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 水面之下》球母

16、第 16 章

　　哈利听完蛇的话，感觉这是他听过的最奇怪的要求了。

　　罗恩在一旁焦急地问，“这条蛇在说什么？它知道詹姆斯的下落吗？话说这蛇也长得太粗了。”。

　　哈利换头看看赫敏，又困惑地看向罗恩，“它要求我对它使用摄神取念。”

　　这个要求果然很奇怪，“哈利，我认为你应该按它说地做，一条正常的蛇是不会知道什么是摄神取念的。”，罗恩在一旁点头附和。

　　“摄神取念。”哈利一下进入了大蛇的记忆里。

　　画面在不停倒带，所能看见的影像都是一些混乱的野外场景，其中不乏血淋林的捕食，哈利在记忆里向前走，寻找那段被精心设计和保护的片段。

　　当画面骤停时，哈利才惊觉他已经走得太前了，他甚至能看到18年前被他一剑杀死的海尔波的遗骸。

　　詹姆斯乖巧地与蛇面对面坐着，他的绿色双眼与黄色的蛇眼对望。在哈利的记忆中，詹姆斯从来都是这么乖巧，但又有被宠坏的任性，但从没见过他这么阴暗的神情，近乎抑郁。

　　哈利心脏痛得好像被数十道钻心咒穿过，他伸手想抚摸詹姆斯的金发，像以往一样哄他高兴，但双手只是搅乱了这摊朦胧的幻影。

　　记忆里的詹姆斯开口了，“父亲，您应该能看到这段记忆了。”，说着便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似的长久的沉默。他身上的衣服很脏，有几处地方已经勾烂了，头发也不再整齐与柔顺，乱糟糟的搭在头上，原本淡金的色泽已经没有了光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12岁的少年，反而像一个饱经沧桑的成年人。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这段无言时间里的每一秒，哈利都用灵魂去感受这份重量，感觉每过一秒，都在把他往死亡的深渊推进一公里。

　　“我竟然没有什么可以和您说的，”，詹姆斯瞪大那双像极哈利的眼睛，他越过红斑蛇，看向不知名的地方，“现在你能认真地看着我了吗？看着我的眼睛，而不是这头金发。”，哈利小心地跪坐在他旁边，明明看起来这么近，但实际上相隔了这么远，哈利现在才意识到，作为父亲和儿子，他们之间早就横亘着无边无际地原野。

　　詹姆斯深呼吸，把情绪都隐藏起来，“我也无法解释我现在地境况，但是请放心吧爸爸，我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也没有死去，只是回到了过去，十四年前。”

　　哈利摘下眼镜，用手背捂住双眼，十四年前，那是他还是五年级地时候，他甚至还能感觉到左手手背上凹凸地伤痕。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是，也许我再也回不来了。”詹姆斯抹抹眼睛，压下对未知未来的害怕，“我会尽力活下来的，还有一件事，如果也成功了，那么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他的眼神那么迫切，即使明知道他听不见，哈利还是颤抖着声音回答他，“好的，你高兴就好，记得注意安全。”

　　詹姆斯看起来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他低下头，散乱的金发垂在额前，遮住眼睛，过了一会抬起头，小心地摸了摸红斑蛇的头，用蛇语道，“好了，走吧。”，说着拎起蛇，顺着管道，把它放走。记忆也嘎然而止。

　　从记忆里出来后，哈利仍然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一向挺直的肩膀垮下来，像是有什么极重的东西一下子压了上来，又或者是什么拖着他的阴魂不允许他前进。赫敏担心地上前搭着他地肩膀，“哈利，你看到什么了吗？”。

　　哈利缓缓抬起头，好像老了几岁，这下彻底像个中年人了，“詹姆斯还在霍格华兹，我们不用再找了，你们也看看吧。”，哈利把眼睛带回罗恩也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背，“不要灰心，哥们。你需要休息，你现在的思路很混乱。”。

　　哈利右手勾过罗恩的肩膀，“我不想休息，陪我去三把扫帚喝杯黄油啤酒吧。”

　　赫敏朝罗恩使个眼色，等罗恩几乎是搀扶着哈利离开后，赫敏才再次进入红斑蛇的记忆，总要有人在支撑，不是吗？

　　看着毒蛇斑斓的色彩一下子消失在禁林的黑暗中，詹姆斯并没有马上回到密室，他记得离霍格华兹不远有一处村落，平时麻瓜们看不见霍格华兹，不代表巫师们不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们。

　　詹姆斯突然想到，其实他可以过几年，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发出这个信息，但是，他不能保证哪天就死了，或者消失了。而且，他也迫切地想和哈利说些什么。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和哈利无话可说，他该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但其实最想说的全都吞回去了，比如让哈利把二楼那个主卧拆了，或者一把火烧了，那个鬼屋似的房间是他的童年噩梦；又或者让哈利找个老婆，善良的后妈，不要红毛韦斯理，电视里的漂亮明星也行。

　　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事，就是总会不能和本应亲密无间的人说太深刻的心事，就好像只要一方开了口，那么之前所维持的诡异平衡都会破裂，都是因为太过在意对方的感受，所以反而令人成了一座座孤岛。

　　詹姆斯宁愿哈利声泪俱下地抱着他，哭诉他对德拉科是多么多么的思念，又或者他是多么多么的寂寞，怎样从来也摆脱不掉德拉科死亡带来的阴影。而不是，总是做出这副心不在焉的慈爱。

　　卢修斯和纳西莎是很老派的贵族，给予他的拥抱如此奢侈，又不够紧实。当然，他亲爱的祖父祖母也没有拜托痛失爱子的阴影，詹姆斯想起庄园一处处的小细节，比如喂食孔雀的银碟，玄关永远铮亮的学院皮鞋，德拉科最爱吃的奶油香草苹果派，詹姆斯每次都会卖力地吃掉一半，尽管他讨厌死苹果的味道了，能够喜欢吃苹果的，都不是一般人。

　　詹姆斯恍惚间好像闻到了一股苹果派的味道，他以为产生了幻觉，怎么来到这里也拜托不掉这个噩梦。

　　但显然不是幻觉，因为他看到前面错落的亮着的窗户。詹姆斯小心地放轻脚步，在一处草丛处躲着，小心地观察四周，确认刚刚一路摸黑走来并没有被什么东西发现。

　　他猫腰摸到一户窗口，那股苹果味更浓郁了，他宁愿继续吃老鼠。

　　食物的事情好办，他只需要在通风口喊几次“吃剩的面包飞来”就行，麻烦的是衣服，上帝作证，他可不能随便偷人家的衣服。

　　詹姆斯的目光移向村庄北边，靠近霍格华兹的那片荒废的墓地。咽咽口水，要坚强，他对自己说。

　　这晚的收获并不好，大部分棺材里的都是烂了一半的入殓专用西装，刨了几座坟又辛苦地把土填上，詹姆斯彻底放弃了，现在身上这身，补一补还是可以支撑一下的。

　　但最后还是觉得身上脏得受不了，抱着死了算了的精神，在刚刚那户“苹果派”的屋子里偷了一套运动服，还有一张毯子。在紧张得手心出汗得盗窃之后，詹姆斯惊喜地发现并没有消失，摸摸谴责自己的行为，又帮这户麻瓜捉走了几只老鼠。

　　原路回到密室，詹姆斯用水池里的水仔细地清理了自己，换上那套柔软的运动服，爬回斯来哲林的嘴巴里，铺好坛子，第一次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尽管万分不情愿，但是为了第二天又会被质问晚上去向，德拉科还是不肯和哈利在塔顶过夜。

　　“可是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了。”，哈利一边穿衣服，一边尽最后的努力。

　　德拉科只是把衣服一丝不苟地穿上，有一些皱褶怎么也抚不平，哈利连忙用咒语打理，“我们要减少见面了，如果被发现的话。”，德拉科把后面那句“会死得很惨”吞回去。

　　哈利故意那自己的格兰芬多领带给德拉科带好还在上面印了一吻，“你放心，有邓布利多教授在，不会发生危险的。”

　　德拉科把这条领带解下，捆在哈利的脖子上，“是吗，据我所知邓布利多这个学期都没怎么理你，另外你不是被乌姆里奇修理得很惨吗？你还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他拇指抚过哈利已经停止流血的手背。

　　是的，邓布利多教授从暑假的听证会后就一直没有理过他，他感到那双藏在眼镜后的眼镜在躲着他的视线，想到这里，哈利心里又是一沉。

　　德拉科见他目光沉了下来，主动送上一个吻，哈利下意识地加深这个吻。“你先想好怎么对付乌姆里奇吧，我爸爸说邓布利多就是个老骗子，总爱故弄玄虚，现在估计又是有什么计划。不过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疤头，还被算计得这么开心，不过算了，老骗子总不会把你弄死。”明明嘴上得动作那么温柔甜蜜，偏偏就爱说出刺人的话。

　　“你爸爸就是个见风使驼的食死徒，还把你教的这么刻薄。“哈利松开嘴，不悦地说。

　　德拉科冷笑起来，“是的，我爸爸是食死徒，我也会变成食死徒。怎么样，救世主现在就要举起正义的砍过蛇怪的格兰芬多剑杀了我吗？”

　　自从伏地魔重生后，他们之间争吵的次数就多了起来，哈利明白现在一切的美好总有被打碎的一天，但是他相信德拉科，就像德拉科也相信他一样。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只是个又怂又软弱的少爷，只是爱把自己弄成很邪恶的样子。”哈利笑起来，看着他温怒的面色，又捏了捏脸蛋，手感真好。

　　德拉科知道，只要他说，哈利一定会把他纳到凤凰社的保护圈里，哈利也一直在这样暗示。只是他并没有那么怂，他不可能在战争中躲在别人背后最重要的，他就算死也不可能割舍自己的父母，卢修斯和纳西莎绝不会被接纳，那么自己一旦叛逃，他的父母该有怎样的下场？看着高傲的卢修斯或者纳西莎被折磨被杀害，他宁愿那是自己。

　　哈利把德拉科拉到怀中，紧紧的抱了下才放开，轻声道，“还有时间，不要再想了，先回去吧？”，他来回抚摸德拉科有些发寒的腰背，德拉科点点头。

　　就在这个晚上，哈利梦见自己变成了纳吉妮，将韦斯理先生咬得全身是血。

　　当他尖叫着被罗恩摇醒时，也无法止住身体的颤抖。

　　直到被拉到校长室时，他还是浑身发抖，止不住的寒冷像阴魂一样把他死死抱着，如蛆附骨。

　　阿不思.邓布利多终于认真地看他的眼睛了，但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东西后，他飞快地退开，向墙上地画像道，“非尼亚斯！麻烦帮忙看看我们的韦斯理先生的情况。米勒娃，你通知韦斯理夫人，把韦斯理家的孩子们都先带回去。”

　　罗恩、乔治和弗雷德，还有金妮，都脸色苍白，惊恐地在一旁看着邓布利多。

　　哈利觉得伤疤要烧起来，“看着我！”，他吼道，所有人震惊地看着他。

　　“我到底是怎么了？”哈利声音也是止不住的颤抖，哽咽道，“求你告诉我，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睿智的蓝色眼睛悲哀又慈悲，他让麦格把卫韦斯理们都带走后，才看着哈利的眼睛说，“哈利，亲爱的孩子，恐怕我这个学期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伏地魔可以通过伤疤和你的思维链接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他和伏地魔的思维链接了？那么伏地魔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吗，那德拉科呢？

　　“意思就是，汤姆可以像今天一样，让你看到他或者纳吉妮可以看见的东西，反过来同理。”，邓布利多说。

　　所以，伏地魔也能看到我正在做什么，哈利呆愣了，他会害死德拉科。

　　“明天开始，我会让斯内普教授教你大脑封闭术，先回去休息吧，哈利，你累了。”哈利绝望地看向邓布利多地双眼，瞩目所及只有平静，像是得到了抚慰，哈利恢复平静，走出办公室。

　　但是，在有办法前，他都不会再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