金发绿眼，26岁左右的青年。

　　但是，这些她都不会和哈利说的，如果詹姆斯真的永远停留在了过去不知名的地方，那么她起码可以找到他的遗体。

　　得出这个结论，赫敏并没有太上心，相反，她反而为詹姆斯感到高兴。

　　尽管记忆里的少年面容那么阴郁憔悴，但是他的精神被释放了，这才是真正的他，他自由了。

　　她想起哈利看完那段记忆后的样子，隐隐觉得哈利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否则，就不会彻底放弃寻找。这是他送给儿子的最后一个礼物，即使只剩下了灵魂，那么你的灵魂也是自由的，如果想亲人了，那就回来看一眼。

　　回到办公室后，赫敏背靠在门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摸上小腹，亲爱的孩子啊，生命里无法割舍的骨肉，你怎么舍得远去呢？

　　有人敲门，赫敏收拾好心情，才打开门。

　　那是罗恩，她的爱人，“你愿意和我结婚吗？韦斯理先生？”，罗恩呆住了，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