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与新生》闲思笔墨

439、风住尘香花已尽

　　阴凄凄的暴风雪呼啸着穿过玻璃窗户，米勒娃·麦格披着风雪缓缓走进了校医室，刚从自己家中回来不久的庞弗雷夫人忙上前扶住她，一边抱怨道：“这么糟糕的天气你还出去？有什么事非要你不可？”
　　尚未开口解释，米勒娃连连咳嗽了几声，融化的雪沾湿了发际，更多零碎的湿发散落于脸侧，平添了几分狼狈之意。
　　庞弗雷夫人扶着米勒娃走到壁炉边的沙发，迅速取来一瓶魔药递给米勒娃，命令道：“喝下。”
　　喝完药水，米勒娃的双耳立刻冒出一股白色蒸汽。她怔了怔，随后不悦地皱眉，抱怨道：“梅林，我不需要提神剂。”
　　“然后等着感冒变严重？”庞弗雷夫人冷笑，坐到米勒娃旁边观赏她的窘态。“米勒娃，别拖累我给你治病。”
　　“抱歉，我实在不得不出门一趟，可惜最终还是来不及……”米勒娃重重叹了口气，简单整理自己的发髻，病恹恹地翻开桌上的一本变形术书籍。“海格被赶走了。霍格沃茨从今天开始失去了一名优秀的猎场看守员。”
　　“什么？！”庞弗雷吃了一惊。
　　“他在自己的小屋里举办了一个‘支持哈利·波特’的晚会。”米勒娃简短说清楚事情的起因与结果。“罗兰去禁林的时候路过海格小屋发现了，想要拘押海格。海格带着他兄弟格洛普跑了。”
　　“格洛普又是谁？”庞弗雷问，“天哪，我才回家半天的时间，学校里又发生了大事？”
　　“格洛普是海格同母异父的弟弟，也是混血巨人，比海格高四英尺。你应该见过他的，在邓布利多的葬礼上——”米勒娃解释，“为了保密，格洛普之前被邓布利多安排着住在禁林附近的一个山洞——”
　　庞弗雷尖声问道：“邓布利多为什么安排他弟弟住在禁林里？”
　　“不，格洛普没住在禁林，他是住在附近一个大山的山洞里，偶尔来看望海格。”
　　“这和住在禁林有区别吗？米勒娃？”庞弗雷问得更快了，“学校里居然还有一个比海格更高的巨人？那个格洛普什么时候来的？他的脾气怎么样？会伤到普通巫师吗？”
　　“嗯……海格一直在努力教导格洛普适应社会，海格说过格洛普变得比以前更有礼貌了，我也相信海格——”
　　“米勒娃，这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了——”庞弗雷夫人看上去不太愉快地说，“毕竟我们都知道海格是那样性格的人！你不能像邓布利多那样老糊涂了觉得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海格，什么可以托付性命之类的话……”
　　“邓布利多不是老糊涂——”
　　庞弗雷夫人打了个表示暂停的手势。“我不想继续跟你争论。谢谢。”

　　米勒娃瞪眼看着好友，被自己耳边不时冒出的蒸汽弄得心烦意乱。“我以前跟你说过了，波皮，我不想喝提神剂！这让人看起来傻乎乎的！”
　　“我不想看到你感冒加重其他伤势。”庞弗雷夫人低头打量米勒娃的左臂。“感觉怎么样？”
　　米勒娃试着动了动左手臂。“我觉得已经完全好了。不影响我使用它。”
　　“这方面只有我才有权威判断。”庞弗雷不客气道，“这么说吧，我也不想关心格洛普什么的，反正他们已经成功逃走了，你也可以放心了。现在我很好奇的是，海格为什么要办一个惹人注意的晚会？在这种时候？这个地点？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海格做事有时难免有点粗心——”
　　“越来越像邓布利多的口吻了。”庞弗雷不赞同地摇头。
　　米勒娃瞪了她一眼，继续说：“——他一直很关心哈利，也坚定地相信哈利。也许是因为我不让他参与那一晚的阿兹卡班活动，海格心情不太好，就自作主张办了个晚会表示支持哈利——”
　　庞弗雷再次摇了摇头。
　　“——我本来在准备下学期的课，突然听到外面有异常声响，然后往窗外看发现海格小屋附近有人在用魔咒，就立即赶过去了。幸好巨人对魔咒的抗性比较强，罗兰没能立刻打倒海格与格洛普，我也冲上去帮海格逃脱——”
　　庞弗雷紧张地问：“你又和罗兰打起来了？”
　　“嗯。”
　　“怎么样？有人受伤吗？”庞弗雷关心问道。
　　米勒娃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不，我成功击败了罗兰。她发现对付不了我们，马上就跑走了。不过海格也待不下去了，我让他带着格洛普去别的安全地点。”说完，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罗兰受伤了？”庞弗雷夫人高高地挑眉。
　　“她的左手臂被我打中了一次变形复合咒。”米勒娃说，“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
　　庞弗雷夫人重重吐了口气，没好气道：“你这是在添给我麻烦！”
　　“什么？你是指——噢——”米勒娃明白了，下意识厌恶地皱眉。“你被她要挟着治伤……有点麻烦了，波皮，解咒只有变形能力和我差不多的人才会用，你可能……”
　　“这世上还有谁和你一样强大的变形能力？！”庞弗雷夫人大吃一惊，“米勒娃，要不你帮忙去解决罗兰的伤口——”
　　“你在说什么胡话，波皮？”米勒娃满含仇恨地说道，“我帮她治疗？不，我才不会这么做。”
　　庞弗雷夫人慢慢站了起来，双手互相紧握着，慢吞吞地确认道：“我知道了。再确认一遍，你不会去？”
　　“是的。”米勒娃坚定回应，“我不会帮她。”
　　“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好吧，我先主动去看看她吧。”庞弗雷夫人如此说，“否则罗兰肯定又要喊家养小精灵来找我，我还是自觉一点比较好。”说完，她就匆匆离去，办公室的门发出响亮的碰击声，惊得米勒娃差点撕断手中的纸。
　　米勒娃皱眉看着刚被重重关上的门，小声咕哝道：“数十年不变的硬脾气。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说完，她抬手捂住突然有些不适的胸口，低头继续翻阅书籍。

　　“早上好，米勒娃？”一道温和的声音在门附近响起。米勒娃抬头去看，是斯普劳特教授。她还看到了有数个学生路过护士长办公室。
　　“波莫娜，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米勒娃说着嘴角不由露出了些许明显的笑意，“假期愉快？”
　　“新年愉快。我刚从家里回来，就听说学校里发生了很多大事。”斯普劳特教授走进来关上门，随手施展反探听咒和反侦探咒。“过来的路上我刚遇见波皮，她看起来很生气焦虑的样子，你们两个又在吵什么啊？”
　　“她给了我一瓶提神剂。”米勒娃说着，又一股蒸汽从耳边冒出，于是她的脸色更加不佳。
　　斯普劳特呵呵笑了起来：“噢，是这样啊……波皮也是为了给你治病，不是吗？”
　　“我以前已经对她说过好几次千万不要给我喂提神剂，太傻了，我不喜欢。还不如让身体自主慢慢康复。”米勒娃合上手里的书籍。
　　“我还听说你又……”斯普劳特教授的声音骤然压低，“食死徒又为难你了？”
　　米勒娃简洁明了地把劫狱受伤和波皮伪装自己的事说完。

　　“你意外受伤了？”斯普劳特教授忙坐到米勒娃旁边，“让我瞧瞧……”
　　“我没事。你看——”米勒娃撩起左臂的衣服，手臂上只残留几圈很淡的黑印，不仔细注意几乎看不到。“完全不会影响到我的教学工作。”
　　斯普劳特摇了摇头，说：“不，这方面只能听波皮的话，她要是让你休息你就继续休息，不要逞强。米勒娃，你们刚刚在吵什么？对我说说？”
　　“最近波皮的表现有点奇怪。”米勒娃咳嗽了声，抬起方形眼镜。“对，真的很奇怪。要不是她那熟练高超的医疗手法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我都差点以为她是哪个人伪装的？”
　　“奇怪？体现在哪些方面？”斯普劳特抬起了眉毛。
　　“她好像……”米勒娃犹豫道，耳朵又冒出一股蒸汽。“好像对罗兰抱有好感了。也许是因为罗兰帮了她一次。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对一个食死徒有感情？”
　　斯普劳特的眉毛抬得更高了，似笑非笑道：“米勒娃，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波莫娜？”米勒娃意识到自己肯定犯了某个错误。
　　“你提到波皮和罗兰有感情，这很正常啊。之前那么多年她们打交道多少次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要不是……我对罗兰也印象挺好的。”
　　“但是罗兰她……是一名杀了阿不思的食死徒。”
　　“这也不能抹去她们以前的感情啊。连你都认为要不是罗兰的帮助波皮就有可能要被卡罗拘押到阿兹卡班，那现在波皮也帮罗兰一次，不是可以理解的吗？你们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有争论？这对反抗黑暗统治有什么影响？”
　　“这样吗……”米勒娃若有所思，“那确实是我误会波皮了。可能是因为我身体状态不太好，总是胡思乱想……”
　　斯普劳特无奈地叹气，又问：“除了阿兹卡班，还有别的要紧事吗？”
　　米勒娃又提起关于海格逃走的事。
　　“我第一次知道格洛普，米勒娃。”斯普劳特也吃惊了，“又一个巨人？这时候公开支持哈利？他嫌霍格沃茨还不够乱吗？”

　　“你说得没错，波莫娜。可是邓布利多和米勒娃都觉得海格没错。”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庞弗雷夫人快步走进办公室。“这霍格沃茨可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这可真是……”斯普劳特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幸好海格和格洛普已经逃走了，没惹出什么麻烦——”
　　“麻烦大了。”庞弗雷冷肃道，“刚才卡罗专门来罗兰办公室，嚷嚷着说要让他哥哥开具针对海格兄弟的逮捕令，还要在霍格沃茨清查支持哈利·波特与邓布利多的人，就是上学期偷偷摸摸组建‘邓布利多军’的那群学生。她们一致认为以后要把学生管得更严格些。”
　　“她们敢！”米勒娃右手拍在桌子上迅速站了起来。“上学期就用了那么残酷的手段，这次要让孩子们对自己用不可饶恕咒吗？”
　　斯普劳特教授也神情不悦地表示赞同米勒娃的话。
　　庞弗雷说：“我管不了这事，米勒娃。你应该问问斯内普，看他有什么办法？其实我也不想见到更多病人住在医疗室。”
　　“我会跟西弗勒斯讨论的。”米勒娃坐回去，然后轻轻嘶了一声。
　　庞弗雷夫人熟练地走近米勒娃查看她的伤势，判断道：“你的左腿又过度用力了？”
　　“刚才没注意……”米勒娃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波皮，我又误会你了。我之前不该怀疑你。”
　　“我知道。”庞弗雷夫人的神色毫无波动。“病人的情绪总是比平时不稳定。今天晚上我最后给你涂一次魔药。”
　　斯普劳特一手轻轻按在庞弗雷的左肩上，安慰说：“米勒娃这次受伤很严重吧？要不是波皮你的精心治疗，她肯定没好得那么快呢！”
　　米勒娃连忙说：“是啊，这几天真是麻烦波皮了。”
　　“你继续休息两天就可以正常活动了。”庞弗雷对米勒娃说，“明天学生开学晚宴，后天准备上课，对你的工作完全没影响。”
　　“谢谢你，波皮。”米勒娃道谢，“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客气。”庞弗雷夫人说，走到木柜边取出其他魔药。“我要继续给罗兰治病。米勒娃你不愿意就算了……罗兰她也说不想再看到你。”
　　“可是那个高等变形复合咒语你不能处理……”
　　“喔，罗兰说她自己有办法。她也知道我的变形能力不如你。”
　　米勒娃松了口气：“她没为难你就好。”
　　庞弗雷手中拿着一瓶新调制好的魔药。“我还要去一趟罗兰的办公室。你们继续聊。”
　　斯普劳特提议：“今天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啊。”
　　“没问题。”庞弗雷夫人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米勒娃，你没事吧？”斯普劳特教授转回身，有些担忧地发现米勒娃抓住她自己胸前的衣服。“等会再问问波皮？”
　　“不用了。”米勒娃微微摇头，抿唇压制突如其来的不适感。“可能是压力有些大……我会跟西弗勒斯商量怎么保护学生的。食死徒休想压迫学生。”
　　斯普劳特轻轻拍了拍米勒娃的右手臂，安慰道：“没事，我们一起。”
　　“谢谢你，波莫娜。”米勒娃不由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今天吃晚饭时我再认真地跟波皮聊一聊。”
　　“米勒娃，你是……”斯普劳特思考道，“因为波皮帮罗兰治疗这件事感到不满意？”
　　“不，我不反对她给罗兰治病。”米勒娃缓缓说道，收敛了笑意。“邓布利多出事后，波皮和我一样对她感到出奇愤怒。半年了，我第一次见到波皮的态度有点动摇——”
　　“你这话不对。”斯普劳特摇头，“波皮不会改变立场。”
　　“是的，她不会。她一直是个正义善良的女巫。”米勒娃说，“唉，我之前不知道胡思乱想什么，居然会怀疑波皮……我们三个人交往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怎么会往那个方向去想？”
　　斯普劳特安慰道：“米勒娃，你是人太虚弱了才会那么想，一定要好好休息。”
　　“好。”米勒娃接受了这个理由。“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呢？”斯普劳特笑了，“好几年没见到你们两个有如此争论，我居然有点怀念呢。”
　　“谢谢你们。”米勒娃说，“如果没有你和波皮，这段时日霍格沃茨会艰难许多。你安抚了赫奇帕奇学院里的所有学生的情绪，波皮也尽心治疗了每一个被黑魔法伤到的孩子……”
　　“自从邓布利多……”斯普劳特的声音低落了几分，“霍格沃茨就比以往遇到更多挑战。”
　　“我们迟早可以克服这些困难，不是吗？”米勒娃振作精神。
　　斯普劳特笑了笑：“我和波皮都是这么想的。”

　　庞弗雷夫人匆匆越过一道走廊，急忙忙闯入罗兰的办公室，手中的魔药没有一点洒出。
　　“快，喝下！”
　　面色灰白的蓝眸女孩顺从地喝完一整瓶绿色药水。
　　“放松身体！”庞弗雷夫人急忙坐到楚汐面前，拿出魔杖朝那不停流血的左手臂念咒。一道蓝色的光圈从左肩膀滑落到左手心，默默忍耐痛苦的女孩整个躯体在微微发抖，手肘处持续变形的伤口渐渐痊愈，鲜血慢慢停止流溢。没等她们高兴几秒，那处伤口自动破皮崩裂了，血流不止。
　　“好吧，不必继续折腾了……”蓝眸女孩缓缓吐气，镇静目睹着自己左手心的血滴持续落到地板上。“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
　　“为什么不让米勒娃来——”
　　“我不想强迫她。”楚汐轻声说，时而痛苦地喘气。“而且不能让她看到我的伤势……庞弗雷夫人，麦格教授的变形能力我当然了解一二，她曾对我说过，可以施展原子水平上的高等变形，效力长期、接近永久。所以，不必继续麻烦您想办法治疗了。”
　　庞弗雷忍不住怒吼道：“这样你会没命的！”
　　蓝眸女孩露出虚弱的笑容，了然道：“这一点我早已心知肚明。它让我的时间缩短了点，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庞弗雷夫人尖声道，“你这傻孩子！从你第一次来我医疗室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很大问题！”

　　“砰——”响亮的撞击声，门被打开了。
　　庞弗雷夫人瞬即握紧魔杖站起来挡在女孩面前。“谁——哦——西弗勒斯……麻烦你把门关上，谢谢。”庞弗雷松了口气，回头俯身继续观察楚汐的伤势。
　　斯内普转身把门闭拢。
　　“谢谢，哈……”女孩突然发出轻轻的笑声，一种绝望而可怕的怪异笑声。轻笑声很快又变成了无力的咳嗽。“谢谢，您还愿意在第一时间保护我。这样……我已经没有遗憾。”
　　“你在说什么傻话……病糊涂了……”庞弗雷夫人低声咕哝着，举起魔杖碰了碰女孩的左手臂，又是一束蓝光迸现。茶发女孩喘了一阵粗气，全身剧烈抽搐，有一条细细的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伴随着剧烈的呛咳发出一声窒息般的痛苦呻（HX）吟。庞弗雷见到这不妙情况，立即停止了魔咒。
　　斯内普瞥了眼楚汐血淋淋的左手臂，目光微动，平静地问道：“你刚才是在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立遗嘱吗？”
　　“事实上我已经立好遗嘱了。”楚汐努力平静呼吸，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阿道夫爷爷会帮我宣布的。”
　　斯内普的那双黑眼睛长久盯在护士长身上，对方正在帮虚弱的女孩喂一勺清水。
　　“庞弗雷夫人值得信赖。”楚汐简短道。
　　“我已经知道了。”庞弗雷夫人及时插嘴，“也不会对外泄露。
　　斯内普缓缓点了点头，说：“海格逃走了，和你有关？你受伤了？”
　　“是的。因为右手不太熟练，与她的魔法决斗暂时落于下风。其他细节请问麦格教授。”楚汐疲惫回应。
　　“麦格教授？她也参与了？”斯内普问，“你这么做的理由是？”
　　“是的。”楚汐虚弱地咳嗽了声。“我一直担心海格对邓布利多与哈利的忠诚会让他冲动地干出什么不太好的事，恰好……提前驱赶海格更好点，把这项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
　　“海格不适合继续待在霍格沃茨。”斯内普表示了认可，“以后学生们犯错，就不能罚他们去禁林了。”
　　楚汐垂着眼帘说：“卡罗刚来跟我聊过，对我们上学期一直派学生去禁林表示很不满。她认为这种惩罚力度太轻了。我们要做点改变。校长，关于新的校规，明天的开学晚宴就麻烦你讲话了，我暂时不方便出面。”
　　“我知道了。”斯内普的目光挪到女巫不停流血的手臂上。“为什么不采取措施止血？”
　　庞弗雷夫人叹着气摇头说：“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如果我没猜错——”楚汐轻声解释，“这是一个微型高级变形拷打咒，只有对应的反变形咒语与相应实力才可以……”
　　斯内普弯下身，抬起那只流血的手臂观察咒语效力。“不仅仅是变形拷打咒，还有另一种黑魔法——”
　　楚汐马上说：“黑魔法造成的伤害庞弗雷夫人可以帮忙处理。不用麻烦校长……”
　　庞弗雷问：“西弗勒斯，你能处理这个麻烦的变形拷打咒吗？”
　　斯内普放下蓝眸女巫的手臂，慢慢说：“我不如麦格教授。”
　　庞弗雷焦急道：“可是米勒娃不愿意啊——”
　　“尊敬的夫人！”楚汐诚恳道，“我已经对您说过，只要暂时压制住我的伤势就好，不要让它影响到我的日常行动。我不祈求彻底治愈。”
　　“不先处理这个变形咒，我怎么给你治伤？”庞弗雷夫人焦虑地问。
　　“我觉得要暂停这个变形咒也很简单……”
　　“你准备怎么处理呢？”斯内普赶在庞弗雷之前开口，“听起来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给我的左手臂来一次超级冰冻咒就好。”楚汐提议，“我还有右手可以用。”
　　“冰冻咒？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用冰冻咒？还是超级的？”庞弗雷夫人大吃一惊，“梅林！你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怕冷，再给你来个超级冰冻咒，你不会晕过去吗？我反对！”
　　“超级冰冻咒带来的超低温会冷冻细胞，像按下暂停键一样停止细胞分子所有的生物活动。变形拷打咒的施咒对象正是有生命活动的物体。”楚汐轻声解释，剧烈的疼痛令她不得不拧紧了双眉。“麻瓜界已经出现人体冷冻技术理论并开展上百个冷冻人实验研究。我有信心超级冰冻咒可以暂停麦格教授的高等变形拷打咒效力。”
　　庞弗雷夫人厉声道：“我从没见过这种办法——对一名普通巫师用超级冰冻咒来治病！而且是体质极度虚弱的女巫！”
　　“今天你就见到了，庞弗雷夫人。”楚汐说，“尽快用冰冻咒吧，我正在与时间赛跑。”

　　“别说傻话了！”庞弗雷夫人大声说，“我不赞成这种主意！还不如赶紧去找米勒娃——”
　　“对不起，我不想见麦格教授。”楚汐垂下眼帘，脸色已糟糕到似乎随时会晕厥过去。“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夫人。要么失血过多死亡，要么立刻冻死，我选择后一种。”
　　庞弗雷夫人慢慢往后走了几步，眼角余光注意到女孩右手里的魔杖正在抬起，她满脸悲哀地摇头说：“为什么非要这么逼自己呢，我亲爱的孩子？你还有很多选择……明明你和米勒娃不该这样啊……要是米勒娃知道了，会怎么办呢？”
　　楚汐自嘲地嗤笑了声：“外面的情势如此险峻危急，再谈论什么情情爱爱是不是太闲了？我这日薄西山的身体状态也没有资格去奢望什么。”
　　庞弗雷夫人闭住了嘴，瞪大眼睛望着女孩精致的面孔笼罩着一层薄冰，看上去既脆弱又坚硬。
　　炉火噼啪噼啪燃着，跌坐回软椅里的蓝眸女孩虚弱无力地闭上眼睛，小声道：“对不起，庞弗雷夫人。我不该让你参与。斯内普教授……”
　　“我可以把冰冻咒的效力集中控制在你的手肘附近。”斯内普校长低沉道，“只有这一处受到了变形拷打咒，对吗？”
　　“西弗勒斯！”庞弗雷大声喊道。
　　“是的，斯内普教授。”楚汐稍微放松神情，“只有这一块地方，这么一点点，我完全可以忍受。夫人，这样可以吗？不要再麻烦麦格教授了。”
　　庞弗雷夫人低着头，紧紧抿着嘴巴很久没说话，有那么一瞬间，她快要哭出来了。但她最终抬头露出温柔的笑容，努力用平静亲切的口吻问道：“你非要让自己活得这么累吗，孩子？”
　　晶莹的水光在水蓝色眼眸里迅速生成，女孩勾起嘴角笑着回道：“当一切都结束后，我希望我能获得一次长久的假期，没有人来打扰我的安宁。”

　　第二天的新学期开学晚宴如期举行。
　　一路上，米勒娃一一与同事们打招呼，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一扭头，注意到斯内普左手边的第一个座位空着的，更左边的阿莱克托·卡罗正在大快朵颐。
　　“米勒娃。”坐在米勒娃右边的斯普劳特教授喊她，“晚上好。”
　　“晚上好，波莫娜。”
　　斯普劳特教授的目光落到米勒娃的左手臂。
　　没等好友提问，米勒娃主动说：“我完全没事了。”
　　斯普劳特微笑着点了点头，朝米勒娃举起手中的南瓜汁。“希望新学期一切顺利。”
　　米勒娃放松了神色，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南瓜汁，向斯普劳特和坐在后桌的庞弗雷举杯致意。
　　“一切顺利。”庞弗雷夫人说。
　　“一起努力。”米勒娃肃穆着脸色点了点头，视线不经意朝校长左手边瞥过。
　　“她不会来了。”庞弗雷夫人主动说。
　　米勒娃挑起了眉梢。
　　“这块牛排我觉得很好吃。”斯普劳特笑呵呵地说，“快，都试试口味吧。”
　　“波莫娜，谢谢你的推荐。”
　　庞弗雷夫人不再说话，低头默默吃肉。
　　用餐时间很快过去。令人欣慰的是，这次没能来上学的孩子寥寥数几。米勒娃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韦斯莱小姐哭啼着来说她的朋友卢娜家被食死徒毁了，心情陡然烦闷了几分。

　　时间一到，所有餐盘杯碟重新变得光洁如初。不用几秒钟，整间大礼堂自主恢复了寂静气氛，一时只听见暴风雪敲打玻璃窗户的沉闷声。
　　斯内普校长从餐桌后站起来，经过魔法放大的声音在每一个人耳边清晰回响：“新的学期开始，很高兴见到新老同学回到这里……”
　　“新学期有很多事与很多规则发生了改变，这里我只强调一遍，如果真有几个耳聋的或者记性差的傻瓜，今晚请多问一下你身边的同学或老师……”
　　大多数职工与学生们都认真地竖起了耳朵。
　　“因不久前阿兹卡班出了一点意外，魔法部决定调走这里的一部分摄魂怪继续守卫阿兹卡班——”
　　一阵小小的雀跃欢呼声。
　　等礼堂安静后，斯内普继续说：“目前情势十分危急险峻，所有人必须提高警惕心。为了更好地保护大家的安全，从今天开始，除放假期间，全体职工与学生想要进出霍格沃茨都要提交书面申请并经过校长和副校长的共同许可，如果学生家长有事要来学校也要提前申请。即使魔法部部长想来拜访也要提前告知校长或代理校长——魔法部副部长罗兰高度认可这项新规定。”
　　“本学期没有霍格莫德周。”
　　话音落下，一阵哗然。
　　斯内普不得不停止讲话。
　　学院的院长们及时站起来安抚学生情绪，礼堂很快恢复秩序。
　　斯内普校长面色阴沉地补充道：“猎场看守员海格正在被魔法部通缉中。未经允许，学校里的禁林全体学生一律不能进入。若出事故，老师不一定来得及救你。”
　　依旧有数个学生在窃窃私语。
　　“费尔奇先生与卡罗教授让我再郑重提醒大家，不准通过猫头鹰或其他运输途径让学校已认定非法的魔法整蛊道具进入霍格沃茨。”
　　格兰芬多有好几个学生开始交头接耳、低头偷笑。
　　“经罗兰教授提议、学校董事会批准，这学期起始霍格沃茨全面承担全体学生的教材费用，这需要任课教师每学年提前向校长提交他未来的教学计划与所需教材科目。罗兰教授还让我通告大家，如果有哪个学生想针对麻瓜写论文在期刊杂志发表，她非常乐意见到并提供帮助。有兴趣的学生可以去罗兰教授办公室请教。罗兰教授还说，她会在第一节课给大家布置考试，希望有些人好好准备复习——卡罗教授？”
　　斯内普注意到卡罗高高举起了手臂。
　　“……噢，刚才卡罗教授对我说，她也打算在新学期的第一节课给大家布置考试。两位教授一致认为她们日后要提高对学生的学习要求。”
　　学生们一片寂静与少许慌张。
　　“罗兰教授与卡罗教授一致对我提醒：以往霍格沃茨对教职工的管理过于宽松，对老师们从未提过教学要求，因此有几个不合格的老师在课堂上教学随心所欲、表现不佳，家长学生纷纷批评，以前的校长甚至聘请了一个暴虐巨人和一个无能骗子当教授，这种现象必须得到改善……”
　　大多数老师都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罗兰教授希望她能更认真地履行副校长的权力与职责，卡罗教授也同样会合理使用魔法部授予的高级调查官的权力，两人合作将在新学期对全体教职工进行一次全面的教学质量考评，考察部分老师是否具备应有的教学资格。明年六月教学考评不通过的职工没有资格向校长申请豁免下学年的学生教材费用。连续两年考评不合格的教师将会被降薪，三年不通过者免职。希望各位教职工能发挥责任心，努力提升自己的教学能力，令学生和家长满意。”
　　卡罗得意地撇起嘴角欣赏其他职工的脸色，一副差点要当场唱歌的模样。
　　斯内普刻意停顿讲话，没得到反对抗议，便继续说：“最后，罗兰教授还让我告知全体学生，她计划开设一家麻瓜研究俱乐部，和学生们一起更深入地探讨研究麻瓜界。只有在麻瓜研究课获得优越成绩的学生可以报名，不限制学院。”
　　“好了，大家可以回去睡觉了。”

　　校长宣布结束讲话，礼堂的声音渐渐嘈杂起来，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座位回到各自的公共休息室。他们边走边讨论刚刚的讲话，有些人明显对发表论文或俱乐部很感兴趣，更多的学生开始担忧开学考试。
　　“不知道进入麻瓜研究俱乐部会不会很困难？斯拉格霍恩的鼻涕虫俱乐部就很难进。”一个拉文克劳男生大声说，“我对麻瓜界的一些东西很感兴趣，想必罗兰教授在空闲时间更乐意教导其他知识……”
　　站在他后面的灰发女巫开口：“我有信心能进入罗兰教授的俱乐部。”
　　男孩说：“朱莉安，你课后一有疑惑就会跑罗兰教授办公室，应该跟罗兰教授关系很熟了吧？”
　　朱莉安没反驳这话，笑了笑说：“你知道的，斯图尔特，新法律的很多内容是我们一起参考麻瓜界的法条编写的。我与罗兰教授有很多相同的理念。”
　　“哇……”斯图尔特·阿克利发出赞叹声。
　　“应该说——”朱莉安一侧的另一位女巫插嘴，“是罗兰教授给我们布置了这个课后作业，我和朱莉安、迈克尔·科纳一起出色地完成了。斯图尔特，不知道你们当时是怎么写作业的？明明多用点心就可以拿个‘E’！和你一样年龄的奥拉·奎尔克都不止拿了三次‘O’！”
　　“我亲爱的福西特小姐，你不能指望我一边写好作业一边完成魁地奇训练啊。现在拉文克劳的学院杯分数排第二名，不管刮风下雨，钱伯斯队长天天想着让我们训练魁地奇好取得魁地奇杯拿分数，我看他有点像是以前的格兰芬多伍德队长幽灵上身了！”
　　福西特与朱莉安都咯咯笑了起来。
　　“不久之后会有两门考试，你准备好了吗？”福西特问。
　　“我不担心麻瓜研究课的考试。”阿克利压低了声音，“但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朱莉安和福西特的脸色都不由变沉重了点。与平易近人的罗兰教授比，卡罗确实颇为暴虐易怒。
　　“斯图尔特！斯图尔特！”钱伯斯跑过来拍了拍阿克利的肩膀。“明天下课后来一次热身训练！假期这么长时间放松了，这几天要好好加把劲啊！”
　　“什么？……”阿克利目瞪口呆地看着钱伯斯招呼其他队员参与明天的魁地奇训练。“这时候了还想着训练呢？他一点都不担心考试！”
　　朱莉安与福西特一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无论学校规则有多大改变，在魁地奇爱好者眼里还不如一次训练重要。

　　目送学生们离开礼堂后，麦格教授缓缓站起来，看向仍坐在正中间的斯内普。“西弗勒斯，这就是她们的打算？借口考评驱赶不顺眼的巫师？我教了这么多年书，从未听说过什么开学考试！这比当年的乌姆里奇还要极端！”
　　斯内普校长的黑眼珠缓缓转了转，说：“这是她的权力。”
　　“权力？”麦格教授哼了声，“是啊，这就是她汲汲营营想要索取的东西。那个所谓的麻瓜研究俱乐部其实是食死徒预备役俱乐部吧？”女巫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感到一股冰冷的怒火在身体里蔓延。“他们还是孩子！不是什么任人摆弄的权力道具！”
　　“米勒娃。”斯普劳特教授拉了拉米勒娃的衣袖。“好了，既然已经定下了……”
　　“这很严重！”麦格教授怒声道，“她们现在有随时驱赶教职工的权力！像海格那样！还有那个俱乐部，不会只是简简单单地开个派对吃吃喝喝——”
　　斯内普突然说：“我们都没有权力将霍格沃茨恢复原状。”
　　“权力……”麦格教授沉声道，“是啊，这就是食死徒一贯想要见到的局面。”她说完，即刻转身离开礼堂。斯普劳特跟着走了。
　　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庞弗雷夫人深深叹息。
　　“她的病有变严重吗？”斯内普看向庞弗雷。
　　庞弗雷摇了摇头，又很快无奈道：“已经不能更严重了，不是吗？我真担心她随时倒下。”
　　“没完成任务前，她不会的。”
　　“什么任务？谁给的？”庞弗雷小声又急切地问。
　　“当然是黑魔王。”斯内普一语双关。
　　庞弗雷想了想，又问：“她今晚去哪里了？我来吃饭前去办公室没见到她。”
　　“我不知道。”
　　庞弗雷又叹了口气，不再追问，说：“我去给她配药水，希望她不会继续消耗自己的身体。”

　　楚汐正站在破釜酒吧外。她刚用了道具把时间拨回这一天的傍晚，再过半小时古灵阁就要下班。
　　酒吧里面几乎没有人，驼背又没牙的老板汤姆正在吧台后面擦拭玻璃杯。几个在远处墙角里窃窃私语的巫师瞥了一眼新来的女巫，纷纷退到了暗处。
　　“尊敬的罗兰小姐。”汤姆低声说道，当蓝眸女巫走过来时，他恭敬地低下了头。“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晚上好，汤姆。”楚汐回他，“不必。我有我自己的事。”
　　汤姆听到后，继续低头擦玻璃杯。
　　“杜蒙先生如果来问你，你就说我们已经在准备了，让他耐心等待好消息。”说完，楚汐走过吧台，前往后院。她抽出魔杖，在面前普普通通的墙上轻敲一块砖头。墙砖马上开始旋转，中间的地方出现一个小洞，洞口越变越大，最后形成一个拱洞，通向一条鹅卵石铺砌的狭窄街道，那就是对角巷。
　　街上静悄悄的，路面上几乎没有顾客。许多衣衫褴褛的人挤坐在各家店铺的门口。他们在向寥寥无几的过客哀诉，乞讨金币，并强调自己是真正的巫师。有个男的一只眼睛上蒙着染血的绷带。楚汐忍不住想停下脚步，用了大脑封闭术，随即快步走过这些失去魔杖的可怜人。

　　“晚上好！高级副部长。”一个瘦高个子的巫师大步向她走来，一头浓密的灰发，鼻子又长又尖。是特拉弗斯。一瞧见他的脸，坐在店门口的那群人立刻逃开了。
　　“晚上好。”楚汐挺直了身子。“特拉弗斯先生。”
　　特拉弗斯停住了脚步，随意打量她的脸庞，说：“噢，你的脸色很糟糕啊？”
　　“我倒很乐意把我在魔法部、古灵阁或霍格沃茨的任一工作转交给别人。”楚汐冷冷地道。
　　特拉弗斯看上去像是被冒犯了。“你是认为我无所事事？或者没有成果？”
　　“怎么会？”楚汐说，“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努力追捕哈利·波特。头号不良分子确实有点幸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
　　“我迟早会亲手抓到哈利·波特！”特拉弗斯恶狠狠地说，“大人会奖赏我的。”
　　“祝福你早日成功。”楚汐说，“那么你今日来对角巷有什么事呢？抱歉，我要先去古灵阁——”
　　“我也要去呢。”特拉弗斯说，“金子，肮脏的金子！我们活着离不开它，然而我承认，我很遗憾我必须跟那些长手指的朋友打交道。”
　　“那就去古灵阁吧。”

　　他们沿着蜿蜒曲折的鹅卵石街道，朝高高耸立在小店铺之上的那座雪白的塔楼——古灵阁走去。路上有一个手臂缠绷带的男巫疯疯癫癫地凑过来问特拉弗斯他的孩子在哪里，特拉弗斯一个昏迷咒过去击晕了男人。
　　“这些没有魔杖的东西有时很麻烦，”特拉弗斯说，“如果他们只是乞讨我倒不介意，但有一个竟然要我到魔法部去为她辩护。‘我是个女巫，先生，我是个女巫，让我证明给你看！’”他尖叫着模仿道，“好像我会把我的魔杖给她！”
　　楚汐淡淡道：“在英国他们找不到新的魔杖制作人。”
　　“听说过吗？”特拉弗斯说，“洛夫古德家出事了。”
　　“啊，洛夫古德？”
　　“那个老疯子——几天前他说亲眼看到了哈利·波特，就在他自己家！我们刚开始还以为他在说鬼话，没想到那天哈利·波特确实在他家！”特拉弗斯激动道。
　　“哈利·波特？真的吗？你们亲眼见到了？”
　　“是的，赛尔温也见到了！”
　　“可惜波特又逃走了，是吗？”楚汐平静说。
　　“是的……波特身边跟着一个泥巴种朋友，那个女人帮波特逃脱了。没关系，我和赛尔温已经让《预言家日报》每日在首页刊登这个重要消息，我们一定会抓到哈利·波特的！”
　　“祝福你们早日成功。”

　　现在他们来到了通往青铜大门的大理石台阶底部。和以前不同的是，大门两侧穿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已经换成了两个巫师警卫，各持一根细长的金棒。
　　“啊，诚实探测器，”特拉弗斯说，“很原始——但很有效！”他走上台阶，朝大门左右的巫师点了点头，他们举起金棒在他周身上下移动着。楚汐知道这种仪器会探测到隐藏魔咒以及暗藏的魔法物件。自从哈利三人组大闯魔法部后，所有官方机构都立刻配上了诚实探测器以防有谁冒名顶替别人。
　　越过两扇亮闪闪的青铜大门，走进内厅，之后他们面前出现了第二道门，是银色的，两扇门上镌刻着如下的文字：
　　请进，陌生人，不过你要当心
　　贪得无厌会是什么下场，
　　一味索取，不劳而获，
　　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因此如果你想从我们的地下金库取走
　　一份从来不属于你的财富，
　　窃贼啊，你已经受到警告，
　　当心招来的不是宝藏，而是恶报。

　　门前站着两个妖精，朝他们鞠躬行礼，把他们引进一间高大的大理石大厅。约有五十来个妖精坐在一排长柜台后边的高凳上，他们有的在用铜天平称量钱币，有的用目镜检验宝石，一边在大账本上草草登记。大厅里有数不清的门，分别通向不同的金库。
　　特拉弗斯朝着一个年长的妖精走去，他正在透过镜片检查一块厚厚的金币。
　　那个妖精把手里的金币丢到一边，随口说了声“小矮妖”，然后向特拉弗斯问好，接过他递上去的一把小金钥匙，检查过后又还给了他。
　　楚汐也走向前，递给他一把钥匙。
　　“罗兰小姐！”妖精恭敬说道，“您——今天我能为您做点什么？您是要来视察古灵阁吗？”
　　“我想进入罗兰家族设在英国的金库。”楚汐说，“视察？现在没有必要。你们只要能认真遵从我新颁布的金融法，我就很满意了。”
　　有几个妖精偷偷用仇恨的目光望向女巫。
　　“罗兰家族的金库。古老的家族……尊贵的顾客……”柜台后面那位年长的妖精拍了一下手，一个年纪稍轻的妖精走了过来。“我要用丁当片。”年长的妖精对他说，年轻的妖精迅速离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一个小皮包交给了年长的妖精，小包里似乎装满了丁当作响的金属。
　　“好的，好的！请跟我来吧，罗兰小姐，”年长的妖精说着，从凳子上跳下去不见了，“我带您去您的金库。”他出现在柜台的尽头，很高兴地朝他们跑过来，小皮包里的东西仍在丁当作响。“这边走……请……”他丁当作响地匆匆朝大厅的一扇门走去。
　　“再见。”楚汐朝特拉弗斯说，转身跟着妖精离去。

　　年长的妖精为楚汐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道狭窄粗糙的石廊，燃烧的火将它照得通明。这条石廊是一道陡峭的下坡，下边有一条小铁路。
　　妖精重重关上了身后的门。
　　“我该怎么称呼？”楚汐问。
　　“鲍格罗德。”妖精说，“您可以喊我鲍格罗德。”他吹了一声口哨，一辆小推车沿着铁道朝他们猛冲过来。
　　“好的，鲍格罗德。”楚汐说，“我听说这里不止罗兰家族设有金库？我指古老的纯血家族。”
　　“是的，很多尊贵的高尚人士乐意在古灵阁储存他们的财富。”
　　“布莱克家族呢？”
　　“布莱克家族的金库只有小天狼星·布莱克本人前来才可以打开。罗兰小姐，即使您有魔法部授予的权力，古灵阁也不会对您开放布莱克家族的金库。”
　　“我知道了。”楚汐冷漠地点了点头，“那么莱斯特兰奇的金库也不会对我开放了？”
　　“是的——”
　　楚汐举起魔杖，指向那个年长的妖精，轻声念道：“魂魄出窍！”一种奇特的感觉迅速传入楚汐的手臂，一股麻刺刺的暖流似乎从她的脑海里流出，顺着肌肉和血管把她与魔杖和刚施的咒语连接在一起。她没想到这一次的夺魂咒会如此轻易成功，但时间紧急，她管不了更多。
　　“我可以去莱斯特兰奇的金库吗？”
　　鲍格罗德低头打开手里的小皮包。“古灵阁设定罗兰家族和莱斯特兰奇家族都是最重要的保管等级，这里的丁当片同样有用。”
　　“很好，带我去莱斯特兰奇的金库。”

　　鲍格罗德连续吹了两声口哨，那辆小推车自动退回去了，另一辆推车从黑暗中沿着轨道滚来。楚汐用魔咒变出一条安全带稳固了自己坐在小推车的位置。他们坐好后，小推车猛然启动，速度越来越快，冰冷的空气呼啸而过，让人睁不开眼睛。小推车沿着迷宫似的蜿蜒曲折的甬道拐来拐去，向下冲去。经过一片地下湖，他们在钟乳石间不停地急转弯，朝地底处飞驰。
　　小推车终于停了下来，楚汐用了很长时间克服眩晕感与呕吐冲动，左半边的身子又在剧痛。小推车的面前有一条火龙，一条巨大的火龙拴在前面的地上，阻止人们接近那里的四五个最深的金库。由于禁闭在地下太久，巨龙身上的鳞片已经变得苍白松动了，它的眼睛是浑浊的粉红色，两条后腿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上面的粗链子连着深深打进石头地的巨桩。它那带尖刺的巨翅收拢在身体两侧，如果展开将会充满整个地下室。巨龙朝他们转过丑陋的脑袋，发出一声让石头都发抖的巨吼，张开大口喷出一股烈火，逼得他们顺着过道往回跑去。
　　“果然有火龙……”楚汐轻声自语，“我要击晕它吗？”
　　“罗兰小姐，古灵阁训练过火龙，它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会想到疼痛，就会撤退。”鲍格罗德打开了小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些小小的金属器具，摇起来就发出响亮而清脆的丁当声，就像小铁锤砸在铁砧上。鲍格罗德摇着丁当片再次转过拐角，噪音在石壁间回响，被放大了许多倍，吵得楚汐的脑浆似乎都在振动。巨龙又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叫，朝后退去。它在颤抖，靠得更近时，楚汐看到了它脸上一道道可怕的伤疤，猜测它是被训练得一听到丁当片响就惧怕火热的宝剑砍来。
　　鲍格罗德把手掌放在莱斯特兰奇金库的门上。一股浓浓的绿烟从门里冒了出来，浓烟散尽之后，金库的门随之消失了，露出一个洞口。洞里从地面到天花板塞满了金币和金酒杯、银盔甲、长着脊刺或垂着翅膀的各种奇异动物的毛皮，装在宝瓶里的魔药，还有一个仍然戴着王冠的头盖骨。

　　他们走进金库里，身后就传来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门重新出现，把他们都封在了金库里，四下里一片漆黑。
　　楚汐点亮了魔杖，看见假的格兰芬多宝剑躺在高处架子上的一堆链子中间。她随口问鲍格罗德：“你知道那个东西在哪里，对吗？”
　　“罗兰小姐？”鲍格罗德变了神色。
　　“我很清楚自己的夺魂咒不够精妙。”楚汐冷静道，握准魔杖。
　　“是的，罗兰小姐，您的黑魔法实力令我出乎意料。”鲍格罗德露出莫名的笑容，“您不像是会忠心追随黑魔头的人……”
　　“噢，是的，邓布利多说过他认识古灵阁的人，想必那就是——”
　　“不，罗兰小姐。”鲍格罗德连忙说，“邓布利多只与古灵阁的巫师有交情，比如韦斯莱家的那个解咒员。邓布利多来古灵阁办事时，我见过他几次，我们聊不了几句话。”
　　“那你又是为谁办事呢？我以为我要推行的金融法会让大多数妖精反对我？”
　　“罗兰小姐，在我们妖精内部，一直以来有两种以上不同的声音。而我正好是赞成金融管制的一方。现在整个巫师界，只有英国才是妖精专权经营巫师银行，我与我的一些朋友很担忧这一点。”
　　“噢，你们害怕以后有另一个杀害妖精的黑魔王出现。”楚汐了然道，“英国巫师界确实已落后很多……”
　　“如果妖精不再专权古灵阁，英国巫师是不是就能尊重妖精的所有权？是不是不再愚蠢地认为妖精是劣等生物？”
　　“这个所有权我已经在法律里明确阐述。如果妖精可以接受法律定义的所有权，那巫师日后也会尊重妖精的所有权。”楚汐说，“当然，我一向认为妖精和巫师是平等的，没有智力高下之分。有些巫师对待妖精的态度极其恶劣，这也正是巫师文化中存在严重不公的现象。英国的巫师界过于保守，需要来一次文化改造。在美国，妖精早已可以经营魔法地下酒吧，可以当作家编写书籍，也可以成为知名爵士歌手……我希望日后的英国巫师界可以尊重妖精进入各种行业工作，当然，妖精也必须放弃对古灵阁的专权经营和对英国魔法界经济的干涉。”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鲍格罗德深深朝蓝眸女巫鞠躬。“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我今天来莱斯特兰奇的金库——”楚汐说，“是因为我的一位朋友通过猫头鹰告诉我，他听到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昨天在破釜酒吧炫耀他的兄弟和嫂子曾接到过一个极其荣耀的任务，帮忙储藏一个十分珍贵的东西。我必须得到它。”
　　“这是不道德的，罗兰小姐。”鲍格罗德评价说，转而换了个口气。“这里所有的财宝都添加了烈火咒和复制咒。任何东西你碰到后都会灼烧和复制，但是复制品毫无价值。”
　　“碰到？”楚汐从口袋里拿出一双从中国运来的天山冰蚕丝手套。“我的手套可以隔绝这类魔咒。”
　　“这可真是一件宝物。”鲍格罗德赞叹。
　　“你知道当初莱斯特兰奇金库特意保管了什么？”
　　“这是上了年纪的妖精才会知道的事。”鲍格罗德说，“很多年前，黑魔王没失败之前，莱斯特兰奇夫人要求对金库里所有的东西都添加烈火咒和复制咒，并把一个小小的金杯放进了金库。”

　　赫奇帕奇的金杯。楚汐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很快又一个魂器将会被毁。
　　她站在原地，抬头观望四周堆积的物件。
　　找到了！上面刻着一只獾、有两个柄的金杯。楚汐走近那只在闪闪发光的金杯，戴着天山冰蚕丝手套拿起了它。
　　没有任何事发生。一切都平平无奇。
　　拿到了金杯，楚汐与鲍格罗德一同走出金库。那条火龙仍趴在地上，闭着眼睛。鲍格罗德重新召来一辆小推车。
　　“非常感谢。”楚汐拿出魔杖。“可惜……”
　　“罗兰小姐，我知道您会对我来一个遗忘咒。”鲍格罗德平静道，“您不会放弃自己的事业吧？”
　　“巫师与妖精的关系？当然不会。我一向尊崇法律与平等。不必担心，咒语会是暂时性的效力，时间到了你会自动恢复记忆。”楚汐说，魔杖对准了鲍格罗德的头部。“一忘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