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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月寒日暖煎人寿 ...

  •   绿色的墙砖砌就了绿色的壁炉,天花板涂满了绿色的怪异涂鸦,连窗外的天空都是一片碧澄,满目皆是绿色。波皮·庞弗雷暗自握紧了左手里的笔记本,另一只手抽出口袋里的魔杖,转过身去看背后。
      入眼便是朝思暮想的熟悉的水蓝色眼睛,波皮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啊,是你?”
      “晚上好,庞弗雷夫人。”茶发女巫点头回应,神色宁静而从容,眸光纯粹而干净。波皮开始明白为什么米勒娃以前总爱频繁强调她的眼睛很美。
      愣了二三秒有余,波皮下意识跑向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撩起她的左手衣袖。超级冰冻咒仍在生效,波皮松了口气,问:“感觉怎么样?有变严重吗?”
      “谢谢您的关心。”女巫感激回应,“不必继续观察伤势了,一切都已毫无意义。”听到这话,波皮第一反应就是怒吼与责备,水蓝色眼睛里的复杂意味迫使她止住了那些话。她早就很清楚这孩子的性子,哪些话有用,什么时候说会有效果,由谁来说才有希望。可惜最有说服力的那个人物现在反而最憎恨她,于是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决绝地单独前往未知的方向。

      波皮·庞弗雷搜肠刮肚努力想说些什么,安慰?劝阻?还是其他的该死的有什么可以扭转这孩子想法的话术?拜托,谁可以出来帮帮忙!帮帮忙!心中使劲呐喊着,她的上下嘴皮开开合合数次,一丝声音都没漏出,就好像被人施了无声无息咒。用力抽了抽鼻子,不知道是第几次为这孩子无声叹气,波皮·庞弗雷转身望向窗户,随意打开笔记本掩盖烦乱心情。
      翻开第一页便是用绿色墨水写下的令人惊悚的“死”字,大小不一的形态各异的“死”写满了纸张的每个角落,恨不得一股脑儿塞入眼睛。砰的一声,笔记本被用力合上,波皮用力抿唇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与心情。发生了什么?波皮满心疑惑,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那么怪异,全是不祥的绿色。

      “可以给我看吗?”茶发女巫在她背后问道,听起来无比好奇。
      “没什么好看的……真的……”手指攥紧了笔记本,心中已隐约明白几分的波皮发现自己一时难以控制悲戚的情绪,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她早该明白的,自从那孩子“主动离职”,命运就已注定接近尾声。
      轮椅吱吱呀呀着滚动,茶发少女来到波皮面前,平静地微笑说道:“总想当面再对您说一次,非常感谢这几年来的精心治疗。”
      波皮用手背捂住了眼睛,仍止不住热泪滚滚而落。
      “如今不得不到了告别的时刻。”她继续说,声音变得轻柔了些、也更飘忽了些。“我本来还想再见她一面,最后却选择打扰了您,想必您也不会怪罪我吧?”
      “不……不会……”
      写满不祥的笔记本被抽走,即使波皮想使劲握住也无济于事。
      “最后,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您可以满足我吗?”
      “……什么?”波皮竭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一个拥抱。”
      笔记本已被翻开,绿色的“死”冒起黑色的不祥浓烟,天花板的涂鸦碎片窸窸窣窣地剥脱掉落。波皮缓缓蹲下身子,伸开双臂将正在朦胧发光的女孩搂在怀里。
      “很抱歉……”轻微的声音再也难以听清,女孩的躯体渐渐透明碎裂、飘扬散落。
      一只美丽的银绿色蝴蝶在空气里聚成。它收起羽翼落在波皮指尖轻轻触吻,继而振翅起舞冲向窗外的落日余晖。

      雪中的霍格沃茨城堡是这般宁静悠和,银绿蝴蝶闪着翅膀翩跹纷飞的雪片之间,已而飘近,倏忽飘远,高低冥迷,不知西东。它不知疲倦地在楼梯与走廊间上下穿行,落日的金辉披在银绿翅膀上,像是世间绝美的宝石闪耀熠熠。逆风飞舞的蝴蝶疲惫地敛翅落在一扇格子窗户边缘,银绿光线一闪便跃进温暖的房间。
      地上铺满了厚实的绿毯,到处摆着银色书桌和书架,成千上万本书籍错落摆放。一位棕发女巫坐在窗边埋头做笔记,书桌上杂乱堆放着各种书本,有麻瓜界生产的,也有魔法类指导书籍。
      “怎么可能读完这么多书!她竟然读了那么多书!啊啊啊……受不了了!”潘西·帕金森不堪重负地哀叹长久,双臂勾起抱住了脑袋用力摇晃,似乎想给大脑挤出一点水分。
      “听起来你似乎很困恼?”
      “楚汐!”潘西猛地抬起头,“梅林!你这家伙终于回来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朋友。”蓝眸女巫的眼中满是纯粹的喜悦与平和。“复活节假期过得怎么样?”
      潘西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奔跑着靠近轮椅,蹲下身抱住了平日里朝思暮想的好友。“梅林……”潘西难掩激动地说道,“你最近怎么样?怎么又瘦了很多?”
      “还不错。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给其他人带来麻烦……”

      “你在说什么?”潘西很困惑,站起来推着轮椅走到窗边。“什么麻烦?明明是你暗中帮了很多忙,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我更关心你的身体,每一次见到你总担心这一点,什么时候你可以多休息会?这几个月你太忙碌了。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去干这么多事,但这些必然会极大耗费你的心血……”
      蓝眸女巫自主忽略了潘西的问题,反而问道:“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并不喜欢格兰杰小姐?”
      “到现在也不喜欢她。”潘西坦率直言,“我不喜欢格兰芬多。噢,不包括你那位亲爱的格兰芬多院长,她是个少见的干净的好人,无可指摘。我不喜欢波特和他的朋友们,我不喜欢那群自诩正义的家伙,当然啦,他们也厌恶我们斯莱特林。亲爱的楚汐,我才不在乎什么正义或邪恶、勇敢或怯懦、善良或残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的选择不会因情感而有所偏移。我更看中的是你的眼光和抉择。”
      “当然。”蓝眸女巫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我和你,很多时候是可以感同身受的。你有自己想要的,我也有,我们都在考虑各自更伟大的利益,不是吗?”
      “是啊,亲爱的朋友,再也没有谁能比你更理解我的想法了。但有一点我总是无法理解你的选择——你总是忽视你自己的自身安全,甚至把它当成了筹码。我知道这是严肃的残酷的战争,总有不得不放弃的东西,但你总是轻易赌上你自己的性命。这根本不斯莱特林,却又很斯莱特林。我很好奇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
      茶发女巫似乎无言以对。她转头望向窗外的碧蓝天际,一双水蓝色眼睛映着金色落日、熠熠夺目。

      “……学校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潘西,可以跟我分享吗?”
      “我猜最近的格兰芬多院长肯定很头疼……”潘西故意卖了个关子,意料之中地获得蓝眸关切的注视。潘西轻松地笑了笑,戏谑道:“每一次提起她,你总会放下那副淡然的面具。”
      她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请继续。”
      “现在是卡罗兄妹独掌大权了。卡罗说,波特迟早会回来的,学校里也有人一直在公然支持波特和邓布利多,他们决定严防死守……”潘西开始讲起学校里的情势。“他们把联通校内外的所有古老的秘密通道的两头都用魔法封死,入口施了警戒魔咒,出口有食死徒和摄魂怪把守,校内固定有人巡逻,到处埋伏着啸叫咒,整个学校仿佛成了一座大型监狱。”
      “啸叫咒?”
      “现在的霍格沃茨和以前不一样了。吃完晚餐后就是宵禁时间,学生们被要求立刻回寝室,所有走廊都布了啸叫咒,一旦有人偷溜出来就即刻报警。刚开始还有几个胆大的学生不死心,半夜拿着龙血跑出来,触响了啸叫咒。卡罗兄妹像护树罗锅扑向狐媚子蛋一样扑向他们,然后使劲惩罚、折磨破坏纪律的学生,制造出几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不让庞弗雷夫人治疗,这把很多学生吓坏了。我猜那个暗地里的反抗组织已经被迫解散了,最近他们没整出什么新闻。”
      “解散?我不这么认为。”
      “已经没人带头领导那个学生组织了。”潘西耸了耸肩膀,“韦斯莱和洛夫古德不在学校,隆巴顿不知道躲哪去了,也对,他再不躲起来,第二天就要被卡罗兄妹扔进阿兹卡班了。”
      “躲起来的恐怕不止纳威一个人吧?”
      潘西用力拍了下手掌,赞叹道:“猜对了!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想的,总是可以轻易猜到真相。”
      “这么说,已知是邓布利多军的人都被迫躲藏?”茶发女巫以平叙的口吻提出问题。
      “是的,每个学院都少了很多学生。”
      蓝眸女巫敏锐地意识到一处异常,问:“每个学院?斯莱特林是谁?”
      “就是那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小‘骑士’。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邓布利多军的人认识的——”潘西再次耸肩表示困惑,“一次麻瓜研究课堂上,他突然大声喊‘罗兰教授才是最好的教授’,这把卡罗给气坏了。大概他自己也知道他的叔叔亚克斯利不会来帮忙撑腰,下一节黑魔法课堂的内容是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一起上的,卡罗要求学生们互相对自己的练习伙伴用钻心咒,他冲着卡罗施了个恶咒,然后拉着另一个格兰芬多新生跑出教室躲起来了。没多久,那个格兰芬多新生被爆出是邓布利多军的新兵。真是惊心动魄,真是滑稽荒谬,斯莱特林出了个疑似邓布利多军的新生,真有趣!真可惜,你没看到那天斯拉格霍恩脸都吓白了,他跟卡罗兄妹辩解了很久自己完全不知情。”

      “是阿比奇啊……”她低声感慨,“霍格沃茨竟然有如此多的意外……”
      “说了这么多我嘴巴都干了。”潘西拿起一杯水咕嘟咕嘟喝着。
      蓝眸女巫转动轮椅靠近了书桌,随意翻阅了几本书。“潘西,你也对麻瓜界感兴趣了吗?”
      “平心而论,麻瓜确实发明了不少有趣的玩意儿。”潘西把水杯扔到一边。“但我还是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抱有如此赞赏的态度?你想做什么?”
      “时间会告诉一切。很遗憾,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最后一抹冰冷苍白的余晖落进屋内、照在茶发女巫身上,她整个人在发光抖动着逐渐透明,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暴力抹去她的痕迹。
      “又在玩谜语了。”潘西仰头望向天花板,似是在努力翻白眼。“嗯,还有件事……最近我找了斯内普教授很多次,他说他也不了解你的情况,所以——”
      “非常抱歉,潘西,我以后……啊,我应该这么说……”她露出最后的一抹微笑,清浅而优美。“非常感谢你的友谊与陪伴。”
      “嗯……我……”潘西无力地低下脑袋,一双棕色眼睛红通通的。“我也是。”
      透明的身躯似薄雾般在风中弥漫飘散,潘西·帕金森发现自己的心也开始变空荡荡的,这是她的好友楚汐·罗兰,这也许是她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和之前一样,自己嘀嘀咕咕唠唠叨叨,而她只需要安静耐心地倾听、偶尔问几句,这是她们六年来的常见相处方式。她的这位朋友,总是这般令人安心可靠的宁静缄默。

      宁静的银色月光透过一套铠甲落到地板上,精致的绿色丝绸帷幔随着炉火微微抖动,缩在被子里的淡金发男孩瞪大眼睛盯着那具铠甲,不知在恐惧什么。其实他已经连续好几周没睡好了,沉甸甸的压力如巨石般压在心头难以挪动一丝一毫。
      一丝流光逐着月华溜进四柱床,德拉科·马尔福睁大灰色眼睛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银白色幽灵飘到床前。
      “你的黑眼圈很重啊。”那具幽灵突然开口了。
      德拉科的脸色更苍白了,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牙关紧咬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在害怕什么?德拉科。”银色幽灵轻飘问道,同时飘到了窗边的软椅上。“放心,这里的一切由你掌控,这里是你的世界,而我只是一个过客。”
      幽灵不再靠近,德拉科不由放松了紧绷的躯体,依旧沉默着不敢开口。他不知道它是谁,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按道理马尔福庄园不该存在幽灵,因为这里被黑魔王施过魔法。啊,黑魔王……波特……还有地牢里的……念头闪过,眼前的世界似是被倒了数瓶斯科尔夫人牌万能神奇去污剂,迷雾的一角被揭开,德拉科低头发现自己坐在一把光轮2001上面,狂风在耳边嘶吼,四周满眼是银绿色的高柱与旗帜,成百上千只幼年期纯血火龙立在看台上关注高空中的自己,面前的一切好似一场色彩鲜艳的梦境。是啊,不过是一场梦境……
      德拉科用力往下按扫帚,朝下滑行落到了一处看台的顶端,那里坐着看台上唯一的一位巫师。他看到一双水蓝色眼睛朝自己投来,和记忆中的女巫一般雍容雅致。还没进入霍格沃茨之前,德拉科就已经听到太多关于她的传闻,无论是父母或者朋友,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来自法国的女巫很特殊。和她认识的第二天,潘西就兴冲冲地来告诉自己她的一切信息,潘西总是消息很灵通,有时也会神神秘秘地告诉自己关于罗兰教授兼副部长的重要讯息……无数想法似光影般漂浮不定,德拉科放下光轮2001,走到那副魔法【】轮椅面前,长久凝望着正低头欣赏魁地奇球场的蓝眸女巫,默默不语。

      空气安静了太久,鼻孔里喷出的气息愈发浓重沉抑,喉咙里好像有什么被堵住、肿胀嘶哑,金发男孩无比艰涩地问道:“你还好吗?”
      “多谢关心。你呢,德拉科?”
      “应该不错……还算行?……”在蓝眸的平和注视中,金发男孩颓丧地低下头,无法继续强撑。“爸爸被夺走了一切权力,总想努力做点什么来挽回黑魔王的重视。他一心认为等抓到波特后就可以恢复原样……可贝拉姨妈不这么想,她认为……”
      女巫安静坐着,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这让德拉科无意识地放松了很多。
      “……他重新拥有了力量,马尔福却失去了优待的社会地位。”他喃喃说道,即使在自己的梦境提起那位也不敢大声置气。“我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马尔福数十年一直坚定追随黑魔王?为什么有那么多纯血家族倾力支持他?为什么我会落到这个地步?”
      寥寥数语直击德拉科的心脏。他不由瞪大眼睛,圆鼓鼓的像两颗灰色玻璃珠子。
      “你是怎么看待纯血论呢?”她轻声询问,一双美丽的蓝眸和以往那般清澈纯净。“有一节课我要求你们提交的作业题目就是这个。可是,你没有上交作业,是忘了?还是不想写?我能问问你的真实想法吗?”
      “爸爸说过,他会带领纯血走向辉煌。”
      “哦?现状如愿了吗?”
      德拉科用力紧咬着下唇,喉咙害怕地颤抖。如愿了吗?当然没有!马尔福已经彻底失去黑魔王的信任,永远不可能回到在战争发生之前的特权阶层,甚至很大可能被掠夺一切财富。这完全不是马尔福家族想要的现状!这样的马尔福还不如以前!爸爸曾因在神秘事务司的失败而被投入阿兹卡班,现在又被迫失去了魔杖,这简直要了他半条命。自己被指派过谋杀邓布利多的任务也没能独自完成。妈妈整日整夜地为他们担忧惧怕。经历过这么多恐怖与绝望,德拉科·马尔福的信仰早已崩塌。
      “布莱克残留的唯一男丁下落不明,克劳奇只剩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滞留阿兹卡班,英国最后的男性罗齐尔死于第一次战争,莱斯特兰奇夫妇貌合神离不可能有后代吧?贝拉特里克斯一直表现得对黑魔王很迷恋崇拜,我猜她很想给他生个孩子,还可以牺牲孩子为黑魔王做事,对吗?”
      “你……怎么敢……”德拉科骇然失色,周身无力地跌落在地上。她竟敢如此臆测黑魔王!听听这是什么话!黑魔王怎么可能会跟其他人有孩子!
      “没必要这么害怕吧?”女巫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这么惧怕他呢?就因为那恐怖的魔法力量?当初他对你们许诺的东西兑现了吗?还是你们已经对现状很满足了?德拉科?”
      “不服从他就会死!”德拉科控制不住尖叫,“我和爸爸都有黑魔标记!你也有——”
      从金发男孩的左胳膊溢出恐怖的气息,整个世界剧烈摇晃着碎裂分解,德拉科努力一跃而起,躯体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满身战栗着回过神,他发现自己还在马尔福庄园,裹在温暖的被子里。金色的炉火不知疲倦地摇晃着,映进灰色眼眸,照亮了其中深深的恐惧与迷茫。
      确认手臂上的黑魔标记没有任何征兆,德拉科仍不能松缓一丝紧张情绪。他捡起一套晨衣走出房间,半身搭在栏杆上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任何噪音,只有鼻子间的进出气息在提示自己还活着。淡金发少年站在原地呆了很长时间。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在考虑什么,但是他不敢在这种环境下独自一人去地牢。
      “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突然有一道高亢的声音自地下传来。
      是黑魔王!德拉科连连后退了几步,躯体虚弱地靠在门框,冷汗不受控制地流出。为什么会是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为什么黑魔王又来了马尔福庄园!他不是一直在外面吗?这一次他有什么目的?
      一阵嗵嗵嗵的脚步声。德拉科听到贝拉姨妈从二楼楼梯跑往地下通道,他的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句无比荒谬的话……楚汐她会怎么样?黑魔王又要惩罚她了吗?

      “我告诉过你……我告诉过你怎么处置她,但是你似乎没有听?是不是?告诉我你的理由?”黑魔王这一次听起来愤怒极了。
      “我的主人!我发誓我最后看到她……”贝拉特里克斯在拼命解释什么。
      德拉科又悄声走到栏杆边,探出半身努力去捕捉更多的声音。转过半个身子,他发现爸爸妈妈也走出了房间,一同站在精致的栏杆边。卢修斯·马尔福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间摇头示意。
      “她什么都没说吗?在你最后见到她醒着的时候?”黑魔王尖亢说道,“贝拉特里克斯,你真是令我失望。这么多天了,我以为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钻心剜骨!”
      他们听到了那熟悉的令人恐惧的尖叫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平息。卢修斯用手势示意,纳西莎不停用嘴巴无声催促德拉科回到他自己的房间。
      金发少年的注意力完全被发生在地牢里的未知情况勾走。楚汐的情况似乎很不妙,她应该还活着吧?可能是陷入晕厥了。没关系,等人不在的时候,可以偷偷带几瓶恢复药剂给她——等等,那是什么?——黑魔王带着一具尸体上来了?——嘴巴一下子被张得很大,下颌剧烈收缩着颤抖,德拉科·马尔福很庆幸自己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死了吗?她死了!是黑魔王杀死了她!不……不一定是黑魔王……是贝拉?不,不是贝拉姨妈,她说她最后见到她清醒着……不,是贝拉,她平时折磨楚汐太厉害了,她的身体又一直很糟糕……她死了……居然死了吗……那我刚刚是在跟谁说话?不,那只是梦境……

      “德拉科!德拉科!噢,我的儿子……”
      思绪被打断,金发少年抬起头,发现自己一个人瘫坐在地毯上,眼泪鼻涕满脸乱淌。“妈妈……”他呜咽着投入母亲温暖的怀抱,低声啜泣了很久。
      “别怕……没事的……”纳西莎柔声安慰着儿子,“我们完全不会有事……”
      “她……真的死了?”德拉科希冀于一个渺茫的答案。
      纳西莎很轻很轻地叹惜了一声,一手搭在德拉科的后脑勺加大安慰力度。“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我……刚刚梦见她了……是不是用了魔法侵入梦境?”德拉科含糊不清地说,“她问我是不是支持纯血论?”
      “然后呢?你是怎么回答她的?”另一道声音在德拉科背后响起。
      “爸爸?”
      “你是怎么回答的?”卢修斯再次问道,蹲下身子盯着德拉科的灰眸。“她还告诉你什么了?”
      纳西莎开口:“德拉科现在不舒服——”
      “西茜,这很重要。”卢修斯不容辩驳地说,“德拉科,告诉我?”
      “发生了……什么?关于她?”德拉科竭力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
      “我们的小龙长大了。”卢修斯的嘴角浮起一丝难以言明情绪的笑意,“刚刚,主人要求我提供一个密封的环境,他打算复活她。”

      复活?听到这个字眼,纳西莎与德拉科都十分震惊。“你确定他会复活?噢,他可能有某方面我们无法接触的强大力量?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纳西莎小声又急切地询问,“我听见贝拉刚刚被折磨得那么惨,她是处置罗兰做错了什么才会……”
      “复活后的罗兰只会听从伟大的黑魔王的命令。”卢修斯慢吞吞地回应,“我想我没记错这一句,没多加词或者漏了……‘复活后’……‘只会听从’……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曾经还为别人效力?”
      纳西莎小声慎重道:“为别人效力?谁?”
      “你认为呢?”卢修斯反问,灰眸深深注视着德拉科。
      一个答案十分轻易地浮现在脑海里。金发少年用嘴型无声描绘出一个当前依然如雷贯耳的姓名。
      “没错,没错,也只有那位了……”卢修斯完全不感到意外,眯着眼睛露出类同狐狸的狡猾表情。“之前我向西弗勒斯打探过——”
      纳西莎忍不住插嘴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跟他自由联系了?”
      “在德拉科回来的前一天,我跟他确认关于复活节假期的事,顺便聊了几句……”卢修斯低声解释,“也只有这种时候可以询问外面真实的重要消息了。”
      纳西莎默默点了点头。
      卢修斯转头扫视四周环境,声音很轻很压抑地说:“他挖了湖边的坟墓,没有发现遗体或者其他东西。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在地牢的原因。他不再信任她了……甚至似乎有点怕……”
      纳西莎的一只手用力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德拉科已经震惊到麻木,无法转动自己的大脑。

      “我们都知道,数十年来,他最忌惮的对手只有那位。”卢修斯说,眼睛时不时往门口那里瞟。“波特不过是预言命中的大难不死的男孩,其实他的魔法实力很弱小、不值一提,除了那个已经过期的血缘守护魔法,我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能力可以抵抗主人……”
      “但他曾失去过力量。”纳西莎插嘴,“你曾经猜测过,那个婴儿可能天生就会某种未知的很强大的黑魔法,是天生的黑巫师。你还让德拉科入学后尝试跟波特交朋友。”
      “是的,是的,我以前是那么推论过,事实上我们谁都不清楚主人他当时是怎么失去力量的?而波特能不能重现一次那一天施展的强大力量?假设波特幸运地再次成功施展……他能不能重新恢复力量?”卢修斯思考着慢慢说道,“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预言,我居然最近才想起来。如果能早点想到,就有很多事很多决定可以提前安排,可惜……”
      “什么预言,爸爸?”
      “来自东方的希望之星……”卢修斯·马尔福似吟唱般念道,“背叛与绝望,抉择与珍重,她将决定胜利的归属……”

      “来自东方的希望之星…越过漫长的岁月…历经长久的苦难…于永夜中带来温暖与光明。
      背叛与绝望,抉择与珍重,她将决定胜利的归属……
      ……当浪涛里的小船到达彼岸,指引方向的孤星终将垂于平野。
      ……当死亡成为故事……”
      德拉科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记忆力是如此的好,布雷司·沙比尼的念诵在耳侧清晰响起,伴着火车轰鸣的呜呜声,熟悉的清丽脸庞浮在眼前,噙在嘴角的笑意清浅雍容。她总是那般典雅华贵的风度姿仪,可是她已经不幸……

      后背突然被人用力抱住,德拉科从遥远的记忆中回神,听到自己的妈妈用低沉的、饱含担忧的声音小声喊道:“德拉科不能回学校!太危险了!”
      四月已经走过了一大半,复活节假期早已结束,但德拉科·马尔福没有回霍格沃茨继续读书。纳西莎实在太害怕自己唯一的儿子遇见危险,卡罗兄妹控制下的霍格沃茨又比以前压抑百倍,她只想每天见到德拉科在自己眼皮下安全活着,而不是天天胆战心惊地猜测儿子可能遇到了什么意外却连一封信都没法收到。纳西莎每天哭泣念叨了很长时间才让马尔福父子屈服,连斯内普都无法抗拒一个母亲的强烈意愿。
      卢修斯紧张地瞥了眼门外,轻声细语地解释:“我只是希望德拉科可以进学校去探听下关于——”
      纳西莎再次打断丈夫的提议,低声吼道:“不能!我不同意!”
      拇指摩挲着左手上的戒指,卢修斯勉强笑了下,最后屈服道:“好的,西茜,你是对的,现在安全最重要。”
      “妈妈,我觉得我可以——”
      “噢,不,我的德拉科……”金发少年再次被母亲的哭泣淹没,他默默放弃了所有想法,刚努力鼓起的勇气立刻松懈。
      卢修斯朝儿子无奈地笑了下,安慰妻子说:“德拉科不会离开的,你可以每天见到他、和他一起吃每一顿饭。”
      德拉科拼命向她发誓等到纳西莎认为霍格沃茨安全的时候他再去上学。
      纳西莎终于收起了哭声。
      “啊!”德拉科捂住了忽然生疼的左手臂。
      “是主人在召唤。”卢修斯变了脸色,同样捂着左臂。“赶快!”
      “又是什么事……”纳西莎害怕地说,一边扶起德拉科走出房间。

      灯火辉煌的客厅里,伏地魔坐在沙发上,那条蛇在他脚边转动着圈子。德拉科张大眼睛望着楚汐·罗兰站在他背后,低垂的茶发掩住了大半脸庞。他真的成功复活了?还是她没有死?
      “德拉科,真高兴见到你。”伏地魔站了起来,斗篷沙沙作响。
      “主人。”卢修斯虔诚卑微地趴在地上,亲吻他的袍角。
      伏地魔的红眼睛在枝形吊灯照射下闪着危险光芒。德拉科努力不让自己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他慢慢走上前,听见了那条大蛇盘绕、伸展时发出的咝咝声。
      “罗兰,你也过来。”伏地魔说。原本站在后面的茶发女巫听从指令,缓缓走到德拉科一侧。她的脸仿若一张死人面具,像大理石一样惨白、凝固。德拉科发现她的眼睛不再是美丽的蓝色瞳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杂乱的灰色迷雾。“德拉科,吃过早饭后你带领罗兰回霍格沃茨。”
      纳西莎发出短促无力的尖叫,她想尝试阻止什么,被卢修斯转回身用力抱住。
      “卡罗兄妹会在壁炉那边等着你。”伏地魔没被纳西莎干扰,他并不在意这点小事,继续冷冷说道,“罗兰,你只能忠诚于我,给我杀死米勒娃·麦格,带回哈利·波特。”
      “请原谅,主人……”卢修斯很谨慎地说道,“哈利·波特在霍格沃茨?我可以亲自去把波特抓来——”
      伏地魔的红眼睛扫过来,卢修斯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注视。“罗兰会完成我的命令,对吗?”
      茶发女巫缓缓蹲下了身体,低垂着脑袋面对伏地魔,从她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只……忠诚……主人。”
      伏地魔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伤疤再次作痛、火烧火燎,心脏跟着突突疼跳,他捂着额头从睡梦中醒来,后背被汗水浸湿。哈利迷迷糊糊地拿开被子,捂着剧烈疼痛的伤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哈利?”一根蜡烛被点燃了,罗恩和赫敏都打着哈欠坐到桌边,很明显他们都刚被吵醒。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罗恩迫不及待地问。
      “我看到了……”哈利低沉回应,低头盯着桌上的熄灯器,努力不让自己继续被伏地魔的思维干扰。“她死了。”
      “谁死了?”门被用力推开、震到墙壁再回弹部分,一位金发男巫大跨步走了进来。“是我的教女吗?”
      “梅林的袜子啊……”罗恩想不出任何话。赫敏的脸彻底呆滞了,看上去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哈利十分困难地点了下头,说出另一个不幸的消息:“神秘人好像把她变成了傀儡。他说是复活了她,但我确信不是……楚汐已经任由摆布,跟中了夺魂咒的尸体差不多……呃……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她……”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扬·格林德沃平静说道,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哀情绪。“她已经给我们争取了很多时间。我将联系法国、德国及保加利亚魔法部的要员,境外的傲罗们将会通过预设的门钥匙进入庄园。波特,现在轮到你的使命了。”
      “可是……哈利?”罗恩一会儿望向哈利,一会儿转头望向满脸冷漠的格林德沃。“难道哈利就必须独自去面对?我的意思是我们这么多人可以一起——”
      格林德沃冷酷道:“波特是他自己选中的对手,特里劳妮的预言说了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能生存下来。如果你们相信盖勒特·格林德沃为波特预知的未来,就大可不必担心谁会死?我们能做的就是消灭神秘人的势力,剪除他的食死徒队伍,理清这几年明面或暗面上支持神秘人的巫师,让英国魔法界再次恢复秩序。说实话,他的势力在国外兴风作浪,已经令很多国家感到不满了。要不是英国魔法部已被恶势力占据,国际巫师联合会恨不得每天给英国魔法部发几件吼叫信,当然我猜英国魔法部也只会回信‘外来势力不可插手内政’!”
      “还差两个。”赫敏努力冷静下来,拼命思考着一切可以联系、发散的线索。“我是说,邓布利多给我们的任务还差两个没完成——”
      “他命令她去杀死麦格教授。”哈利突然说,“他说她只能忠诚于他。”
      “梅林啊,麦格!”罗恩吃惊地吸了口气。赫敏发出一声尖叫后,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流满了眼眶。
      哈利接着说:“他还说让她带回我。”
      “可是他怎么确定你会在霍格沃茨?”罗恩问,“难道这里改名霍格沃茨了?”
      格林德沃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好极了,他依然迷恋那个预言的威力,但我相信我的教女的抉择。杀死米勒娃·麦格?他还是那么傲慢啊,自以为麦格死了她就会彻底归顺他?做梦!”

      “还差两个魂器!”赫敏忍不住大声提醒他们,“最关键的是我们还不知道其中一个究竟是什么!”
      “见鬼,这么长时间你们还没——”格林德沃厌恶地皱眉,好像看到了沾在马桶圈上的不明物体。“波特,你觉得那该死的东西会在哪里?说说你的理由。”
      “我还是坚持认为霍格沃茨。”哈利刚说完,罗恩与赫敏一致露出不赞同的表情。“那东西应该是拉文克劳的冠冕?毕竟已经有两样是创始人的遗物——”
      “格兰芬多的宝剑还好好着,不是魂器。”赫敏认真说,“而且,哈利,洛夫古德先生说过了,那顶冠冕已经失踪了许多世纪!”
      “楚汐也认为是拉文克劳的冠冕。”
      这面大旗被摆出,赫敏暂时无法反驳。当初她借怀特的面具与他们见面时提出了这个猜测,只是谁也不知道这顶失踪的冠冕藏在何处。
      “噢,那就是拉文克劳的冠冕。”格林德沃不假思索地说,“那么,这东西会藏在哪里呢?”
      他们又开始为难了,伏地魔会把魂器藏哪里呢?会是哈利经常提到的霍格沃茨吗?还是别的隐秘的地方?
      “我知道啊——”另一道声音懒洋洋地插进来,“应该吧?那个听说可以增长智慧的东西?是不是?”
      “小天狼星!”
      “哈利,早上好啊。”小天狼星微笑着回应,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你们怎么都起这么早?又不是在霍格沃茨要每天早起上课。”
      “波特的伤疤又疼了,他‘看到’了我的教女的死亡。”格林德沃冷硬说道,“她马上就要去霍格沃茨杀人了。”
      “什么?”小天狼星的笑容凝滞了,这两句的信息量太大。
      “小天狼星,你知道拉文克劳的冠冕在哪里?”哈利急促问道。
      “应该是阿尔巴尼亚吧?”小天狼星回忆道,“想当年我和詹姆一起探索了霍格沃茨的每一个秘密与传说,几乎挖遍了每一个幽灵身上最刻骨铭心的故事——”
      格林德沃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小天狼星,我们没有时间听你讲故事。我很确信她不会杀麦格,那样霍格沃茨就有危险了。可能我们会在霍格沃茨打一场决战。”
      罗恩小声说:“可是她被弄成了傀儡?”
      格林德沃的蓝眼睛无比锐利地审视他,眼神里的不满令罗恩遍体生寒。他一字一顿地说:“那是正礼和阿尔贝尔的孩子,没有一个帕拉丁罗兰会甘受驱使,他们充满了傲骨和志气,不屑于跟黑魔王为伍,无论是盖勒特·格林德沃或汤姆·里德尔。”

      “真热闹啊,是不是?”金属敲击地面的清脆声自远而近,穆迪拄着拐杖过来。“我看月亮还在天上挂着呢,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半夜聚会吗?难道这样更有意思?”
      “我们在讨论拉文克劳的冠冕会藏在哪里。”格林德沃抱着胳膊说,依旧不满地盯着红发男孩。罗恩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下身子。
      “拉文克劳的冠冕?找这个失踪了数个世纪的东西干嘛?”穆迪问,“想再增点儿智慧?这时候我们最需要的是信心与警惕——”
      “这是邓布利多给我的任务。”哈利解释说,“小天狼星,你确定是在阿尔巴尼亚吗?”
      穆迪轻声嘟囔:“噢,又是邓布利多的安排……是的,伟大的邓布利多……”
      “你知道格雷女士吗?哈利?拉文克劳塔楼的幽灵。”小天狼星说,“她生前是拉文克劳的女儿,海莲娜·拉文克劳。”
      罗恩无比吃惊地摇头说:“我打赌弗雷德他们都不一定知道这件事。”
      “噢,是你那双胞胎兄弟对霍格沃茨的探索还不够。”小天狼星咧嘴笑了下,“有几天我和詹姆缠了格雷女士很久,我想她实在被逼得不耐烦了,才说出她偷了拉文克劳的冠冕这个秘密。”
      赫敏连忙问:“她告诉你们冠冕在阿尔巴尼亚?”
      “不,她坚决不肯告诉我们冠冕的最后下落。我们又追问了很长时间……”小天狼星说,“斯莱特林的血人巴罗出现了,我们又对他的故事很好奇,巴罗说他在阿尔巴尼亚失手杀死了海莲娜,让我们不要继续去打扰格雷女士。创始人拉文克劳从未对外宣传过丢了冠冕,因为是她自己的女儿偷走了冠冕,这很合情合理,对吗?海莲娜最后死在阿尔巴尼亚,我认为她应该一直随身带着冠冕,最后也会把冠冕落在阿尔巴尼亚。所有知情人都死了,于是大家都认为拉文克劳的冠冕失踪了。”
      “听起来这推测挺合理的。”穆迪挠了挠下巴。
      “你们居然没去阿尔巴尼亚找那个冠冕吗?”罗恩似在可惜,“那可是一件传说中的神奇的魔法遗物!”
      “我和詹姆都觉得我们已经够聪明了,不需要再添点什么。小矮星彼得当时好像确实对增长智慧很感兴趣,我们都不在意他怎么想。”小天狼星慵懒回应,“而且我们已经有一件神奇的魔法物品。”说着他朝哈利眨了眨眼,哈利不由笑了起来,是啊,詹姆肯定经常用那件神奇的隐形衣。他们还一起创造了活点地图。
      格林德沃冷笑着哼了声:“你们确实挺有聪明劲儿,就是聪明得意过头了,自作主张换个保密人。”
      穆迪用力敲了下拐杖。“都说了时刻保持警惕!”
      小天狼星没有反驳,露出无力的悲哀的笑容。

      这么说,伏地魔可能从幽灵那里套出了失踪的冠冕的下落。他去了那座遥远的森林,把藏着的冠冕取了回来,大概就在他离开霍格沃茨不久,还没有开始在博金—博克商店工作。多年以后,当伏地魔需要一个地方潜伏下来,不受打扰地度过漫长的十年时,那些荒凉偏僻的阿尔巴尼亚森林不正是他理想的避难所吗?可是,冠冕一旦成为他宝贵的魂器,就不会留在那块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地方了……不,冠冕已被秘密送回它真正的家,伏地魔肯定把它放在了那里——
      “——他来申请工作的那天夜里!”哈利终于理清了思路。
      “你说什么?”
      “他来请求邓布利多让他教书的那天晚上,把冠冕藏在了城堡里!”哈利说,把想法大声说出来使推理变得更清晰了,“他上楼或下楼到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去时,肯定顺路把冠冕藏了起来!但他仍然想争取到那份工作——那样他就有机会把格兰芬多的宝剑也偷到手了!”
      穆迪很疑惑地问:“你在说什么,波特?黑魔头要来教书?”
      哈利简短地解释了邓布利多曾展示给他看的一段记忆。毕业后的伏地魔曾来霍格沃茨申请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职位。邓布利多拒绝了他的求职,但他肯定趁机在霍格沃茨藏了一件魂器,因为霍格沃茨是公认全英国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想必伏地魔肯定对自己能在邓布利多的眼皮下藏东西感到极度自得满意。

      “那他会把冠冕藏在霍格沃茨的哪个房间呢?”赫敏思考道,“在邓布利多的眼皮下都可以安全存放的不被发现的地点?”
      “喔……”小天狼星摸着下巴思索,“连我们都没有探索到的地方?”
      一个连劫盗者都没发现的地方?一个邓布利多也未踏足的房间?哈利突然一个激灵,就像受了火焰威士忌的刺激,差点跌倒在地。
      “哈利?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波特?”
      汤姆·里德尔一向独来独往,不相信任何人,他是那么傲慢,大概以为他——只有他一个人——了解霍格沃茨城堡里隐藏的最深的秘密。邓布利多这种模范学生无疑从不涉足那个特殊的场所,然而哈利,在校时曾经去过常人没去过的地方——终于,有了一个惟独他和伏地魔知道而邓布利多从未发现的秘密——他想起了一尊石像:一个丑陋的老男巫,哈利亲手给他脑袋上戴了一个旧发套和一个破烂的冠冕。哈利扶了扶眼镜说:“我知道他把东西藏在哪里了。”
      “什么?”
      “你发现了一个詹姆都没探索到的地方!”
      “有求必应屋。”哈利说,“一个活点地图都不能标志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小天狼星很好奇。
      罗恩很高兴地喊道:“太棒了,哈利,真亏你想到了!”
      “对不起,可是,哈利,你怎么确认有求必应屋会给你打开你需要的那个房间?”赫敏理性思考,“也许确实只有藏在那里才不会被发现,太随机了,不是吗?”
      “呃——”好像有什么掐住了罗恩的脖子,令他憋得脸红。“赫敏!”
      “对不起,罗恩。”赫敏对罗恩施了个魔咒好让他呼吸通畅。
      “我见过它,只是当时我不知道那就是失踪的冠冕。”哈利说,“神秘人把它藏在了我藏那本旧魔药课本的地方,好多世纪的人都把东西藏在那儿。神秘人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找到。”
      格林德沃当机立断:“那你们马上去霍格沃茨找到冠冕,然后毁掉。她想必也已经到了,嗯,我想是这样的……”格林德沃的冰冷脸庞开始松动,“我要跟国外魔法部联系约定聚合点,我们大概要在霍格沃茨附近来一场彻底的战斗。”
      一想到楚汐的境况,他们的心都沉了沉。

      “我跟着哈利一起去霍格沃茨找东西。”小天狼星第一个说。
      “我们也要去霍格沃茨!”文森特与卢娜都穿着睡衣从走廊一端跑过来。“为什么你们不喊我们?怎么大半夜就这么决定了?”
      “你们睡眠质量挺好的。”小天狼星不合时宜地开了个玩笑。
      赫敏发问:“我们怎么进去?我看报纸上天天报道对霍格沃茨与霍格莫德的安全措施,他们把所有密道都封起来了!”
      罗恩忍不住抱怨:“赫敏,你别总是提丧气的消息。”
      “可这是事实,你不能躲避呀。”
      格林德沃开口:“有一条渠道可直接跟西弗勒斯·斯内普联系,他会有办法的。你们等等,我去邓布利多的房间拿双面镜。”

      走进碧绿的炉火,德拉科喊了一声“霍格沃茨!”最后瞥了一眼华丽的客厅和纳西莎的泪容,就被火焰包围了。在飞路网高速旋转了一段时间,最后他转得慢下来,端端正正地停在卡罗的壁炉里。他爬出来时,跟在后面的茶发女巫似幽灵般闪到了卡罗兄妹面前,吓了他们一跳。
      “你们好……”德拉科小声对卡罗兄妹打招呼,“黑魔王应该已经吩咐过——”
      “是的,伟大的黑魔王已经提前通知过了。”阿莱克托·卡罗盯着那双充满迷雾的眼睛说道,“好久不见,亲爱的罗兰教授,欢迎回到霍格沃茨。真没想到你竟然——”她还未来得及挖苦嘲讽一番,身体一下子悬了起来,像个落水者一样在空中扭动翻转,痛苦地扑打、嚎叫。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和碎玻璃溅落的声音,她砸在一个书架的门上,然后不省人事地摔倒在地。
      “你在做什么!”阿米库斯·卡罗拿出自己的魔杖对准了女巫,气势看似咄咄逼人却不敢有任何实质性举动,因为她也举起魔杖对准了食死徒。“马尔福,该死的罗兰为什么要欺凌同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如实告诉黑魔王!”
      “可能是因为——”德拉科慢吞吞地说,“你们打扰她做正事了。如果你继续干扰——”
      “走!”阿米库斯放下来魔杖,急匆匆地打开门给他们让开位置。“你们走吧!去干你们的正事!”

      德拉科跟着茶发女巫走出了卡罗的办公室。他们走过一道又一道走廊,德拉科一路安静注视着那道皱巴巴的长袍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想找个人来提前通知一下麦格或者阻挠楚汐的行动,他不确定麦格会不会被干掉……但是如果在霍格沃茨公然杀死一位教授,而对方又是楚汐一向无比敬爱、尊崇的长辈……她活着的时候一定不愿意亲手杀死麦格的……是的,她绝不愿意这么做……
      走过地板上的一方方月光,经过一套套铠甲——轻轻的脚步声震得那些头盔嘎嘎作响,转过一个个弯,沿着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小圈往下走,这条路是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
      又下了两层楼,茶发女巫突然停住脚步。
      “谁在那儿?”德拉科抓紧魔杖。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从一套铠甲后面走出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德拉科,你总算度假结束了?”斯内普微微活动了一下左臂,黑眼睛注视了茶发女巫的惨白面庞好几秒,那双黑眸刹那间如两条空洞的隧道深邃而冰冷。
      德拉科说:“黑魔王给我们派了个任务。”
      “这个任务是秘密吗?”
      德拉科点了点头,努力用嘴型示意着某种答案。
      “我知道了。”斯内普勾了勾嘴唇,让开路。“好久不见,罗兰小姐。”他声音很轻地说,“很高兴能见到你躯体无损地回到霍格沃茨。”
      “西弗勒斯,我已经安排好让他们从预定的——”另一道严肃的声音从楼梯下方响起,德拉科恐惧地瞪大眼睛。
      “别上来!”斯内普大声喊道,挥舞着魔杖对准了一套铠甲,银色铠甲随之跳到了茶发女巫面前。
      米勒娃·麦格往后退了一步,铠甲轰然倒地,随后而来的是一道刺眼的绿光——她举起冷杉木魔杖对准了——那束致命的绿光忽而折返击中了茶发女巫,那具瘦弱的躯体弯成一条美丽的弧线,恍若一只力竭的蝴蝶般无比优雅地跌落在地上,陷入了长久的沉睡。这一次,没有人来打扰她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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