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闲思笔墨

444、是非成败转头空

　　似有一把利剑在大开大合地斩断一切束缚心灵的迷雾与锁链，躯体里某个持续不懈在催促呐喊的声音渐渐清晰可闻，激烈的心脏搏动狠狠撞击着胸肋骨，米勒娃·麦格前所未有地感到胆怯与畏缩，因为一个可疑的答案，由于某种迷离又可怕的真相。
　　“快去啊，她就躺在地上！”一个声音在脑海里跳着脚悲怆怒吼，恨不得下一秒就从后脑勺蹦出来。“她很怕冷，会生病的！”
　　胸腔中升腾起一股杂糅了各种情绪的怪异感，强烈的复杂情绪叫嚣着、压迫着、在五脏六腑中横冲直撞。米勒娃吃力地抬起似是灌了铅般沉重的右脚，越过最后一步楼梯踏进了走廊，无可躲避无从遮掩地撞见了她的面容。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过度宽松的外袍似流水般铺泻，衣袍下的身躯看上去比以往更单薄、脆弱。两团灰雾占据了以往无比美丽的蓝瞳，在干枯的眼眶里氤氲缠绕，无声叙说着某个故事。
　　一阵痛苦的眩晕席卷全身，一层令人与真实隔绝的薄膜骤然掀开，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似柄利器直直刻入心脏。米勒娃回神，恍惚发现自己的脸颊肌肉在无力抽搐着，她努力想喊出什么话，失败了。此刻，距她的珍爱剩余短短的几步就像是历经数十公里的漫长跋涉，遥远又艰辛。用尽剩余的力气驱动僵硬的身体挪向那块地方，米勒娃喘着粗气跪伏在墨提斯脚边，全身发抖着伸臂去抓住墨提斯的左手腕，尽是冰冷与寒意。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开始在米勒娃·麦格的灵魂滋生蔓长。

　　“老天……”
　　听到这声出乎意料的不属于他们的惊呼，斯内普二步并作三步跑向楼梯，同时抬起魔杖对准了附近的空气。“谁在那里？出来！”
　　“不是敌人！”哈利连忙从隐形衣里露出脑袋证明自己的身份。迎面而来的熟悉绿眸再次给了斯内普的心脏一次残酷的痛击。一颗没有四肢的孤零零的头悬在半空把德拉科吓了一跳，他怪叫了一声同手同脚地爬到墙壁一侧。
　　“让开——我才该第一个走前面——”穆迪哼哧哼哧地爬上楼梯，幻身咒随之消散。“注意提高警惕！”
　　“哈利，你怎么走得这么快——”罗恩边说边跟上来，赫敏紧随其后。“不——楚汐！——”忍不住尖叫的棕发女巫原地愣了二三秒，快步往前走了一段路，又害怕地停下脚步，她看到了自己的院长似沉默的冷石伫立在那儿，依旧挺直的背影仿佛失去了以往惯见的坚韧与活力。

　　“让开！”另一道人影用力推开挡路的赫敏，以更快的速度比他人先一步到达那里挡住了大多数人的目光，高高举起魔杖对准楚汐念起了魔法符咒。文森特多次切换使用他所擅长的一切治疗咒语，一束又一束不同颜色的温暖光芒自魔杖尖端喷射而出，祈盼获得任何一丝一毫的奇迹。
　　“嗬……嗬……”文森特短促地交替呼吸以使肺部获取更多新鲜空气，几滴热汗在额发间流淌。短时间使用大量高级咒语，让他体内的魔法压力倍增。紧攥魔杖的右手臂微微颤抖着，急速运转大脑的文森特又想起了一个新的可能会奏效的治疗符咒，一道浅白的微弱光芒在杖尖聚集喷涌。
　　满脸泪水的赫敏立在原地快要晕倒的模样，罗恩借这机会抱住了她轻声安慰着。人群最后踏上走廊的卢娜如幽灵般越过沉默中的穆迪与哈利，绕过互相举着魔杖冷眼对峙的布莱克与斯内普，飘过正紧紧挨在一起的赫敏和罗恩，终于得见她亲爱的朋友的熟悉面庞。疾病令人憔悴衰弱，她仍是一位美丽、优雅、坚强的女巫，即使是敌人也难以反对这一点。可是，现在的楚汐·罗兰就像是一块肃穆的枯槁的死木，再也不能瞧见一丝往日令人心折的风采姿仪。
　　卢娜一脸恍惚地缓缓眨动了下浅色眼睛，似梦游般慢慢走到楚汐一侧，伸出一只手轻抚那大理石般的灰白脸颊。文森特仍在竭尽所能施展治疗，但得不到任何反馈。她的生命在未知的某一刻陷入了沉睡，太过猝然而来不及与他们道别。

　　“停下吧，文森特。”空灵飘忽的嗓音打破了过于肃穆悲哀的气氛。
　　文森特喘着粗气瞪向卢娜，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手中魔杖依然射发着某种强力治疗咒。
　　“她太累了，应该得到安眠，或者说，是一次不受打扰的休憩。”卢娜的嗓音依旧飘忽轻缓，眼神透着怜悯与惋惜，就好像看到了一头流血的遭受剧痛的独角兽用毛发掩盖伤口趴在树下休憩。
　　抬头望了眼面色木然僵硬的麦格教授，卢娜缓缓从口袋掏出一张手帕轻柔擦拭楚汐脸侧的一抹灰泥。“麦格教授，”她的声音稍微认真了一点，“可以安排一个不受干扰的房间吗？起码帮她换件干净的衣服……”
　　黑发女巫一动不动，目光定格在大理石般的沉静面容。“结束了。什么都完了。”脑海里的一个声音平静冷酷地宣告道。继而所有的感知都被黑暗吞没，一切化为徒劳的虚无，灵魂似被撕裂的痛楚贯彻周身，米勒娃恍惚听得到有什么东西被一寸一寸炸开的爆响，清晰、深彻、无情，令人恨不得就此抛下一切随风而去。
　　“你的耳朵刚钻进了很多骚扰虻啊。”卢娜轻轻把手帕塞入麦格教授的左手心，银灰眼睛毫无聚焦地望着沉睡中的茶发女巫。“她一直很爱干净整洁，不是吗？”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整个世界似乎颠倒。米勒娃目光失神地凝视卢娜·洛夫古德，耳畔漂浮着小天狼星与穆迪的声音，眼角余光可见文森特的治疗咒语光芒，所有人都好好活着，所有人都健康而富有生命力，惟有她……偏偏只剩她……

　　“麦格教授。”卢娜再度轻声呼唤，隔着手帕用力握住了麦格教授的手掌，那双分外凸出的银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发女巫的绿眸，神情格外专注认真。“我认为她比任何时刻都更需要你。对吗？”
　　微凉的触感依稀仿佛是墨提斯在握自己的手，米勒娃蓦然有种想哭出声的冲动，她使劲瞪大眼睛忍住了涌上眼眶的酸意。“谢谢，洛夫古德小姐。”麦格教授使劲压抑自己的说话声调，听起来生硬刻板极了，与她严格古板的外貌极为相称。“去我的办公室吧，那里方便更换干净的衣服。还有，谢谢你，史密斯先生。”
　　卢娜似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随后赞同地点了点头。文森特颤抖着手臂悲哀无力地垂下魔杖，脸颊肌肉剧烈抽搐着嘶哑说道：“我……我也一起……可以吗？”
　　“呵……”五脏六腑似被炙烤熨烫，米勒娃竭力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仿佛这样就可以减轻撕心裂肺的剧痛。双手撑地努力直起膝盖，她摇摇欲坠地从墨提斯脚边挪到淡茶色头发附近，温柔注视着失去美容魔法掩饰后的灰白脸庞，而后轻声回复文森特的问题：“她一直视你为兄长，不止是……普通关系。”
　　文森特沉重地闭目低头几秒钟，略微僵硬地俯身将茶发女巫搂在弯起的手臂中，吸气发力将她抱起。茶色发丝垂落，露出了耳廓附近结痂的狰狞伤痕，卢娜赶紧上前用手帕捂住；同时有另一条方格手帕枕在后脑勺扶住了无力下垂的脑袋，是难掩心碎神情的麦格教授，她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哭出声。灰雾依旧在眼眶中转动纠缠，麦格教授伸出手停在那双眼睛上方不到一英寸处，迟迟未能落下。

　　“那里面是一种极为邪恶又强大的黑魔法—我无法驱赶。”文森特喘着气说道，“她应该预料到了……还有一股纯洁的力量，极其微弱且——”
　　“不要靠近，波特！”斯内普骤然喊道，声音压过了文森特。
　　“你在对谁吼？鼻涕精——”
　　“都让开——”嗅到危险的穆迪用拐杖挡住试图靠近文森特的格兰芬多三人组的道路，那只魔眼滴溜溜转到了后脑勺，看到了粉笔一样死白的脸庞，一团接近透明的人形虚影从眼眶里挣脱，强大的黑魔法力量直接忽视了穆迪的防御魔法，径直穿过哈利·波特的额发。
　　“啊！——”哈利忍不住捂住自己额头的疤痕痛呼，疼痛似马人的弩箭狠狠戳进哈利的脑袋，伤疤连接到灼烧、狂喜又惊怒的情绪。
　　“哈利·波特就在霍格沃茨。他设法潜入了城堡。”伏地魔的声音平静冷酷，脑海却在沸腾。他站在一个昏暗的大厅里，周围的人都低着头不敢直视那双闪烁的红眼睛。“我的忠诚仆人及时告诉了我这个重要消息。我想其他食死徒已经不够可靠了，我必须要亲自前往霍格沃茨，而你们将会见证一次伟大的胜利——”一条缝似的鼻孔兴奋翕张着，伟大的伏地魔将会亲自战胜那个幸运的小男孩，霍格沃茨城堡的剪影闪过，楚汐·罗兰的遗体近在眼前，更剧烈的疼痛传递至额头。他用蛇佬腔呼叫大蛇，它游了出来，像长长的影子贴向他身边……
　　“哈利！哈利！……”他不在别的地方，他就在霍格沃茨！哈利勉强睁开眼睛，右手还用力捂着额头，发现自己瘫在地上大汗淋漓。就像是在经历一场噩梦：在脑海中的某个地方，伏地魔正在召集他的食死徒准备攻打霍格沃茨，他已不再觉得斯内普和卡罗兄妹可信了，而现实中的哈利正抬头凝视着那具烛光下显得尤为瘦小的一圈躯体，哈利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她是光明正义的怀特，也是残酷恶毒的食死徒，其实她一直站在凤凰社这一方暗中给他们施以援手，她日日戴着欺诈面具迷惑了世人的眼睛。伤疤依旧刺痛、突突地跳疼，仿佛有根铁箭插进深处，但对楚汐的哀伤似乎隔绝了大半疼痛感，就像是风暴隔着海洋传来振动频率，伏地魔的思维再也无法穿透哈利。他终于学会了怎么封闭自己的大脑。他最终学会了控制，学会了把伏地魔关在大脑之外，这正是邓布利多要他向斯内普学习的东西。似乎是悲伤把伏地魔赶了出去……尽管邓布利多当然会说那是爱……

　　“他知道了！”经历过伏地魔的尖亢声音后，哈利觉得自己的声音现在听起来陌生而低沉。
　　“波特，发生了什么？”穆迪粗声问道，拐杖用力敲地。小天狼星用力抓紧了哈利的一边肩膀，英俊的脸庞充满了担忧与焦急神情。
　　“伏地魔知道我在哪里了，他马上就要来霍格沃茨了。”哈利说出了重磅消息，内心却很宁静。没必要了，再也没必要掩藏自己的行踪，他将主动迎接注定的命运，哈利·波特与汤姆·里德尔必须决一胜负。
　　赫敏吸了口气，说：“你怎么直接喊出了伏地魔？他是怎么知道——”
　　“哈利，你看到了什么？”罗恩带着敬畏问，“难道是——”
　　“他通过残余的黑魔法力量看到了波特就在城堡。”斯内普突然说，面色阴恻恻的。“你们总是第一个靠近危险，波特和他的朋友。”
　　“噢，当然，你的主人正在召唤你吧？”小天狼星嘴角带着讥讽说道，不怀好意地盯着斯内普与马尔福紧紧捂住自己的左手臂，那里烙刻着黑魔标记。小马尔福先生都紧张到哭得流出了鼻涕。“我们知道你们有自己的秘密联系方式。”
　　“很好，那个魔头就要来了。”穆迪敲了下拐杖说，看上去既警觉又兴奋。“先去完成你自己的事，波特，去吧，去按照邓布利多的吩咐行动。小天狼星，你跟哈利他们一起，注意——时刻警惕！斯内普，你留下来准备部署霍格沃茨的防御措施。喔，等等，我该先通知他们——”穆迪举起魔杖朝一扇打开的窗户喷射红焰。一束红色烟花伴着呼啸声冲向天文台高空。没过几秒，在霍格莫德近郊的上空响起了一连串蓝色火花。

　　转身背对着蓝色烟花，穆迪的魔眼随意转到了麦格身上，脸色下意识添了几分沉重。“我们首先要安排学生们离开霍格沃茨，否则他们会被误伤，这很不安全。”
　　赫敏不由开口：“我记得格林德沃先生说过——”
　　“去完成你们的任务！快去吧！”穆迪气势汹汹地抡起拐杖做了个驱赶的姿态。“波特，我们正想办法为你争取时间！别再浪费机会啦！”
　　“走吧，哈利。”小天狼星把哈利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还记得那个房间在哪里吗？”
　　“波特——”斯内普突然开口，“现在来我的办公室。”
　　小天狼星立刻警觉地看向斯内普。
　　“老天，这都什么时候了？”穆迪不满嘟囔道，“放下一切争端吧，伏地魔就要来啦！”
　　“是邓布利多有些话要让我传达给波特。”
　　“噢？又是邓布利多的安排——”
　　“那么她也是邓布利多的安排吗？”一个意外的极度熟悉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语音颤抖、如泣如诉。众人心中霎时起栗，一致陷入沉默不敢开口回应。他们都清楚此刻大概只有一个人才可以抚平米勒娃·麦格的汹涌情绪，可是她已经……
　　双眼通红的赫敏又忍不住哭泣，罗恩拿着一条脏手帕继续搂着她。
　　哈利第一次听到麦格教授的声音充满了啜泣与无助。平日里的格兰芬多院长总是那般严苛肃容，而不是像此刻这样脆弱而无力，这样不寻常的麦格教授令哈利更感到恐惧。楚汐的死不仅仅是因为邓布利多与凤凰社，更是因为她选择了支持哈利·波特。哈利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麦格教授的质问？也许把这堪比杀死伏地魔的难题交给邓布利多是更好的选择，毕竟邓布利多总是无所不能、未卜先知。

　　“我表示很遗憾，米勒娃。”这时候也只有穆迪才敢开口扭转话题，“但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要去做。我们要沟通老师们做好战斗准备，并提前安全转移所有学生。格林德沃正在霍格莫德附近召集国外的巫师们，他们很快会赶来帮助战斗。再过片刻，邓布利多说过他也可能会来城堡——”
　　“知道了。”麦格教授疲倦地打断了穆迪的话，“我来叫醒其他院长。至于——”她的目光不忍直视灰色脸庞，于是只能低垂着目视自己手中的手帕和茶发。“好吧……墨——嗯……我……”一时难以完整地喊出那个熟悉的名字，自米勒娃的喉咙发出短促无力的咕哝，“对不起……我——我还有一点事，拜托了，求你等一等……再等一会，稍微等一会，我忙完后马上回到你身边，绝对尽快……求求你了，别这样——”她的声音一直在颤抖，每一个音节里都充斥着浓浓的愧疚与乞求。自胸口传来的莫名剧痛直冲大脑，疼得麦格眼前发黑、神志模糊，她的身子不由晃了一晃。
　　“教授。”卢娜及时扶住了快要倒下的麦格教授；穆迪再次大声催赶哈利他们去完成自己的任务；这一次斯内普没有开口阻拦，他一把拎起蹲在角落里的德拉科，低声问道：“你是要回去吗？你的爸爸妈妈在那里。”德拉科恐惧得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建议是——不。”斯内普的黑眼睛直直射入德拉科的脑海，那具遍布血迹与伤痕的尸体不经意间闪过，紧接着是挂在墙壁上的似无声息的女巫被贝拉特里克斯极尽折磨，黑色瞳孔不由缩了缩。德拉科意识到自己的大脑被入侵，立刻封锁了自己的脑海。斯内普教授的一侧嘴角不带情绪地往上提起：“你的贝拉姨妈对客人招待得挺热情。你可能是她见到的最后一个朋友，德拉科，如果你还认她当朋友？”
　　德拉科一声不吭，噤若寒蝉。这有什么意义？很长时间她就在自己的家，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行动。伏地魔刚解封马尔福庄园，现在要来霍格沃茨了！
　　“这么说，她之前是住在马尔福庄园吗？”斯内普背后有人问道，声音里透着可怕的寒意。“那一段长达数十天的‘退休’？”
　　德拉科发现斯内普教授的神情霎转郑重，不再是轻松自如的神态。“是的，米勒娃。”他回道，“我跟邓布利多提过，毫无办法。很抱歉。”
　　“我知道了。”麦格教授十分平静地说道，似乎刚听到一条很平常的消息。“洛夫古德小姐，史密斯先生，先麻烦你们陪她到我的办公室，耐心坐一会，就等一会……我抽空也会赶过来。嗯，阿拉斯托，你召集过凤凰社的人员了吗？这里还需要更多人手。西弗勒斯，你还能再次跟扬沟通吗？他有没有说过后面怎么部署人员？噢，我先叫醒其他院长，我们要一同在学校周围设立最基本的警戒措施……”

　　一只眼睛周围有眼镜形状斑纹的银猫敏捷地绕过伫立在转角的哈利等人，继续朝楼梯上方跑去，一路洒满了银光。
　　“我们走吧，哈利。”小天狼星按住哈利的肩膀示意，“放心，麦格教授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女巫。”
　　哈利用力点了下头用力点了下头。“嗯，去找到冠冕并毁掉，在伏地魔来到城堡之前。”
　　赫敏与罗恩互相望了一眼。“哈利，对不起，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赫敏先开口。
　　“什么呀？你们在做什么？”哈利很疑惑，在这种时候他们要离开自己吗？
　　“是这样的，我和赫敏之前讨论过了……”罗恩小声解释，“哈利，我们要想办法毁掉它呀。但是格兰芬多宝剑不在这儿。”
　　似是锋利的冰碴刺中了哈利的心。对啊，他怎么能忘了毁掉魂器是需要格兰芬多宝剑的？他们把那东西遗漏在马尔福庄园了，然后呢？然后宝剑落到哪去了？是啊，因为楚汐来不及再给他们送来格兰芬多宝剑，她早已遇险……
　　“石礅出动！”他们听到楼下的麦格教授大喊了一声。
　　整个走廊上的塑像和铠甲都从支架上跳了下来，可以听见楼上楼下传来轰隆轰隆的撞击声，他们知道它们在整个城堡的同伴都采取了同样的行动。
　　“真厉害！”罗恩瞪大眼睛张开嘴看着活了的雕像。
　　“绝顶高超的群体变形术。”赫敏说，“我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施展出来。”
　　罗恩不假思索地回应：“噢，赫敏，你那么聪明，肯定可以学会的。”
　　“恐怕很有难度……”小天狼星小声咕哝，脸上却笑眯眯的，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高兴的事。
　　“霍格沃茨受到威胁！”麦格教授在高声说道，声音充满了威严感。“守住边界，保卫我们，为学校尽你们的义务！”随着一片碰撞声和呐喊声，一群活动的塑像蜂拥地走过他们身边，有的稍小一些，有的比真人还大，还有一些动物。那些铿铿作响的铠甲挥舞着宝剑和带链子的狼牙球。
　　“哈利！真的是你！”不知道是谁在喊他，但这声意外的呐喊把他们都吓了一跳。小天狼星迅即举起魔杖对准了声音来源。
　　赫敏犹疑道：“等等——那应该是——”
　　一道高大的人影从活动的铠甲群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哈利！”他狂喜地大吼，头发长得出奇，满脸伤痕，衣服也被撕扯得不像样子。“我就知道你会来！我早知道！”

　　“纳威！”赫敏第一个认出了他。纳威·隆巴顿速度更快地冲过来，激动地挨个儿把他们抱了抱。小天狼星放下了魔杖，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哈利越看纳威，越觉得他的模样惨不忍睹：一只眼睛肿了，又青又紫，脸上有许多深深的弧形伤口，整个人蓬头垢面，说明他的日子过得很糟糕。不过，他伤痕累累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他放开赫敏，又说道：“我知道你们会来！一直对西莫说这是迟早的事！”
　　“纳威，你这是怎么啦？”赫敏问。
　　“什么？这个？”纳威摇摇脑袋，没把自己的伤当回事，“没什么，西莫比我还惨呢。哈利，你们是回来继续带领大家战斗吗？打败神秘人？”
　　小天狼星问他：“你们似乎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霍格沃茨发生了什么大事？”
　　“时间紧急，还是边走边说吧。”赫敏担忧地盯着纳威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先去八楼。”
　　当他们踏上楼梯，罗恩忍不住说：“纳威，我们这次是来完成邓布利多的任务。”
　　纳威露出敬佩的表情。罗恩满足地说：“你听到麦格教授的咒语了吗？那是在帮我们拖延时间！”
　　“别胡说，罗恩。”赫敏喊道。
　　“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呢，雕像和盔甲都突然动了。”纳威说，“那么，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地方？关于邓布利多的任务？”
　　“我们要去一个神奇的房间。”小天狼星说，“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隐藏的神秘房间当年没被发现！”
　　“隐藏的房间？”纳威主动问，“是指有求必应屋吗？很多人就在那儿等着哈利呢！”
　　“什么？”
　　“最近得罪了卡罗兄妹的学生都躲在那儿。”纳威笑着回道，“好多人呢！”
　　“你们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躲起来？”纳威接话，“你们不知道，霍格沃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
　　“当然啦，已经变得不像学校了。”赫敏不太高兴地说，“我从报纸上看到了很多讯息。卡罗兄妹不光教书，还掌管霍格沃茨的纪律——”
　　罗恩插嘴：“比乌姆里奇还要恶臭百倍——赫敏，我记得你当时是这么评价的。”
　　“是的。我读出很多学生仍在学校继续反抗食死徒的讯息。”赫敏说，“但形势一直变得更严峻。他们甚至开始威胁学生的亲人。”
　　“是啊，洛夫古德就是被食死徒威胁——”
　　“罗恩！”赫敏高声打断他，双眼却哭了出来。
　　“有点过分了，伙计。”哈利小声对罗恩说。罗恩看上去很迷糊，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圣诞节时失去了卢娜。开学后金妮不久也被退学。然后楚汐·罗兰离职了，换了个更残暴的食死徒，情势变得更糟糕了。”纳威努力打破有些僵硬的气氛。“卡罗兄妹似乎知道许多事情都是我在后面策划的，一直找借口狠狠地惩罚我，后来迈克尔?科纳去放一个被他们锁住的一年级时不幸被发现，他们把他折磨得可惨了。这把许多人都吓跑了。”
　　“对不起，赫敏，我刚才不该那样说。”罗恩明白自己刚说错了什么。他急于显摆炫耀自己知道的东西，反而忘了某个人的暗中保护。
　　纳威眨巴着眼睛看向赫敏与罗恩，一脸迷惑。
　　哈利问：“纳威，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能要求别人经受迈克尔的那种遭遇，所以就放弃了那些危险的做法。但我们仍在战斗，做一些地下工作，直到两个星期前。那时他们大概断定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我收敛，就去找我奶奶了。”
　　“什么？”哈利、罗恩和赫敏同时问道。
　　“是啊，”纳威说，“哼，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想法。绑架孩子让亲属循规蹈矩，这一招一直很灵，我就猜到他们早晚会把这招儿反过来用。问题是，”哈利惊讶地看到他竟然满脸笑容，“他们太不自量力了。奶奶，一个不起眼的老女巫，独自一人过活，他们大概以为用不着派个特别厉害的人去。结果，”纳威大笑起来，“德力士还在圣芒戈医院躺着呢，奶奶逃走了。她给我捎了封信，”他用手拍拍长袍胸前的口袋，“告诉我说她为我骄傲，还说我不愧是我父母的儿子，叫我坚持下去。”
　　“真了不起。”罗恩说。
　　“是啊，”纳威高兴地说，“问题是，他们意识到威胁不了我，就决定霍格沃茨可以不再有我这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打算杀死我还是把我送到阿兹卡班，不管怎么样，我知道我应该消失了。”
　　“于是你藏到了有求必应屋。”赫敏推断说，“然后有更多的学生反抗和被威胁，也躲进了有求必应屋，你们一起等着哈利回来，对吗？”
　　“赫敏，你总是对的。”
　　“别动！”小天狼星突然喊住他们，魔杖对准了天花板。
　　很快，他们听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是一群学生下楼了，大多数都在睡衣外面套着旅行斗篷，由级长护送着赶往大礼堂。弗立维教授的尖利声音在更高处指挥着学生们行动：“快，孩子们，排好队伍去礼堂！不要走散。”
　　小天狼星放松了点，朝他们露出一个微笑：“没事，我们赶紧走。否则穆迪肯定又会来催了。”
　　“哈利·波特！”学生们迅速认出了哈利。
　　“那是波特！”
　　“是他，我敢发誓！我看到了他！”
　　赫敏小声催促：“快用隐形衣！哈利。”哈利马上抽出隐形衣披上。不理会学生们的疑问，他们一致加快了脚步冲到了有求必应屋的入口附近。
　　纳威无比熟练地打开了门，第一个钻进去喊道：“快看谁来了！我怎么跟你们说的？”
　　哈利一进去，就听见好几个人尖叫、高喊起来——
　　“哈利！”
　　“是波特，是波特！”
　　“罗恩！”
　　“赫敏！”
　　五颜六色的幔帐，一盏盏灯，还有许多张脸，看得哈利眼花缭乱。接着，他们就被大约二十多个人团团围住了。那些人搂抱他们，跟他们握手，捶他们的后背，揉他们的头发，就好像他们刚赢了一场魁地奇决赛。

　　“好了，好了，安静点儿！”纳威喊道，人群退去，哈利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这个房间大极了，看上去像一座特别考究的树上小屋，又像一艘大船的船舱。各种颜色的吊床吊在天花板上，吊在环绕着没有窗户的深色镶木墙壁的楼厅上，墙上挂满了各种鲜艳的挂毯，哈利看见了格兰芬多的金色狮子，在鲜红的底子上分外醒目，还有赫奇帕奇的黑獾，底色是黄的，以及拉文克劳的青铜老鹰，被蓝色衬托着，斯莱特林的银绿色挂毯孤零零地挂在角落里，不仔细注意根本不会发现。房间里有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墙上靠着几把飞天扫帚，墙角还有个大大的木头收音机。
　　小天狼星四处张望着这个房间，饶有兴趣地问道：“食死徒进不来吗？”
　　“进不来。”西莫·斐尼甘说，他说话时哈利才认出他来。西莫的脸肿了，伤痕累累。“真是个理想的藏身之处，只要我们有一个人在这里，他们就进不来，门打不开。多亏了纳威。他真正掌握了这个房间。你得向它索要你真正需要的东西——比如，‘我不希望卡罗兄妹的追随者能够进来’——它就会为你办到！不过你必须保证把漏洞堵上！纳威最拿手！”
　　“其实很简单，”纳威谦虚地说，“当时我在这里躲了一天半，饿得实在受不了啦，希望能有点吃的，可通向猪头酒吧的通道就在那时候打开了。我穿过通道，遇到了阿不福思。从那以后，他一直在给我们提供食物，不知为什么，这房子居然做不到这一点。”
　　“是啊，食物是‘甘普基本变形法则’的五大例外之一。”罗恩的话使大家吃惊不小。
　　“我们在这里躲了将近两个星期，”西莫说，“每当我们需要的时候，它就会变出更多的吊床，后来女生也开始加入，它还冒出了一间挺不错的盥洗室呢——”
　　“——因为女生很想洗漱，没错。”拉文德·布朗接着说，哈利这才注意到她。哈利仔细望望周围，认出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佩蒂尔孪生姐妹都在，还有泰瑞·布特、厄尼·麦克米兰、安东尼·戈德斯坦和迈克尔·科纳。

　　“快说说你们在干些什么吧，”厄尼说，“外面传闻很多，我们一直靠‘波特瞭望站’跟踪你的最新消息。”他指指收音机。
　　没等回答这个问题，哈利就感到闪电形伤疤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灼痛。他赶紧转过身，背对着那些好奇而兴奋的面孔。有求必应屋突然消失了，他的目光掠过高高的铸铁大门——两边是顶上有带翼野猪的石柱，掠过漆黑的操场，望向那灯火通明的城堡。纳吉尼懒散地耷拉在他的肩头。他内心充满了大开杀戒前的冷酷和决绝。
　　他使出全部的力气，从伏地魔的思维中挣脱出来，重新回到了有求必应屋，微微摇晃着站在那里，脸上汗如雨下，罗恩在一旁扶着他。
　　“你怎么啦，哈利？”是纳威在说话，“想坐下来吗？我猜你是累了，对吗——？”
　　“我需要你们立刻让出这个房间。”哈利一边说，一边揉着伤疤缓解疼痛。“你们不该在这里。”
　　“为什么？”有人说，“我们可以帮助你呀。”
　　邓布利多军的其他成员也都点头称是，有的摩拳擦掌，有的表情严肃，有两个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表达了他们想立刻采取行动的愿望。
　　“你们什么都不了解。”哈利急不可耐地想开始寻找最后的魂器。但他知道只要这个房间里还待着其他人，有求必应屋就不能变成自己需要的那个房间。“你们只要赶紧离开这里就行了。”
　　不再有人大笑或尖叫了，大家显得很困惑。
　　纳威的眉头皱在了一起，问：“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是跟抗击神秘人有关的事，对吗？”
　　“因为我们要在这所房间找一个重要的东西。而你们——”小天狼星开口了，“都立即去大礼堂，学生们被要求集合，听候安排。”
　　“为什么要去大礼堂？”西莫问，“麦格教授要把食死徒赶出霍格沃茨了？”
　　气氛瞬即热烈了几分，大家七嘴八舌地小声猜论外面的情况。

　　“罗兰教授呢？”一个戴着银绿围巾的男孩忽然大声提问，“哈利·波特，你见到她了吗？”
　　“别提那个食死徒，亚克斯利，你怎么总是对她念念不忘？”
　　“不许你这么说！”斯莱特林男孩怒嚎着挥起魔杖，旁边的一个格兰芬多黑发男孩及时用力拉住了他。“冷静，阿比奇！拉瑞，来帮忙！”另一个赫奇帕奇男孩赶紧跑过去按住了斯莱特林男孩的另一边胳膊。
　　“过分了，伙计。”迈克尔·科纳对厄尼·麦克米兰说，“你不该这么评论一位教授。”
　　“哈？你是在喊一个食死徒——教授？”厄尼义正词严地大声道，“迈克尔，不能因为她教过一些课就以为她没犯过罪！是不是？”
　　“噢，你们确实应该对她保持尊重，而不是诽谤。”赫敏说，“她其实是邓布利多的人。要是她还在霍格沃茨，我猜你们也不会被迫躲进这里，毕竟她已经暗中保护霍格沃茨大半年了。”
　　这几句话像是错误的魔药材料被投进坩埚，下一秒邓布利多军的气氛就立刻火热爆炸。
　　“邓布利多？”
　　“她居然是我们的人？”
　　“对啊，如果不是卡罗兄妹联合……”
　　斯莱特林男孩涨红着脸大声嚷喊：“罗兰教授会回来吗？”
　　“你叫什么名字？”小天狼星问，“那个斯莱特林男孩。”
　　“阿比奇·亚克斯利。”他说，眼神警觉地打量哈利的额头。
　　“亚克斯利。”小天狼星不高兴地皱了下眉，又很快想起来什么而展露英俊温和的笑容。“你这么关心她，一定和她关系很好吧？她现在应该在麦格教授办公室。”
　　哈利马上望向小天狼星，小天狼星回以幽默的眨眼。“男孩女孩们，听着——”小天狼星高声说道，“别浪费时间啦，都去大礼堂吧。你们的院长正在那里等待！伏地魔就要来啦，想参与战斗的都赶紧过去！晚了就来不及报名了！”
　　吼叫声排山倒海，他们都抽出了魔杖，冲房间的出口跑去。哈利紧贴在墙上，让他们从他身边跑过。人群渐渐稀少，罗恩高兴地对小天狼星喊道：“真有办法！”
　　“对不起，哈利——”纳威举起一枚金加隆对他们说，“不久前，我刚通知了他们。我以为你们回到霍格沃茨是要准备推翻食死徒了。我告诉他们从猪头酒吧的通道过来。”纳威的话音落下，他们的背后忽然开了个洞，李·乔丹、安吉利娜·约翰逊和艾丽娅·斯平内特等人一一爬出了通道。“我们接到你的消息了，纳威——哈利！我们来支持你了！”
　　小天狼星瞪着纳威问：“还有多少人会过来？”
　　“应该还有金妮和卢娜——”
　　“她们不会从这里过来了。”赫敏冷静说，“快！我们都出去吧！趁现在可以空出房间。”

　　他们立刻一起走出了有求必应屋，回到熟悉的走廊里。纳威带着其他邓布利多军成员冲向一楼礼堂参与即将到来的战斗准备。突然，一个声音响彻了城堡主楼。那声音高亢、冷酷、清晰，说不清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似乎是墙壁本身发出来的。这声音就像它曾经指挥过的蛇怪一样，仿佛也在那里沉睡了好几个世纪。
　　“我知道你们在准备抵抗。”
　　“你们的努力是没有用的。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死你们。我对霍格沃茨的教师十分尊敬。我不想让巫师流血。”
　　“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伏地魔的声音说，“你们谁也不会受伤。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会让学校安然无恙。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会得到奖赏——”
　　小天狼星大声喊道：“别管那恶心的家伙！他只是虚张声势！”
　　“快！”赫敏极度焦虑地催促哈利，“趁现在里面没人！”
　　“我需要那个藏东西的地方”，哈利在脑海里恳求道，当他第三次跑过同一面墙时，门出现了。他们刚跨过门槛，把门关上。这地方有教堂那么大，周围的景物看着像一座城市，那些林立的高墙，是由成千上万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学生所藏的东西组成的。
　　“他从来不知道别人也能进来？”罗恩说，声音在寂静中回响。
　　“他以为只有他能进来，”哈利说，“也该他倒霉，我那时碰巧要藏东西……这边走，”他又说，“我想就在这里……”他经过巨怪标本，又经过德拉科·马尔福去年试图修理、结果却很悲惨的那个消失柜，然后他迟疑了，打量着垃圾堆之间的通道，不记得接下来该往哪儿走……
　　“冠冕飞来。”赫敏焦急地大喊一声，可是并没有东西朝他们飞来。
　　“我们分头寻找吧，”哈利说，“找到一个戴发套和头冠的老头儿的半身石像！它放在一个大柜子上，肯定就在这附近的什么地方……”
　　他们顺着邻近的几条通道迅速跑开。哈利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在高高耸立的垃圾堆间回响，瓶子、帽子、箱子、椅子、书本、武器、扫帚、球棒……
　　“就在这附近的什么地方，”哈利喃喃自语，“就在……就在……”他在迷宫里越走越深，寻找着上次进这个房间看见过的东西，耳边响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突然，他的灵魂似乎颤抖起来：有了，就在前面。那个表面起泡的旧柜子，他曾把那本旧魔药课本藏在了里面，而在柜子的顶上，正是那个布满麻点的男巫半身像，头上戴着灰扑扑的旧发套，还有一个古旧褪色的王冠一样的东西。
　　“我找到了！”哈利高声喊道。没过几秒，小天狼星、罗恩、赫敏依次聚过来，兴奋地看着他手中的冠冕。
　　“你确定这就是拉文克劳的遗物？”罗恩好像有些失望，“看起来很普通。”
　　赫敏小声说：“上面好像写着字。”
　　“过人的聪明才智是人类最大的财富。”哈利慢慢读出了那行细小的文字，把冠冕交给小天狼星检查。
　　小天狼星简单看了下，判断道：“上面附有很邪恶的黑魔法，我闻得出来。这估计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哈利，我们要想办法毁掉它。”赫敏快速道，“我以前跟你们说过了，书里写了——把魂器撕碎、砸烂、碾成粉末都不管用。你必须使它再也无法用魔法修复！前天我和罗恩讨论过，目前已知的办法极少：要么找斯内普教授问有没有剩下蛇怪的毒牙，要么去找分院帽试试拿出格兰芬多宝剑。”
　　“分院帽？”小天狼星往上挑眉，“对，传说中只有真正的格兰芬多人可以从分院帽里抽出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宝剑。但你们怎么确定自己能符合分院帽的要求？”
　　“那就只能去问斯内普拿毒牙了。当初日记本就是那么被毁的。”罗恩说，“老天保佑斯内普没有把毒牙磨成粉制作魔药！”
　　赫敏跟着补充道：“无论是哪样东西都应该在校长办公室。”
　　小天狼星阴郁地说：“对啊，那家伙现在占据了校长的位置。你们刚才为什么不问麦格教授——算了，我们现在去校长办公室吧。希望邓布利多已经来了。”
　　“邓布利多确定会来吗？”罗恩问，“我以为刚才穆迪那样说只是为了让麦格教授振作——”
　　“他会的。”哈利坚定道。哈利知道邓布利多肯定不会错过这最重要的战争，即使他只能坐着轮椅出现在霍格沃茨，都将会是对伏地魔势力的一次痛击。他一直是伏地魔最畏惧的巫师。
　　罗恩高兴地说：“那邓布利多肯定有办法拿出格兰芬多宝剑啊！”
　　“我们走吧。”赫敏焦急地催促他们行动。“刚刚伏地魔喊话了，不知道目前学校情况怎么样了。”
　　“谁也不能抓走哈利拿悬赏。”小天狼星硬声说，第一个转身走向房间出口。
　　“没事儿，谁要害你就让他先来抓我。”罗恩说。赫敏毫不犹豫地点头。
　　哈利心中立刻涌起感激之情。
　　他们再次回到走廊，发现前面的通道上已经躺着战场上的第一批伤亡者：平时看守教师办公室入口的两个石兽已被恶咒击中，变得四分五裂，残片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蠕动着。

　　“别站这儿傻发呆！”小天狼星喊道，打断了哈利、赫敏、罗恩三人想往窗外观察学校情势的举动。“食死徒准备冲进来了！”他们不再迟疑，撒腿就跑。经过一幅又一幅肖像，画中人也跟着他们一起跑，那些戴轮状皱领、穿马裤、套铠甲、披斗篷的男女巫师，乱纷纷地挤进别人的画框，大声通报着城堡别处的消息。他们跑到这条走廊的尽头时，整个城堡都在颤抖，一只巨大的花瓶突然爆裂，从底座炸碎了。
　　“他们在攻击城堡！”赫敏尖叫着躲开一群霰弹似的碎瓷片。
　　“现在只是试探！大招还在后面呢！我刚看到一群巨人准备爬上来了。但我相信麦格他们已经采取了不少措施拖延他们的行动。”小天狼星一边跑一边说，“劳驾，校长办公室怎么走？”
　　“入口在三楼！”哈利喘着气回应。
　　“我头一次觉得这城堡该死的大！”小天狼星脚步打滑地急转弯拐过一个转角，踩着楼梯滑下六楼。“跑起来！快一点！”
　　罗恩拉着赫敏加快速度勉强跟上了小天狼星与哈利。他们必须赶在伏地魔冲进城堡之前找到能彻底销毁魂器的物件，否则之前的一切付出与牺牲都将白费力气，霍格沃茨也会彻底被暗黑势力占据。

　　大礼堂里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黑朦朦的，闪烁着点点星光，下面的四张长桌旁坐着衣冠不整、头发蓬乱的学生，有的披着旅行斗篷，有的穿着晨衣。这里那里不时闪过校内那些幽灵的乳白色身影。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每双眼睛都盯着斯内普校长，他正站在礼堂前高高的讲台上准备对大家讲话，身后站着留下来的教师们，赶来参加战斗的凤凰社成员和一群跨洋前来援助的国际巫师，其中包括很多老生熟悉的马克西姆夫人、芙蓉·德拉库尔及威克多尔·克鲁姆。
　　“你们已经听到了伏地魔的最后通牒。”斯内普校长的口吻听起来和往日一样低沉而圆滑。但他直接称呼伏地魔的名字让很多学生窃窃私语。斯内普不太愉悦地抬起了眉毛，继续说：“霍格沃茨将被封锁，我们正在施加多种大型防护魔法以抵抗食死徒的进攻——”
　　“难道你不是食死徒？”斯莱特林的桌子有人大声问道，是克拉布站了起来。“为什么不去抓哈利·波特？”
　　“克拉布！”德拉科大喊一声拽住他的胳膊。“别……”旁边的高尔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回又想让我干什么？”克拉布带着不加掩饰的凶狠转向德拉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再也不听你发号施令了，德拉科。你和你爹都完蛋了。”
　　“坐下！”斯内普像蛇一样嘶嘶道，“放下魔杖！”
　　“你是个食死徒！你背叛了伏地魔。”克拉布扭曲着脸，慢慢放下了魔杖。“斯莱特林的叛徒。”
　　“背叛？”斯内普的薄唇极小弧度地扭曲了下，然后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首先，我是现任霍格沃茨校长。其次斯莱特林无疑是属于霍格沃茨的，从这所学校建立开始，每个学院都是霍格沃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无论是过去、现在、未来，斯莱特林学院都不可能是某一个巫师的附属。”
　　大礼堂死寂一般的静默，所有学生都抬起脑袋盯着这位校长，神态各异。这些公道话由公认偏心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口中说出，真是令人感到十足的荒谬。

　　“现在你们可以决定为谁效忠了。还有谁想拿伏地魔的奖赏？我不会阻拦你们离开。”斯内普校长冰冷说道，神态比以往更具威慑与冷酷。站他背后的斯拉格霍恩低低哼了一声。“但是，如果你们有谁想破坏抵抗活动，或在城堡内部拿起武器跟我们对抗，那就不得不决一死战了。”
　　气氛沉闷了几秒，斯莱特林长桌又有人站起来了。潘西·帕金森脸朝着麦格教授说道：“卡罗兄妹呢？”
　　“十分钟前，他们已自动离职。”
　　“请问——”潘西刻意拉长了说话语调，认真盯着格兰芬多院长的神色。“罗兰教授在哪里呢？”
　　斯内普教授的黑眼睛闪了闪，坚硬的脸庞情绪莫测。“半小时前她就躯体无损地回到了霍格沃茨。”
　　“我明白了。”潘西自傲地点了下头，坐回原位。“我宣布帕金森家族选择霍格沃茨和罗兰教授。”
　　“格林格拉斯家族同样如此。”坐潘西旁边的格林格拉斯姐妹一致微笑地说出了同一句话。
　　布雷司·沙比尼轻松笑着跟上节奏：“沙比尼也是一样的选择。”
　　“还有诺特。”西奥多·诺特简短地表明态度。
　　“我不能代表食死徒亚克斯利。”阿比奇·亚克斯利用力了吸了吸鼻涕，眼圈更显通红。“但我自己永远支持罗兰教授，我才不想跟伏地魔混……”
　　“马尔福……”德拉科使劲吞咽着并不存在的口水，害怕地盯着讲台上的斯内普教授的表情。“马尔福不再追随伏地魔。”
　　越来越多的斯莱特林学生发言表示鲜明态度。无论是格兰芬多，还是赫奇帕奇与拉文克劳的学生都极度诧异地见证斯莱特林长桌此起彼伏地宣布与伏地魔为敌，今天他们重新认识了这群空前默契团结的斯莱特林学生。

　　墨提斯，这就是你一直想要见到的局面吗？四个学院间再无隔阂，放下仇恨，互相团结，并肩作战。沉甸甸的情感喷薄而出，翠绿色眼眸在烛火下微微闪动，麦格教授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所有感性情绪。别急，她对自己说，等安排好学生和封锁学校，就可以去陪墨提斯……快了……快了……
　　斯内普校长用魔法变出几条黑绳绑住了克拉布、高尔等十几个仍支持伏地魔的顽固学生，并让费尔奇把他们带到地下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麦格教授。”斯内普侧身让开位置。此刻，身兼霍格沃茨格兰芬多院长和凤凰社领袖的麦格教授最适合部署战前准备。
　　麦格教授轻微点头，缓步站上讲台。她看上去依旧无比严肃、一丝不苟，只是脸上添了点异样的疲惫感。“不久前我和弗立维教授合力制造了一个魔法临时通道，它可以通往一个非常安全的庄园，刚刚已经有人安全从庄园通过这条通道到达霍格沃茨，这验证了它的可靠性。”麦格教授用力抿了下唇，继续高声道，“疏散工作由平斯夫人和庞弗雷夫人负责监督。级长们组织你们学院的学生，负责将他们井然有序地送到魔法临时通道。史密斯先生，你熟悉魔法通道的准确地点，负责为级长们带头领路。”
　　厄尼·麦克米兰从赫奇帕奇桌旁站起来大声喊道：“如果我们想留下来参加战斗呢？”
　　他的话赢得了一些人的喝彩。
　　“如果够年龄，可以留下。”麦格教授说。
　　“我们的东西呢？”拉文克劳桌旁的一位女生大声问道，“我们的箱子，还有猫头鹰呢？”
　　“来不及收拾财物了，”麦格教授说，“最重要的是把你们从这里安全地转移出去。”
　　斯莱特林长桌一片死寂的静默。该表明态度的已经表态，沉默的依旧沉默，反对者已被押送。斯莱特林的级长们率先站起来指挥低年级学生有序排好队伍，跟着斯莱特林学院毕业的文森特·史密斯离开大礼堂。

　　一阵板凳的摩擦碰撞声，看着学生们排成了几行还算整齐的队伍，麦格教授转身望向霍格沃茨的教师们，干脆道：“如果你们有谁不想留下，也可以跟着学生们去二楼。”
　　“今晚真是够乱的！”斯拉格霍恩用力按摩着穿鲜绿色丝绸睡衣的肥大胸脯，“我可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明智，米勒娃。他肯定有办法闯进来的，谁想阻拦他，肯定会非常危险——”
　　“不管我们做什么，都不可能把神秘人长久地挡在门外。”弗立维尖着嗓子说。
　　“哎呀，说得对极了，菲利乌斯。”斯拉格霍恩苍白的脸上汗涔涔的，海象胡须微微发颤。“我可不认为——”
　　“但我们可以把他牵制住。”斯普劳特说，“我需要几个选择勇敢留下的学生帮忙搬运……毒触手，魔鬼网，疙瘩藤的荚果……对，我倒要看看食死徒怎么对付这些。厄尼——纳威——还有……”她陆续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孩子们，跟我走！”
　　“我可以从这里着手。”弗立维说，他用魔杖指着玻璃窗，低声念起了十分复杂的咒语。
　　“好吧……好吧……”斯拉格霍恩哆嗦着手指从睡衣的一个口袋里掏出一瓶金色魔药，打开木塞后喝了好几口。
　　“如果谁需要一点幸运可以喝一小口。”斯内普像圣诞老人发礼物一样给附近的巫师们分配数瓶金色魔药。
　　“亲爱的西弗勒斯，你是怎么——”斯拉格霍恩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瞧了眼自己手中的一小瓶福灵剂。
　　斯内普没理睬他，用魔杖指挥着四瓶魔药飞到学院长桌上。“剩下的……就留给鲁莽胆大的学生吧，祝好运。”
　　“这不像是你的做法，西弗勒斯。”麦格教授说，“就好像提前预料到这一天似的。熬制福灵剂可需要不少时间和精力。”
　　“我可没有这么多钱买珍惜材料。”斯内普简短回应。
　　麦格下意识攥住魔杖，嘴唇紧抿：“果然是……”

　　一直处于沉默的扬·格林德沃开口：“米勒娃，接下来是不是该准备战斗了？我看选择留下的学生不少啊，好几个看起来还很年轻。”
　　“还未成年的，我会让他们自觉前往庄园。”麦格教授说，嘴角轻微颤动了下。“我很好奇邓布利多是不是预料到了这一切？”
　　“战斗人员该怎么分配位置呢？”格林德沃绝不碰触那个敏感话题，“我们要迅速行动！”
　　麦格教授思考着说：“首先要安排三个战斗小队前往三个最高的塔楼——拉文克劳塔、天文塔和格兰芬多塔——那里视野开阔，位置有利，便于施魔法。”
　　穆迪主动说：“我和亚瑟、金斯莱都可以带领。”
　　麦格教授点头表示同意，继续道：“学校的各个通道入口需要有人把守。”
　　“听起来像是我们的活儿。”弗雷德指着他自己和乔治大声说。
　　麦格教授朝他们点了下头表示认可之意。“操场、魁地奇球场、禁林这些方向都需要有人关注食死徒的进攻动静，噢，还要注意……”麦格教授迅速把她所能想到的隐患点都说了遍，有这么多国际友好巫师前来支援，加上凤凰社和留下的成年学生，人手足够分布到霍格沃茨的各个角落。
　　部署好战斗队伍后，麦格教授走下讲台朝格兰芬多长桌走去。那里有一半的学生都待在座位上，不到年龄的学生必须离开，即使是强行驱赶。
　　注意到自己的院长走近，克里维兄弟互相望了眼，麦格教授先一步开口：“绝对不行，克里维，快走！还有你，珀克斯！”
　　“我们可以一直安分坐在这里旁观，教授。”科林·克里维小声请求。
　　“不可以留下。你和你弟弟都立刻跟着级长离开。”麦格教授强硬道，不再听克里维的辩驳，转过身驱赶其他学生。

　　哗啦一声巨响，大家转身朝声音来源望去。一个庞然大物从一扇窗户外飞了进来，撞在对面的墙上。紧接着又见一个毛茸茸的大东西从这庞然大物身上挣脱出来，低声吠叫。
　　“麦格教授！”海格大吼一声，用力抱住了猎犬牙牙。“我没来晚吧？开战了吗？”
　　“不，你来得正好。”穆迪说，魔眼滴溜溜转得极快。“海格，你是从哪儿来的？”
　　“我们在上面山洞里听见了神秘人的声音，”海格神色严峻地说，“那声音传得真远，是不？‘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们就来参战了，我和格洛普还有牙牙。格洛普驮着我和牙牙，从森林里突破了学校的边界。我叫他在城堡里把我放下来，结果他就把我从窗口塞了进来，真有他的！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可——哈利呢？”
　　“波特有自己的任务。”穆迪说，“海格，你来得正好，你跟着卢平去打人柳附近——”
　　“邓布利多！”海格大吼。
　　“什么？”
　　“邓布利多！”海格伸臂指着方向。
　　大家一致朝礼堂门口望去，惊喜交加地看到了一位无比熟悉的银发银须老人，哈利·波特跟在身边。
　　“噢，是邓布利多！梅林啊！”
　　“还有哈利·波特！”
　　“活着的邓布利多！”
　　“天哪，我没看错……”
　　回神过来的霍格沃茨的师生与凤凰社成员齐齐表示狂喜之情，海格嗵嗵嗵地跑向门口，一边大吼一边抹泪。
　　秋紧紧抓着塞德里克的一只胳膊激动念叨：“她没有……她没有杀人……她没错……”
　　“是的，秋，你一开始就是对的。”塞德里克温柔安慰她。
　　“不是——这——”卡米尔瞪大眼睛一会儿看向邓布利多，一会儿看向秋，“老天……你们都干了什么事？”
　　乔治很难看地提起一丝微笑说：“真希望金妮不会太后悔。我们来学校之前她还很不高兴被独自丢下。”
　　“那当然，她才十六岁，妈妈不可能同意她参与战斗的。”弗雷德说，“不过，邓布利多还活着，那就意味着某种糟糕的可能……”
　　“意味着我们曾经犯了不少错。”韦斯莱先生严肃道，“当我看到穆迪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抱有这种强烈的想法——她一直是邓布利多的人，和斯内普一样是双面间谍。”
　　“噢，一想到墨提斯受了那么多委屈……”韦斯莱夫人用手帕擦泪花，“她身体那么弱，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阿拉斯托，你知道吗？”
　　穆迪沉闷道：“这事晚一点说也来得及……”
　　“我很抱歉，米勒娃。”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声音轻松压过了所有人的议论声。
　　“你已经知道了，对吗？”米勒娃·麦格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疲倦，隐藏着几丝异样的威胁。
　　邓布利多的眉毛微微抖动了下，轻声道：“我感到很抱歉。”
　　麦格盯着他愣了一会儿，然后低头捂住了胸口，令人揪心地摇晃起来。韦斯莱夫人向前跑了几步，用魔法变出一把椅子放在了麦格的身后。
　　凤凰福克斯在他们头顶绕着大圈飞翔，轻柔地鸣叫着。

　　气氛像冰一样长时间凝固。穆迪用明显试图打破僵局的口吻说道：“对了，你要修改战斗方案吗？邓布利多。”
　　“噢，这就不必了。”邓布利多温和说道，“我相信你和米勒娃的能力。我刚看到他们已经在召集摄魂怪靠近了。”
　　霍格沃茨城堡又一次猛烈的震颤，大片大片灰尘抖落。提前布置在墙体的防御魔法成功抵住了这一次攻击，显然时间愈加紧迫。
　　“走吧！”穆迪抄起拐杖，“亚瑟，你也要加快动作！金斯莱的队伍估计早就到达天文塔了。”
　　“珀西，我们先走了！”塞德里克拉着秋一起小跑跟在穆迪背后。刚才一直和韦斯莱家的其他人僵持对视的珀西·韦斯莱慢慢扶了下角质架眼镜，突然大吼起来：“我是个傻瓜！我是个白痴，我是个爱虚荣的笨蛋，我是个——是个——”
　　“是个只爱魔法部、跟亲人脱离关系、野心勃勃的混蛋。”弗雷德说。
　　珀西咽了口唾沫：“对，我是！”
　　“行了，不可能说得比这更清楚了。”弗雷德说着，把手伸给了珀西。韦斯莱夫人哭了起来，她跑上前，把弗雷德推到一边，把珀西拉到怀里紧紧地搂住。珀西拍着母亲的后背，眼睛望着父亲。
　　“对不起，爸爸。”珀西说。
　　韦斯莱先生快速地眨眨眼睛，然后也冲过去搂抱住自己的儿子。
　　“你是怎么明白过来的，珀西？”乔治问。
　　“已经有一阵子了，”珀西说着，把旅行斗篷的一角伸到眼镜后面擦了擦眼泪，“但我必须想办法逃出来，这在部里可不容易，他们一直在把反叛者抓去坐牢。后来我总算跟塞德里克联系上了，他向我透露了霍格沃茨要全力抵抗，所以我就来了。”
　　“是啊，我们确实希望级长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能起表率作用。”乔治说，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珀西那副十足的假正经派头，“我们赶紧上楼战斗吧，不然所有像样的食死徒都被抓住了。”
　　“这么说，我现在可以叫你弟媳了？”珀西说着，跟卡米尔握了握手，两人和比尔、弗雷德和乔治一起朝楼梯冲去。

　　很快，其他巫师跟着各自的队伍一一跑向既定的战斗位置，礼堂里人群渐渐稀少。斯普劳特脚步重重地越过礼堂门口前往楼梯，后面跟着数个选择留下战斗的同学，他们都戴着耳套，手里拎着各种盆栽植物。
　　“米勒娃——禁林——”扬·格林德沃大喊着冲进礼堂，“噢，邓布利多，你也来了？”
　　邓布利多朝他露出一丝微笑：“扬，非常感谢你能带领一群友好巫师前来帮忙。禁林是怎么了？”
　　“我看到有一群极度危险的八眼巨蛛径直朝城堡爬过来了！一定是食死徒闯入禁林，把它们放了出来。”格林德沃说，偷偷瞥了眼麦格。“既然你来了，是不是要干掉伏地魔了？”
　　“是的，一切就在今夜结束。”邓布利多平静回应，“哈利会——”
　　“邓布利多。”
　　阿不思·邓布利多霎时止住话，以无比认真的倾听姿态望向麦格教授。
　　麦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掩不住的疲惫与悲伤。“我想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
　　“你确实应该休息一会。”邓布利多看上去似乎隐隐松了口气，“放心，我们一定会胜利。”
　　“以她的牺牲为代价吗？”麦格精疲力竭地拖动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向门厅。赫敏担忧地走上前想扶住麦格教授，被她委婉拒绝：“格兰杰小姐，你应该继续和波特一起完成最后的事。”
　　门厅里属于格兰芬多的巨大沙漏不知被谁意外打碎，红宝石散落在地上，闪耀着血滴一样的红光。
　　“米勒娃！”庞弗雷夫人从楼梯跑下来。不用再说一句话，只需眼神交换，她们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庞弗雷夫人用手捂住嘴，咽着泪水，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只想再多陪她一会……”米勒娃的声音很轻，她深吸了一口气，把那股涌了上来的悲意压下去，却禁不住鼻头发酸、胸口发堵。“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会没事的。”庞弗雷小声说，“邓布利多来了，伏地魔就肯定输了……嗯……她就再也不用为他做事……”
　　“谢谢。”米勒娃简短回应，继续前往楼梯。
　　“等一切结束后，我也会过来。”庞弗雷匆匆说，然后奔进礼堂。

　　守在办公室门口的石兽已经被魔法驱使前往战斗，无需口令，米勒娃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有人独自坐在沙发边，壁炉的火光摇曳着影子，眼前熟悉的场景似乎下一秒就有人会温柔地呼喊自己，卢娜·洛夫古德的脸抬了起来：“麦格教授。”
　　用力控制眼眸中的湿意，米勒娃缓缓走近沙发，属于她的墨提斯的灰白脸庞映入眼帘。喉咙间有一股腥甜的气息愈发浓重，她艰难地扶着沙发挣扎靠近，目光定在那双灰蓝的眼睛。伏地魔的黑魔法让那双美丽的水蓝色眼睛褪色了几分。
　　城堡又震颤起来，透过近旁的窗户可以看见一道道绿光和红光在城堡脚下很近的地方飞射，食死徒快要冲进来了。
　　“麦格教授，我想去外面看一下情况。”卢娜说。不等麦格教授的任何回应，卢娜自觉地退出了这个被悲伤气息溢满的房间，悄声关好了门。
　　“墨——墨提斯！”音节仓促、慌张，带着绝望与祈求，以至于末尾的话音化作喉咙中的一声咕哝。米勒娃无力地颓下半身，轻柔握住了墨提斯的左手。“我回来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和以前一样。”
　　“你能不能也和以前一样，再努力一下，克服病魔和……”
　　无人回应米勒娃·麦格的请求，只有墙壁在剧烈颤抖，空气里弥漫着灰尘气息。办公室的门被挤压着变形。
　　“没关系。我不会再离开你。”米勒娃温柔地将墨提斯的一缕碎发捋到耳侧。“我会一直陪着你。”

　　午夜已过，黎明展露出一丝端倪。当伏地魔与哈利互相攻击并同时倒下时，战争的号角最后一次吹响。
　　“是隆巴顿！隆巴顿砍死了大蛇！”骑士卡多根爵士冲进了院长办公室门口附近的一幅画大声呼喊着。他的铠甲铿锵作响，那匹肥胖的小矮马小跑着跟在后面。
　　“哈利·波特醒了！”
　　“哈利·波特再次战胜了伏地魔！”
　　“伟大的救世主哈利·波特！”越来越多的人呼喊着哈利·波特，兴奋传达着一线消息。
　　“差点忘了，你喜欢安静。”米勒娃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魔杖对准了门和墙壁，用魔法隔绝了一切噪音。做完这一切，米勒娃重新握住墨提斯冰冷的手，郑重又轻柔地说道：“霍格沃茨，凤凰社，现在都没有你重要。别再低估你自己的分量，我亲爱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