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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8、云在青天水在瓶 ...

  •   左手臂与左腿的伤势仍残有阵痛感,汗水黏腻的感觉更是令人不适,令米勒娃·麦格难以安眠。她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努力催眠自己尽快入睡。
      有哪里不对……这个念头刚浮起来,米勒娃就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想法去思考一些事。伤口又在疼痛,她忍不住想起了发生在两个小时之前的阿兹卡班之旅。

      凤凰社的假期会议一致决定要救出被困在阿兹卡班的可怜人与自己的伙伴,很多人踊跃参与,包括新加入凤凰社的方丹小姐与迪戈里先生。为了安全考虑,米勒娃没有同意海格和怀孕的唐克斯参加,最后定了七个人参与此次活动。迪戈里与韦斯莱先生两人先骑扫帚去指定地点,在约定时间用守护神驱赶走一批摄魂怪,保障其余人在规定时间安全地幻影移形至阿兹卡班所在的岛屿。之后,有人负责寻找被困住的巫师们,有人负责围住摄魂怪不让它们告密。
      可惜,也许是战斗经验缺乏,方丹小姐不慎失去了对她自己守护神的掌控,有一只成功逃走的摄魂怪得以通知食死徒关于阿兹卡班的消息,亚克斯利、卡罗很快就带着傲罗队来围追堵截。米勒娃与阿米莉亚、卢平一同留下保护其他人,剩余的凤凰社成员则一一带着虚弱的巫师们幻影移形到安全点。敌众我寡,他们都多多少少受了点伤……
      “我看到她来了!我知道我看到了——”方丹瞪着那双绿眸四处扫视,不知瞧见了什么。“我刚不是故意放走摄魂怪的!”
      “快走啊!”兜帽裹着严实的迪戈里冲她大声喊,手中的魔杖尖端冲出一道蓝光帮卢平挡住了一击咒语。紧接着他一手拉住迪歌噼啪着离开了原地。金斯莱抱住虚弱的海佳丝也幻影移形离开了。
      “别浪费时间!孩子,集中精神,来——”再次幻影移形回来的韦斯莱先生一手拉住这里留下的最后一个麻瓜种男孩,另一只手牵着方丹离开了。
      “楚汐——”
      噼啪噼啪的声音令米勒娃松了口气,自己再也不用分心保护别人。“你们先走!”她趁刚打倒一个傲罗的空隙说道。
      阿米莉亚很快用昏迷咒击倒面前的傲罗,朝他们点点头离开了。
      现在还有七个人围攻着米勒娃与卢平。这一次的行动只有卢平没戴兜帽,魔法部的人认出了卢平是谁,大多数咒语都朝卢平飞去,卢平脸上都划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快走!”米勒娃喊。
      幸而金斯莱重新回来了,与卢平一起合力击晕了亚克斯利。米勒娃疾跑过去对卢平背后的傲罗用咒,抬头便看到半空中的卡罗狰狞的笑容,左半边身子失去了感知。
      她的身体仿佛在急速下沉……下沉到蓝黑的深海……
      远处有一股香味……很熟悉的很舒适的香气包裹了她,米勒娃放松地沉浸在这香气缠绕的怀抱里,此刻危险和战斗都远离了她,米勒娃昏昏欲睡。

      香气?!
      米勒娃猛然睁眼,发觉自己的后背湿漉漉的,沾满了黏腻的汗水。她开始大口喘气,来自左手臂与左腿的痛觉刺激得每一根神经无比清醒。
      有一只手抚上了米勒娃的额头,温柔地揩去汗水,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米勒娃睁大眼睛,使劲看清黑暗里的人影。“波皮?”
      “嗯。”庞弗雷应声,“做了噩梦?”
      “我刚梦见了劫狱的一些事。”米勒娃小声道,“和事实有些差异……”
      阿尼马格斯的特性使米勒娃灵敏地听到了很轻微的又很温柔的笑声,她说:“梦境与现实本来就不一样。”
      “这倒是。”米勒娃说,微微松弛紧绷的情绪。“你怎么回来了?”
      “我准备拿一瓶复方汤剂。”庞弗雷的眼睛在黑暗里依旧闪亮明耀,米勒娃头一次觉得这双眼睛真漂亮,努力想去看清对方的表情。“米勒娃,我想来想去……今晚应该在你办公室睡一夜,以防有什么意外。”
      “嗯?”米勒娃疑惑地哼了声,随即敏捷地反应过来。“是的,你应该待在我的办公室,谁也不知道食死徒会不会突发异想要查房?”
      “有个准备总是好的。我应该可以借走你的一缕头发?”
      “当然。波皮,谢谢你的周全考虑。”
      庞弗雷俯下身,抽出魔杖对准了米勒娃的发尾,悄声念咒割断了一小撮黑发。她珍惜地将黑发收在手心里,然后放进腰间的口袋。
      随着好友的靠近,米勒娃隐约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但她想不起来这是什么类型的香气,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膜在挡着她流畅思考……肯定是因为伤口太疼了,无法让自己正常回忆……
      庞弗雷夫人起身准备离开,米勒娃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要丢了一样,便下意识抬手抓住了好友的手臂。“嘶……”她的动作幅度太大,伤口开始剧烈抗议。

      “小心!”庞弗雷说,随手点亮了一盏灯,扶着米勒娃躺下,继而坐在床边仔细查看米勒娃的伤口。一圈又一圈的黑纹缠绕在手臂上,皮肤仍在发红。庞弗雷很轻柔地碰触嫩红的皮肤,皱眉思考着什么。
      “我没事。”米勒娃喘着气说道,“比刚开始的感觉好多了……”
      “你好像痛得睡不着?”庞弗雷又一次用手指揩去米勒娃额间的汗水。
      原本莫名消失的好闻香气重新出现了,米勒娃舒适地眯起眼睛,不由用右手握住了好友放在自己额头的右手。“波皮,你是刚洗过澡用了什么香味的沐浴露吗?很好闻。推荐下牌子,我以后也去买一瓶。”
      庞弗雷停止了动作,神情复杂地望着米勒娃。“不要轻视黑魔法造成的伤口,很容易有后遗症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不疼了。大概它们也知道治疗师来了就不能闹腾了。”黑发女巫幽默道,“这不是有你吗?我完全相信你的治疗能力。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正常使用魔力了?快要开学了,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呢。”
      庞弗雷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米勒娃握着好友的手放到自己腹部,微笑道:“麻烦你了,波皮。”
      “我尽力。”庞弗雷想抽出手,反而被握得更紧了。“米勒娃?”
      “波皮。”此刻米勒娃的绿眼睛似星火般闪耀。“我有一些事要问你。很重要。”
      “明天再问吧。你需要休息。”
      “我现在就想知道。”米勒娃执着道,“反正我现在也睡不好觉。”
      庞弗雷无奈道:“好,你问。”
      “你在校长办公室遇到了什么?再从头详细地说一遍。我有些东西需要确认……”
      “米勒娃,我的记性没那么好,记不住所有细节。”
      “没关系,再说一遍。”米勒娃又执着道,“如果以后遇到其他人讲这件事,万一我应付不了,她们对我产生怀疑了怎么办?”

      庞弗雷抿了抿嘴唇,慢慢回忆刚发生过的事情。“卡罗兄妹一直嚷嚷着要把我抓进阿兹卡班,他们怕神秘人知道了会重重惩罚他们,想提前做些事来弥补错误。卡罗说她哥哥和魔法部有人看到你了?”
      “我能肯定自己没有被发现身份。”米勒娃不假思索道,“卡罗撒谎了。”
      “那卡罗为什么认定了你呢?”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米勒娃奇怪道,“食死徒一直忌惮凤凰社,忌惮邓布利多的人。我一向是忠于邓布利多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我也从不掩饰。食死徒一心想要为难邓布利多的人,这也不奇怪。”
      “凤凰社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听到这话,米勒娃不由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还能有谁呢?韦斯莱一家时刻被傲罗监控着,只有上班的亚瑟可以稍微活动一下。阿不思、穆迪又……现在凤凰社稍微有点影响力的大概只有我了吧。如果不去救海佳丝他们,失去内部凝聚力的凤凰社可能真的要散了。所以我们只能趁着圣诞假期魔法部集体休假的时候行动。你可能会认为我太冲动太鲁莽,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凤凰社也是邓布利多留下的遗产,我不能让凤凰社解散。”
      庞弗雷一时不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米勒娃的右手背表示安慰。

      “波皮,你应该多穿件衣服,你的手真凉。”米勒娃合上眼睛,微笑着将自己与好友交叠的右手握到自己胸前。“我知道,自从食死徒掌管学校后,这几个月我们都经受了很大的考验,也许后面的情势会更严峻,但我们可以一起克服的,不是吗?我们迟早会战胜他们,我一直抱有这样强烈的信心。”
      庞弗雷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米勒娃仍旧紧握着,她的手心炽热、滚烫,就像她的灵魂那般坦荡而赤诚。
      “你该休息了。”
      “你是不是不习惯换个地方睡?”米勒娃问,“没事,我可以让出一部分床。”
      庞弗雷摇了摇头:“我担心食死徒会找麻烦——”
      “这有什么问题呢?我们之间存在如此深厚的友情,难道我就不能与我的好朋友一起睡一会?还记得我刚到霍格沃茨就职时,你也从圣芒戈实习结束不久,我们顺利地结交友谊,之后波莫娜也来霍格沃茨当助教了,我们一起喝下午茶的时间多得简直数不清。没人可以让我们的关系破裂。”
      庞弗雷的眼中流露着浓烈的情感,此刻她显然被米勒娃的情绪感染了,回忆起了从前的美好时光。
      “我们三个人的友谊尤为珍贵。我也一直很珍惜。”米勒娃笑着说道,“有时候我们两个免不了激烈尖锐的争论,每一次都是波莫娜站出来缓和气氛。我们就这样一起度过了霍格沃茨数十年的共同时光。有时候,我也忍不住会想,如果一直继续这样下去就很好啊……没有其他人来闯入我的生活,就没有后面的痛苦与失望吧。大概,阿不思也不会……”她突然哽咽了,没能继续说下去。
      指尖忍不住颤动着,庞弗雷夫人绷着脸没有说话,只是难掩温柔与伤感地注视米勒娃。

      “波皮,你刚才猜测说,罗兰好像已经发现了?”米勒娃慢慢说道,温馨的气氛也随之破灭。
      “嗯……这只是我的猜想。没有确定。”
      “这样就情有可原了。”米勒娃说,“她抱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没有当场揭穿你,还稍微帮助你应付了卡罗的诘难。”
      “你说得有道理。”
      “你以后千万要小心。如果罗兰再为难你,马上告诉我。我帮你去对付她。”
      “好。”庞弗雷笑了。
      “你明天还回来吗?”米勒娃问,注意到庞弗雷眉眼之间的浓浓疲倦。“对不起,我耽搁了你的休息时间。可能是我太虚弱了,所以有些任性……”
      “我理解。祝你好梦,米勒娃。”说完,庞弗雷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缓缓朝门走去。
      米勒娃安静注视着庞弗雷的背影走远,身子左半边的伤势再次猛烈发作,她抑制不住地露出几丝呻(HX)吟。然后她开心又愧疚地见到庞弗雷还没来得及关灯,又回来了。
      庞弗雷半跪在地上,掀开被子观察米勒娃的左腿,同样有许多黑痕缠绕着,颜色较左手臂淡了几分。她紧皱着眉心,看上去十分苦恼。
      “我没事,波皮。”米勒娃微笑着安慰她,“不是一直在疼。快起来,地上凉,你会感冒的。唉,今晚总是在麻烦你。”
      庞弗雷力度轻柔地按压米勒娃左腿的伤口,问:“和左手比,有什么区别?”
      “那里疼得稍微轻一点。没多少影响。”米勒娃说,握住好友的右手止住对方继续检查伤口。“别担心。我很好。”
      认真确认米勒娃的伤势没变严重后,庞弗雷绷着脸坐在床沿。她安静地思考了很久,好像还在考虑对症的治疗方式。米勒娃没去打扰好友的沉思,只是继续握着她的手,清淡的悠远的香气安抚了阵痛的神经,米勒娃很快阖上了眼睛,沉沉进入梦乡。

      回神的庞弗雷依旧沉默着坐在床边,温柔地注视米勒娃的脸庞,神情隐有几分眷恋。她再次用手指抹去米勒娃额间的汗水,并将被子的一角掖到米勒娃的肩膀。
      “唔……”米勒娃的眉角稍微一皱,很快放松。
      庞弗雷等了几秒,没见到米勒娃醒来的趋势,便开始关灯准备离去。
      “我突然想起来……”黑暗中,米勒娃突然开口,“波莫娜的年纪比我还大呢,她在霍格沃茨的工作时间也比我多几年。”
      庞弗雷陷入了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米勒娃似乎在自言自语,“也许是被欺骗的怒火燃烧了我的所有情绪,每每想起你的那张脸,或者见到你,心头总是迅速充塞憎恨与愤怒的情感,再也无法理智思考。明明我们现在聊得很开心,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阿不思……”
      “你病了,米勒娃。”
      “难道我七年的教导还比不过所谓的权力与力量诱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米勒娃的声音听起来隐有悲伤。
      “你很虚弱,需要休息。”庞弗雷举起右手,放在米勒娃的眼睛上方,遮住了她的视线。“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很快会过去的。”
      “果然……只是梦吗?梦里才能这样……那我为什么要做这个梦呢?”米勒娃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一定要赶走食死徒……霍格沃茨不能再……”
      “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很好,再也没有噩梦与疼痛侵扰睡眠。
      米勒娃醒来,第一时间查看自己左半身的伤口,还好,比刚受伤时的状态好了很多。
      门咿呀着开了,穿着红白色巫师袍的庞弗雷夫人走进来。“早上好,米勒娃,感觉怎么样?”
      “早,波皮。一切都很好。”米勒娃抬头微笑着望向好友。“你可能不知道,猜一猜我昨晚梦到了谁?”
      “喔,这我怎么知道呢?”庞弗雷嗤笑了声,“你的精神状态不错,一大早就会开玩笑了。”
      米勒娃更轻松地笑了:“果然,这样才是你。我梦到你了,梦里的你表现很奇怪,和平时不一样。”
      “居然是我吗?真是荣幸。”庞弗雷夫人走到木柜边取出一瓶瓶魔药。“今天还要喝三次魔药,饭前服用。晚上我再帮你涂抹药水,加速恢复。”
      米勒娃戴上了方形眼镜,看着好友为自己调制药水。她开口问:“波皮,你觉得罗兰真的发现了吗?”
      庞弗雷夫人反问道:“米勒娃,你们之间毕竟有过如此亲密的关系,她不可能认不出你啊?”
      “噢……”米勒娃若有所思,“她只要摸一下你的魔杖就知道了。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听起来她很熟悉你的魔杖?”
      “以前——”米勒娃的声音变冷硬,“罗兰偶尔会帮忙养护我的魔杖。”
      “真是亲密的关系。魔杖对一名巫师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的物件了,它就像是我们的另一只手。你竟能放心把自己的魔杖交给她。”庞弗雷夫人感慨,“你们以前真的感情非常好,怎么现在就——”
      “别提她了。”米勒娃用厌恶的口吻说道,“一提她的名字就恶心。”

      庞弗雷顿住了动作,转身回望米勒娃:“你确实很恨她。”
      “是的。”米勒娃完全不迟疑地回答。
      庞弗雷夫人摇了摇头,继续调剂魔药。
      “难道昨晚的事让你对她产生了好感?”米勒娃问,“波皮,不要忘记上学期有多少学生被不可饶恕咒折磨——”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庞弗雷忽然喊道,“我十分憎恨卡罗,还有那帮无恶不作的食死徒。米勒娃,我还清醒着呢!”说完,庞弗雷在心里长久叹气。这就是憎恨魔药的效果吗?只要是关于楚汐的,米勒娃完全被蒙蔽了眼睛、迷失了心智。
      空气持续沉默着直到庞弗雷调剂好治疗用的药水。
      米勒娃喝完药水,振作精神说道:“对不起,波皮,可能是因为我状态不好,刚才说错了一些话,我不该怀疑你……”
      “没事。”庞弗雷摇头,“我理解。疼痛总会令人失去理智。”
      米勒娃低头望着自己的伤口。“我什么时候可以用魔法了?快开学了,还有那么多工作没处理……”
      “你就不能让自己好好休息几天吗?”庞弗雷无奈道。
      米勒娃毫不妥协地摇头。
      “我们先吃饭吧。”庞弗雷说,扶起仍坐在床上的米勒娃。“喝完魔药后要尽快用餐,有利于药水起效。我会尽快治好的,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米勒娃没反对,两人一同吃了顿简单的早餐。吃完后,她们再度共同回忆发生在昨晚的所有细节,揣测两个食死徒的目的并思考日后对策。聊了半小时,有个家养小精灵来通知说罗兰教授邀请庞弗雷夫人到她的办公室。
      “果然。”米勒娃冷哼了声,“连半天都等不及了吗?波皮,一切小心。”
      庞弗雷夫人紧皱着眉毛,显然也很不满。她轻轻拍了拍米勒娃的手臂,起身前往罗兰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一路满心担忧的庞弗雷夫人看到楚汐正在阅读今天的《预言家日报》,脸色似乎还不错。她随口问了句:“有什么重大新闻吗?”
      “很多关于阿兹卡班的重要报道,加一些关于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是好朋友这件事的取笑与诋毁,没有其他重要新闻。无关紧要。”
      “感谢梅林,一切都平安无事。”庞弗雷夫人皱着眉头,忧心忡忡道,“昨天你们两个真的吓坏我了。”
      “对不起,夫人。”茶发女孩放下报纸。“如果不是意外,本来您应该在神秘人失败后才恢复记忆——”
      “别说这种话!”庞弗雷打断了楚汐的话,“孩子,我不喜欢记忆被修改的感觉。这就好像让我失去了一部分生命。”
      楚汐愧疚地低头。“我很抱歉……”
      “不,我完全理解,我并不是在冲你发脾气。”庞弗雷夫人摇摇头,“但是米勒娃——”
      “夫人,这件事昨晚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请不要再来一次无意义的重复争论。”蓝眸女孩坚定道,“如果您打算告诉麦格教授,事情泄露,霍格沃茨可能同时失去我和斯内普校长的保护,还会迎来新的食死徒。我知道麦格教授非常不愿意见到食死徒残忍统治下的霍格沃茨。她爱这里的每一个学生,她深爱陪伴自己几十年的霍格沃茨,不是吗?”
      “好吧,你成功说服我了。”庞弗雷夫人不太高兴地哼了声,“日后得知真相的米勒娃会有什么反应,你自己一个人去对付。梅林的破袜子,那时候的米勒娃绝对会比暴怒的刚失去龙蛋的火龙还要可怕十倍!”
      楚汐浅笑道:“真有那一天,我会负荆请罪,不强求她的原谅……”

      “别再浪费时间了。”庞弗雷夫人快步走上前。“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我担心了一整夜。你竟然拖了一个晚上,不疼吗?这里有哪儿可以方便躺着?我要仔细瞧瞧你的腿伤。”
      “沙发在里面。”楚汐右手与右腿一同使劲缓缓站了起来,在庞弗雷夫人的帮助下,她慢慢拖着左腿挪到书架后的灰白色沙发边。
      庞弗雷夫人让楚汐躺在沙发上,撩起左臂与左腿的衣服,使出了许多个楚汐也看不懂的魔咒。
      “疯了!你这孩子真的疯了!”得知探测结果的庞弗雷夫人不由惊呼,“你知道你自己喝过什么魔药?!”
      “透支生命力。”楚汐无比冷静地说道。
      “谁给你熬的魔药?”庞弗雷夫人无比愤怒道,“他知道这是什么代价?你不要命了是吗?!”
      楚汐垂下眼帘,小声道:“斯内普教授一周只给我一瓶,他认为这样最大限度降低副作用。他做得很合理。”
      “但你喝魔药明显不是一周一次!”庞弗雷夫人气呼呼地说,头顶的白色尖帽子差点掉下来。“你一周至少三次,对不对?你还找了另外一个人帮忙?”
      “还有我自己,以及……”楚汐抿了抿唇,“我的一位学长兼兄长。但这不重要,夫人,我不在意代价。”
      听到这傻话,庞弗雷夫人不由冷笑地哼了声:“代价?你知道你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活吗?”
      “我很清楚。”蓝眸女孩的眼睛无比闪亮,神情坦然安宁。“我有把握在半年内打败神秘人及他所有的势力。夫人,我现在只请求您暂时压制我的伤势,不要让它影响到我的正常行动就好。我不要求彻底痊愈。尊敬的庞弗雷夫人,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医疗室护士长冷肃着脸庞,很长时间没说话,她的腮帮子鼓动着越来越剧烈,最后捂住嘴巴哭出声:“你这孩子……真是傻透了……”
      楚汐沉默了很久,仍旧一脸冷静地说道:“如果魔法界能尽快迎来和平,我不在意任何代价,唯一遗憾的大概是……庞弗雷夫人,希望您的高超能力让我多撑一点时间,求您了。”
      “……你确定?按照你说的方法治疗?这会加速压榨你的生命力。”
      “我现在大脑很清醒,夫人,请……”

      庞弗雷夫人刚施完简单的治疗魔咒,楚汐就收到了一封来自魔法部的信。是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的举报信,说哈利·波特正在他家里。楚汐不再顾及治疗伤口,唤来家养小精灵萝拉让她带自己幻影移形去洛夫古德家。
      “等等!我还没处理好——”
      “来不及了,夫人。如果麦格教授有疑问,就说您是被我要挟着给我治病吧。”
      副校长的权力远高于护士长,女孩很快消失不见。
      “站都站不稳还操心这么多事……”庞弗雷夫人深深叹气,转身前往自己的办公室准备给她调配新的药水。就如女孩所料,米勒娃一点都没有起疑心。

      巨大的爆炸声惊天动地,整个大地似乎都在晃动。刚到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附近的楚汐身形不稳地摔在结冰的草丛里,萝拉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她。
      天空中有两道骑着飞天扫帚的身影飞快掠过。
      “谢谢。”楚汐挣扎着从草地爬起来。“真是狼狈……萝拉,帮我清理一新,给我们都弄上幻身咒,不要让人发现。”
      家养小精灵照做了。
      “带我去对面的山坡。”
      “是,罗兰小姐。”

      洛夫古德家不知道被哪个魔咒炸毁了大半,木头、碎纸和石块四处乱飞,大大小小的碎片像下雨一样砸在地上,伴随着无法穿透的厚厚的白色尘雾,屋子里的情况什么都瞧不见。同时有几人在尖叫高喊,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顺着螺旋楼梯滚了出来,满身是灰。笨重的印刷机随之倾倒挡住了楼梯口,又是一阵羊皮纸碎片雨。
      特拉弗斯一脚踢掉了摇摇欲坠的门。
      “我没告诉过你不用着急吗,特拉弗斯?”塞尔温粗暴地说,满脸凶横。“我没告诉过你这个疯子又在胡说吗?”塞尔温的魔杖对准了印刷机附近的地面。
      砰的一声,谢诺菲留斯痛苦地尖叫起来:“不……不……在楼上……波特!”
      “前天我就告诉过你,洛夫古德,如果没有可靠的消息,我们是不会来的!还记得前天吗?你想用那个愚蠢的破头饰换你的女儿?还有上星期——”砰,又一声惨叫,“——你以为如果你能证明有弯角——”砰,“——鼾兽——”砰,“——我们就会把她还给你吗?
      “不——不——我求求你!”谢诺菲留斯哭诉着,“真的是波特!真的!”
      “现在证明你叫我们来就是想把我们炸死!”塞尔温咆哮着,魔杖发出一连串的砰砰声,夹杂着谢诺菲留斯痛苦的尖叫。
      “这地方看上去要塌了,塞尔温。”特拉弗斯冷静道,“楼梯都堵死了,能清通吗?可能会把房子搞塌的。”
      “你这撒谎的狗东西,”塞尔温大喊道,“你这辈子从没见过波特,是不是?你想把我们骗过来杀死,是吗?你认为这样会弄回你的女儿?”
      “我发誓……我发誓……波特在楼上!”
      特拉弗斯伸出魔杖对准了楼梯,说:“人形显身。”

      “上面确实有人,塞尔温。”特拉弗斯急速地说道。
      “是波特,我说了,是波特!”谢诺菲留斯呜咽道,“请……请……把卢娜还给我,给我卢娜……”
      “你可以要回你的女儿,洛夫古德,”塞尔温说,“如果你到楼上把哈利给带下来的话。但如果这是一个阴谋,一个诡计,如果楼上埋伏着你的帮凶,我们会考虑是否给你一点你女儿的尸骨让你埋葬。”
      谢诺菲留斯发出一声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哀号,脚步急促地走到楼梯附近,大声念魔咒召唤出一双混沌的接近透明的手刨挖楼梯上堆积的碎片。过了不久,楼梯上的杂物大都被清通,上方的楼梯口被一个沉重的五斗橱堵住了,谢诺菲留斯用悬停魔咒搬开了五斗橱。

      “一忘皆空!”楼上突然有人大声喊道,“房塌地陷!”
      一楼的天花板炸开一个洞,有两个人像大石头一样跌落下去,是哈利和赫敏。底下一声尖叫,两个食死徒慌忙躲闪,从粉碎的天花板上掉下的大量碎石和破家具纷纷坠落。赫敏在半空中旋转起来,房屋倒塌的轰隆隆声中,她拉着哈利再次消失在空气里。
      蓝眸女巫抿唇望着哈利与赫敏幻影移形消失,若有所思地望着两个狼狈的食死徒被压在沙发下呻(HX)吟。她往前走了两步,继而被疼痛停住行动。左腿的伤没有完全好,左臂也影响了魔法实力。楚汐默默摇了摇头,如此虚弱的自己不适合出现在其他食死徒面前。赫敏显然做得很棒,让特拉弗斯、塞尔温亲眼看到了哈利的脸,他们不会再继续责难谢诺菲留斯。

      哈利喘着粗气跌坐在草地上,又马上爬了起来。他们似乎着陆在一块田地的角落上,赫敏已经挥动魔杖在他们周围绕圈子跑着。
      “统统加护……平安镇守……”
      “那个背信弃义的老家伙!”罗恩喘息着,从隐形衣下钻出来,把它扔给了哈利,“赫敏,你是天才,绝对的天才,真不敢相信我们跑出来了!”
      “降敌陷阱……我没有说那是毒角兽的角吗,我没有告诉他吗?现在他的家被炸毁了。”
      “活该,”罗恩说,一边检查着撕坏的牛仔裤和腿上的伤口,“你猜他们会怎么处置他?”
      “哦,我希望他们不要杀了他!”赫敏呻(HX)吟道,“所以我才让食死徒在我们离开时瞥见哈利一眼,这样他们就知道谢诺菲留斯没有撒谎。”
      “但为什么把我藏起来呢?”罗恩问。
      “你应该是得了散花痘卧床不起的,罗恩!他们绑架卢娜是因为她爸爸支持哈利!如果他们知道你和哈利在一起,又会怎样对待你的家人呢?”
      罗恩又问:“那你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澳大利亚,”赫敏说,“应该没事。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你太有才了。”罗恩再次赞叹,满脸敬畏。
      “对,没错,赫敏,”哈利热忱地赞同道,“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我们会怎么办。”
      赫敏开颜一笑,但马上又严肃起来。“卢娜会怎样呢?”
      罗恩说:“嗯,如果他们说的是实话,那么她还活着——”
      “别那么说,别说了!”赫敏尖叫道,“她一定还活着,一定!”
      “那么她会进阿兹卡班的,我猜,”罗恩说,“她是不是能在那里活下来呢……许多人都不能……”
      “她会的。”哈利说,他无法忍受去设想别的可能,“卢娜,她很坚强,比你想象的坚强得多。她可能正在给犯人们讲骚扰虻和蝻钩呢。”
      “我希望你是对的,”赫敏说着,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我会为谢诺菲留斯感到很伤心的,如果——”
      “——如果他刚才没有把我们出卖给食死徒的话,是啊。”罗恩说。
      他们搭起帐篷,钻了进去。罗恩给大家泡了茶。惊险逃生后,这个寒冷的、发霉的老地方感觉像家一样:安全、熟悉和温馨。

      “哦,我们为什么去那儿?”几分钟的沉默之后,赫敏叹息道,“哈利,还是你说得对,又是一个戈德里克山谷,完全是浪费时间!死亡圣器……真是垃圾……不过,”她似乎突然冒出了新的想法,“不过这一切可能是谢诺菲留斯捏造的,不是吗?他很可能根本不相信死亡圣器,只是为了等食死徒到来,拖着我们不停地说话!”
      “我不这么认为,”罗恩说,“在那种紧急关头,现编一套故事要比你想象的困难得多。老洛夫古德当时的压力非常大,要想办法把我们拖住。为了跟我们不停地交谈,我想他对我们讲了真话,或者说他认为那是真的。”
      “嗯,我认为这无关紧要,”赫敏叹了口气,“就算他当时是诚实的,我一生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么多的谬论。”
      “等一等,”罗恩说,“密室就曾被当成一个传说,不是吗?”
      “但是死亡圣器不可能存在,罗恩!”
      “你一直那么说,但是其中一个是可能存在的,”罗恩说,“哈利的隐形衣——”
      “三兄弟的传说只是个故事,”赫敏坚定地说,“一个关于人类如何害怕死亡的故事。如果活着仅仅是藏在隐形衣里面那么简单,那我们就已经拥有需要的一切了!”
      “这很难说。有一根永不会输的魔杖也不错。”哈利说,一边在手指上转着他不喜欢的那根山毛榉木魔杖。
      赫敏说:“没有这样的东西,哈利!”
      哈利坚持说:“你说过曾经有过好多魔杖——死亡棒和别的什么——”
      “好了,即使你想骗自己相信老魔杖是真的,那么复活石呢?”赫敏的手指在这个词两边打着引号,声音里透着挖苦的味道,“没有一种魔法可以起死回生,就是这样!”
      “当我的魔杖连接上神秘人的,我爸爸妈妈就会出现……”哈利说。
      “但是他们并没有真的从阴间回来呀,不是吗?”赫敏说,“这些——苍白的代用品并不是真正让人复活。”
      “但是她,故事里的那个女孩,也没有真的回来呀,不是吗?故事说人们一旦去世,就属于阴间了。但是,那个老二仍然看到了她,和她说话,不是吗?甚至还和她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哈利看见赫敏有点担忧,还有一点不易描述的表情。后来赫敏瞥了一眼罗恩,哈利才意识到那是恐惧:他谈论的与死去的人一同生活吓着了她。

      “埋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佩弗利尔,”哈利急忙说,努力使自己听上去头脑清醒,“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吗?”
      “是啊,”赫敏答道,似乎因转换话题而松了口气,“在他的墓上看到那个标志后,我查过他。如果他有名气或者做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会出现在我们的某一本书里。但惟一提到过‘佩弗利尔’的书是《生而高贵:巫师家谱》,我从克利切那里借的。”看到罗恩扬起了眉毛,她解释道:“那书里列的都是父系血统已经绝种的纯血统家族。很明显,佩弗利尔家族是最早消失的家族之一。”
      罗恩重复道:“‘父系血统已经绝种’?”
      “就是说那个姓氏没有了,”赫敏说,“佩弗利尔那个姓氏消失有几个世纪了。但他们仍可能有后代存在,只不过不再是那个姓氏罢了。”
      这时,哈利脑海里灵光一闪,被“佩弗利尔”这个名字触动的记忆跳了出来:一个肮脏的老头子,在魔法部官员面前挥舞着一枚丑陋的戒指。哈利大声叫道:“马沃罗·冈特!
      “什么?”罗恩和赫敏一起问。
      “马沃罗·冈特!神秘人的外祖父!在冥想盆里!和邓布利多一起!马沃罗·冈特说过他是佩弗利尔的后代!”
      罗恩和赫敏看起来都很迷惑。
      “戒指,变为魂器的戒指,马沃罗·冈特说上面有佩弗利尔的纹章。我看到他在魔法部官员的面前挥舞着它,差点要碰到那人的鼻梁了!”哈利说。
      “佩弗利尔的纹章?”赫敏忙问,“你看见它是什么样子了吗?”
      “其实没有,”哈利说,努力回忆着,“我所看到的,上面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可能有一些刮痕。只是在它被劈开以后,我才靠近看过。”
      从赫敏突然瞪大的双眼,哈利看出她顿悟了。

      罗恩来回看着他们两个,满脸惊讶。“我的天哪……你认为又是这个标志?圣器的标志?”
      “为什么不会呢?”哈利激动地说,“马沃罗·冈特是个愚昧的老饭桶,活得像猪一样,惟一关心的就是他的血统。如果那枚戒指已经传了好几个世纪,他很可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那个家里没有书,相信我,他不是那种读童话给小孩子听的人。他肯定很想把那石头上的刮痕说成是纹章,因为对他来说,拥有纯血统就意味着身份高贵。”
      “对……那是很有趣,”赫敏谨慎地说道,“但是哈利,如果你在转那个念头——”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哈利顾不上谨慎了,“它也是块石头,不是吗?”他看着罗恩,希望得到支持,“如果它就是复活石呢?”
      罗恩张大了嘴巴:“我的天哪——但是被邓布利多打坏了,还会有效吗——?”
      “有效?有效?罗恩,它从来就不曾有效过!根本就没有复活石这种东西!”赫敏蹦了起来,又急又怒,“哈利,你是在把什么都往死亡圣器的故事里套——”
      “往里套?”哈利争辩道,“赫敏,那是自然吻合!我知道那块石头上有死亡圣器的标志!冈特说他是佩弗利尔的后代!”
      赫敏喊道:“一分钟前,你还说过你从没真正看清那石头上的标志!”
      “你猜那枚戒指这会儿在哪儿?”罗恩问哈利,“邓布利多劈开它后,又把它怎么处置了?”

      但是哈利的想象已经飞到前面,远远超过了罗恩和赫敏的思路……三件东西,或圣器,合在一起,就会使拥有者成为死神的主人……主人……征服者……胜利者……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然后他看到自己,死亡圣器的拥有者,面对着伏地魔,魂器根本不是对手……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这就是答案吗?圣器对魂器?难道有办法保证他最终获胜?如果他是死亡圣器的拥有者,就会安全吗?
      “哈利?”
      他几乎没有听见赫敏的叫声:他掏出隐形衣,让它从指缝间流过,织物像水一样软,像空气一样轻。哈利在魔法世界生活了七年,还从没见过与它匹敌的东西。这隐形衣完全符合谢诺菲留斯的描述:一件让人真真正正、完完全全隐身的斗篷,永久有效,持续隐形,无论用什么咒语都不可破解……
      这时,他猛吸一口气,记起来了——
      “我父母死的那天晚上,隐形衣在邓布利多那里!”哈利的声音发抖,能感觉到自己脸色发红,但他顾不得了。“我妈妈写信告诉小天狼星,邓布利多借走了隐形衣!这就是原因!他想研究它,怀疑它就是第三件圣器!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埋在戈德里克山谷……”哈利在帐篷里忘乎所以地走着,感觉壮丽的、全新的真相画卷正在四周展开,“他是我的祖先!我是第三个兄弟的后代!全讲通了!”
      他胸中充满信心,对死亡圣器深信不疑,好像只要在脑子里拥有它们就能给他保护。他转过身对着两个同伴,满心喜悦。
      “哈利。”赫敏又叫他,但他正忙着打开脖子上的皮袋,手指抖得厉害。“读一读,”哈利把他在小天狼星房间搜到的母亲的信塞到赫敏手里,“读一读!邓布利多拿了隐形衣,赫敏!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呢?他不需要隐形衣,他可以用强大的幻身咒使自己完全隐形的呀!”
      有个东西掉在地板上,闪闪发光地滚到了椅子下面:他掏信时带出了金色飞贼。哈利弯腰捡起了它,这时,新打开的神奇的发现之泉又抛给了他一件礼物,他心里又惊又喜,大声喊道:“在这儿!他把戒指留给我了——在金色飞贼里!”
      “你——你这么想?”哈利不能理解罗恩为什么看起来大吃一惊。对哈利来说这推测如此顺理成章,如此清晰:一切都相吻合,一切……他的隐形衣是第三件死亡圣器,等到设法打开了金色飞贼,他就会有第二件,然后要做的就是找到第一件圣器,老魔杖,然后——
      但是,就像是闪亮的舞台突然落下了帷幕一样,所有的激动、所有的希望和幸福在瞬间泯灭,他独自站在黑暗中,荣耀的符咒被打破了。
      “那也是他寻找的东西。”
      他声音的改变让罗恩和赫敏越发恐惧。
      “神秘人在寻找老魔杖。”
      哈利转过身,背朝着他俩紧张、惊疑的面孔。他知道这就是真相,全都讲通了。伏地魔不是在找一根新魔杖,而是在找一根老魔杖,一根很老很老的魔杖。哈利走到帐篷门口,望着外面的景色,完全忘记了罗恩和赫敏,他思考着……

      伏地魔是在麻瓜孤儿院长大的,小时候没人会给他讲《诗翁彼豆故事集》,就像哈利一样。死亡圣器几乎没有巫师相信,伏地魔会有可能知道吗?
      哈利凝视着远方田地……如果伏地魔听说过死亡圣器,他肯定会寻找它们,不顾一切地去占有它们:三件能让拥有者成为死神的主人的东西?如果他听说过死亡圣器,也许一开始他就不需要魂器了。他得到过一件死亡圣器,却把它变成了魂器,这不正说明他并不知道这最伟大的魔法秘密吗?
      也就是说,伏地魔寻找老魔杖,并不知道它的全部功能,并不了解它是三件宝物之一……因为魔杖是最不可能被隐藏的一件圣器,它的存在最广为人知……老魔杖的血腥踪迹溅满了整部魔法史……
      哈利看着多云的天空,他惊愕于自己的发现,感到头有点晕。
      他转身回到帐篷里,令他震惊的是,两个同伴还站在原地,赫敏仍然拿着莉莉的信,罗恩在她旁边,看起来有点担忧。难道他们没有意识到刚才这几分钟里有了多大的进展吗?

      “就是这样,”哈利说,努力把同伴拉进他惊人的已知王国的光辉里,“这解释了一切,死亡圣器是真的,我已经有了一件——或许两件——”他举起金色飞贼。“——神秘人在追寻第三件,但是他没有意识到……他仅仅认为它是一根强大的魔杖——”
      “哈利,”赫敏走了过来,把莉莉的信还给他,“对不起,但是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全搞错了。”
      “但是你看不见吗?一切都吻合——”
      “不,不吻合,”赫敏说,“不吻合,哈利,你是激动过了头。请你,”她打断了正要说话的哈利,“请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如果死亡圣器真的存在,并且邓布利多知道这些,知道拥有三件圣器就可成为死神的主人——哈利,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为什么?”
      哈利早已准备好了答案:“你说的呀,赫敏!这需要你自己去弄清!这是一种探求!”
      “但我当时那么说只是为了说服你去洛夫古德家!”赫敏气得叫了起来,“我并不真正相信!”
      哈利没有理会,继续说:“邓布利多通常让我自己去弄清事情。他让我考验自己的力量,去冒险。这似乎也像是他让我做的事情。”
      “哈利,这不是游戏,也不是练习。这是真实的事情,并且邓布利多给你留了很清楚的指示:找到并且摧毁魂器!那个符号不代表任何东西,忘了死亡圣器吧,我们经不起再走弯路了——”哈利几乎没有听赫敏说话。他把金色飞贼拿在手里翻过来转过去,似乎希望它能裂开,露出复活石,向赫敏证明他是正确的,死亡圣器是真的。
      赫敏向罗恩求助:“你不相信这些,是吧?”
      哈利抬头看了一下。罗恩犹豫了。“我不知……我的意思是……有一点点的地方似乎吻合,”罗恩尴尬地说,“但是当你全盘考虑时……”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我们应该去摧毁魂器,哈利。那是邓布利多的嘱托。或许……或许我们应该忘了圣器这回事。”
      “谢谢你,罗恩,”赫敏说,“我第一个放哨。”她大步从哈利旁边走过去,坐到了帐篷口,使讨论戛然而止。

      死亡圣器这个想法萦绕在哈利心头,激动的思绪在他脑海中回旋,使他无法休息:魔杖、石头和隐形衣,如果他能全部拥有……
      “我在结束时打开”刻在金色飞贼上……什么是“结束时”?他为什么不能现在就拿到那块石头?如果有了复活石多好啊,他就可以亲自问邓布利多了……哈利在黑暗中对着飞贼小声念咒,什么都试了,甚至用上了蛇佬腔,可那个金色小球就是不肯打开……
      还有那根魔杖,老魔杖,它藏在哪儿呢?伏地魔此刻在哪儿搜寻呢?哈利希望伤疤会刺痛,让他看到伏地魔的思想,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伏地魔一致想要同一件东西……赫敏当然不会喜欢这个想法……何况她也不相信……谢诺菲留斯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对的……狭隘、眼光短浅、思维封闭。事实上她是被死亡圣器这个概念给吓着了,特别是复活石……哈利把嘴贴在飞贼上,亲吻它,差点把它吞下去,但冷冰冰的金属就是不投降……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想起了卢娜,独自一人被关在阿兹卡班的监狱里,周围都是摄魂怪。此时他突然感到很羞愧。他只顾狂热地思考圣器而完全忘记了她。要是能救出她多好啊,但那么多的摄魂怪事实上是攻不破的。现在哈利想起来了,他还从未试过用山毛榉木魔杖召唤出守护神……早上一定要试一下……
      要是有办法弄到一根更好的魔杖多好……
      想着老魔杖、死亡棒,永不会输的无敌魔杖,欲望再一次淹没了他……

      “那姑娘不缺乏才智,但遗憾的是太狭隘、眼光短浅、思维封闭。”洛夫古德先生说,满脸肮脏的灰尘。“她知道佩弗利尔家族同死亡圣器有关系,却一直不肯相信死亡圣器真实存在。《诗翁彼豆故事集》的三兄弟实际上就是佩弗利尔三兄弟,安提俄克,卡德摩斯,和伊格诺图斯!他们就是圣器的最初拥有者!这就是圣器存在的有力证据!”
      茶发女巫背靠在干枯的老海棠树下,安静倾听洛夫古德先生的叙述。令楚汐奇怪的是,哈利他们今天来拜访洛夫古德家并不是为了寻找魂器,而是来问询死亡圣器。这难免令她有点失望,显然三人组寻找魂器的任务毫无进度,剩下的魂器会在哪里呢?他们为什么来问圣器?打算搜集圣器靠打败伏地魔?应该没这么愚蠢吧?
      “……这些就是我们所有的聊天内容,一点都没漏下。其实,我听说过你……”洛夫古德先生带了点小心翼翼的味道,“卢娜对我提起过……她的卧室里画着你的脸。”
      “啊,卢娜是我的朋友。”楚汐没拒绝掩饰。
      “你……也是食死徒?”
      “是的,先生。”楚汐闭上眼睛,左半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伤口似乎变严重了。但她不在意这些,陶醉在迎面而来的清风中。海棠树旁是一堆坍塌的房屋废料,她的灵魂惬意遨游于天际间,享受不拘束的自由。
      “那你认识特拉弗斯?或者赛尔温?”洛夫古德先生更加小心地说。
      “只是认识,关系不熟。”
      “卢娜在他们手里,你能帮帮忙——”
      “卢娜不在他们手里。”楚汐睁眼直视洛夫古德先生,他穿着一件污渍斑斑的长睡衣,长长的、棉花糖似的头发又脏又乱,脸色如纸一般煞白。这是一个爱女心切的父亲,楚汐仿佛可以想象日后的洛夫古德先生怎么百般乞求食死徒放了他的女儿,但哈利·波特不可能再回来了。
      “你的家被毁了,有没有考虑过换个地方呢?”她问。
      洛夫古德先生迅速摇头拒绝。“不,我要等卢娜回来。”
      “这是一个机会。”蓝眸女巫蛊惑他,清风撩起了茶发遮住大半面庞。“你会主动离开这里、长期失去消息的机会。没有人会怀疑。”
      “可是卢娜——”好像有什么东西狠狠掐住了洛夫古德先生的喉咙,他瞪大眼睛看着蓝眸女巫摊开右掌心,是一枚拉文克劳学院的徽章,上面的鹰脖子被人为添上了绿色围巾。
      “卢娜!是卢娜!你见到她了!”洛夫古德先生呜咽着哭喊。
      女巫将徽章放到洛夫古德先生合十的双手心上,谢诺菲留斯珍惜地接住了。她悠游从容地淡淡笑道:“圣诞节刚过不久,我诚挚邀请你来我的庄园做客,洛夫古德先生。你愿意吗?”
      “好。”谢诺菲留斯果断道,“就现在。”
      楚汐咳了咳,道:“没有要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吗?我们会很长时间都不回来。”
      她想暗示谢诺菲留斯应该把留在家里的金钱带走,没想到谢诺菲留斯第一时间在地上捡起一座半身女巫石像,然后随便挑了几件相对干净的衣服就大声喊自己准备好了。
      楚汐又提醒了一遍,谢诺菲留斯轻松地说:“都被他们抢走了,家里一枚金加隆都没有。没关系,都是为了卢娜……”

      既然都准备好了,楚汐便示意家养小精灵一手牵着一个巫师带他们来到希菲尔德庄园门口。
      “萝拉,你再等我几分钟。”楚汐说,开始召唤属于罗兰家族的家养小精灵。
      “主人。”可可很快出现了。
      “可可,这是卢娜的父亲。你安排他一个房间,位置就由卢娜定吧。”楚汐说,转身面朝谢诺菲留斯。“有一句话我必须要提前说明,进了这个庄园,想再出来就不容易了。”
      谢诺菲留斯激动道:“没问题!我要见卢娜!”
      “可可,带他进去吧。”
      “主人,您的左手在流血。”可可快哭出来了。
      “噢,我自己会处理。”楚汐说,“你去做事吧。萝拉,我们回霍格沃茨。”
      “是,尊敬的女副校长。”
      “主人!”可可尖声喊道,“张小姐的猫头鹰昨天晚上送来一份圣诞礼物。”
      楚汐停下脚步,轻柔问道:“她送了什么?”
      “两盒黑巧克力。还有椰子松露巧克力。”
      “秋应该过得很美满开心吧……”楚汐抬眸望向银白色的天际,“幸好我没忘记给她准备礼物。可可,把巧克力分给大家吃吧,我有事要忙,不耽搁时间了。忘记说了,圣诞快乐,洛夫古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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